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慕辭昨夜在阿涼身上折騰了好些時辰,早上醒來便覺得神清氣爽,身子格外舒坦。他往身旁的錦被裏一摸,觸手一片冰冷,阿涼不知何時便起了床,現下也不知又去忙些什麽。
他披上外袍,起身下榻,向寝殿外行去,清晨的空氣分外清涼,端的是個極好的天氣。向四周望了一圈,也沒尋到半點阿涼的蹤影,他便在殿外随意練起了劍招,方練到一半,便見遠遠有人捧着個大食盤向內殿走來,慕辭目力極佳,一眼看出那便是阿涼。
食盤許是有些沉重,阿涼的腳步略帶虛浮,竟是有些踉跄,慕辭剛要過去幫他一把,便見後面跟上來兩個內侍,接過了食盤,嘴裏又嘟囔了幾句不好聽的,阿涼臉上仍是那幅乖順的模樣,連連給那人行禮道着謝,一副極好欺負的樣子,那人見阿涼這般,也未在多言,徑直向內殿行去。
阿涼卻沒再跟上去,在後面慢騰騰的走着,慕辭這才發現,阿涼換了一件舊衣裳,昨日他誇好看的那件已是不見了蹤影,身上這件甚至在袖口處還打了一個小補丁。
慕辭不由一怔,心中竟隐隐作痛起來,阿涼日日在他眼前,他竟從未在意過這些。他搖了搖頭,把這些奇怪的念頭從腦中趕了出去,暗自想道,“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回了寝殿,直到用完了早膳,也未見阿涼進來伺候,慕辭蹙着眉頭,喝了一碗粥,便一甩袖子去上早朝,留下滿屋子的內侍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哪處做的不好惹得慕辭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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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的亭臺之中,阿涼窩在個被樹蔭遮蔽的角落裏,整張臉上毫無血色,他呆愣愣的放着空,素白的掌心上橫亘着一道刺目的血痕。
方才端着食盤向寝殿走時,不知怎的忽而心肺間蔓延起劇烈的痛楚,險些拿不住食盤,虧得有人接了過去,否則他摔碎了膳食,又少不了被好一番責打。
他強忍了一會,卻未有半分緩解,只得任憑那痛楚自胸膛炸開,止不住的嗆咳起來,他擡手一捂,竟咳出來一口血來。
阿涼把那血污抹掉,從裏衣裏掏出個極剔透的玉墜,他把那玉墜攥在手心裏,又慢慢湊到唇邊輕擦而過,他在心中默默喚着,“阿辭。”,甫一說完,便覺一陣悔意包裹了他,當真是不長教訓,還懷着這般可笑的念頭,自己不過是個低賤的男寵,還妄想着這遙不可及的人。
這玉墜是燕承贈予他的,初時他不敢要,這麽貴重的東西他哪裏配得上,這墜子慕辭也有個一模一樣的,時常拿在手裏把玩,他見過許多次,他知曉那是當年燕承留下的物件。
可燕承笑了笑放在他手心,對他說,“這玉墜本是一對,當年我送與阿辭哥哥一個,剩下的這個給你。”
阿涼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只發出了幾個破碎的音節,長久的禁聲令他聲音異常低啞,已是難以說一句完整的話。他把那墜子捧在掌心,露出個羞怯的笑來,眼眸中含着隐隐的歡喜。
他在亭子中呆了良久,再醒過神時已到了暮色時分,一日未進水米,加上又無緣無故咳了血,起身時一陣暈眩,險些摔倒在地。
阿涼咬了咬牙,往內殿走去,晚些時分他還要伺候慕辭用膳,他步伐淩亂的走着,覺出自己怕是有些發熱,他便念着一會服侍完了慕辭,找相熟的內侍要些藥服一帖,也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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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了寝殿,只見滿滿一桌菜,未動一口,慕辭也未在寝殿,他一想,定是仍在處理政務,脫不開身。他泡了一壺慕辭平日裏愛飲的熱茶,親自送了過去。
甫一到書房外,便見個老內侍灰溜溜的走了出來,顯然是裏面的人氣不順,平白招來一通責罵。阿涼嘆了口氣,捧着茶壺走了進去。
書房裏丢了滿地的奏折,慕辭負手立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麽,阿涼走近了些,跪在地上叩了個頭,弄出了些聲響,慕辭轉身一見是他,本想問阿涼早上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又繞了回去,他坐回高椅之上,擺擺手示意阿涼把茶盞端過來,阿涼點頭應了,正要落在桌上忽而胸口一陣悶痛,引得手上一酸,竟是一盞茶全都扣在在書桌上,洇濕了好幾份奏折。
慕辭一個巴掌便打在阿涼臉上,落下個極重的掌印,阿涼一慌,忙跪在地上磕起頭來,打了一巴掌他仍是未解氣,把那茶盞一摔,落在阿涼腳邊時便成了一堆碎片。
慕辭一腳踹在阿涼腰身上,直把人踢的在地上滾了一圈,被小桌攔住,窩在地上半天沒動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痛楚中稍稍緩解出來,吐出一口濁氣。
“不長眼的奴才!這般沒用的手還要它做什麽!”慕辭沉聲呵斥着。
阿涼撐起身子,複又跪在地上,一張小臉慘白極了,嘴唇都止不住的哆嗦着,想要求饒卻又說不出口,只得怯怯的落着淚。
慕辭見他那哭的模樣,眼角的淚痣愈加醒目起來,随着他的啜泣,細小的晃動着。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深深的厭倦,開口道,“明日就回你原先住的地方去,這般手腳笨拙合該好生調教着,少在我眼前惹得我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