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文末有添加內容
連祭一行人走了進來, 身邊跟着破風狼。
衆魔許久不見他們,見到都眼前一亮。
魔女們一個個也都紅了臉,忍不住春心蕩漾,恨不得酒宴完了就去和他們生孩子。
畢竟繁衍是妖魔的第一要務, 選擇好的血脈, 後代更有競争力。
況且他們還好看, 生出來的崽崽也好看。
這時也有魔贊道:“果然一表人才, 英姿勃發啊。”
鬼牙之父黑暗使嘴上謙虛, “孽子頑劣得很。”心中卻滿是得意。
大眼的父親烏雀倒是不掩喜色, “過獎過獎。”
然而魔後白骨夫人卻神色淡淡,聽着別人對連祭的贊揚, 她臉上看不出半點喜色。
連祭和白骨夫人一點都不像,白骨夫人面貌寡淡端方, 算不上頂頂的美人,更比不上連暮的生母。而連祭卻有傾城之色,皮相中帶着一股媚,只是他眉宇間的野勁和他全身如影随形的殺意将這股子媚壓了下去,衆人覺得連祭可能更像貌若好女的魔尊,而且青出于藍。
比起向來高調出場的連祭等人, 大家更關心虞思眠。
現在她的大名可謂是妖魔兩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無論是那些三男一女的豔事,還是救治血疫的奇功,還是在蠻城被封為神的故事。
整個魔都都好奇到底是什麽樣一個人。
當然,不僅僅是魔都,還有被請來的包括蠻城首領在內的滄溟十二都的首領。
虞思眠迎着衆人目光走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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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
這些魔看着虞思眠的一瞬間卻大失所望。
說好的紅顏禍水, 驚為天人的美貌呢?
而且她穿着樸素, 衣襟緊緊扣着, 和整個宴會其他女郎格格不入。
她身上沒有任何靈力, 妖力,魔氣。
凡人。
四界之中最弱的凡人。
女郎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語氣中帶着不滿和譏笑。
直到連祭冷冰冰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來,他們才閉嘴。
連祭挑了挑眉,冷着嗓子對旁邊的虞思眠道:“面具摘了呗。”
當時他是不喜歡她頂着那張容貌招搖,但是這些長舌頭的非議又讓他覺得心煩。
虞思眠:“面具摘了也改變不了我沒有靈力、妖力、魔氣的事實。”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力量才是本。
但是冥冥衆生之中更多是生來無法修行的凡人,哪怕再努力也是厲害一些的凡人,根本無法與這些妖魔鬼怪對抗。
這些人有錯嗎?她覺得沒有。
還是那句話,沒誰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她始終覺得弱非原罪,倚強淩弱才是。
然而大多數人并不這麽認為。
好看的容貌,無非只會引起連暮這些人的在意,引來不必要的是非。
這時被安排坐在主座上的石魔看到虞思眠後氣得氣喘籲籲,用粗啞的聲音問旁邊的蠻奴:“凡人?”
蠻奴是蠻城首領,他并未患血疫,并非真正相信神跡。
但是作為首領,他還是遵循了民願,勸說周圍十一城來參與這次的和談。
蠻奴:“對,但是她三天不死,救治了血疫。”
石魔:“我們絕不會向凡人屈服。”
他站了起來,石頭所化的身體發出了卡拉卡拉的聲音,發現主座上只坐着白骨夫人。
“魔尊呢?”
白骨夫人瞥了他一眼:“這種小事不必勞駕魔尊。”
收複十二城并非小事,然而偏偏就在不久前萬魔淵發生了異動,雙頭龍蠢蠢欲動。
這雙頭龍是上古魔神的坐騎,它一旦突破結界,整個魔域都要遭殃。
這便是魔域,對于他們來說永遠都是多事之秋,永遠都不會太平,血疫剛走,又出了比血疫很讓人頭疼的雙頭龍。
白骨夫人向來看不慣這些化形都不完全的低等魔,自然也懶得跟他們解釋。
石魔智識不高,但是卻聽出了白骨夫人語氣中的傲慢,他對天大嘯,從自己的身體裏取出了一個巨錘。
“你們這些騙子!魔都的魔都是騙子!”
然後重重一砸,将身前堅硬無比的長桌砸得粉碎。
白骨夫人:“放肆!”
魔侍沖了上去,卻被這個四人多高的石魔要不一把捏碎,要不沙包一般扔了出去。
這讓魔都不少養尊處優自命不凡的魔都吓了一跳。
原來這些低等魔那麽兇蠻,難怪這些年一直拿不下來。
那個石魔喘着粗氣,用一雙赤橙色的眼看着虞思眠,“凡人!騙子!”,說完又舉起了他的巨錘向虞思眠走來。
他每走一步,大地就動搖一下。
連祭眉頭一皺,動了動手指。
大眼飛身出去,身體懸浮在空中,他祭出自己的大弓,一支帶着光芒的箭嗖嗖飛出。
石魔手中的巨錘被他的箭穿過,然後慢慢開裂,變成了無數碎塊掉了下來。
那石魔愣在了原處。
魔女們的拍手尖叫聲激怒了石魔,他又要狂嘯,發現眼前同時出現了七個光點。
這時不僅是在座的魔女,就連左右使,還有護法都發出了驚嘆。
大眼手中這把名為“極夜弓”,是他爹烏雀留給他的法寶,可以射殺琉璃天的仙君。
而這七箭齊發何等威力?
烏雀站起來看着這在空中的兒子,“老夫在他這個年齡也只能拉得動五支。”
烏雀對兒子一直跟着連祭捉屍妖這點雖然不滿但是不敢有異議,卻不想他跟着連祭居然成長了那麽多。
倒也覺得這些年沒有白白跟着連祭。
虞思眠自然也知道這極夜弓的威力,七箭下去,這石魔必成石頭渣。
哪裏還有什麽和談?
她道:“大眼,收箭!”
其他人看向虞思眠,心想可笑,她憑什麽命令久稚大人?
不想大眼真的放下了弓,石魔前的幾支箭也化為光點散去。
連祭看了一眼虞思眠,原來不僅僅的鬼牙,大眼不知不覺之間也開始聽命于她了。
大眼卻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不知多久開始他覺得聽虞思眠的話就等于聽連祭的話。
而且虞思眠遇到正事的時候帶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與平時的她完全不同。
死裏逃生的石魔卻半點沒有退縮之意,它又從身上取了一塊石頭作為武器,“騙子!我要殺死魔都所有的魔!”
同時,蠻城首領蠻奴站了起來,他身上的皮膚都開着裂,然後又像布料一樣縫補起來,看起來頗為恐怖,他對着虞思眠道:“你救我們,我們謝你,但是我和其他首領一樣并不認為你是神,也不會因你而歸順魔都。”
蠻奴說完拔出了自己的狼牙棒,與此同時其餘的首領也拿出了武器。
白骨夫人:“大膽!全部給我拿下!”
這些首領哪怕再骁勇善戰卻也不敵魔都精銳,況且連暮連祭還有白骨夫人還有護法這些高手都沒有出手。
十二首領很快就呈現了弱勢。
然而虞思眠在這十二個首領中看不到絲毫的畏懼。
被砍了右手,他們就用左手繼續戰鬥。
絲毫不屈服。
虞思眠突然明白,為什麽魔都那麽想收複他們。
魔都的魔很多已經缺少了鬥志,比如說那兩個魔女為以為自己“吃腦袋”而吓得腿軟。
而這些魔不一樣,他們智識低下對生死的恐懼少于高等魔。
這是對統治者來說是最好的軍隊。
不被自己所用,就要趕盡殺絕。
一場和談,變成了一場請君入甕的陰謀。
然而虞思眠知道,這并非連祭本意,他快意恩仇,殺伐果斷,不屑與這些低等魔耍心計。
他确實是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然而,魔都和這些蠻魔的恩怨早已經根深蒂固。
屠城,比和談容易得多。
和談,毫無意義。
就在這時魔都不遠處突然一道紅藍交替的光,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魔域的光源除了天雷就是幽冥海的死靈,這道紅藍交替的光顯得格外耀眼,幾乎是火光沖天。
一直神色平淡的白骨夫人急忙從座位上下來,“不好!”
魔尊沒壓住它!
所有魔停止了厮殺,看着那古怪的不斷變幻的光,同時也發現這道光源在萬魔淵的正上方。
萬魔淵中關着無數上古魔獸,其中最兇狠的就是魔神遺留的坐騎。
一聲憤怒的龍鳴貫徹雲霄,龍身雙頭的巨物從地縫中撲騰着翅膀飛出。
雙頭龍!
能讓整個魔域聞風喪膽的存在!
十二城的首領不懼生死,但是卻敬畏這種上古時期留下來半神般的存在。
他們紛紛放下手中兵器,站在原處愣愣地看着它飛來。
白骨夫人也顧不得這些魔族首領,急忙道:“快撤!”
整個宴場一片混亂。
正在此時,雙頭龍已經停在了魔都上方,那四只巨大的豎瞳,一會兒變成紅色,一會變成藍色。
雙頭龍的恐怖在于它冰火雙生,不知道他下一口噴出的是火還是冰。
而身體容納兩種相生相克的屬性,魔域僅剩雙頭龍一個。
比如連祭,即便他不怕它的火,卻抵禦不住它的冰。
突然,它的雙瞳變成了紅色,一口烈焰從上空噴下,無數魔瞬間化為灰燼,在附近的石魔被火舌一舔瞬間,燒成了岩漿。
鬼牙第一次見到雙頭龍,它的身形竟是比傳說中更龐大許多,像鬼魅一樣籠罩着魔都是上方,“祭哥,怎麽辦?”
連祭正準備拔出自己的靈毀,看了一眼旁邊的虞思眠。
她那雙湖泊一旁清澈的瞳孔映照着雙頭龍的身影,淡淡的紅唇微微張開。
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連祭指着在餘焰中滾打的魔對虞思眠道:“神使大人,這便是魔域,哪怕血疫好了也會有新的災難接踵而來,這就是被天道詛咒的地方。”
虞思眠聽着耳邊的慘叫,臉色變得鐵青,各種焦愁味彌漫在周圍。
帶着刺鼻的味道,讓她覺得犯惡心。
連祭拔出靈毀對大眼道:“送她回去。”
大眼:“可是您……”然後嘆了口氣,“是!”
連祭不在意這些魔的死活,但是他生來好戰,臨陣退縮不是他的性格。
他轉過來對虞思眠壞笑,“老子死了,你殉情不?”
語氣依然輕佻。
虞思眠沒有理他,只是轉身上了熾靈的背,沖出了重圍,快得連鬼牙都追不上。
連祭輕嗤一聲:“真是無情啊。”跑得還真快。
然後他看向雙頭龍,揮動了自己的長刀,眼中戾氣翻湧,他準備朝雙頭龍沖去時,突然聽到大眼驚呼:“神使大人!您去哪兒!”
連祭猛地擡眼,發現熾靈的方向不是自己的洞府,而是……
萬魔淵!
她做什麽?
虞思眠騎着熾靈往萬魔淵方向沖去。
連祭的話不斷在她耳邊回響:“這就是被天道所詛咒的魔域。”
自己下筆就寥寥幾句話:“魔域就是一個瘟疫肆虐,魔物橫行的人間煉獄。”
她的幾句話成為了千千萬萬魔的詛咒。
所以血疫剛去,又來了雙頭龍?
雖然大多的魔好鬥殘忍,但是也有唯唯諾諾只為求生的小侍女,有命如蜉蝣朝生暮死卻也努力生存繁衍的蠻魔。
還有巫醫月、鬼牙、大眼。
甚至還有連祭。
他們……都是自己筆下的蒼生。
是她曾經不以為是蒼生的蒼生!
這些蒼生從紙上活了過來。
他們的哀嚎不絕于耳,真實、清晰。
滾滾的濃煙籠罩着魔都的上方,夾渣着刺鼻的味道。
她覺得如果自己就這麽離開,可能就離回家的路越來越遠。
因為夢中的懷素告訴自己要救蒼生。
她想起滄溟十二都首領寧死不屈的眼神。
他們不怕死,自己也不該怕。
因為,她根本不會死。
對于想回家的她來說,永生,其實也是一個詛咒。
她騎着熾靈飛馳到了萬魔淵前的一片腐土之上,周圍的泥沼咕嘟咕嘟冒着紫色的泡泡。
而另外一邊雙頭龍在魔都肆虐,瘋狂地噴着烈火。
她記得當年寫了一段召喚雙頭龍的“咒語”,書中的魔尊連祭用此馴服了雙頭龍。
她淡淡的紅唇微微張開,念着被她回想起來當時寫下的那一段意味不明的文字。
聲音如魔咒一般随着風傳回了魔都。
雙頭龍在魔都上方盤旋,它用兩顆腦袋上的四只通紅的巨瞳盯着下面逃命的魔,感受他們的恐懼,享受折磨他們心智的快感。
就在這時,風中傳過了它熟悉的咒語。
那是遠古時期主人的呼喚。
它先是一愣,朝聲音之處看去。
确實有人在呼喚它。
它一個轉身,朝虞思眠飛去。
魔都的人看着突然離去的雙頭龍慶幸之時卻也不明所以。
連祭飛身跳上高臺,看着遠方腐土之上的少女。
他口中罵了一句髒話,然後對大眼命道:“極夜弓給我!”
大眼先是一愣,然後将大弓向他扔去。
這時雙頭龍離開,大家都不明所以,也看向高臺上的連祭,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然後……
只見他抽出了十二支箭。
烏雀瞳孔一震。
十二支!
連弓手出身的自己現在都只能拉十只!
連祭平時明明是只用刀!
沒想到對弓箭的駕馭也到了爐火純青。
這是何等驚世奇才!
一旁的連暮瞳孔顫了顫,眉頭漸漸蹙緊,眼中暗藏的殺意也更重了。
這時本是吓得東躲西藏的魔女也都全部看向了連祭。
只見他手指一松,十二支光箭齊發,向雙頭龍飛去!
動作淩厲,一氣呵成。
她們以為連祭要射殺雙頭龍!
紛紛把他當成了救世主!
烏雀被他所能十二支箭同發所震驚,但是卻也知道這極夜箭傷不了雙頭龍的根本,反而會激怒它。
連祭這麽做是為什麽?
十二支光箭在雙頭龍堅硬的鱗甲上炸開,它痛得一聲怒嚎,轉過頭來。
烏雀:這狗日的兔崽子是想把雙頭龍引回來!
把連祭當成救世主的魔女看着雙頭龍轉身當場暈了過去。
完了,她們要死了!
虞思眠看着雙頭龍被連祭激怒準備掉頭,心叫不妙,于是口中不斷地念着那段咒語。
雙頭龍鱗甲被連祭射掉無數,痛得恨不得飛回去直接撕裂連祭燒掉整個魔都,但是那古老的呼喚在它耳邊響起……
像是無法抗拒的魔咒。
最終,它掉落在地上,緩緩轉身,一步一步朝虞思眠走去。
連祭把極夜弓扔還給 了大眼,又罵了一句髒話,召喚了魂哀,飛身騎了上去。
雙頭龍一步一步向虞思眠走來。
虞思眠看着這面目猙獰的龐然大物,汗毛都豎了起來。
但是努力讓自己平靜,讓自己與它對視。
這是上古魔神呼喚雙頭龍時的咒語,而雙頭龍并不認識眼前的整個人。
是誰?
會主人的咒語?
它的豎瞳一會兒藍,一會兒紅,不停變幻。
虞思眠:“我以你主人之命,命你回去。”
雙頭龍:不對!不是主人!
雙頭龍一顆頭上的眼睛變得血紅。
虞思眠心叫不妙。
之間一顆頭一張嘴,一股熱浪将她額前的碎發掀起,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她身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燥熱的火焰中,有着淩冽又清晰的薄荷味。
她慢慢睜開眼,看見連祭用身體擋在自己身前,一道紫色的火焰把龍吐出來的烈焰抵了過去。
虞思眠:“連祭?”
連祭怒道:“我說你是不是有病?”
虞思眠:“你來做什麽?”
連祭是修煉的是幽冥紫焰,不怕烈火,但雙頭龍的可怕之處是它随意變幻,它還可以噴出兵刃,可以克制連祭。
連祭:“我他娘的還想問你來做什麽!”
就在此時雙頭龍的眼睛突然變成了藍色,巨口一張,寒可刺骨的暴風雪向他們噴湧而來。
連祭擋在虞思眠身前,用手臂護着口鼻,兩人被這暴風雪退後了十來米之遠。
暴風雪之中帶着兵刃,一刀刀穿過連祭的身體,從他身上掉落在虞思眠眼前。
虞思眠看得見紅色的血柱從他背後的窟窿中不斷湧出。
然而他卻絲毫不知疼痛,拔出自己的靈毀,直接向雙頭龍劈面而去。
連祭生來好鬥,剛猛無比,招式淩厲之中帶着華美。
魔都城上的人看得一邊稱贊少年英雄,一邊嘆息哪怕有孤身屠龍的肝膽卻無疑是送死。
鬼牙大眼等人準備上去,只聽遠處的連祭厲聲命道:“不準過來!”
他自己也很清楚,來了也是送死。
鬼牙等人向白骨夫人投去求援的目光。
白骨夫人神色淡淡:她了看她的指尖,冰冷冷地道:“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虞思眠知道雖然後來書中雙頭龍是連祭的坐騎,但是現在少年連祭卻完全不是它的對手,甚至看樣子要死在未來的靈寵手上。
連祭從空中掉落,半跪在地,用刀撐着地面。
這時雙頭龍也有些疲憊,正在喘息。
虞思眠想去扶他:“我死不了,你快回去。”
連祭蒼白的臉露出壞笑:“你是老子名義上的女人,我回去算什麽?”
虞思眠去拉他:“你都說了是名義上的。”
他甩來虞思眠的手:“親都親了,也不完全只是名義,而且上次還是老子強吻,總得對你負負責。”
虞思眠:“你別說話了。”
連祭努力站起身來:“殉情就不用了,老子死了後大眼會送你去琉璃天,你別去琉璃天給我找野男人……”
虞思眠嘆了口氣:“你要覺得自己做錯事,直接道歉會更好。”
連祭揮了揮刀,上面的血灑了下來,“道歉?老子又不後悔,道什麽歉?”
他再次擋在了虞思眠身前,将她掩得個嚴嚴實實。
他看着有些疲憊的雙頭龍,“孽畜,再來!”
而就在這時,四只瞳孔眼色從淺藍變成了深藍色。
虞思眠驚呼一聲:“不好!快跑!”
雙頭龍兩張大口同時張開,一口氣……
冰封數裏。
周圍都變成了冰川,包括虞思眠和連祭也凍在了裏面。
魔都的人都嘆了口氣。
結束了。
連祭不怕火,但是怕冰,而虞思眠一個凡人,現在也已經一命嗚呼。
魔都城牆上的人正欲逃命之時,突然聽見有人驚呼!
“冰川裏有東西在動!”
他們一看,果然,半透明的冰川之中有身影在前行。
那是一個窈窕的身影,步伐從容。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然後又摸了摸眼睛,發現自己沒有看錯。
那個人類的少女,在冰中移動,向雙頭龍走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
就連雙頭龍都愣了,以為自己看錯,眨了眨巨大的雙瞳。
卻見虞思眠走出了冰川,一身月白衣衫的她手上拿着連祭的漆黑的短刀毫發無損地站在雙頭龍面前。
雙頭龍又眨了眨眼。
這時它的眼睛再次變成了赤紅,一顆頭巨口一張,一口烈焰向虞思眠噴去。
這一口火焰将她臉上的面具瞬間燒成了灰,露出了驚世的容顏。
那是接近于神的美貌。
熱浪吹散了她的長發,她栗色的長發在火焰中飛舞。
這次,她沒有閉眼,而是與雙頭龍對視。
在烈火中與它對視!
魔都之上所有人都向高臺圍去。
這個凡人能在冰中移動,在火中毫發無損?
他們想起了在蠻城的傳說。
蠻奴:“她真的是神!”
他松開了狼牙棒,朝她的方向跪下,口中念着古老晦澀的方言,像是在禱告。
其餘活着的首領聽着他的禱告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跟着他一起口中念念有詞,朝她的方向跪拜。
雙頭魔龍出世,衆魔都難免一死,他們在祈求她帶來安寧。
而連暮,一直盯着她的臉,帶着震驚之色。
雙頭龍發現噴不死她,而且或許碰得有些累了,最終停止了噴火,愣愣地看着朝它走來的虞思眠。
它站起來也向她走近,準備一口吞了她。
她身上的衣服還在燃燒,像一只烈火中的鳳凰。
臉是仍然是舉世無雙的清麗,不可亵渎的聖潔。
她最終念念有詞,越念越大聲,那是她當時寫下的咒語。
她的口中不成文的咒語,與蠻奴等人的禱告一起,在魔域的空中回蕩。
慢慢地,天空出現了光。
那一束光照在了她身上。
這時原處的巫醫月打開了窗戶。
她是魔域的光,是魔域的希望。
雙頭龍準備張口時,她口中重複的咒語越來越響。
它覺得頭痛欲裂。
想起了遠古時候主人。
它的目光有些模糊,看到她時,發現她變成了主人,再一看,發現她變成了火焰,變成了冰山,發現她好像就是萬物。
它四只眼睛不斷地變幻眼色。
看着越來越近的她,心中居然滲出了一絲恐懼。
比當年看到主人時還要恐懼,就好像,她是主人的主人。
它慢慢合上了張開的嘴,虞思眠聲音變大,念完了她的最後一句咒語,最後道:“趴下!”
雙頭龍緩緩地把兩個頭貼在了地面之上。
衆人看着這不可思議的景象。看着虞思眠慢慢順着龍刺爬到了它的頭上,然後駕着它朝萬魔淵飛去。
可這萬魔淵,哪裏是她能去的地方!
後面的冰川因為雙頭龍自己噴的火融了不少,突然中間紫光乍現,冰川碎裂,一道黑影從裏面飛了出來。
虞思眠帶着雙頭龍沖進萬魔淵後,雙頭龍直接墜入了深淵,而虞思眠仿佛溺在了這無邊的黑暗中,就像墜入深海的人。
周圍無數妖魔鬼怪在她身邊游走,對她說着各種蠱惑的,恐懼的話。
它們的臉一個比一個殘缺,一張比一張恐怖。
虞思眠想往上游,卻發現自己只能無限的墜落。
好像這個萬魔淵并沒有底。
如果她不死,是不是就要被困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永遠墜落不止?
想到這裏,她開始覺得窒息……
突然一個身影向她而來,一把長刀斬開了圍在她身邊的妖魔鬼怪,一只手攔住了她的腰。
是她熟悉的薄荷香,卻不是她熟悉的熾熱體溫,而是極其的冰冷……
她再次醒來時,在他的懷中。
他臉色蒼白如紙,就如得了血疫之時。
連祭受了重傷。
她看見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腿,頓時發現自己的衣服都燒光了!
她想掙紮着起來,只見他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自己的鎖骨下方。
眉頭将冰涼的指尖按在了虞思眠苦苦藏匿的紅痣之上:“這是什麽?”
虞思眠發現連祭看到這顆痣全身變得僵硬。
而這時連祭沒有看她其他地方而是盯着這個紅痣,這讓她更加毛骨悚然。
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身前。
她臉色有些蒼白:“連祭?”
連祭看她臉色完全不正常,道:“衣服沒了別賴在我身上,我把你從萬魔淵拉出來時你就這樣的。”
虞思眠:“啊?”她擔心的不是這個……
不對,這個也不得不擔心。
她現在就躺在連祭腿上,連乾坤袋都燒沒了!
一雙手好像也捂不完。
連祭嗤了一聲,把臉偏開,“又不是沒見過,大驚小怪。”說完他耳根卻有些紅。
倒是……第一次全部看完。
他全身冰冷,心跳卻飛速。
虞思眠:“連祭……”
連祭:“怎麽?”
虞思眠:“那顆痣……”
連祭:“生得不錯。”
虞思眠:就這?
他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後來一想,也覺得自己可能是做賊心虛多慮了。
這種事情,他怎麽記得!怎麽會聯想到一起!
連祭偏開了頭,腦中卻還是想着那顆痣。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顆血痣的時候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
但他想了想,又實在想不起。
他見過的女人太多了,界城的妓/院,還有鬼牙大眼他們的女人。
或許誰身上也有一顆類似的朱砂痣。
但是偏偏他覺得這痣順眼得很,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順眼的痣。
而且他看着這顆痣時,仿佛全身的血液開始躁動,讓他全身緊繃,心跳加快。
好像就像本是自己的東西,卻在她身上。
後來他想想,覺得這種想法有些荒唐,一顆痣而已。
他心跳加快并不是因為這顆痣,而是她這時候一絲不着。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她白得刺眼,白得無暇。
虞思眠終于開口:“連祭……你有多餘的衣服沒?”
她的乾坤帶燒沒了。
連祭:“你覺得我會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儲物法寶裏?”
虞思眠沒有說話,這确實不是連祭的風格。
他向來喜歡穿勁裝,沒有大麾這些東西可以幫自己遮掩。
虞思眠:“你讓巫醫月給我送件衣服來好嗎?”
連祭:“嗯。”
虞思眠就這麽靜默地尴尬地在他身上蜷曲着,畢竟此刻亂動,更加尴尬。
這時的連祭全身都很冷,她身上的體溫對他而言是恰到好處的溫暖。
她身上因為緊張發出了淡淡香味,她全身僵直,也不敢動,興許是怕走光,離自己近了一些,卻也沒有貼近自己,但是一呼一吸之間會與她輕輕地碰一下。
可惜他現在戰栗不動了。
連祭:“老子不看你,你不用那麽緊張。”
虞思眠沒有說話。
連祭早已用法力封住了自己全身上下的窟窿免得冒出血來,帶血的手也撐在腐土之中。
他該回去就醫,在這裏多呆一刻他都會離死亡更近一分。
但是他還是決定,等巫醫月過來。
就在這時大隊人馬卻從魔都蜂擁而下,朝他們而來。
連祭罵了一句髒話。
他虞思眠扶起來坐着,虞思眠突然漲紅了臉,只見他把自己身上的脫了下來。
連祭沒看她,她卻看到了連祭身上全是洞,透過傷口甚至可以看到他蠕動的內髒。
虞思眠震驚地看着他,而他卻神情淡淡,好像絲毫不痛。
他把脫下來的衣服麻利地披在了她身上。
虞思眠瞬間感覺到了黏膩的觸感。
是血……
全是血。
連祭淡淡道:“湊活下。”
他本不太想看她皎潔的身體沾上污血。
但他更不能讓她被那些蠢貨看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