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殺子
當一幕幕在伽夜周邊消失的時候, 他臉色慘白,宛如被抽空了一般。
剛才虞思眠幻化出來的一切他覺得有疑點,但是卻又覺得這些是連祭和她會做出來的事。
虞思眠看着還未從震驚中走出來的伽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伽夜:“自然不是!”
伽夜:“可……”
虞思眠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遠方,“是我不該瞞他。”
若不是那些靈珠在破損前讓她看到了一些幻象, 她至今都不曾想要告訴他真相。
她以為如果自己不說, 他永遠不會知道。
果然, 這個世間沒有不漏風的牆。
紙永遠都保不住火。
她轉過頭, 看向伽夜, “我會讓他知道真相, 通過我,而不是通過別人。”
她又道:“伽夜, 你已不再是孩子,你要為你的母親, 你的姐姐,還有你的子民謀劃未來,而不是意氣用事地利用我和連祭鬥氣,因為,你不得不承認,你鬥不過他, 妖族鬥不過魔域。”
伽夜聽到這裏有些惱羞成怒,“那我為何還要幫他?”
虞思眠:“因為他比連襲因值得妖族信奈。連襲因背信棄義,可以養自己兒子來獻祭還有什麽他做不出?到時候他過河拆橋,兔死狐烹,妖界這麽辦?而連祭, 鬼牙大眼這些年對他忠心耿耿不是沒有原因的。”
伽夜垂着頭的眼睛慢慢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他原來有母親和姐姐護着, 而現在姐姐現在神志不清, 母親也終會老去, 整個妖族興衰存亡遲早會在他肩上。
他沒有任性的資格。
但是,有一點,她說錯了。
他并非利用她和連祭鬥氣,他是真心喜歡她。
第一次情窦初開,第一次喜歡上的人。
他想給她解釋,但是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因為他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她說得對,他鬥不過連祭。
無論是戰場,還是情場。
他和連祭不一樣,那個孑然一身的瘋子可以為她瘋,為她死,為她不顧一切,為她泯然衆生。
而自己肩膀上的東西太多了。
他是兒子,是弟弟,是未來妖界的王。
他要為妖界作出選擇。
“好,我幫他。”
他看向她腰間的骨血刺,“醒來後毀了吧。”
虞思眠卻握住了它。
抱着嬰兒的白骨夫人怒道:“大膽!你們居然敢闖入我的夢中!”
伽夜道:“姑母,息怒。”
白骨夫人一邊哄着懷中啼哭的嬰兒,一邊怒目看着虞思眠,“你怎麽也在?”
虞思眠:“我懷疑一些關于你兒子的事,或許和連襲因有關。”
“你這妖女一派胡言,因為連祭謀反,所以你就來挑撥我們的關系?”
這時候地上出現了一雙雙白骨嶙峋的手去抓虞思眠,“既然來我夢裏找死,我就不客氣!”
虞思眠卻道:“得罪。”
只見這些枯手一支支全部像白骨夫人方向轉去,最後固定了她的身子,捂住了嘴。
她懷中嬰兒掉在地上時,虞思眠将他接住,輕輕哄着,等他不哭了,這才放入了搖籃之內。
她看着那個嬰孩,虎頭虎腦很可愛,還對着她哈哈笑。
這就是白骨夫人記憶中的孩子。
白骨夫人看着耐心哄着孩子的虞思眠,本是憤怒至極的眼,稍微緩和了一些。
可自己明明是夢主,為什麽她可以在自己夢中為所欲為!
虞思眠在現實中沒有攻擊能力,但在夢中卻幾乎可以随心所欲。
白骨夫人被一雙雙手纏繞得嚴嚴實實,由伽夜帶到了連襲因的夢外。
伽夜:“他封了極強的結界,我入了那麽多妖魔的夢,但是第一次見人封了那麽強的結界,這是耗了多少靈力?”
這個世間只有伽夜一只魇,現在已經極少有誰會在自己的夢外做結界。
連祭哪怕伽夜在眼皮子底下,都懶得做結界去擋他,最多被他闖入夢後,捅他兩刀。
魔尊這道結界,顯得極為可疑了,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伽夜:“這個結界,我打不開,就算夢姬在世,也不一定能打開。”
虞思眠,“我試試。”
當時和夢姬碰撞的時候她好像感悟到了怎麽侵入夢境。
連襲因一世缜密,他夢中結界一層又一層,就如伽夜所說哪怕夢姬在世,都未必能破。
然而連襲因再如何機關算盡也沒有算到虞思眠。
因為,她是這個世界的意外。
她悄無聲息地破了連襲因的結界,在連襲因不知不覺之中。
伽夜帶着她們,去到他夢的深處。
……
一切果然和虞思眠的猜想相差無幾。
再次出來,他們回到了白骨的夢中。
這時候那搖籃中的嬰兒已經變成了在地上爬的孩子,他像白骨爬過來,要她抱抱。
白骨抱起他,嗷嗷大哭起來。
她的寶貝!每一個階段的樣子她都記在心裏!
從他呱呱落地,到他嗷嗷待哺,他第一次學爬,第一次學走路,第一次拿起兵器……
他那麽可愛,那麽俊朗,衆人都道他前途無量……
白骨抓着頭發嘶聲裂肺地吼叫:“連襲因!他當時才十七歲!他那麽崇拜你!你怎麽能利用這點!騙他向你獻祭!”
出來後虞思眠和伽夜也一直沉默。
兩人算是被寵愛着長大,無法理解一個父親他忍心讓一心崇拜他的兒子向他獻祭生命。
也是這個嫡子獻祭後的那場雷劫,劈壞了連襲因的命根,從此,他斷了女人緣。
但他沒有反思,反而繼續為了修為殘殺自己的子嗣,還栽贓到了白骨頭上。
而白骨喪子之後誤以為是連襲因的情人所為,确實殺了不少她們的孩子。
所以沒有沒的,她将所有的罪名都背了下來。
因為她無所謂!
她孩子都沒了,又哪裏還在乎多加一條罵名!
孩子沒了,連襲因成了她唯一的精神依靠。
畢竟,她是真的愛着他。
她知道自己不夠風情不夠美貌,性格也不好,連襲因不夠喜歡自己,但是她一直安慰自己至少他縱容着自己,她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對自己至少還有些許情分,還有些許愧疚。
沒有想到,他盡狠毒至此!
蠻城
虞思眠從夢中醒來時連襲因已經率領九萬獸騎到了蠻城之外,與蠻城高牆之下連祭以及他的一萬五獸騎對峙。
這時光明使,已經其餘三位護法也跟着連襲因出征。
而鬼牙父親黑暗使以及大眼父親烏雀早在他準備捉虞思眠之前就将他們生擒。
連襲因坐在他的獅虎獸上,“赦影、久稚,不想看到父親死在你們面前,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然而,連襲因卻發現,這二人根本不在對面陣營之中。
他不免有些詫異,畢竟他們是連祭的左臂右膀。
連祭坐在熾靈背上,冷冷看着他,就如看待死物一般。
連襲因冷笑,“論高手你那邊比不過我,論兵馬更是。你現在投降,我念父子之情,允你自刎。”
他說得冠冕堂皇,所以“自刎”,其實就是向他獻祭。
見連祭只是扯了扯唇角,滿是輕蔑。
連襲因沉下了臉,繼續道:“我可以讓她少吃點苦。”
提到“她”,連祭本是冷酷的雙眼中火焰熊熊燃燒。
與此同時,城內沸騰起來。
衆人擡頭一望,見連祭所在的正上方的城牆上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女。
這城牆上下的一對璧人,黑衣少年是全身帶着蕭殺的魔王,而他上方的少女,卻是庇護他的女神。
本是寂靜的蠻城沸騰起來,不僅如此,這沸騰之聲傳向遠方傳去,周邊的城池也傳來了回應聲。
只要她一聲令下,十二城的魔可以為她全民皆兵,戰死方休。
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使得雙方的獸騎更加亢奮,一頭頭紅了眼發出低吼,恨不得向對方撲殺過去。
兩人同時出現讓連襲因不僅想起了萬屍谷那場血祭,讓他心有餘悸。
但這次的位置決定他們做不成血陣。
就絕對力量來說自己占優勢。
況且,還有白骨,他讓她來,她就一定會來。
就在這時,身後沙塵滾滾,瘴氣彌漫。
正是白骨帶着她趕屍族的兩萬私軍前來。
連襲因露出笑容,當年娶她就非他本意,這些年她越來越刻薄,越來越像一個怨婦,忍了那麽多年也無非是因為她還有點用罷了。
同時,幽冥海上來了一艘艘戰船。
一眼望去至少三萬。
他暗示過讓白骨請那九尾妖狐支援,以九尾狡猾個性他以為她最多援軍一萬,不想這次居然如此慷慨!
看來這九尾對白骨到還真夠義氣。
連襲因顯得意氣風發,他對連祭道:“我援兵已到,你還不出來受死?”
連祭向突然張狂大笑起來,好似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連襲因:“死到臨頭,不知悔改!”
妖軍戰船紛紛登陸。
他發現這次統兵的居然是妖王九尾本尊!
不僅如此,九尾還帶來了迦夜!
這讓連襲因有些詫異。
這……
不像是那狡猾妖狐的風格。
這時衆人發現,妖軍戰船後還有一艘艘巨輪,而巨輪上密密麻麻疊着女人的屍體。
屍體堆成了一座座山,數不勝數的屍山!
連襲因極為熟悉這東西!
屍妖!
哪來那麽多屍妖!
這時鬼牙走到屍妖堆之前,揮動這手中的兩枚東西,發出一陣陣鈴聲。
巨輪上躺着的冰原屍妖一個個以詭異的姿勢跳上海岸,面對連襲因的軍隊。
連襲因:赦影!他怎麽在這裏?
不僅如此,他看見妖王旁邊走出了一個大眼睛的黑衣少年。
久稚!他怎麽在九尾旁邊?
連襲因轉頭看向白骨,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此刻白骨一身銀色戰甲,雙眼猩紅,她揮舞着自己的死神之鐮:
“連襲因,我要拔你的皮,吸你的血!為我兒報仇!”
妖王九尾一身金色铠甲,“我今日替白骨取你狗命!”
連祭拔出了自己的靈毀,他嘴角勾起,笑容卻沒有一點溫度,“連襲因,殺兒子,好玩嗎?”
最後城牆上的虞思眠幽幽開口,聲音清澈卻堅定:
“連襲因,紙永遠包不住火,多行不義必自斃。”
作者有話說:
告訴寶貝們一個好消息:故事确實是開始在收尾了。
但是只是收尾不是馬上完結,文中所有的坑我都會盡自己所能地填上。
(一些劇情沒有揭開原因,兩人的感情也有一個小尾巴。)
第一次寫這類型的文,所以這一路走來還是挺擔憂的,幸而故事基本上是按照大綱走到現在,基本上沒有留下什麽遺憾,當然因為能力有限還是有很多不足……
真的很感謝寶貝們一直以來的包容支持和鼓勵。
都到這兒了,向支持到現在的寶貝劇透一下ba:
有刀,但快進快出。
感情上最後是雙向奔赴。
最後是大團圓。
最後,再次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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