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海棠
虞思眠看着狐妖托着手中的紫檀盒, “海、海棠膏?”
狐妖一看虞思眠就是個明白人,一雙眼睛滴溜溜轉了下,“沒想到姑娘看起來冰清玉潔,居然還是個內行, 一聽就知道我這個是好東西。”
虞思眠偏開頭, 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狐妖咯咯笑道:“鴛鴦被裏成雙夜, 一樹梨花壓海棠。只是姑娘這枝梨花過于嬌嫩, 怕禁不起風吹雨打, 我這海棠膏正好可以幫你, 緩解緩解……”
她說到一半連祭已經出現在身後。
他長腿一擡,勁風襲來, “母狐貍你是找死是吧!”
這界城卧虎藏龍不假,那母狐貍反應奇快, 雙腳離地,飛起來躲開了連祭這一踢。
但她知道自己躲不了連祭太久,急忙道:“小的錯了,少尊與夫人天造地設,情投意合,自然用不上這些俗物。”
她見連祭要拔刀, 又道:“少尊!你刀風把姑娘頭發弄亂了!”
連祭咬牙看着躲在房梁上的母狐貍,那狐貍用手指了指虞思眠。
他轉眼看向虞思眠,剛才自己的刀風确實是揚起了她栗色的長發,幾縷青絲甚至被刀風切斷,輕飄飄地掉了下來。
他收回了自己的刀。
此刻放在桌上的那紫檀木盒格外顯眼。
他想起母狐貍之前的話, 他只覺得燥熱, 心跳也加快了一些。
他舔了舔嘴唇, 看向虞思眠, 她卻只是神情淡淡,盯着地面。
他心一沉,不再看那玩意,拉着虞思眠的手,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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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跨出門欄,母狐貍用尾巴挂在房梁上,“少尊,您還沒付錢呢~”
虞思眠不禁感慨這母狐貍還真是做着刀口舔血的生意。
不想連祭也沒說什麽,只是從懷中取出一袋靈石,頭也不回地往後一扔,母狐貍一個跳躍急忙接住。
“少尊好闊綽的手筆!”
上次他買了所有衣服給了那麽多,這次他只是選了兩件普通的法寶,給得比上次還多。
狐妖對離開的虞思眠和連祭揮了揮手:“少尊,夫人百年好合,下次再來~”
連祭偏着頭輕嗤了一聲,不理狐妖,耳根卻還是有些紅。
虞思眠發現連祭的體溫好像比之前更高了不少。
他身上很燙,神色卻一如既往的冷淡,口氣也是淡淡:“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不?這裏還有賭坊,酒館,戲院……”提到戲院,他又想起上次與她在這裏看了他們的故事……
當時只想提刀殺人,現在覺得如果包場看看,也不是不行。
虞思眠只是道:“我們趕路吧。”
她想早日找到原因,也希望他能夠煉成屍丹後不再與自己糾纏。
連祭思緒從那場戲中回來,淡淡道:“我們回來再看。”
虞思眠:……
兩人回到了碼頭,虞思眠看到鬼牙和大眼旁邊圍繞了幾個妖嬈的女子。
她們化形化得成功,看不出是妖是魔,但是共同的特點都是衣衫清涼,風情萬種,一颦一笑皆是媚色。
這幾個是風月樓的歌女,剛被鬼牙和大眼贖了身。
她們雖看不出鬼牙大眼的具體身份,但是兩人出手和配飾看出兩人絕非等閑之輩。
歌女們一個個都喜不自勝,憧憬未來,使盡全身解數能夠讨他們的歡心,希望以後有個好的歸宿。
而這兩位公子只是淺笑,好像沒有要碰她們的意思,這到讓她們摸不着頭腦。
“大人,這獸栾好生氣派,奴家可以進去休息下嗎?”一個歌女扇着團扇,把軟綿綿的身子往鬼牙身上靠。
鬼牙偏身讓開,笑道:“這是我們主上的座駕,我做不了主。”
歌女一愣,主上?
在她們見過的客人中這兩位已是尊貴至極,而他們上面還有人?
“主上?”
大眼道:“對啊,我們是幫祭哥買的你們。”
幾個歌女一聽,更是心花怒放。
難不成這次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鬼牙擡眼:“祭哥他們回來了。”
歌女們朝鬼牙的方向望去,看見迎面而來的黑衣少年和白衣少女,一個個都傻了眼。
而此時虞思眠發現連祭本是極高的體溫,再看見這幾個歌女的時候,瞬間降了下來,就如上次在風月樓前一樣。
這些歌女看向連祭,他無論容貌氣勢都比給自己贖身的兩位更甚,但是就是一身戾氣,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而且他旁邊那個白衣姑娘,那等空靈美貌,怕是四界萬年也難得一見的絕色。
這一黑一白兩人劇烈的沖突下又微妙的匹配。
有這白衣少女在哪裏有她們什麽事?
若說一開始她們還想争争寵,但是見到虞思眠後,心都涼了半截。
連祭看着這幾個歌女,一字一句問鬼牙和大眼:“你們做什麽?”
大眼道:“神使給您的去找天屍的方法裏不是寫了需要女子的歌聲才能打開結界嗎?”
鬼牙:“反正到了界城,不如買幾個歌女去冰原。”
那幾個歌女一聽“天屍”“冰原”,整個都軟了下來。
天屍是她們只在傳說中聽過,就屍妖中最兇最猛的存在,而冰原極地,是四界之極寒,她們這種小妖哪裏抵禦得了哪裏的寒氣?
他們給他們贖身不是去享福,是去送死?
是說,這種好事怎麽會輪到他們身上?
她們一個個吓得跪了下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這時連祭神色極冷,握着虞思眠的手也松開了。
虞思眠自然知道找天屍有這個環節,可何必帶這些歌女去送死?
她道:“我不就是女子,我也可以唱歌!為什麽還要帶她們?”
她這麽一說,連祭手指微微一動。
鬼牙卻道:“思眠殿下,我們怎麽能讓你做這種事?”
虞思眠:“什麽?”
大眼:“對啊,這種事讓歌女去做就好了,祭哥絕對也不想你當衆唱曲什麽的。”
魔域妖界雖然開放,但是也分了三六九等,唱歌跳舞都是下等妖魔取悅皇族的手段。
虞思眠:“有什麽區別?為什麽我不可以?”
鬼牙嘆口氣,“思眠殿下,無論是你哪一重身份,都尊貴無比,怎麽能和她們相提并論?”
這些歌女聽到“思眠殿下”一個個都擡起了頭。
“思眠”?還被稱為“殿下”?
這就是戲館裏經常出現的那個傳說中的“天道”?
難怪會有如此絕美的容姿。
而她身邊的必然就是魔域那讓人聞風喪膽的少尊連祭,光是聽到他的名號,她們都打了一個顫。
她們知道求連祭無用,急忙跪在虞思眠面前磕頭,“求求您救救我們!”
這時虞思眠看向連祭,只見他臉色蒼白,然後一字一句地對虞思眠道:“我确實不想你唱。”
虞思眠知道他在想什麽,嘆了口氣,“連祭,沒什麽不同。”
連祭:“衆生生而不平等。”
聽到這裏這些歌女低下了頭,怎麽可能平等。
她是人間傳說中的天道,被妖魔三王争相寵愛。
而她們是這界城最肮髒低賤任人踐踏的存在。
虞思眠:“我說過沒有誰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她們也不過是為了生活,為了家人,她們認真活着不傷害他人……”
歌女們微微一愣,連祭眼中的混沌再次化開,用餘光看着虞思眠。
虞思眠彎下腰來将手伸向她們,“起來吧。”
歌女們看着她潔白無瑕的纖纖玉指,竟不敢去觸碰,怕是會玷污她。
而她對她們微微一笑,鼓勵着她們。
那個帶頭的歌女這才敢輕輕握住她的手指,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虞思眠待她們都站起來後,轉身對鬼牙大眼道:“放了她們。”
她語氣是平靜的,但是卻讓他們無法違抗。
那個柳家村裏看着他們洗澡都會臉紅的姑娘,不知不覺見已經成長到這一步,她在哪裏光就在哪裏。
鬼牙大眼跪了下來,低頭道:“遵命。”
連祭什麽都沒有說,看了虞思眠一眼後,轉身上了獸栾。
鬼牙看着那幾個歌女,懶洋洋地道:“還不快走。”
幾個歌女看着虞思眠,都整齊地彎下腰,鞠了一躬,“是。謝謝天道大人!”
虞思眠也回到了獸栾,這時候連祭占了自己一直喜歡的那個位子,腳踩在旁邊的椅子上,長臂搭在彎曲的膝蓋上,淡淡看着窗外。
他一雙眼比平時更漆黑了些,整張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一雙眼卻不平靜。
虞思眠知道是因為剛才的幾個歌女。
虞思眠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準備換個地方坐。
連祭卻扔了一個袋子過來,“給你的。”
虞思眠看到上面的狐爪印,知道是剛才他在店鋪中選的東西,虞思眠什麽也沒說,只是任那袋子躺在桌上。
連祭:“我給你的東西,你就那麽不稀罕?”
虞思眠沒有回答。
載着獸栾的“渡輪”已經離開港口再次起航。
一個巨浪讓輪上的獸栾微微一晃,那個袋子動了一下,裏面咕嚕嚕滾出了一個圓形的盒子。
啪——
一下,掉在地上。
這聲清脆的聲音吸引了虞思眠的注意力,而連祭也微微轉頭。
兩人看到那個掉在地上的紫檀木盒後,都愣住了。
此刻紫檀木盒上冒出了一陣白煙,形狀跟對話框一樣。
對話框裏出現了那狐妖的幻象,她對兩人眨了眨眼睛,道:“老身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少尊給了那麽多靈石,我便把我這鎮店之寶送給你了,祝你們百年好合,夫妻恩愛,如果不夠再找我買哦~”
狐貍再眨了一次眼後,幻象就徹底消失不見。
虞思眠張着嘴唇,愣愣地看着那個紫檀木盒,聽見外面的海浪聲,還有自己的呼吸聲。
她回過神來,準備把那盒子塞回袋子,免得掉在地上徒生尴尬。
她剛伸出手去撿那個盒子,連祭的手卻已經伸了過去,将它拿了起來。
虞思眠的目光順着那個盒子慢慢起來,連祭撿起盒子後坐回了椅子上,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紫檀木盒,垂着眼像是在端詳上面精致的花紋。
他面無表情,動作漫不經心,虞思眠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只覺得自己的心随着海浪一起一伏,只希望他快些把這個盒子放下。
終于,他緩緩開口,“那狐妖說得沒錯,我未必控制得住。”
他話音一落,虞思眠的心像是漏了一拍。
他繼續看着手中的紫檀木盒,他聲音很低,“我要你是遲早的事,趁我沒痊愈,你也可以少遭點罪。”
然後擡眼看向了虞思眠。
這下虞思眠的心跳徹底停了,額前的頭發一根一根立了起來。
虞思眠剛想退後,也就是在一瞬間,連祭的手伸了過來把自己往他身上一拉,撞進了他懷中。
他讓虞思眠坐在了自己腿上,只用一只手就固定了她,讓她動彈不得,另一只手仍然拿着那個紫檀木盒。
他把她的頭發都撥到了另外一側,露出了她潔白的頸項和精致的耳朵。
他聲音很低:“別怕,我會好好對你。”
然後啄着她潔白的脖子。
他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控制着自己沸騰的帶着侵略性的血液。
他憋得難受,他的心說不上快樂,但是他的血液都在沸騰,他抗拒不了她的誘惑。
她越好,他就越沉淪,也同時覺得自己越糟糕。
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他也想讓她快樂,但只有自己放手她才會快樂。
可是他不會,他不會放開她。
只有現在這樣,他在覺得她是可以觸及的,真是存在的。
他伸出舌頭,在她耳後輕輕地舔了一下。
她整個人幾乎要從他的腿上彈了起來,雖然她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幾乎是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另一只手的拇指撬開了紫檀盒,手指伸到了裏面。
虞思眠好像明白了那母狐貍的話,明白了魔尊也好連暮也好為什麽有那麽多姑娘前赴後繼,只為他們一度春宵。
原來連祭強硬的時候他的倒刺讓她覺得害怕,而現在他溫柔下來……
只是在耳根過了一下,她整個人都懵了,四肢跟通了電一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直到她聽見了開盒的聲音,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她微微喘着氣,讓自己清醒,“鬼牙大眼他們都在外面。”
連祭抹着海棠膏的手指頓在了空中。
魔的五感極其敏銳,聽力更是極好。
也就是說她的聲音他們都聽得到,他們聽得到她破碎的呼吸,聽得到她美妙的……
想到這裏他不願意再想下去。
這對于魔來說這不算什麽,他經常看着他們帶着女人在自己面前為所欲為。
但想到虞思眠會被看到她的聲音會被聽到,他覺得不可以!
想到這裏,他立刻從她頸間起來,把她的衣服拉上肩膀,并立刻移開了目光,以免自己看到那顆血痣。
他血液還在沸騰,看到那顆血痣後未必收得了場。
他施了個術,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睡去。
他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看着泛着熒光的黑色幽冥海,心中悶得慌。
除了離開自己外,他不知道她要什麽。
他能給她的她都不需要。
不要和巫醫月一樣的魔女,也不要自己給她開書局。
那些天材地寶,更是不用說了。
他突然明白了伽夜那時候的無奈。
知道為什麽伽夜要騙婚。
現在自己做的比伽夜更惡劣,但是別無他法。
他看着桌上那打開了的海棠膏,煩躁再次襲來。
他直接從窗戶扔了出去。
噗通一聲。沉入沒入了無邊的黑暗。
虞思眠聞到了一股淩冽的空氣,緩緩睜開了眼,她躺在獸栾中的床上,身上蓋着毛茸茸的毯子。
她手剛伸出毯子,便感覺到刺骨的涼意。
而連祭依然坐在窗邊,還是那個姿勢看着窗外。
虞思眠記得他當時停了下來,這對那個自我中心的連祭來說并不容易。
她現在相信,也許連祭确實是喜歡上了自己。
可是且不說感情的事并不是你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你;就他這種巧取豪奪的方式,本就是大錯特錯的。
連祭自然發現她已經醒了過來,什麽也沒說,拿着那個狐妖那裏賣的袋子走過來,坐在了虞思眠床前。
他拉起虞思眠的手,從裏面取出了一枚火符,将它按在虞思眠的掌心。
虞思眠眼見這枚火符消失不見,全身開始發熱起來。
這枚火符連祭選了很久,冰原極冷,但是魔都的禦寒法寶都是為魔準備,太烈,她受不住。
其實他也搞不清楚她,她有時候像不死不滅的神,被雙頭龍的烈火焚燒也沒事,有時候卻又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連顆麻辣兔頭都怕燙。
但他還是不想冒險,所以他特地繞道去了界市,給她選了一枚适合她的禦寒法寶。
他還從袋子裏抽出了一件狐裘大衣。
要說那狐妖為了錢真是喪心病狂,狐裘都賣,她倒是讪讪地解釋那是仇家的。
連祭看見這件狐裘的時候就覺得喜歡,因為它雪白如雪,一層不染,沒有一根雜毛,他覺得很适合虞思眠。
連祭将它遞給了虞思眠。
兩人都對之前的事閉口不提。
虞思眠知道這狐裘是連祭對他的好意,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謝謝,但是喜歡一個人,應該先從尊重開始。”
連祭站了起來,不想她再聽她說下去,轉過身,“我已經夠尊重你了,這就是我喜歡人的方式。”說完掀開車簾下了車。
他掀開車簾的一瞬間,冷風灌了進來,這種寒是生在南方虞思眠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寒冷,如果沒有那火符,可能她都凍成冰了。
即便如此,也還是覺得冷,她裹着那件貂衣下了車。
離開獸辇的一瞬間只覺得眼前一亮。
冰川連綿起伏,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全是白色。
在黑壓壓的魔域待久了,這樣的白還突然讓眼睛有些不适應。
這便是這個小世界中的極寒之地,也是封印天屍的地方——冰原。
他們跟着虞思眠的指引一路來到了懸崖邊,冰川下面是白茫茫的海,前方沒有了路。
鬼牙:“是這裏了。”
虞思眠給的圖紙上,這是最後一站,從這裏進去才能找到天屍。
當時虞思眠腦子進水,寫到:想要打開這個結界,必須在這裏對着大海高唱,而且必須是女子的聲音,這麽寫單純只是為了給柳懷素加戲。
現在……
她覺得特別的中二,特別的後悔。
她從小音準就不好,不喜歡唱歌,她性格腼腆,在衆人面前唱歌更是要她命。
連祭看着虞思眠的猶豫的背影,臉色更白了些,他準備轉身,“不唱就算了,我在附近抓幾個人。”
虞思眠知道連祭一直在在意什麽,于是吸了一口氣,終于憋出聲音對着冰川唱了起來。
她怕跑調,聲音很小,細聲細氣地唱。
她不好意思,她怕跑調,而且總覺得挺尬的。
可是一出聲,便使得萬籁俱寂,讓連祭等人都看向了她。
在魔域他們只聽過歌女唱歌,帶着勾魂,帶着情/欲,帶着讨好。
所以他們覺得歌女就是那樣。
他們才發現原來歌還有這種唱法。
而且她本就為天道,有世間最美的容貌,有着世間最好的嗓音,只要一開口,就是天籁之音。
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大眼:“海裏有人在唱歌……”
鬼牙:“不止一個……”
他們看見了本是白茫茫的海面飄出了發着熒光的亮點。
“是死靈!”
死靈在海面上旋轉飛舞。
“是死靈在歌唱!”
只聽海中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跟着虞思眠的歌聲一齊回響,空靈絕美,蕩氣回腸。
作者有話說:
祭狗還要經過這個天屍副本才能完全開竅。
到時候他還要追妻,什麽海棠膏芙蓉霜的,等兩情相悅的時候會安排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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