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靈珠
戲院發出來的幻光有時候會透過露臺的欄杆縫穿過兩人照在虞思眠的眼上, 身上。
這時候萬般羞澀的她想把肚兜拉下來,手卻被連祭單手捉起來固定在頭頂。
直到她聽見外面的戲院散場,妖魔一邊喊着戲本難看一邊卻又在催問接下來的內容多久演,問能不能把女主角也改成妖魔。
然後他們慢慢退場, 光線越來越暗, 戲院越來越安靜。
直到最後只剩他們兩人。
安靜得虞思眠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對虞思眠來說一片黑暗正好可以擋住她發燙的臉。
然而連祭可以夜視, 卻見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最後他幫她把肚兜拉下來, 幫她把衣服合上紮進了她的腰帶裏。
然後在她額頭輕輕啄了一下。
曾經的連祭覺得這個世界了無生趣, 所以大家再怎麽說界城有趣, 他也感受不到。
而此刻,他覺得這灰白的世界突然變得有了色彩, 有了生趣。
她愛芸芸衆生,于是這衆生在他眼中不再是死物。
況且, 他又怎麽舍得讓她傷心?
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原來他所有的執念都在起屍丹上,除此之外他能夠想到的未來就是有朝一日兵權在手,踏平四界。
這是他唯一的快樂。
可是現在的他看見了未來。
看見了和她的未來。
他們一起去滄溟十二城,按照她的想法将它們變成界城這樣的地方。
然後他們會有孩子,十二個的話應該剛剛好, 一人管一個城。
但是他又想,人類的生育能力不比妖魔。
對他們來說生養好像挺難的。
想要幾個孩子還是聽她的吧。
他一定會好好的對他們的孩子,将自己的遺憾彌補在他們身上。
他将虞思眠抱在了自己腿上,摟着她在她耳邊道:“眠眠,我答應你。”
虞思眠:“嗯?”
“我不主動挑起争戰。”
黑暗中虞思眠的明眸微微顫動。
因為了解, 所以她明白對連祭來說這樣的承諾有不容易。
因為嗜殺是自己刻進他人設裏的屬性。
“但是, 你要一直陪在我身邊。”
這是個貪得無厭的要求, 但他的本性本就貪得無厭。
她是他唯一的一束光, 只有她在,他才看得見前路。
只有她在,他才願意妥協。
虞思眠:“我會一直陪着你。”
陪你渡過春雷夏雨,秋霜冬雪。
陪你走過天地無垠,歲月悠悠。
直到時間的盡頭……
界城是一個享樂之處,連祭買的這座別苑中有一片蓮池。
這蓮池自然也不僅僅只供觀賞,而是連祭的私人浴池。
而連祭的,自然就是虞思眠的。
連祭擔心虞思眠怕涼,把裏面的水都換成了溫水,蓮花也用的是溫水妖蓮。
虞思眠屏退了侍女,頭靠在池邊躺在水中,閉目養神,清透的水中可以看見她身上的指痕。
巫醫月走了進來。
虞思眠緊忙擋住了自己的胸口。
巫醫月道:“擋不完的,你昨天早上才說要等兩個月?晚上回來就成這樣啊。”
虞思眠恨不得把臉都浸進水裏。
果然,flag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推倒的。
巫醫月蹲在蓮池邊,“眠眠洗好了就上來,我幫你抹油。”
她取出了一只極為精致的琉璃瓶子,裏面是玫瑰色的液體。
“這是妖界的寶貝,百花精油,能幫你淡化痕跡,還能讓皮膚更嫩滑,這樣摸起來手感也更好,殿下就會更加愛不釋手。”
虞思眠每次看到巫醫月一本正經說這些話的時後都有一種接不上氣的感覺。
她移開了話題,“魔尊你了解嗎?”
連祭答應了自己不去征伐四界,那天狼星還有誰?
現任魔尊連襲因嗎?
這個人物她在文中沒提到過幾次,每次提到也就是:“連祭弑父上位。”“連暮不想和父親一樣。”這種內容。
所以連襲因到底是怎麽樣的,她完全不了解。
只是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雖然連祭年幼時候他對連祭冷漠,但是後來不也一直護着他麽?
也因為魔尊的庇護連暮無法對連祭下手,所以才出了逼他跳下萬魔塚這一招。
但是有些地方虞思眠卻想不通。
連襲因的花心比連暮有過之而無不及,連暮是有心不要孩子,但是魔尊盛年時候好像沒這個意識。
況且她記得在連祭的夢中白骨夫人第一次看到連祭的時說的是:“又是一個孽子!”
也就是說私生子不止連祭一個。
“大殿下是連暮,三殿下是連祭,二殿下想必是白骨夫人死掉的嫡子,魔尊其他孩子呢?”
巫醫月道:“原來魔尊陛下是有很多孩子的,但是白骨夫人的孩子死了後,她懷疑是陛下其他女人搞得鬼,所以一一将她們的孩子也殘害了,最終只有已經年長的連暮殿下存活了下來。”
虞思眠:“她殺魔尊那麽多孩子,魔尊坐視不理?”
巫醫月:“白骨夫人的孩子怎麽死的一直沒有查出來,因為魔尊的情人實在太多了,想必魔尊心裏有歉疚,所以縱容了白骨夫人一些所作所為。除此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虞思眠:“什麽?”
巫醫月:“白骨夫人的母家是趕屍一族。能夠驅動屍妖。”
巫醫月:“魔尊能夠震懾外界的原因,除了魔族本就好戰外,還因為一來他有十萬獸騎,二來就是三萬屍妖軍隊。”
屍妖軍隊……
虞思眠記得在冰原時候那些難纏的屍妖,它們不痛,不死,即便是連祭、伽夜、鬼牙、大眼這樣的配置,也差點出不了冰原。
所以三萬屍妖的軍隊,确實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所以這足以讓魔尊不得不原諒白骨夫人……嗎?
虞思眠不是很懂,天家的利益捆綁,非一般人能夠理解。
巫醫月又道:“魔尊除了年少時風流債太多外,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诟病,他是歷代魔尊裏最不喜戰的一個,也是他主動與琉璃天談和才換來了四界數百年的安定。如果他一直在位,想必四界會一直安寧吧。”
虞思眠聽到這裏也點點頭,如果這樣那是最好。
這時巫醫月又催促:“眠眠,泡久了不好,你快上來,我給你抹油。”
虞思眠:!
她還沒把這事忘了嗎?
但她性格不達目的也不罷休,于是虞思眠道:“我自己來。”
巫醫月:“背上你抹不到!”
說罷,巫醫月就準備挽着袖子下去把虞思眠撈上來。
虞思眠只能起來,趴在躺椅上,由着巫醫月給她做馬殺雞。
巫醫月的手法真是舒服,配着花油的芳香,按着按着她就想睡覺,直到巫醫月讓她轉過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轉過身。
這時候巫醫月卻沒動,看着她,“眠眠……你真是好美,難怪殿下會愛不釋手。”
虞思眠本來準備睡着了,突然睜開了眼。
什麽愛不釋手!有必要說兩遍嗎?
虞思眠扯了旁邊的布巾準備遮擋。
這時只聽門外傳來了一聲低笑。
虞思眠一轉眼看見連祭長臂撐着門,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虞思眠準備去抓自己的衣服,連祭已經出現在她身後,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手中緊緊攥着那條短小的布巾。
他垂眼看着懷中的美人:“确實,愛不釋手。”
虞思眠真是頭發都立了起來。
連祭給巫醫月使了一個眼色,“下去吧。”
巫醫月鞠躬退下。
連祭這才将虞思眠放下。
虞思眠用布巾擋着身體剛準備跑,伸手到她身前把她一勾,勾到身前,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舔了舔她的耳朵,“哪裏跑?”
虞思眠被他一激,手一麻,那塊布巾也從手中掉了下來,落到了連祭腳邊。
毛巾一掉,他的手就毫不客氣地覆了上來。
他在背後輕咬她的耳朵,手卻一點都不空閑。
昨天他手套上的黑晶石掉落後,他就一直沒有再戴手套。
他把虞思眠放到長椅上,垂眼看着她青青紫紫的痕跡。
“抱歉,痛不痛?”
虞思眠把手輕輕搭在身前,“沒、沒事。不痛。”
連祭看着白玉上的指痕,把她的手拿開,按在了她頭的兩側。
虞思眠:“連祭!”
“嗯?”他回應的聲音有些啞。
連祭的馬尾已經掃在了她的身上,冰冰涼涼又帶着癢。
“別動,魔的唾液也能幫助化淤。”
于是那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的倒刺在指痕上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本是緊緊咬着牙,後來卻終是忍不住喚出了聲。
但那齒間的輕哼像支離破碎的弦樂,袅袅在池面回蕩,驚起蓮下的小魚蕩起一陣陣漣漪。
後來連祭打濕了帕子,細細地給她擦拭幹淨,她一開始還反抗一下,後來擰不過他,只能用手臂捂着眼睛。
“還,還沒好嗎?”
連祭手指捏着巫醫月那玫瑰色的百花油,“擦完就好。”
虞思眠:“不……”她“用”字還沒有說出來,冰涼涼的油就滴在了她小腹上,激得她又嗚了一聲。
連祭的手慢慢将它推開,慢慢上移……
再次用行動證明,他對自己是有多愛不釋手。
虞思眠看着圍牆上清朗的天空。
這就是妖魔的生活嗎?
沒有血腥的時候,空氣中都帶着靡靡的花果味……
連祭在沒有過線,虞思眠同意的範圍內,硬是折騰到日落,才放她出了蓮池。
連祭落腳界城主要是為了讓虞思眠看那場戲,現在心願完成,他傷勢也差不多痊愈,也就準備啓程回魔域。
不過在此之前,連祭帶着虞思眠再一次去到了那狐妖的鋪子。
虞思眠:“又去?”
連祭挑了挑眉,臉色平靜地道:“備點東西。”
連祭和虞思眠一進鋪子,那狐貍就搖着她火紅色的大尾扭着腰向她們走來。
她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煙圈,“小郎君和美夫人又來了?”
她早已知曉連祭和虞思眠的身份,但還是一口一個小郎君一口一個夫人。
連祭看着虞思眠,“鋪子裏的東西,你看看喜歡什麽?”
“小郎君和夫人一次比一次感情好了。”狐妖側身擠入兩人中間,轉了轉她那雙狐貍眼,“兩位,海棠膏用完了嗎?”
連祭臉黑了下來,虞思眠臉卻漲得通紅。
“小郎君怎麽這個表情,難不成對我海棠膏不滿意?”想了想她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不可能,這是我的鎮店之寶,你們是不是沒用對方法?”
連祭一字一句,“再提一句,我拔了你的舌頭。”
狐妖撫着臉走開,“小郎君好兇。我還是陪夫人去看衣服吧。”
說罷她簾子一拉,帶虞思眠選貼身物品。
連祭只能抱着手在外等待。
狐妖湊近了虞思眠,悄悄道:“你試過了嗎?怎麽樣?倒刺如何?他們家是不是真和傳說中一樣?”
虞思眠假裝沒有聽見,繼續看着這些薄紗一般的貼身衣物。
狐妖:"海棠膏要不要再要一盒?"
虞思眠:“不用。”
狐妖托着下巴,“不會吧,怎麽提到海棠膏你們都怪怪的,該不會……沒用過吧。”
狐妖這老狐貍一眼就從虞思眠臉上得到了答案,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簾子後的連祭一眼,“啧啧,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思眠:“不是你想的那樣。”
狐妖嘆一口氣,“夫人也別為小郎君辯解了,老生活了這麽多年,外強中幹的我見多了,不過沒有關系,沒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
虞思眠:“你要解決什麽?”
狐妖朝她眨了眨眼,“包你滿意。”
虞思眠一頭問號之時,只見她又拿出了一串項鏈過來。
這時一串透明的項鏈,上面有八顆珠子,每一顆都透亮無比,卻看不見穿過珠子的線,極美。
“夫人,這個寶貝是我的鎮店之寶,今日總算是找到了它的有緣人。”
虞思眠知道她又要賣貨,假裝沒有聽見她的巴拉巴拉,直到那狐妖道:“它可以看到未來。”
虞思眠手突然一頓,轉頭看向了狐妖。
可以看到未來?
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寶貝嗎?
也就是說可以看到誰是貪狼?
是不是可以扭轉未來,避免殺戮?
她問:“怎麽賣?”
狐妖:“這樣的稀世珍寶,自然是不賣。”
虞思眠:“既然不賣,那便算了。”
“夫人莫急,雖然不賣,但是可以用另外一件稀世珍寶來換。”
虞思眠看向她,這時狐妖那張小巧妖豔的臉湊了過來,帶着蠱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用夢回鈴來換吧。”
虞思眠一愣。
夢回鈴……
就在這時,簾子一下被掀開,連祭為出鞘的靈毀壓在了狐妖的肩上,冷笑道:“夢回鈴在我這裏。”
狐妖一聽夢回鈴在連祭那裏突然幹笑起來。
連祭一把奪過狐妖手中的項鏈,“這條項鏈本是九靈珠所改造,九靈珠确實是稀世珍寶,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能看見未來,且不說這‘機緣’難得,但是你他娘的這珠子只有八顆,就是一件廢品。”
狐妖:“這這這話不能這麽說,至少……”她讪笑道:“至少好看啊。”
虞思眠:……
她慶幸當初把夢回鈴給了連祭,這界城騙子多倒是真的,而且極會攻人心弱點。
連祭對狐妖喝道:“滾過來,我有事找你。”
狐妖一邊心虛,一邊不得不跟連祭走了過去,“小郎君,有話好好說,沒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哈。”
虞思眠看見大眼已經架好獸辇在門口等待,便離開了這鋪面。
她在獸栾中休息了片刻後,連祭這才從狐貍鋪子裏走出來。
大眼問道:“祭哥,回魔都?”
連祭:“直接去滄溟十二州。”
巫醫月聽到這裏眼睛一亮,這時魂哀上的鬼牙看着巫醫月,朝她一笑,“生孩子去。”
巫醫月白了他一眼。
車內的虞思眠也帶着笑容,看來連祭是真正放棄了魔尊之位,準備把重心放到滄溟十二城重新生活。
連祭進了車,湊近虞思眠,将一串項鏈戴在了虞思眠脖子上。
虞思眠低頭一看,正是之前狐妖強推的那一條少了一顆靈珠的項鏈。
連祭道:“看你喜歡,就買來給你。”
雖不能預見未來,但是晶瑩奪目,極為美麗。
虞思眠:“謝謝,你剛才單獨找她就是買這個嗎?”
連祭聽到這裏耳根紅了下,清了清嗓子,然後懶洋洋地坐在虞思眠對面靠門的位子。
這時他腰間印着狐爪印的錦囊突然冒出了一陣煙霧,煙霧中再次出現了狐妖的幻象。
連祭看到這狐妖十分不耐煩,但這幻術纏人得很,還不好驅散。
幻象中的狐妖道:“小郎君那麽闊綽不僅買走了九轉珠中的整整八顆……”
聽到這裏虞思眠忍俊不禁,明明就是差一顆的殘次品,從狐妖口中說出來味就變了。
真是奸商。
等等,不僅?那連祭還買了什麽。
她沒注意到連祭的臉色,聽那幻象繼續道:“還買走了我那麽多海棠膏……”
虞思眠睜大眼看向了連祭。
連祭挑了挑眉,舔了舔嘴唇,喉結動了動,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漫不經心,“反正都要用,不如現在多買點。”
虞思眠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時候,聽到幻影中的狐貍繼續道:
“所以,我準備再送你們一個我的鎮店之寶。”
狐妖話音一落,攤開手掌朝着連祭輕輕一吹,一陣紫煙噴在了連祭臉上,嗆得連祭咳了出來。
連祭萬萬不想這狐妖那麽大膽,但是又不能對着一幻象發怒。
但這紫煙是什麽?感覺如此奇怪!
這時幻象中的狐妖轉身對虞思眠眨了眨眼,“夫人,我做生意向來誠實守信,童叟無欺,我說過世間沒有我解決不了的夫妻問題,如果滿意下次再來哦~~”
虞思眠:???
連祭:!!!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