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屍3
伽夜:“這是誰的夢?”
而這時白羽雖然已經變位人形, 但是因為剛才的夢神志卻變得癫狂,她緊緊抱着連祭的靴子,“祭哥哥,我們的孩子一定能繼承大統的。”
連祭卻沒有理會白羽, 只是看着這畫面, 臉色變得煞白。
虞思眠看到這一幕的時候, 用手拽住了裙子。
伽夜:“妍姬?這就是當年傳說中那個風月樓的凡人花魁嗎?”
妖魔一邊瞧不起凡人, 一邊又渴望凡人的外表, 拼命按照人的樣子化形, 所以風月樓也養有容姿美貌的凡人取悅妖魔。
這些凡人一般地位極低,但是當年卻有一位稱為妍姬的凡人歌女紅極一時。
傳說她媚态橫生, 歌喉動人,甚至連魔尊都為她屈尊到了界城, 只為一度春宵。
可是妍姬早是上一輩的事了,這是誰的夢?
虞思眠卻清楚,這是連祭的。
她想起了給連祭設的小傳:
【1.連祭看似風光無限,實乃出身卑微,生母乃是風月樓歌女,為凡人。】
而這位妍姬, 就是連祭的生母。
老鸨看着她腿上的男童:“妍姬,這個拖油瓶是個癡兒,沒了他你還能在這風雪樓好好過。”
被人類稀釋過的血脈,在妖魔眼中最為卑賤,況且這男童一直智識未開, 宛如癡兒。
妍姬放下了銅鑼鼓, 對那老鸨道:“他不是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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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嘆口氣, “這個客人是個大妖, 厲害得緊,脾氣又暴躁得很,你別惹怒他了。”
這時候畫面一轉,沉香木床紅帳中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賤人,讓你唱你就唱,拿捏什麽?”
卻在這時一道黑影閃了進去。
只見紅帳中血液滲了出來。
妍姬将一個拿着帶血發釵的男童抱下了床,驚異地看着這目光混沌的孩子。
看到這裏伽夜目光和妍姬一般驚訝:“人魔生的混種本是極弱的存在,但是這孩子是怎麽憑借一把發釵殺了這大妖的?”
虞思眠攥着裙子的手輕輕發着顫,這些是她沒寫過的內容,但是這個世界卻以她的幾十個字為基準結合這個世界的邏輯,把他的身世再現了。
所以連祭每次路過風月樓臉色都不好看,所以連祭不想看到歌姬,不想回憶起那些對他來說痛苦的回憶。
這時候伽夜還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誰的夢啊?”
這時畫面一切,到了人間。
妍姬帶着那小男孩狼狽地上了船,但是臉上卻是滿心喜悅:“寶兒,到了人界那些妖就不會再追殺我們了。”
而那個似是癡兒的男童卻是迷茫地看着她。
虞思眠卻知道這并沒有結束,因為連祭的小傳中【2.逃出界城後連祭因外形異與常人而被視為異類追打。】
但是,這裏出現了一些和她文中不一樣的內容。
妍姬母子剛剛落腳村莊,村中村民就得到了天啓,說這個男童以後會弑天道,于是一路被追打。
虞思眠并沒有寫過這些,但是卻不影響連祭的命運導向了她寫的小傳中的下一條。
【3.其母為了保護連祭,喪生火海。】
看着柴火堆上被綁着的男孩,還有沖進火堆中救男孩的妍姬,伽夜一臉懵,“這到底是誰的夢啊?莫名其妙。”
神志不清的白羽依然抱着連祭的腿。
連祭整個人魔愣一般看着火海。
那個似是癡兒的半魔遇火不死,但是沖進火堆救他的妍姬卻在烈火中焚燒。
那半魔仰天大叫,只見周圍赤色的火焰全部變成了紫色。
伽夜看到這熊熊燃燒的紫焰的一瞬間,似是明白了這是誰的夢。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連祭,僵硬地問:“怎麽回事?”
而白羽看到紫色火焰的一瞬間也擡起了頭,“祭哥哥?”
這時虞思眠一把抓住了連祭的手,而連祭卻絲毫沒有反應,每根指尖都是冰涼的。
這時那破碎沙啞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紫焰?他的後人?]
突然,整個夢境都在晃動,像是天屍的震怒。
他們知道天屍指的“他”不是當今魔尊,而是傳說中的上古魔神連無赦,紫色火焰是他的象征。
同時那陣銀鈴聲三下三下地響起,三下長,三下短。
伽夜:“不好。”
虞思眠:“怎麽?”
伽夜:“這是夢回鈴,三短三長追人命。夢回鈴可以通過夢回到夢主的過去,加重他痛苦的回憶,讓他日日夜夜在噩夢中掙紮……”
夢回鈴可以通過夢回到過去?
加重他夢中的痛苦,修改他的潛意識!
也就是說連祭不斷地做那個夢是因為天屍,天屍讓他重複做着那個夢!
三長三短的鈴聲一落場景一變,果然變成了那個亂葬崗。
那個虞思眠跟着伽夜第一次入夢時的地方,也是連祭反反複複做得最多的一個夢。
其實那個地方不是亂葬崗,而是那個男童看到母親燒死後殺了全村的人,使整個村子變成了亂葬崗。
他守在妍姬的焦屍旁邊,遲遲不肯離去,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沒有人給他吃的,他不知道該吃什麽,他就是覺得很餓,非常餓。
這時候那沙啞的聲音夾着冷風在他耳邊響起:[你看,這裏不到處都是人嗎?你吃啊,你本來就是魔啊~]
眼見那個男童向屍體向屍體爬去。
這時候虞思眠搖着連祭:“連祭!你醒醒!你醒醒!”
伽夜驚異地看着連祭,眼中流露出了厭惡。
一直抱着連祭靴子的白羽松開了連祭,“不對,祭哥哥,這不是你,不是你,你是妖魔兩界最尊貴的血脈,怎麽可能會是界城妖女所生的雜/種?這一定不是你,不是你。”
這時空中出現了一道黑煙,正是魔尊。
他低着頭看着草叢中那個肮髒的孩子,先是厭惡地蹙了下眉,然後用靈力試探了他,卻是無比驚訝。
這個他無意在界城凡人歌女那裏留的種,不僅血液沒有被稀釋,反而流着上古魔血。
此刻又一道黑煙出現,正是白骨夫人,她看着男童冷笑,“又是一個孽種!還是個癡兒。”
“不是癡兒,這種上古魔種啓智較晚。”魔尊攔住對孩子下殺手的白骨夫人,“咱們的孩子沒了,這孩子血脈驚人,你将他收養,對外說是我們的嫡子,可好?”
白羽聽到此處,震驚地看着連祭,“不,這不是真的。”
連祭一言不發,虞思眠緊緊捏着他的手。
這時魔尊看着半魔,冷冷問:“你叫什麽名字?”
半魔只愣愣道:“寶兒。”
魔尊不屑冷哼一聲,看了看屍橫遍野的周圍,“跟個祭壇似的。”于是随口道:“就叫連祭吧。”
這便是虞思眠給連祭人設小傳中的最後一段:【4.魔尊将其給喪子的白骨夫人撫養,白骨夫人怕此後不能操作此子,将其母屍首帶回魔都,以此作為要挾牢牢控制連祭。】
虞思眠來這裏本是想找當時“天啓”的線索,可是發現無論有沒有天啓,連祭的幼年都是按照自己寫的小傳的軌跡在運轉。
現在她突然覺得,其實那些天啓到底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虞思眠一直對連祭心存歉疚,這份歉疚一直藏在心裏,讓她面對連祭對她不好時選擇了原諒,卻也讓她在面對連祭的示愛時不知所措。
她覺得他們兩人之間不可能。
并非因為他是惡魔自己是天道。
而是因為他是筆下反派,而自己是給他不幸的作者。
天道是公正的,而自己只是一個偏心的作者。
這短短百來個字的小傳,展開成這樣完整的故事,血淋淋地在自己面前。
這份內疚充斥着她的五髒六腑,讓她喘不過氣,讓她窒息,讓她四肢麻木無法動彈!
這時夢境消失。
又回到了那個漆黑陰冷的冰洞。
白羽厭惡驚恐地看着連祭:“不,這不可能!”她指着連祭,“你個騙子!你個賤種!我喜歡你那麽多年,都是假的!假的!”
連祭終于回過神來,他肩膀抖了抖,冷冷笑了笑,“對啊,我就是這麽個出身低微的雜/種。你還想嫁我嗎?”
白羽“啊!”一聲捂着耳朵尖叫起來。
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連祭身上的白羽,徹底發了瘋。
伽夜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他搖着白羽,“皇姐!皇姐!”
一旁的連祭發現虞思眠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居然和自己一般冰涼。他一把将虞思眠扯入懷中,他将下巴擱到她頭頂,“眠眠,你不會嫌棄我對不對?”
當她在蠻城救了那幾個歌女的時候,當她為她們說話的時候,連祭心中其實是高興的。。
虞思眠第一次見到這樣脆弱的連祭,哪怕上次喝醉時他都沒有這樣。
天屍逼瘋了白羽,現在連祭似乎也在崩潰的邊緣。
他将虞思眠勒得很緊,勒得讓虞思眠喘不過氣,但她任他勒着,覺得這樣自己反而好受一些。
她輕輕地拍着連祭勒着自己的手,“醒了,夢醒了。”
這時候天屍的聲音再次出現,[精彩,精彩。]它在虞思眠耳邊哈了一口氣,[到你了,好戲三連環,他是她的劫數,而你是他的劫數,你說,對不對?]
虞思眠全身繃緊,連祭是白羽的希望,所以在白羽知道連祭身世的時候徹底奔潰,而自己現在是連祭的希望,如果自己的夢被攤開在連祭面前,他知道真相後是否會像白羽一樣徹底崩潰?
虞思眠感覺到一股冷冽的氣息侵入了自己的太陽穴。
這時叮鈴鈴的清脆鈴聲再次響起。
周圍再次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他們都沒有見過的地方,所有的建築都是冰雕而成,像是一座冰雪中的宮殿。
一個美貌的女子坐在冰床之上,她穿得清涼,卻似乎半點都不覺得冷,她仔細端詳着一把匕首,眼中帶着柔和的光。
虞思眠詫異地看着這一幕,“這是什麽?”
這是我的夢嗎?怎麽自己沒有記憶?
但是天屍說過放過伽夜,而白羽和連祭的夢都已經看過了。
除了自己外,又還有誰?
這時一個婢女走了過來,跪在她面前,手中拖着一個盒子,“夢姬公主,這是連無赦那邪魔給您的。”
伽夜驚呼:“這是天屍的夢!天屍生前被人稱為夢姬!”
他以震驚的目光看向虞思眠,天屍沒有進入虞思眠的夢,反而被虞思眠反侵入了!
作者有話說:
這段對我來說很難受,眠眠難受我難受,連祭難受其實我也難受。
所以删删改改寫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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