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椿

第6章

所謂流魂街，就是所有一般靈魂離開現世後，必須到達的地方，來到屍魂界的靈魂，會被派發‘整理券’，依照死亡的先後順序分配至東南西北的八十個地區。第一區的治安和居住環境均為最理想的一區，食物豐足不說，争分奪利、互相殘殺的人也不會出現，反之的第八十區則寸草不生，饑荒遍野，各人的魂魄互相殺戮來決定何人取得生存的權利，如此類推，随區號數字的增加，各區治安情況及居住條件會下降，愈趨惡劣。

魂魄來到流魂街後，多數與在現世的親人失散，從此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由于幾近同時死去的人數衆多，因此，即使是同一時間和地點離開現世的人，也多數會被分隔。然而，各人的魂魄可以選擇在這個新的環境下重組一個新的家庭，一同生活。

雛森桃出身在西流魂街第一區的‘潤林安’，跟她一起組成家庭的人，除了日番谷冬獅郎外，還有一個脾氣溫和的祖母。在前雛森桃的記憶中，祖母對她和日番谷冬獅郎非常好，就像對待親生的孫子和孫女一樣，只是随着她和日番谷冬獅郎的長大，祖母的身體也漸漸不好了。

很奇怪，明明這裏是魂魄和死神寄居的地方，卻也會出現死亡這類的現象。假如，在這裏死去了，是不是就像現世說的那樣，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呢？

雛森桃走在回流魂街探望祖母的路上，手裏拎着幾盒适合老人家吃的小點心，黑亮的眸子時不時地關注着周圍正悄悄打量着她的普通魂魄們。她在前雛森桃的記憶中發現，普通的魂魄對死神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在多數人的眼裏，死神就是欺淩老百姓的大壞蛋。

身邊偶爾會跑過一兩個玩鬧的小孩，看着他們嘻嘻哈哈的開心模樣，雛森桃想起了過去和鳴人還有鹿丸他們逃課被伊魯卡老師追着滿木葉跑的情景，往事真的很令人難忘，但也只能是往事難忘了。

在雛森桃七想八想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她現在的家門口，小屋子單獨矗立在空曠的坪地上，這方圓一百裏以內除了幾棵大樹外都沒有其他的住戶，一區‘潤林安’的治安向來讓人很放心，也就因為這個原因，雛森桃和日番谷冬獅郎才會放心讓祖母一個人留在這裏。

“奶奶。”她站在外面，往裏頭喊了一聲。

在原地至少等了四分鐘左右，祖母佝偻着身子終于從裏面緩緩地走了出來。銀白的發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長長的發僅用一根木簪子挽起，素色和服下的身板還是一如既往的削瘦。

“小桃？”祖母說，她的面色看上去有點蒼白。

“奶奶。”雛森桃上前，攙扶着祖母。

“好孩子，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祖母很久沒有見到雛森桃了，她開心地伸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少女的手背。

“下次會提前打招呼的。”雛森桃說。“奶奶，我們進屋吧，外面風大。”

“好。”和雛森桃一起進了屋，祖母便準備燒水煮飯了，瞧她要開始忙忙碌碌的樣子，雛森連忙起身，将她按回榻榻米上坐下。“奶奶，我來就行了，您坐着吧。”

“那哪成啊？你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祖母她已經老了，在這流魂街裏牽挂的人也不多，除了雛森桃外就只有一個日番谷冬獅郎，這些年來，這兩孩子除了假日外就甚少回家了，她心裏很明白，他們是死神，和她不一樣，如果他們執意留在這裏陪她的話，對她來說，也只是有害無益。

“奶奶，就是因為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所以哪能事事都讓您來做呢？”将帶回來的幾盒小點心拆開，并把它們推到了祖母的面前，從榻榻米上站起來，雛森桃走到一邊替祖母倒了杯熱茶。“您先休息着，午飯我來弄。”

以前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吃住方面都是由她來打理的，鳴人那小子最不會照顧自己了，要不是她天天在他身後盯着，那小子絕對會瘦得和他們家附近的小樹苗似的。熟練地炊着煙，雛森桃拿着扇子小心地扇着下頭的火，鍋裏的米和水沸騰着，蓋上鍋蓋，她從身後的碗櫥裏拿了些做壽司的工具，将紫菜卷攤平在案板上，雛森拿起菜刀在一邊切着黃瓜，她決定做幾個壽司給祖母嘗嘗，在廚藝方面，她還是很有自信的，不然她怎麽養大鳴人那小子呢？

在廚房裏折騰了近一個鐘頭的時間，熱騰騰的午飯做好了，盤腿坐在小矮方桌前，祖母邊吃邊誇贊道：“小桃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可以找個人嫁了。”

“奶奶，我年紀還小。”好廚藝就相等于好新娘嗎？為什麽每一個吃過她煮的飯後，都會跟她說這句話呢？她看上去就是一個賢妻良母的主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雛森桃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些無奈。

“奶奶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嫁人了。”祖母吃得很開心，她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哆嗦。“小桃啊，告訴冬獅郎，讓他別總是沉着一張臉，這樣很難找到個喜歡他的女孩子的。”

“等見到他，我會把奶奶的話帶給他的。”用筷子夾着一塊壽司，雛森桃的眉毛稍稍上挑了一下。

“小桃，到工作沒有那麽忙的時候，和冬獅郎一起回來啊。”祖母也很想念日番谷冬獅郎，算算這日子，也有好些個月了，那孩子是十番隊的隊長，身上的重擔可比雛森桃重得多。

“好。”擡眼看着祖母，雛森桃這心裏頭有些發堵，如果以前的雛森桃沒有消失，現在陪伴在祖母身邊的人就是那個少女了，明明身邊有個重要的親人在，為什麽卻還是選擇了那樣的路呢？難道，那個叫藍染惣右介的男人比一起生活的祖母，比從小一起長大的日番谷冬獅郎還要重要嗎？

午飯過後，雛森桃收拾了一切，接下來的時光便陪着祖母坐在外面的長廊上聊着天，兩人聊了很多東西，大多數都是雛森桃和日番谷冬獅郎小時候的事情，以及他們近些年來成為死神後的狀況，當晚霞渲染了整片天空，當太陽往西邊落下的那一刻，雛森桃便和祖母道別離開了。

走在回瀞靈廷的路上，雛森桃在經過一家小酒館的時候，被正好要去喝酒的吉良伊鶴和桧佐木修兵叫住了。

“雛森，你怎麽在這裏？”吉良伊鶴奇怪地問道。

“剛從奶奶家回來。”為了熟悉起周圍的人，她趁這次的節假日去探望了只身一人住在流魂街的祖母。

“要不要喝一杯？”桧佐木修兵對雛森桃笑了笑。

“随便。”這些日子以來，和她關系尚好的人，也只有這兩個了，誰叫她在四番隊裏療養的時候，這兩人在跑來探望她的人中是最勤快的呢。

“那就一起吧。”搭上雛森桃的肩膀，桧佐木修兵不等吉良伊鶴說什麽，就直接拖着她進小酒館了。

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桧佐木修兵立刻替自己和雛森桃以及吉良伊鶴點了幾盅清酒。“來來，咱們今天要喝得痛快些。”

“桧佐木，雛森是女孩子，不能多喝酒。”吉良伊鶴還是蠻照顧雛森桃的，再說人家大病初愈沒多久，就想要灌醉對方，那也太不道德了，桧佐木修兵以為雛森桃是松本亂菊嗎？

“別掃興嗎？今天我們就在這裏慶祝雛森光榮歸隊嘛。”替雛森桃倒了杯酒，桧佐木修兵臉上的笑容堪稱燦爛。

“謝謝。”接過酒，雛森直接就喝下肚了，火辣辣的感覺席卷了她的胃部，豔麗的紅暈一瞬間就爬上了她的雙頰。“好難喝。”

“……”沒見過有人是這樣喝酒的，桧佐木修兵的嘴角抽了抽。“雛森，酒不是這樣喝的，那會很容易出事的。”

“雛森，別喝了，我給你叫杯水吧。”吉良伊鶴看到雛森桃的臉頰緋紅，就知道少女是個不善喝酒的人，才一杯就這樣了，再喝下去那還了得啊，朝桧佐木修兵那裏使了個眼色後，吉良就向店家要了杯冰水。

“嗯。”接過冰水，雛森桃直接咕嚕嚕的喝了起來，她的确有點渴，吉良伊鶴這人倒是挺上道的。“餓了，有吃的嗎？”

“有。”桧佐木修兵打消了灌醉雛森桃的計劃，他點了幾盤下酒菜後，端起面前的酒杯，啜飲了一小口。“雛森，你果然不是很會喝酒，比起松本小姐來說。”

“別把松本小姐和雛森相提并論，桧佐木。”吉良伊鶴一提到松本亂菊臉色就大變，那女人喝酒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厲害，常常沒事就把他們幾個男的給灌趴了。

“是，是，我也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桧佐木修兵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

“雛森，聽說你上次去現世支援去了？”吉良伊鶴看着雛森桃問道。

“嗯。”吃着桧佐木修兵替她點的那碗熱乎乎的牛肉拉面，雛森桃的心情莫名變得很好。

“總隊長也真是的，你傷才沒好多久，怎麽就派你去現世了呢？”吉良伊鶴有點替雛森桃抱不平，山本總隊長那人也太會差遣人了。

“我的傷早好了，多出動些任務也是好的。”将一根面條吸溜下肚，雛森桃不在意地端起大碗喝起了拉面裏的湯底。

看着雛森桃不甚在意的表情，桧佐木修兵和吉良伊鶴都有點糾結，這孩子怎麽失憶後就成了這種怪怪的性格呢？明明以前是那麽愛笑的一姑娘，現在卻把自己整成了和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不相上下的冰山臉，靠，藍染你真是一個害人不淺的大混蛋。

兩人忍不住在心裏将遠在虛圈的藍染給罵了一遍。

就在這時，酒館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喂！！你走路不長眼的嗎？？”

粗啞且蠻橫無理的聲音讓裏頭的人忍不住往外頭看了去，話說這裏好歹也是治安出奇好的一區，怎麽會有人沒事在這裏找誰誰誰的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