第6章 ☆、世子
心頭大駭,顏如歌擦幹淚痕,屋裏既然有血腥味,那麽肯定有人。現在她離門這麽近,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大,到時候她可能更為安全,權衡完利弊,顏如歌飛快的轉身打開門,可是手還沒觸及到把手,穿過紗帳,一顆珍珠就将她的手打落下去,出手之人很顯然控制住了力道,沒有傷及顏如歌一分。
屋內之人一出手,顏如歌就知曉她今日不可能輕易的出這扇門,幽深的瞳孔裏泛着深深的冷冽,反正她這條命也是地獄裏撿來的,小心翼翼的向裏屋走去。
大氣不敢出,可是卻再也沒見屋內之人出手,顏如歌踱了許久,終于在自己的床上見到了讓自己惴惴不安的人。來人一席光亮華麗的紫色貢品柔緞,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高高绾着冠發,長若流水的發絲服帖順在背後,微仰着頭,背抵在黝黑的牆壁間,微微一笑——不分性別的美麗,如此驚心動魄的魅惑。
只是一剎那,顏如歌便是失了神,不禁震驚的是男子的容貌,更是男子的身份!
上一世,自己也是偶然間才見到了這個如神邸般的男人,再看這男人:
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琉璃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妩媚.純淨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可是顏如歌卻知道,越是這樣的男人,越是薄情寡性。顏如歌自嘲,剛重生,自個已把大雍所有的美男子全部看了個遍,卻沒有一個不是蒼涼如水的,就算外表在熱情,性子也是涼薄的。
不錯,眼前這男人,就是大雍第一的美男子-燕宗墨,燕王世子。
“你認識我?”雖是問句,語氣中帶着絕對的肯定,毋庸置疑。
顏如歌很想點頭,我認識,真的認識,她有個問題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上一世,燕宗墨擁有着絕對兵權,而且她的外公對着燕宗墨也是頗多的欣賞,更何況,燕宗墨的母親是西涼的長公主,若是上一世燕宗墨造反的話,絕絕對對的是輕而易舉,縱然她智謀無雙,也無法與之匹敵。可是,他卻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皇位。
前世,燕宗墨很少出現在世人的眼前,所以并不知情,可是作為大雍的皇後,她可是非常的了解。先帝曾以“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對其高度贊揚,而她則膚淺的總結了十二個字,“紫衣潋滟,經世之才,富可敵國。”
紫衣潋滟與經世之才是她瞧見的,富可敵國卻是從每年他一人承擔了北疆三十萬兵馬的軍饷看出來的。
“你認識我。”燕宗墨看着眼前似乎瞧着自己發呆的女子,再次重複了一邊之前的話,語氣中暗含着淡淡歡喜,似乎很愉悅?
顏如歌點頭,又很快搖頭,要是她說認識,是不是很快就會被他拖出去砍了?不對,聞着更加濃郁的血腥味,顏如歌突然想起他還受着傷,上下打量了一眼燕宗墨,傷在了左肩,不致死,怪不得這麽的精神,小小的诽謗一下。
看着顏如歌可愛的反應,燕宗墨勾唇一下,轉縱即逝。
不知道為什麽,顏如歌看到屋裏的人是燕宗墨,下意識的沒有那麽惶恐不安,這可能和前世的原因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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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見顏如歌久久不講話,燕宗墨挑了挑眉,既然顏如歌知道他是誰就行,“本世子長得有那麽難看嗎?”說完,有些故意的朝着梳妝臺上的鏡子看去。
顏如歌悶笑,心下卻想,這世子也是很逗笑,但臉上不敢表露絲毫,恭敬的說道,“世子自然是好看的。”說完,便向後退了一步,借此拉開兩人的距離。重活一世,對于名譽,她看的也不是如此之重,但是,對于這個男人,她還是本能上有些畏懼的。
燕宗墨有些微怒,卻感覺自己這氣實在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個深閨小姐,大半夜屋子裏多了一個人,害怕也是自然的,但他就是覺得這不是真正的顏如歌,顏如歌應該是肆意張揚的。
“世子受傷了,小女幫您包紮。”顏如歌內心暗嘆,對于一般人,她還是做不到對方在流血受傷的時候不投之以關顧。而且,她還總是感覺這位世子是認識自己的。
氣氛一下子沉默起來,顏如歌看着燕宗墨有些抑郁的臉,不着一言,燕宗墨看着顏如歌對他始終透着疏離,自然不快。直到顏如歌小心翼翼将燕宗墨受傷地方衣服給剪開,看到傷口上面泛起了黃色的薄晶,心下一沉,随即擡頭看向了燕宗墨,眸子裏透着不解,複雜,與深深地思慮,抿唇不發。
燕宗墨當然知道顏如歌在想些什麽,這些日子他潛回西涼,歸來時卻被一路的刺殺,最後他也是一時疏忽大意,才閃躲不及,被對方傷了肩膀。既然對方來刺殺,就是報着他必死的決心,不去想,也知道劍上有毒,不過,他不相信宮中的禦醫,不然,他也不會深更半夜的造訪顏如歌,直覺上,他覺得顏如歌可以救他。不得不說,男人的直覺是很恐怖的。
可是,若是顏如歌救了他,無形之中就已經和他捆綁到了一起,不知,她可願意?
顏如歌思考的卻遠不止這些,上一世,她向宇文拓投毒,所用之毒就是燕宗墨身中之毒,這毒是西涼皇室獨有,也是他的師父去西涼皇宮救治得到的報酬。這毒也并非為毒,而是一種讓人上瘾的藥物,一日不服用一點解藥,人亦可發狂,除非一次服用大量的解藥,方可解。
西涼皇宮,這種藥物不會外傳,若是燕宗墨的藥瘾解了,必然第一個會想到她的師傅謝世安,順蔓摸瓜之下,絕對能夠揪出她顏如歌!
為了救一個人,冒這麽大的風險,值得麽?
她的仇還沒報,她的恩還沒還,她還有好多都沒做。人都是自私的,讓她為了自己自私一回吧。受傷動作不停,很快便将燕宗墨的傷口包紮好,她知道,好的只是表面。
燕宗墨看着顏如歌神色不明,心,一點點的下沉,就像螞蟻一口一口吞噬着心髒,讓他很難受。本來還浮動着一絲笑意的眼眸中此刻已被冰霜覆蓋,心下自嘲。“你不願救我?”
顏如歌垂下眼睑,“小女醫術尚淺,暫不會解這麽高深的毒。”
“若是謝世安的唯一親傳弟子,也被說成醫術尚淺的話,那其他醫者怎麽辦?”燕宗墨冷笑。
“小女自然未曾習得師傅的全部醫術。”他果然認識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認識的!
“顏如歌。”燕宗墨低吼,此刻他已分不清心裏是毒不能解的悲憤還是顏如歌不願解毒的悲憤了。
顏如歌看着燕宗墨有些受傷的臉龐,整個人兒靠在床邊,孤寂的周圍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又似一個野獸在默默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不過小女可以幫你開一些暫時壓制的解藥,可以與世子時間去尋找解藥。”顏如歌從外屋拿了筆墨紙硯,放在燕宗墨的眼前。
“怎麽,寫藥方還要本世子動手?”
顏如歌點頭,她可不會被人抓到任何把柄,萬一将來藥方被找出,她也可以推脫藥方不是自己寫的,她,毫不知情!
燕宗墨氣急,拿起擺在眼前的筆,不去看一眼顏如歌,“當歸五錢,山藥一錢,大薊三錢。”久等卻聽不到顏如歌報下第四個藥名,燕宗墨心想難道她又反悔了?
顏如歌卻是快速的抽取了燕宗墨手下的紙,呆若木雞,在門口止住的淚再一次忍不住的流下。
明日天微寒,須多加衣物。
明日上香,人多,小心。
……
你可真的要嫁宇文拓?
小心秦可卿。
你可願離開?
保重身體,我走了。
她回來的十年時光,有八年有着這小紙條的存在,這連宇文拓都不知情,唯獨最後兩年沒有。她一直很好奇,很想感謝對着她默默的關心的人,可是總永遠猜不出是誰。
若紙條是問話的形式,她只需看到紙條的時候自己回答,那個送紙條的人一定就能知道。
顏如歌一哭,燕宗墨蹙眉,“你怎麽又哭了。”怕提出她的傷心事,剛剛她的落淚,他就當不知,可是在他面前落淚,他怎允許?
顏如歌為什麽要哭,看着紙上熟悉的字體,八年來她早已經把字在心上刻得清晰無比,可不就是大雍燕王世子的字嗎?!好不容易止住眼淚,顏如歌将手中的紙條揉了揉,換了另一張紙,龍飛鳳舞的将解藥寫了出來,不是壓制毒藥的方子,明明白白的是解藥的方子。“這是解藥的方子,只需一次,世子的毒可解。”
現在她也明白了,最後消失的兩年,燕宗墨回了西涼。
燕宗墨沿着突然轉變的顏如歌,不明白他的字有什麽魔力,将她轉變。他是要準備給她寫字條的,可是還沒開始送,她不可能認識他的字……呃,看到顏如歌寫的解藥,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顏如歌寫的字,和他幾乎沒有區別!!
燕宗墨淩亂了,心裏卻是悄悄的暖了下來,一絲疑惑也在心頭湧現。
相對于顏如歌的汀蘭苑,五姨娘的院子可更熱鬧的多。
周氏正要熄燈就寝,卻迎來了一個永遠也料想不到的人,顏如畫!
屏退了丫鬟,周氏看着往常怯懦不已的丫頭,此刻卻一臉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哪裏還有之常的模樣,周氏暗自心驚,心裏默默地提防,大院裏的人物,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二姑娘來妾身這裏可有要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五姨娘,咱倆明人不說暗話,除了二姨娘你可是最受寵的人,現在二姨娘倒臺,五姨娘可有什麽想法?”
“二姑娘想怎麽做?”周氏是個頭腦簡單的,一聽這話,連忙問道。
“一石二鳥,除掉大夫人和二姨娘。五姨娘自然榮寵。”
周氏震驚,“二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二姨娘可不會甘心,必定反撲,今日這事,必定不能善了。”顏如畫頓了一頓,“現在二姨娘回過神來,肯定會想着是大夫人對她下手,我們在必要的時候推波助瀾。”
“那二姑娘怎麽會找上妾身?”周氏好奇
“五姨娘也知曉,三姨娘是個深居簡出的,四姨娘是個膽小怕事的,唯有五姨娘是個有主見有膽的。”
周氏舒坦的笑了笑。
搖曳的燭火不安分的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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