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刺殺 賀雲櫻還是有一種直覺而……
賀雲櫻一噎, 一旦蕭熠拜訪文淵書院提親,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到時候孟欣然如果是跟外人同時得知,肯定要不高興的。
雖然此刻是孟欣然心情不好的時候,卻也是個時機。
“那個,我們,可能……咳咳。”
孟欣然想了想:“老王妃想讓你嫁給小王爺?”
自來豪門後宅裏頭什麽變故都有,帶着血緣的表親兄弟姐妹成親的尚且很多,何況賀雲櫻與蕭熠全無血緣。
孟欣然并不是很意外,又問了一句:“你自己樂意嗎?”
賀雲櫻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孟欣然也知道她先前多麽避忌蕭熠:“嗯,就, 還行吧。”
“你自己樂意就行,婚姻之事,要緊的不就是自己樂意嗎。那些什麽連血緣都沒有的名分算什麽。”孟欣然又撇了撇嘴。
賀雲櫻心裏卻一動,低聲問道:“欣姐姐, 你是不是對尹六爺……”
孟欣然登時雙頰緋紅:“我想什麽, 有什麽要緊, 人家也沒說。”
頓一頓,又将頭轉開,聲音放輕了些:“其實, 這世上的姻緣,有幾段是當真如意的呢。我也不奢求一定有什麽好夫妻, 能有投緣的朋友也可以。”
再次頓一頓,重新望向賀雲櫻:“可我哥連這個都攔着,你說他是不是王八蛋!”
賀雲櫻剛剛有些傷感,瞬間便又忍不住笑了, 只是這話不能駁也不能應,想了想直接轉了話題:“伯曜從蜀州帶了些當地的果子過來,王府做了新的蜜露,欣姐姐先吃點東西再罵?”
“啧啧啧,一口一個伯曜,我聽着牙都倒了。”孟欣然眼睛還是紅的,卻也不耽誤轉頭嘲笑賀雲櫻。
接着當然還是美食最大,賀雲櫻哄着孟欣然先去吃了些東西,索性又留她在如意軒暫時住下。
等到晚上蕭熠回來,才過去書房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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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熠搖了搖頭:“我離京之後,老孟就再跟昭國公争這個禦前首輔的地位,鬥得很兇。雖然尹六跟他們家裏也不和,但終究是姓尹的,老孟不樂意欣然再跟他來往也是常情。”
賀雲櫻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你覺得尹六對欣姐姐有沒有意思?聽着欣姐姐的話頭,怎麽跟單相思似的?”
“這我如何知道。”蕭熠伸手攬了賀雲櫻的腰,“你夫婿雖是有些人脈的,也沒有能耐連那狐貍的情思都挖出來。不過他的親事一直沒定下來是真的,好像也沒有房裏人。”
“還說你只是‘有些人脈’。”賀雲櫻輕輕去戳他的額角,“連這都知道,還有什麽你不知道的。”
蕭熠笑道:“當然是櫻櫻小姐之心,在下是怎麽也不敢妄言掌握了。只能賣力讨好幾分是幾分,以求憐惜。”
“呸。油嘴滑舌。”賀雲櫻啐了一聲。
下一刻,男德早就不知道抛到哪裏去的蕭熠立刻要求為自己證明——并不油滑……
靖川王府的書房裏再次春暖香濃,柔情蜜意,然而安逸侯兄妹之間的大戰,這一日卻只是個開始。
起初賀雲櫻甚至蕭熠都以為,這事情并沒有什麽太複雜的,孟家兄妹兩人各退一步,冷個幾天就過去了。
兄妹哪有隔夜仇,且這事也算不得什麽仇。
誰知随後數日,當蕭熠都已經到文淵書院拜望過荀先生,霍寧玉又親自過去提親,将為蕭熠求娶賀雲櫻這件事徹底定下,孟欣然卻還是跟在賀雲櫻身邊。
只是随着定親這事徹底傳遍京中,賀雲櫻反倒不好繼續住在王府,便回到了自己榮業大街的宅子。
孟欣然便跟着她回了,甚至還拿出了自己的體己銀子,表示要入股書畫鋪子,哪怕跟哥哥徹底翻臉,也能自立。
孟欣然還拿了賀雲櫻當初的話做例子:“當時我也覺得你不應該從王府出來,更不應該買這麽小的宅子,開這麽小的鋪子,可你說,你想獨立。我覺得你是對的。”
賀雲櫻只好勉強勸阻:“我畢竟不是姓蕭的,身為義女,太占王府便宜确實不好。”
其實她也不是覺得孟欣然不該獨立,只是現在這個情勢下,孟欣然朝着“獨立”這個方向折騰,豈不就跟安逸侯的關系更僵了。
“我是姓孟的又如何呢,只要依附兄長,終究腰杆不硬,他還不是覺得可以随意約束我?”孟欣然不假思索,反問到賀雲櫻啞口無言。
對賀雲櫻來說,孟欣然參股其實是好事。
畢竟蕭熠在外任還得好幾年,她終究是要跟着過去的,鋪子的事情要是有孟欣然坐鎮,就太放心了。
不過在這個孟家兄妹關系緊張的時候,賀雲櫻再動心也是不能答應的,索性直說:“欣姐姐要參股,我求之不得。可是我當初出來的時候,母親是支持的。伯曜……也沒有反對。欣姐姐你現在跟安逸侯關系這樣僵,我一萬個動心,也不敢答應呀。”
孟欣然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樣說,也行吧。”
頓一頓,又斜睨賀雲櫻:“那,入股的事情暫且不提也行,那你告訴我,你先前那麽躲着你家那位,現在怎麽就蜜裏調油了?”
“這個……”賀雲櫻登時臉上發熱,實話當然不能說,但要說只是看着義母身體不好勉為其難,好像也不太合适。
且因着孟欣然已經住了不少日子,平日聊天很多,有關孟欣然與尹毓之間的來往,她也問了個七七八八,這時候想轉話題都轉不開。
“說嘛,我跟尹六叔的事情都跟你說了,你也該告訴我你跟伯曜的事情啊!”孟欣然又追問了一次。
賀雲櫻正猶豫着不知如何解釋,忽然聽到外頭有急促甚至雜亂的腳步聲,随即便聽柴興義的聲音已經到了外頭:“縣主,孟小姐,安逸侯受傷了!”
“什麽?!”
賀雲櫻與孟欣然當然都是大驚,兩人連忙出門,見柴興義竟是一身獵甲,越發心驚:“在哪裏,什麽情況?”
柴興義引着二人往外走,馬車已經預備好了:“現在已經往侯府送回去。皇上有意今年舉辦秋狝,安逸侯去巡查獵場出了事,王爺本也奉旨過去,但因在中書省議事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安逸侯已經中箭了!”
中箭!
這與什麽馬匹受驚受傷全然不是一件事,分明是有人行刺!
孟欣然與賀雲櫻趕緊登車前往,一路上孟欣然眼圈又紅了:“櫻櫻,我哥不會有事吧?我……”
賀雲櫻連連去撫她的背:“沒事沒事,應該不是太嚴重的。”說着直接揚聲去問騎馬護衛在側的柴興義:“柴統領,安逸侯只是輕傷對吧?”
“縣主,情形好像很嚴重。”柴興義應道,随即又幹咳了兩聲。
賀雲櫻心裏反而一定,轉頭對孟欣然附耳:“大約是輕傷,但是對外放話是重傷。”
孟欣然心裏稍稍安慰,同時也忍不住又看賀雲櫻一眼:“這你都知道,你們家伯曜是連青鱗衛都給你了?行吧,那我勉強接受這個妹夫。”
賀雲櫻這時也就不顧上什麽取笑不取笑了,還是先讓孟欣然寬心要緊。
不多時,到了安逸侯府,這太醫與郎中進進出出的陣仗還是很大,從正房裏連着端出了幾盆血水,孟欣然的心又提了起來,眼圈也又紅了。
但剛要往裏走,便見蕭熠出來,直接将二人攔下:“老孟身上和腿上都有傷,現在還在料理,你們兩個不要進去了。”
孟欣然縱然是親妹妹,也是大姑娘了,聽蕭熠話的意思,大約就是此刻安逸侯衣衫不整,确實也不好進去,只是就站在門口哭着問蕭熠:“妹夫,我哥沒事吧?他傷得重不重?”
蕭熠聽到這稱呼有些想笑,此時卻又不是說笑的時候,只好溫言安慰:“太醫們都在救治了,不會傷及性命,等下包紮好了,你就可以進去看他了。”
孟欣然咬牙将眼淚抹了,與賀雲櫻一起到旁邊的廂房先坐着。
過了不到一盞茶功夫,季青原出來了,表示孟欣然可以進去探望安逸侯。
蕭熠則直接過來牽賀雲櫻,又望向孟欣然:“你們兄妹好好說話,我們先回去了。有事随時打發人找我們。”
孟欣然是個利落人,并不是遇到事會需要閨蜜姐妹時刻陪着自己哭哭啼啼的,點了點頭,甚至還反過來惦記賀雲櫻:“我哥這樣受傷,京裏不會消停了。你好好保護櫻櫻。”
“一定。”蕭熠笑笑,便與賀雲櫻一起告辭。
出了安逸侯府,再次登上馬車,賀雲櫻才将自己剛才心頭一直壓着的話問出來:“伯曜,今日這刺殺,只是向着安逸侯嗎?”
她記得前世裏蕭熠差不多是在德化十四年之後才開始遭遇刺殺,那時候他已經攝政三年,權傾天下,皇子宗室,越發容他不得。
此時才德化七年,且蕭熠已經遠離京城數月,一心在地方實政,按說那些前世恨不得對他食肉寝皮的人,還沒有發作才對。
但賀雲櫻還是有一種直覺而生的憂慮。
蕭熠将她摟在懷裏,輕輕親親她的頭發,沒有回答。
賀雲櫻不由閉了閉眼睛。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