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計
所有的視線都朝着發出慘叫的女子看去,女子身邊還站着一個滿臉焦急的美婦。
“快去喚府醫。”美婦焦急的沖着人群大叫,風範全無。也不知道叫的是誰,薛氏大驚,連忙派丫鬟去喚府醫。
府醫還沒來,更有另外兩人突然也抱着肚子喊疼,顏易肅頓時臉色大變,若是一個人在府中出了事情,那麽可以尋得理由解釋,若是接二連三的出了事情,那麽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如歌,你快去幫她們看看。”薛氏匆忙之間亂抓,看到自己女兒的臉,突然想起如歌學醫八年,心下安定。
顏如歌聞言,點頭,長長的睫毛掩去眸子裏的深思,上前,把脈,良久,顏如歌站起身,臉上全然都是憂色,“爹爹,她們是中毒了。”
顏易肅拍桌而起,“什麽人,這麽過分。”第一反應,顏易肅覺得自己被人陷害了,三個腹痛不已的女子皆是身份高貴,萬一出了事情,不敢多想,開口問道,“如歌,她們嚴重麽?”顏易肅更想問的是她們會死嗎?要是不死,于國公府也沒太大幹系。
顏如歌搖搖頭,“爹爹,她們是中了芝蘭草的毒了,芝蘭草遇甜則會變成毒藥,讓人腹中疼痛不已。”便想讓人扶着三位女子回裏屋,她也方便救治,“只要施針即可。”
“三小姐留步,她們毒發如此突然,而三小姐卻又救治的如此順利,很難讓人不将這兩者聯系起來。”聲音幹淨清爽,從一個小角落傳來。衆人早先亦有此懷疑,只不方便明說,再看說話之人,居然是秦少陽。
顏如歌心下陰鸷,好犀利的眼,再看秦少陽,臉上更是笑意吟吟,絲毫不覺得他的話會給她帶來多大的影響。兩世,她也未曾看清過角落裏的這男人,別人贊他明經擢秀,懷瑾握玉,她卻覺得他深藏不露;別人說他溫潤如玉,可是她卻覺得他天性涼薄。真是奇怪的感覺。
“那麽,為了摒除嫌疑,我應當在旁邊不聞不問?”顏如歌反問,的确,若是她之前不出來救治,根本不會惹來嫌疑。
秦少陽站起身來,從角落中走出,“三小姐不必惱,芝蘭草之毒非醫齡長者不識,少陽只是好奇三小姐是如何得知這毒的?”句句讓人誤以為毒是她下的。
“秦公子如此咄咄逼人,懷疑如歌一片赤忱之心,難道毒是秦公子所下,為了撇清關系,反而将衆人的視線攪勻,嫁禍于小女?”顏如歌自然很清楚毒不是秦少陽所下,因為秦少陽的懷疑,還偏偏對了。
芝蘭草就是她命繁花加在衆人所實用的糕點中,有些糕點糖分加的多,自然會和成毒,偏偏還有幾個特別嗜甜的女子。更何況,整個顏國公府,有芝蘭草的,唯有二姨娘,孫氏!
“少陽也是偶爾之間,才看到芝蘭草之毒。卻不知三小姐這麽博學多才,連如此少見的草都如此詳實。”‘貶低’自己的同時‘誇揚’了顏如歌,更是加劇了衆人對顏如歌的懷疑。
顏如歌差點笑出聲來,問的好!
“小女六歲離家,拜甘州謝世安師傅為師,學醫八年,為何小女不能知道芝蘭草之毒?”先是解釋了離家多年的去處,最後的反問更是指明了她就是知道芝蘭草之毒,你還能怎麽辯駁?!謝世安的名號一出,誰人敢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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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陽還真是被問住了,人家本來就是學醫的,知道芝蘭草根本就是天經地義,還能怎麽說?看着顏如歌眼底‘你能奈我何’的深意,秦少陽泛起了無力,本來他還不确定,現在可以毫不懷疑的說就是這位三小姐幹的!
顏如歌一臉委屈,“作為醫者,看到病人救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說完,讓人把三位女子擡到內室,準備施針救人,今兒個算是她顏如歌對不起她們。
秦少陽心裏怄的要死,卻又說不得,偏偏衆人還在誇贊顏如歌的仁心。
出了這檔子事情,衆人見顏易肅也沒有繼續追查,便明白顏易肅要關門清理這些龌龊事情了,所慶幸的是三位女子皆唯有任何損傷。随即的酒宴未過半,參宴的人都借口府中有事提前回府。
————我是二姨娘即将倒黴的分界線————
“孫靜怡,說,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正廳內,主位的顏易肅一臉暴怒,對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呵斥道。
老太太坐在顏易肅旁邊,薛氏,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一次落座,顏如歌和顏如畫站在薛氏和四姨娘身邊,唯有顏如詩在二姨娘的身邊跪着。顏如歌疑惑,今日爹爹的生辰她的大哥不曾出現,現在二姨娘出事,他居然也不在這裏,真是奇怪。
“老爺,妾身随了你這麽多年,妾身的性子你也知曉,妾身怎可能幹出這些事情?”二姨娘淚流滿面的說道。
“那芝蘭草是怎麽回事?”顏易肅越想越惱火,今天丢了那麽大一個顏面,“除了你院子裏種植的,府上哪裏還有?你敢說芝蘭草的藥性你不知?”
提到藥性,二姨娘像是想起什麽,眼淚也止住了,“妾身是清白的,碰過芝蘭草的人身上會有一股芝蘭的香氣,老爺派人一查便知。”
顏如歌從薛氏的身邊走出,“爹爹,二姨娘是個明事理的,觸及芝蘭草的人,的确會有一股子香味。既然二姨娘說她是清白的,那先将二姨娘薔薇苑中的所有的人招出來,讓府醫逐一的看有沒有帶有香氣。”顏易肅聞言,不由得贊嘆此法甚好。
二姨娘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顏如歌,深吸一口氣,喚來身邊的桂嬷嬷,讓她把薔薇苑中的所有人帶過來。
薔薇苑的嬷嬷和丫鬟有數十號人,府醫逐一的聞過去,也不過些許的功夫,唯有丫頭春蘭身上沾染了芝蘭草的香味。
二姨娘不可置信,怎麽可能是她身邊的大丫鬟,“老爺明鑒,妾身怎麽可能派自己貼身的丫鬟呢,萬一被查出來,豈不是很容易就會露餡?”眼淚再次刷刷的流下,和着臉上的脂粉,好不難看。就算顏易肅再怎麽喜歡、再怎麽寵愛二姨娘,此刻也露出了厭惡之情。
“說不定這就是你的一條毒計,想要借此除掉如歌兒,是不是?”薛氏看了這麽久,哪能不明白二姨娘是被冤枉的,雖然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順杆往上爬,她還是會的,想到如歌剛剛被人誤會,心裏怄了一口氣。
顏如歌聽到母親的維護之情,心裏暖暖的,芝蘭草的香氣唯有珍珠粉才能抹幹淨,她悄悄的命繁花将芝蘭草抹在春蘭的身上,又處理自己的芝蘭草的香味,縱使二姨娘有滔天的本事,今日也無法翻身,不過,好戲才開場不是麽?
要問芝蘭草哪裏來,別忘了她自個兒就是懂醫的,在回府之前,準備了許多藥草帶回來,不過,入庫房的時候,名單上可沒有芝蘭草。
“來人,将這毒婦送到菊苑。”
“爹爹,姨娘肯定是被冤枉的。求爹爹查明真相。”顏如詩使勁的磕頭,二姨娘倒臺,她就沒有人庇護了。
而二姨娘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今兒個怎麽會這樣呢,菊苑,那可是客房啊,難道老爺要把她休了?她不準,她不準。
“肅兒,孫氏這件事情,疑點頗多,就這麽認定孫氏有罪,也沒有确鑿的證據。”許久未說話的老太太喚住顏易肅,眼帶精光的勸道。顏如歌很好奇,這老太太也是個自私自利的,為什麽就那麽偏袒孫氏呢?
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知道此處沒有自己說話的分,都閉緊了嘴巴,免得出口成災!
顏易肅正要反駁,一個門房匆匆忙忙的來到正廳,看到滿臉陰霾的老爺,吓的雙腿有點顫抖,結巴道,“秉……秉老爺,外面……外面”
“外面什麽?”
“外面有一個自稱……自稱圓空的僧人……求見。”
老太太一聽這話,趕忙從首位下來,滿臉通紅,略帶激動的說道,“肅兒,趕緊将他迎入府。”
圓空,是大雍的第一僧人,據說很多達官貴人喜歡找他預測命運,而圓空經常一語成谶。這更是讓人對圓空大師無限尊敬起來。
機靈的門房趕忙将人帶了進來。
圓空長得眉清目秀,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頭頂上更是有十二顆舍利,據說這是得道高僧才有的象征。“阿彌陀佛。”圓空雙手合十,朝着衆人鞠了一躬。
老夫人激動地謝罪道,“大師,未曾遠迎,請見諒。”
圓空搖頭,“非也,是貧僧感覺府中有新生命的存在,此人命中帶煞,特意趕來告知。如若将來府中大禍臨頭,貧僧也好問心無愧。”
老夫人大驚,“大師這話可萬萬不能亂說,顏府已有十多年未曾有新生命的存在了。”顏易肅将信将疑。
圓空似笑非笑,“信不信則是看府上了。圓空這就告辭。”不管老夫人多麽想圓空再多說些什麽,圓空都笑而不語,離開顏國公府,走前,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磕頭的顏如詩,和怯懦的顏如畫,最後将視線定格在顏如歌的身上,眼裏的殺意一閃而過。
顏易肅眼裏一片冰冷,任何能夠威脅到他地位的人,都不容許存在。
見時機已到,顏如歌向門口示意,消失許久的似錦捧着一把香菜花,走入正廳。
“如歌,這是幹什麽?”顏易肅看着似錦捧着的不知名的東西,疑惑的問道。
幹什麽,用處可大了,香菜花,對于心情煩躁的人可以凝神靜氣,對于孕婦,可就是有催吐的作用了。顏如歌一臉正色,“女兒見爹爹憂慮不已,便想到香菜花可以凝神靜氣,想為爹爹……”
話還未說完,半坐在地上的二姨娘便幹嘔出來,顏如歌立刻焦急的問道,“二姨娘這是怎麽了?”立刻将還在原地的府醫招來給二姨娘把脈,焦急的似乎忘了自己也有醫術。
府醫無奈,低着腰給二姨娘搭脈,這年頭,府醫也不好當啊,先是上午的三人中毒将他喚過來,下午還要聞香氣,把脈,而孫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莫不是,她有了?
驀地一頓,府醫滿臉欣喜的開口,“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二姨娘有……”突然想到大師剛剛說的話,臉上的笑容一僵,尴尬的退到一邊,相信大家都已經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
顏易肅對圓空的話本來是将信将疑,現在卻是信了九分,連孫氏都不知道自己懷孕,圓空卻知道府中有了新生命。看着孫氏的眼神,更是冰冷。老太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孫氏徹底絕望,若是之前,她做夢都想要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孩子是她的劫,今天不僅被剝奪了掌家之權,還被趕入菊苑,最後,連自己懷的孩子還命中帶煞,孫氏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看着絕望的孫氏,顏如歌心下痛快,不錯,圓空是她找來的,上一世,圓空後來被人證實是個酒肉和尚,更是個色和尚,平時就掩藏在京城北巷的柳胡同,她早就在二姨娘被剝了掌家之權的時候,命似錦去找圓空,用這個要挾圓空,讓圓空照着自己的話說,圓空知道二姨娘懷孕,自然是從她這裏得知的。香菜花,自然也是她提前準備好的。
上一世,二姨娘在爹爹生辰宴後發現有了身孕,作威作福,哼,這次讓你懷着孩子,欲哭無淚,永世不得翻身。
最後,顏易肅還是将孫氏逐入菊苑,并沒有因為孫氏有身孕而厚待,這讓顏如歌再一次看清了顏易肅的面目,這下,她是連爹爹這兩個字都不想叫了,嫌惡心。
薛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顏如歌,仔細想想,其中不難發現每到關鍵時候,都有顏如歌的身影,偏又糾不到短,顏如歌看到薛氏的眼神,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姨娘的倒臺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更讓其他姨娘們蠢蠢欲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表示古言寫的很現代,無力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