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7章
唯一目擊了全過程的貓在意識到了這個盯着自己看的人類并沒有什麽威脅之後, 開始繼續大搖大擺巡視着自己領地,它對人類之間的感情糾葛并沒有什麽興趣。
只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主人要裝睡。
于是它縱身一躍跳上了沙發, 優雅地蹲在那叫喚了兩聲。
或許是為了讓裝睡的主人有合理的借口醒過來。
果然, 聽到貓叫聲的江晚秋挑準了時候适時醒了過來。
對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季夏首先感覺到自己肩膀的力道被卸去了一些,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坐了起來, 還擡起手扶了扶自己的腦袋。
“嗯……我好像不小心睡着了。”江晚秋睜着有些迷蒙而雙眼,左右張望了一會,最後視線才落在沙發上的貓身上, “布布,是你把我吵醒的?”
布布又“喵”了兩聲。
也不知道在表達什麽,或許是在抗-議。
江晚秋沒有再理它,反而是偏過頭來看着季夏,順帶着揉了揉眼睛。
“我睡了很久嗎?”她問, 睡眼惺忪的樣子就真的似乎是剛剛被貓叫聲吵醒的一樣。
演戲要演全套,江晚秋雖然沒有怎麽演過但是也深谙其中的精髓, 她并沒有打算戳破剛剛的事情, 所以也不會讓季夏發現自己是在裝睡。
“沒有很久, 就是……”季夏的眼神落在了雪白的幕布上,只見電影已經開始放起了片尾曲, “電影已經結束了。”
電影結束意味着今天晚上也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她沒有把話說全。
說完,季夏伸手拿過茶幾上的水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也順帶着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江晚秋的腦袋雖然不沉,但一個姿勢保持得久了也叫人覺得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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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道還好這貓沒有在自己做“那種事”的時候開口叫,不然的話可能要被逮個正着, 雖然仔細想想她也沒做什麽……心裏的底氣于是又回來了。
季夏當然不知道江晚秋根本就是在裝睡,剛剛發生的一切對方其實都知道。
兩人心中都藏着不同的心思,粉飾太平。
“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回去的話家裏人要擔心了。”緩了一會之後她開口結束了沉默。
“那我送你。”
…………
江晚秋将人送到了小區門口然後叫了計程車,目送女生離開,等到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她也轉身開始往回走。
從小區門口回到家裏這一段并不長的距離她走了大概有五分鐘的樣子,一邊走一邊思考着剛剛在客廳沙發上發生的事情,等到打開門回到家裏的時候,小貓正蹲在自己的貓碗面前吃着自己而貓糧。
聽到開門的動靜它回頭看了一眼,而後又低頭繼續吃東西。
高傲的樣子,仿佛江晚秋是一團空氣。
但這樣做的後果是很快就被抱離了碗前,被江晚秋端着放到了腿上。
“布布,你剛剛看到什麽了?”女人伸出指尖點了點小貓的鼻子,但卻被很快躲開了。
布布并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眼看逃不開人類的魔爪幹脆自顧自舔起毛來了,但江晚秋的自言自語沒有就此停止。
她看着面前的小貓,眼神有些閃爍。
“你說……”
“她是不是想要親我呢?”
江晚秋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開始她确實是睡着了的,可她睡得很輕,所以季夏輕輕移動身體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過來,只不過沒有睜眼而已,以至于當時的情況她并不清楚。
她閉着眼睛,只能靠感覺去猜到季夏的行為。
江晚秋能夠察覺到季夏的靠近,但具體有多近她也不知道,只曉得這個距離足夠她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紊亂的呼吸。
可如果真的是想要親的話,為什麽徘徊了那麽久都沒有付諸行動呢?
這個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而唯一知道當時情況的生物可能就是面前這只貓了。
不過可惜的是,它除了吃和睡,什麽都不關心。
回去之後,連着好幾天季夏都能夠從家中長輩的口中聽到江晚秋的名字,他們說的所有話幾乎都圍繞着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誇贊。
季夏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爹能夠這麽有文化連着說出十多個不重樣的詞語用來誇獎江晚秋。
年輕的醫生又漂亮又溫柔,季正元不止一次和女兒打聽過兩人到底是怎麽認識的,但打聽來打聽去,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季夏只說是初三那年回老家縣城念書的時候認識的,并表示對方和表哥有過一段戀情。
這一事實幾乎驚掉了季正元的下巴,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關系在裏面。
好不容易消化完了,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對了,前兩天你姨媽和我打過電話,說你表哥過兩周就調回市裏來了。”說起這個,季正元忽然想起了什麽,“到時候咱們得一起吃個飯,你們兄妹也好好聯絡一下感情,平時沒什麽事多走動走動。”
上一輩的人,最看重這血緣關系。
季夏敷衍着答應了。
雖然是表兄妹,但張嘉文的年紀比季夏大了将近有九歲,前幾年考了政-府公務員被調到了附近縣裏基層去扶貧,現在總算要回來。
表兄妹只之間的感情其實還是不錯的,可季夏卻對他的回來并不期待。
大約,是因為江晚秋的存在?
季夏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阮小玲的腳傷并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扭了一下腫的高看起來可怕而已,并沒有傷到骨頭,需要靜養,倒是這段時間不好下廚了。
于是閑暇的時候季夏幹脆撿起了廚藝,重新嘗試着下廚。
只不過這一點遭到了兩位家長的強烈反對,季正元直接花錢請了個阿姨回來給家人做飯,可卻擋不住季夏已經對下廚産生了興趣,偶爾也會鑽進廚房開始研究烹饪技巧。
以至于和江晚秋日常聊天的時候也聊起了這個話題,對方半開玩笑似的說想試試季夏的手藝。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結果第二天中午,季夏就帶着煮好板栗炖雞去了中心醫院探班,雞湯用一個小巧可愛的保溫桶裝着放在了書包裏,看起來舒心悅目。
江晚秋接到電話出去接人的時候,只看到女生兩只手抱着保溫桶站在那裏,乖巧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引得路過的人紛紛不住回頭看。
季夏活潑的時候張揚自信,安靜的時候乖巧可愛。
江晚秋于是也停在不遠處的地方在那裏看了一會,然後拿出手機悄悄将這樣一個畫面拍了下來,之後才開口叫住了對方。
中午午休的時候,醫院裏彌漫着一股飯香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開始吃午飯,會有外賣小哥來來往往不停穿梭着,也有醫院食堂的工作人員提着飯盒送進來,冰冷的醫院在這種時候總算也有了一點煙火氣息。
江晚秋領着人穿過走道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路上不免要遇到相熟的醫生和護士。
一來二去,也就不免要多問幾句。
尤其是有的醫生手裏端着食堂打過來的簡易盒飯,再看季夏手裏捧着的精致可愛的保溫桶,不免發出了酸意:“我媽怎麽就沒給我生個這麽漂亮懂事的妹妹!”
“現在生也還來的及。”江晚秋的唇角不住地上揚着,就差把“得意”兩個字寫在臉上。
以至到後來只要一碰到相熟的同事她幹脆自己就先開口了。
——“我妹妹煲了湯特地送來醫院給我喝。”
江醫生有個好妹妹的事情,很快就人傳人傳遍了整個科室。
“姐姐,你的尾巴要翹起來了。”好不容易脫離了熟人區域,季夏才湊到江晚秋旁邊悄悄開口道,聲音裏帶着些許取笑和揶揄的意思。
但很明顯,她也在為自己的“被拿來炫耀”而感到開心。
原來有時候快樂來得這麽簡單。
一路走走停停,她們終于到了辦公室。
“我自己看的菜譜,然後阮阿姨在旁邊指導了一點。”季夏一邊動作着打開保溫盒,一邊解釋,但臉上的笑卻沒有消退分毫,“姐姐你試試。”
女生的聲音裏帶着點期待。
可江晚秋并沒有立即動作,她張了張唇瓣正準備說些什麽,就在這時候——
“阿秋,今天食堂……”易意擰開門就朝裏面走,只是聲音卻在看到季夏的那一剎戛然而止。
辦公室裏的兩個人在她看了相處的十分和諧,這讓她忽然生出一種自己“有些多餘”的奇怪想法,就好像她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副和諧的畫面。
确實,易意的出現讓季夏有一些詫異。
但一想這兩人在同一個醫院工作,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好關系,那麽一起吃午餐也不奇怪了。
“易意姐。”她于是禮貌地和對方打了一聲招呼,看起來乖巧懂事。
可這樣的“乖巧懂事”落在易意的眼裏卻覺得刺眼和讨厭,但卻不能表現得過于明顯。
“………”易意看了一眼季夏,又看了眼江晚秋辦公桌上擺着的可愛保溫盒,哪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只是——
她用力捏了捏手裏的簡易飯盒,指節有些發白。
“你過來給阿秋送午餐嗎?”她問。
醫院裏實在太忙了,她和江晚秋每天中午都會一起吃飯,但大多數時候吃的是醫院食堂打來的飯。
簡陋的塑料打包盒和桌上的可愛保溫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易意覺得有些諷刺。
“是雞湯。”江晚秋并沒有發現易意情緒上的不對,她代替季夏回答了這個問題,“我都忘記告訴你今天中午季夏會過來了,她最近對下廚很感興趣,所以今天特地煲了湯送過來。”
“是啊,板栗炖雞湯。”季夏順着江晚秋的話,甜甜一笑,臉頰一側的酒窩就露了出來,“易意姐你來試試看看好不好喝呢?”
話音落地,季夏的眼神在對方有些發白的指節上一瞥而過,似是發覺了什麽。
或許是因為有宋纭說的那些事情做前提,她總覺得易意不是什麽好人,所以對待這人并不像對待周周她們那樣随意,也會刻意注意一點。
現在她覺得,這個人可能真的就像宋纭說的那樣。
這麽看來,江晚秋身邊還真是“卧虎藏龍”啊。
“江醫生,有人找!”就在這時候走廊外頭遠遠傳來一聲吆喝,江晚秋聽到之後立馬起身,朝外面走去。
“江醫生你可好了,剛有妹妹過來送湯,現在又有這麽帥的男朋友過來送午餐還帶了花,這要是我我能開心死。”還沒走到門口,江晚秋就聽到了帶路的小護士發出羨慕的聲音。
而在她旁邊,周楊就站在那裏笑吟吟朝自己望了過來。
男生陽光帥氣,一米八的個子站在走廊上回頭率幾乎是百分百。
江晚秋一時只覺得頭大。
帶路的護士很快便匆匆離開回到護士站去了。
“我來看你,不知道你吃了午飯沒有所以順手買了一份,”周楊拎了拎手上的紙袋子,以及,“還有花。”
男生說着,又将手裏的花束塞到了江晚秋的懷裏。
江晚秋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花束,什麽也沒說,将人往僻靜的樓梯間帶去了。
走廊上的動靜不小,門又是半開着的,辦公室裏的兩個人幾乎是沒有半點阻礙的就将外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為什麽,男生的出現讓易意的情緒放松了不少。
她這才将手裏拿着兩盒盒飯放在辦公桌上,和季夏聊了起來。
“剛剛外面那個是阿秋的男朋友,你見過嗎?”女人佯裝不經意地問道。
“男朋友?”季夏微微皺眉,但又很快松開,“沒有。”
她前兩天和江晚秋吃飯的時候才問過這個事情,對方只說是追求者,并沒有說是“男朋友”,季夏覺得易意這話裏面大約有陷阱,她并不想往裏跳。
但架不住易意想要讓她知道。
只聽對方笑着又再緩緩開口:“最近剛确認的關系,是周周的一個遠房表弟,年紀雖然小了點但是對阿秋好的是沒話說的。”
“家裏條件也不錯,人也是海外鍍了金回來的。”
“那挺好的。”季夏敷衍着回應,已經有些心不在焉。
雖說壓根不信易意說的這些話,但心神還是被擾亂了些,她在想江晚秋去了哪裏。
到底是年紀還比較小,一些事情即使有心想要遮掩但還是架不住易意這樣的抽絲剝繭,細細觀察。
趁着江晚秋不在,易意故意盡可能多的釋放出一些幹擾性的消息給女生聽,比如“阿秋去年還在說自己什麽時候能結婚”“想談戀愛”之類的話,叫季夏聽了只覺得心一寸寸在往下沉。
“對了,她要是結婚的話也肯定會請季夏你去做伴娘吧?”易意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麽,特意點了一下季夏,“畢竟她都快把你當親妹妹看了。”
殺人誅心,易意并不清楚季夏是不是真的對江晚秋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她知道,如果是真的有的話,自己剛剛說的這些話無疑是對女生最大的打擊。
因為這些也曾是困擾她許久的難題,她知道那樣的滋味有多難受。
江晚秋是直女,喜歡男人,這是她這麽多年來早已經認清的現實,所以她願意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對方,一直到對方踏入婚禮的殿堂,她會送上祝福。
但她也決不允許有另外一個人出現,去影響江晚秋的“直”。
所以才會對季夏有那麽大的敵意,畢竟江晚秋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這麽特殊過,特殊到讓她十分不安,甚至是有些嫉妒。
季夏并沒有這麽傻呆着,她于是借口要上廁所,離開了這個讓人覺得不适的地方。
但這樣的行為在易意看來,就等于“落荒而逃”了,她下意識覺得對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于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耐心地等着江晚秋回來。
江晚秋出去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辦公室裏只剩易意一個人了,保溫桶還安靜地以之前的樣子擺在辦公桌上,可送保溫桶過來的人卻不見了。
“季夏呢?”她問。
“好像有什麽急事先回去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易意撒謊的時候十分自然,沒有一點心虛的模樣,“剛剛忽然就跑出去了。”
“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看。”聽到易意這麽說,江晚秋抿了抿唇開始摸手機。
她并不知道剛剛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麽,只是隐隐有些懷疑季夏是不是因為剛剛周楊的到來而不開心了,所以有些擔心。
而幾乎就在她準備撥號的同時——
“姐姐,”女生清亮的聲音自門口響起,只見季夏擡手輕輕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來,臉上并沒有半分不開心的樣子。
辦公室裏的兩個人同時擡頭望去,只是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卻不一樣。
江晚秋是明顯松了一口氣,而易意卻悄悄咬了咬唇。
“你去哪了?”江晚秋上前問道,她注意到女生兩只手上都提了東西。
“我忽然想喝奶茶,所以點了個外賣剛剛出去拿了。”季夏随口編了一個理由給江晚秋聽,然後眼神落在了辦公室裏的另外一個人身上。
易意被她看得忽然感覺一陣不妙。
果然沒一會兒,女生就擡腳朝她走了過來,最後在離她還有那麽一點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檸檬柚子茶,按照易意姐你的要求多放了幾片檸檬,”季夏彎了彎眸子,将自己手裏的飲料分出一杯朝易意遞了過去,“不過你要注意,可能會很酸哦。”
作者有話要說:??季·茶裏茶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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