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椿

第37章

清晨的陽光灑在了慘不忍睹的瀞靈廷上，待在志波家的一歌晚上都在談斬魄刀叛變之事的雛森桃趁太陽一出來就獨自悄悄潛了回去，站在位于瀞靈廷中央、護廷十三番隊隊舍以南的忏罪宮頂端，黑色的眼底下流轉着一絲詫異。

斬魄刀與死神的戰鬥似乎暫時告一段落，瀞靈廷內的建築物被大肆破壞得徹底不說，就連傷員也在往一個震驚的數字上發展，為了能得到其他人是否安全的信息，雛森桃決定去四番隊的救護值班室找卯之花隊長問問狀況。

瞬步來到四番隊隊舍的時候，就看到四番隊的成員們跑來跑去忙碌得要死，而躺在病床上，綁着厚厚繃帶的全是因這次事件受傷的死神們。雛森桃在一群人中找到了鶴立雞群的四番隊副隊長虎徹勇音，在她的指引下，與卯之花隊長以及在四番隊隊舍暫居的浮竹隊長們會面了。

“小雛森醬，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京樂春水攜伊勢七緒站在花園裏，總是帶着玩世不恭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極少的嚴肅。

“京樂隊長，我還沒有瘋狂到拿瀞靈廷和死神的存亡來開玩笑。”雛森桃的聲音，比她現在的表情還要冰冷。

“朽木響河？看樣子得去跟朽木家的上任當家銀鈴大人見一面了。”浮竹十四郎的臉色有些蒼白，昨晚斬魄刀們的叛變還沒讓他徹底緩過神來。“村正的力量真是令人感到恐怖，這可比藍染的那把鏡花水月還要厲害呢。”

雛森桃沒有搭話，一語不發地站在旁邊，在他們三位隊長讨論完畢後，才向他們打招呼先行告退了。瞬步離開了瀞靈廷，她沒有回志波家，而是單獨一人走向了悄無人煙的山道，護廷十三番隊還沒有被全部殲滅，隊長們除了六番隊的朽木白哉下落不明外，其餘都相安無事。

這倒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一邊想着心事，一邊往森林深處走着，等她穿過大片樹叢，站在能看清遠方視野的斷崖邊的時候，前方的一座高聳的岩壁上，正孤零零的站着一個穿着淡紫色和服的青年，他背對着她，墨綠色的長發被風吹拂了起來。

手足為寒冰覆蓋的龍爪模樣？

他是斬魄刀麽！？

突然，一條冰龍盤踞在了青年的身邊，吐着寒冷氣息的它俯身向她這邊沖了過來，立刻拔出挂在腰間的斬魄刀，雛森桃快速地沖了出去，壓低身體往冰龍揮刀而下，細碎的寒冰立刻閃着晶光散了開來。

腳剛落穩在一塊岩石上，她的身邊竟然出現了四條冰龍，揮起斬魄刀迎上冰龍的攻擊，刀與冰的摩擦激起了一陣火花，雛森桃使出了抃風舞潤，僅用兩招就讓對方的冰龍化為了碎渣。

“你是……雛森桃。”青年是認識她的。

“你是冰輪丸嗎？”雛森桃的臉上帶着一絲疑惑。

她的話讓青年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那雙藍色的眼睛一直緊盯着雛森桃，好像她的身上會長出一朵花兒似的。“你是我的主人？”

“抱歉，我的斬魄刀是村雨，不是你。”雛森桃覺得冰輪丸有些奇怪，他看上去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誰。“喂，你不會連自己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的主人是何人，我的名字又為何……”冰輪丸沒有再問下去，他從岩壁上跳了下去，帶着孤獨的背影透着一絲決絕，他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容身之處，靈魂深處最渴望的地方。“既然你不是我的主人，那就沒有事情了。”

冰輪丸沒有為難雛森桃，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戰鬥，哪想到對方根本就不想跟她打，這樣也好，省得她去動手了。擡頭仰望這片蔚藍的天空，她的心裏一直想着之前在虛圈的時候，跟狐貍爺爺兩人之間的對話。何謂亂局？何謂改變？何謂真相？最近發生在這個世界的種種，能被稱作為亂局嗎？

盤腿坐在岩石上，雛森桃無聊的晃蕩着懸在半空中的雙腳，她現在根本不急着回志波家，狐貍爺爺說的亂局太讓人在意了，要靠她的力量去改變嗎？唉，真的有些強人所難，現在的她是有那麽點強，但也沒有可以逆天而行的力量。

“雛森桃。”烏爾奇奧拉一直待在志波家等雛森桃回來，可她出去了那麽久，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眼見天色越來越晚，他終于按捺不住從志波家出來尋她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回過頭，雛森桃有些驚訝。

“靈壓告訴我的。”烏爾奇奧拉看到她相安無事，堵在心口的那塊大石就落下了，他走到她的面前，彎下腰并伸出自己的右手，揉了揉她那頭被風吹亂的黑色長發。

“對哦，我都忘了靈壓這回事呢。”右手握拳敲在了左手的手掌心上，雛森桃恍然大悟了，她本來還以為烏爾奇奧拉擁有和帕克差不多的追蹤能力呢。

烏爾奇奧拉單膝跪在雛森桃的背後，頭向前傾斜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從她身上傳來的溫度，他的心就覺得特別安心，從跟着她待在屍魂界之後，他似乎越來越貪戀跟她在一起的時光了。

這種感覺真是微妙。

在這快要臨近傍晚的陽光下，出現了短暫的寧靜。斬魄刀叛變死神已經過了一個晚上，依照雛森桃上一世的性格，在發生這種事情後，肯定會馬不停蹄，不眠不休地想辦法解決，然後和同伴們一起克服難關。

可現在，她又在做什麽呢？

發現雛森桃輕嘆了一口氣的烏爾奇奧拉擡起了頭。“村雨他們已經去找涅螢利想辦法如何解除被村正控制的斬魄刀們了，你不用太擔心。”

“是嗎？那太好了。”雛森桃挺直了腰杆，臉上透着一絲倦意。“烏爾奇奧拉，屍魂界是不是比虛圈還要複雜？”

“你們似乎一直跟麻煩挂鈎。”烏爾奇奧拉綠色的瞳孔筆直地看向了背對着他的雛森桃，他伸出兩只手，将她往後拉，帶入了他的懷中，雙臂環住懷中的少女，他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柔和的表情。“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擡手捏了捏烏爾奇奧拉的臉，雛森桃鼓起了臉頰，她自君麻呂死後，就不曾在一個人的面前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烏爾奇奧拉算是第一個知道她有這樣一面的人。“別把我當廢物，我還不至于被斬魄刀給打倒。”

“我知道。”

“吶，夜晚快來臨了。”夜晚總離不開噩夢，斬魄刀們肯定會在今夜突襲瀞靈廷，昨天那場戰鬥只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今晚才是真正的戰争。“斬魄刀殺死了自己的主人有意義嗎？”

“心中對主人的不滿一旦擴大百倍，那種怨氣可不是單單幾句話就能消除的，但你也不需要太擔心什麽，你們可是打敗了藍染大人，我相信你們可以戰勝自己的斬魄刀的。”烏爾奇奧拉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破面，他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真得虧他最近多窩在圖書管裏看書的緣故。

他的話讓雛森桃呵呵笑了一下。

“你真的很像他。”

“他……到底是誰？”烏爾奇奧拉一直很想知道雛森桃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她看着他的時候，到底透過他在看誰呢？每每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胸口就會出現悶悶的感覺，很不舒服。

掙開了他的懷抱，雛森桃坐直身子，轉過身看向了他。雛森桃有些意外，烏爾奇奧拉的眼神總能讓她忍不住把一些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喚醒，也許，這跟他有一雙同君麻呂一樣的綠色眼睛有關系吧。

她低下頭，忍不住喟嘆了一聲。

“他叫君麻呂，輝夜君麻呂……”

比思念更強的感情，輕聲呢喃着這個名字，雛森桃的臉上帶着以往不曾有過的柔情，那個叫輝夜君麻呂的人對她相當重要吧？

烏爾奇奧拉這樣想着，胸口這邊更加煩悶了，他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個人……在哪裏？”他問，卻沒發現少女眼底一閃而過的傷痛。

“死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烏爾奇奧拉發現雛森桃的身體抖了一下。

“帶着笑容死去，看上去那麽幸……福……”感覺自己已經快發不出任何聲音了，雛森桃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原本封印在內心深處的記憶蘇醒了過來，她緊咬着牙關，雙手握成了拳頭狀。

“他死了，我卻活着……”睜大眼睛，她把話從緊咬的牙關裏擠了出來。

是的，君麻呂死了，她卻活了下來。

就連最後，她連他的屍體都沒有保住，無能為力地看着他被團藏的根部給帶走了，連僅有的安息之所都沒有給他争取到。

烏爾奇奧拉忽然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蒼白冷漠的俊秀臉龐靠到了雛森桃的眼前。“我不會死的，永遠都不會……”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異常清晰，全身都僵硬住的雛森桃呆呆地看着他，哭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裏落了下來，隐忍了許久的淚水得到了釋放，她顫抖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袍，往前傾身向他，頭靠在他的胸前，緊繃的心情徹底得到了松懈，積蓄在心中的痛得到了爆發，她終于可以哇的一聲大哭了。

“我會陪在你的身邊，一直……”

溫柔的聲音萦繞在耳邊，橘紅色的光線灑在他們的身上，晶瑩如星辰般的淚水從臉頰滑落，壓得她快喘不過氣的悲傷在這一刻也被帶走了。

閉上眼，雛森桃彷佛看到了坐在樹林裏沖她微笑的君麻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