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偷香 “忠臣不好當,那外室好……
賀雲櫻伸手撫了撫他的臉:“乖!”随即便覺得觸手過于涼了:“你這是騎馬回來的?”
蕭熠在她柔軟的掌心裏蹭了蹭, 彎了彎唇:“沒事,也不是一直騎馬的。就是快到京城這最後一日, 我心裏實在着急想回來見你,才改了騎馬。”
賀雲櫻抿嘴一笑,剛要說話,便聽遠處林梧幹咳了一聲,說話還帶了幾分中氣:“劍蘭姑娘,王爺回京了,正在跟縣主說話。”
這當然就是給他們提醒的。
“那妹妹早些回去,我先進宮了。”蕭熠也幹咳了一聲,輕輕向賀雲櫻眨了眨眼,清冷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端肅, 将他心裏眼裏,甚至手上偷偷去捏賀雲櫻指尖的所有不正經,盡皆掩蓋。
賀雲櫻輕輕白了他一眼,聲音也随着轉為端莊溫和:“兄長慢走。”
蕭熠并不再耽延了, 甚至腳步還很快。
畢竟早一刻進宮面聖, 也能早一刻回到王府。
眼看他匆匆去了, 劍蘭過來時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小姐,不是說王爺三月才回來麽?您先前預備年禮,可沒有王爺的呀。”
“啊對!”賀雲櫻被劍蘭一句提醒了, 當然也就沒有什麽旁的心緒心思,趕緊往回走, “那什麽,先去百味齋,不對,先去蒲葦記!”
劍蘭行動本就利落, 依言跟賀雲櫻往回走,心裏卻不免再次輕輕嘀咕——以前小姐對王爺這位義兄總是冷淡淡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才好,怎麽今日好像有點什麽不太一樣?
賀雲櫻當然顧不上劍蘭的小疑問了,她因為最近鋪子生意好,賺了不少銀子,所以年下為了大家和氣,給王府和書院諸人都準備了很多禮物。
書院的老師同窗暫且不提無妨,但是王府裏連蔣側妃和蕭婳蕭燦兄妹倆都各有兩件東西。
不算貴重,就是走個周全的場面。
這樣的情形下,哪怕知道蕭熠是突然回來的,要是給他的比旁人薄了,回頭可不得委委屈屈的?
仗着他要先進宮,估計得晚上才能回到王府,那還有點時間,好歹預備一點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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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賀雲櫻這個打算卻沒有很順利,都已經臘月二十八了,大部分的鋪子都已經放假歇業,就算看着熟客或者加錢肯出來支應,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貨物剩下了。
只有幾家酒樓,因為接了一些公卿豪門的訂單,要在年節期間供應特色菜品甜品,倒是還開着但也沒有太多東西能即刻買到。
就算能買,賀雲櫻也不能給季青原送了衣料、文具、點心,然後到蕭熠這裏就全是糕餅糖果了。
可街市上實在買不到什麽了,賀雲櫻只好帶着幾大盒點心硬着頭皮回王府,又從自己的衣料裏勉強選了一匹顏色最素淨的,湊合敷衍。
結果到了王府才知道,蕭熠被皇帝留在宮裏賜宴,要很晚才能回來。
另外皇帝的嘉賞已經到了,靖川王府得趕着在明日,也就是臘月二十九辦一場家宴,既是年下常有的親眷走動,也是表示身為臣子要慶賀帝賞,感念君恩。
這一下當然就給府中增添的不少庶務,仗着本就因着過年,魚米茶葉之類并不缺少,只是可以預見,轉日上門賓客定然極多,未必全都會留下來用晚飯,但過來走動一二吃茶送禮,怕是川流不息。
想到這一處,霍寧玉都暫時先顧不上兒子能趕回來過年的欣喜,而是先拉着賀雲櫻商量轉日迎來送往的安排。
同時也将蔣側妃與蕭婳蕭燦兄妹叫來,衆人一起商量安排。
蕭婳先前與賀雲櫻的龃龉到此刻已經淡了,前世今生,其實都不是什麽深仇大恨。
尤其今生蕭熠叫人對蕭婳百般驚吓刺激,讓她摔傷扭傷之外還喝了大半個月的香灰水,對賀雲櫻來說這事也就過了。
對于蕭婳而言,以前最不服氣的是母親蔣氏再次由嫡妻轉側妃,甚至賀雲櫻這個不姓蕭的養女也要壓在她頭上。
可是賀雲櫻早早就搬出了王府,之後讀書也好,開鋪子也罷,并不經常與王府往來,也與她不在同一個閨秀圈子裏,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說兩人能親近如姐妹是不可能,但彼此還是能遠遠地客氣一下,至少不算敵人。
衆人坐在一處大致商議了一下,其實王府親戚走動都有慣例,倒是也沒有什麽格外難辦的,不過就是賓客一多容易亂中出錯,所以商量一下便都心中有數。
基本上也無非就是長輩們主要與霍寧玉和蔣側妃說話,年輕一輩按着男女分別讓蕭燦和蕭婳招待,賀雲櫻本就是義女,又對府中事務不太熟,主要陪着最近又偶爾有些頭暈的霍寧玉。
蕭熠以前也不太跟平輩吃茶,這次設宴主要也是因着他政務功勳,自然是要跟那些公侯長輩說話。
很快商議完畢,便各自回去休息。
賀雲櫻陪着霍寧玉回房,心下不由稍感憂慮:“先前每次問季表兄,都說母親脈象平和,卻沒提過頭暈的事情,母親若是不舒服,可不能忍着或是瞞着。”
霍寧玉笑笑:“脈象确實是平和的,我也不是經常頭暈,偶爾一下而已。剛才說這個,還不是讓你躲個清閑?按說你應該跟蕭婳一起招待平輩的,不過我知道你的性子,也無心那些閨秀往來,那就在母親身邊躲個懶罷。”
賀雲櫻這才略略放心,加上看着霍寧玉精神還是不錯的,才挽着義母的手臂輕輕将頭靠過去:“多謝母親疼我。”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賀雲櫻看着義母睡下了,才回去自己的如意軒休息。
外頭夜空因是殘月,銀輝頗有幾分黯淡。但賀雲櫻心裏卻在梳洗安歇時,心情略有些浮動。
分開了一個多月,他這樣急匆匆地趕回京城,即便是皇帝賜宴又留他議事,也不能留宿宮中。
那——他會過來如意軒嗎?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外頭始終沒有動靜,賀雲櫻最終還是清清靜靜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起身梳洗妝扮好了,去跟義母一起用早膳,剛一進院子,便見身披鶴氅的蕭熠已經腳步匆匆地出來了。
見到賀雲櫻也不減神色匆忙:“妹妹去與母親用早膳罷,我先走了。”說着話,又微微給她使個眼色。
賀雲櫻這樣一個照面過來,已經看出他眼下微青,顯然趕路辛苦之外,這一夜也是沒怎麽睡。
只看他這樣着緊,賀雲櫻便知應該是還有公事,也不多問,點點頭:“兄長記得吃點東西。”
蕭熠一笑,實在無暇多說,略略颔首便繼續往外走,只是兩人擦身而過時,還是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賀雲櫻這才進去見義母霍寧玉,霍寧玉面上倒很欣慰:“先前你兄長滿心都在輔臣争鬥上,如今才是真正的心懷社稷,縱然辛苦些,也是好的。”
賀雲櫻笑笑應了,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以她對蕭熠的了解,若要說什麽兄長原本便是如何如何忠君愛民,她也實在說不出口。
不多時,用完了早膳,王府的陶總管便過來禀報,開始有人上門了。
這個時辰過來的都是送禮的,先前已經送過了年禮,但是聽說了蕭熠還是趕回京城面聖述職,又得聖谕嘉獎,便再多補一份禮物。
但到了中午時分上門的三親六故,就需要吃茶敘話,多花些功夫招待。
午膳之後來的賓客越發多了,而蕭熠也終于趕了回來。随後幾個時辰,整個王府都是熱熱鬧鬧的,雖然沒有廣發請帖辦大宴,但探訪的送禮的絡繹不絕,一時間王府外頭的車馬轎子居然也排了隊。
最初賀雲櫻還是只跟在霍寧玉身邊,後來實在賓客太多,也不得不出來幫忙支應着,甚至跟蕭婳還互相幫襯了幾句。而同樣身為賓客的蔣際鴻在這等局面下,也出來幫着蕭燦。
這樣熱熱鬧鬧忙忙碌碌,一直折騰到了晚上,不那麽熟悉親近的世交或親友大半都走了,但親近一些的還是繼續留下來用飯。
蕭熠索性請旨向南府借了戲班,臨時搭臺唱戲宴客,而他也終于能趁着賓客大多閑談聽戲的間隙,略略休息片刻。
雖然對他來說,休息并不是到書房裏小睡片時,而是偷偷将送了霍寧玉回房之後出來的賀雲櫻,拉到宴客院落的暗影夾道之中。
“你瘋了嗎!”賀雲櫻乍然被捂着嘴拉進去,當然吓得魂飛天外,下一刻回神發現是蕭熠,便立刻壓低了聲音罵他,“那麽多賓客還沒走呢!”
“可我等不了了,我想你。”蕭熠身上帶着酒氣,畢竟年下的家宴,又有皇恩賞賜,白日還好些,晚上總是要喝一些的。
“又不當真做什麽,就是,說說話。”他的聲音倒不迷離,顯然還遠遠不到醉的地步,手腳也是規規矩矩的,拉了賀雲櫻過來之後,便又拾起了他的“外室男德”。
賀雲櫻上下掃了蕭熠一眼,這才稍稍滿意一點:“有什麽好說的嘛,總要先将客人都應付了,再将年過了,之後有什麽話再說呗。”
“可我初五就又要走了。”蕭熠低聲道,“即便是這幾日在京裏,也有不少人要見,不少事情要商量,咱們總共能說話的時間,也不多的。”
“真的這麽忙?”賀雲櫻雖是問着,心裏也難免有那麽一丁丁點兒的遺憾。
“嗯。聽媳婦的話,做忠臣。”蕭熠輕輕嘆息,“忠臣哪裏那麽好——”
他最後一個“當”字還沒說出來,便聽這夾道旁有人說笑着走過:“……今日這戲真不錯!”
賀雲櫻吓了一跳,直接上前将蕭熠的嘴捂了,自己也大氣不敢出。
随後便聽那兩人又笑道:“……确實,要不說皇上寵愛靖川王,這玉梨春的嗓子……”
聲音漸漸遠了。
賀雲櫻卻沒敢即刻放松,仍是小心翼翼地聽着,沒有旁的動靜,且也沒有人朝這一處陰暗狹窄、又有一叢樹影遮擋的夾道望過來,她才緩緩出了一口氣。
而這時她的手還捂在蕭熠臉上,身體其實也在那急匆匆的一步上前之時靠在了蕭熠身上。
蕭熠就那樣,眼睛裏帶着笑意,整個人直直的,乖乖的,垂手站在原地,讓她捂着,靠着。
“忠臣不好當,那外室好不好當?”賀雲櫻自己心頭不免微微一跳,收了手,卻沒後退半步,只是與他站得近近的,低聲問他。
“不好當,可是為了你,我願意當。”蕭熠唇邊滿是溫柔笑意,“我可以抱你嗎?就一下。”
“不可以。”賀雲櫻直接拒絕,又向外看了看,确定暫時沒人過來,回手便拉住了蕭熠的衣領,直接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