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瘋
如果你被告知最多只有一個月生命,你會怎麽樣?
大哭大鬧,不敢置信,拼命反抗,還是對身旁的一切人都抱有敵意?
任紅衣什麽都沒有做,她只是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後臉上竟然還挂着開心地笑。
那侍衛依舊是寸步不離的跟着她,在她在院子裏擺開桌子,獨自吃晚飯後突然開口“其實你不必這麽平靜。你哭、你鬧、你想殺了我、你想逃出去,我都是能理解的。”
任紅衣輕笑了一聲“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種話?”
那侍衛沉聲道:“因為我希望現在就能打破你那微薄的期冀,這會讓我在日後該忙的時候,不必還操心你的事情。”
任紅衣大笑起來“你認為我是在忍而不發?”
那侍衛沒有點頭,但他眼中的神色分明是這樣說的。
任紅衣連笑容也沒有收,她只是掀翻了面前的那張桌子。那桌子直直的飛了出去,正巧落在了小院的門口。侍衛依舊冷冷的看着這幕,沒有阻止。
這平靜的校園門口一瞬間殺機四伏,有閃着寒光的冷箭突然出現,紮在桌子上密密麻麻一片,令那桌子簡直像是一個豎着倒刺的刺猬。
侍衛道:“你知道了?”
任紅衣收回了手,平靜的坐了回去,臉上竟然還能挂着微笑“不但如此,我還知道我這小院附近,每個能通過的方向都至少藏着一名高手,一旦我逃跑,你們也不會着急追,只是會點燃通訊煙火罷了。”
侍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贊許道:“我實在很少見你這樣,死到臨頭還很平靜的人。”
他看起來倒是真的贊許,只不過他那張嘴好像從來都說不出人話。
任紅衣道:“死亡有什麽可怕?”
侍衛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死前的日子才最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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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紅衣又大笑了起來!
“我這一生,險死還生的時候也不少,然而我每每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從來都不覺得後悔。”
她擡目,眉眼間仿佛帶着流光溢彩的璀璨“我這一生,從來痛快!我樂過最快樂的事,我交過最忠誠的朋友,我賞過如詩如畫的風景,我喝過至純至烈的美酒。任紅衣無論是十八歲、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去死,都不會有遺憾的!”
“死亡前的等待,對我來說也只是一段和平日一樣享受的人生罷了——如此時節,為何無菜無酒?”
那侍衛定定的看了任紅衣一眼,對着院門外打了個手勢。
很快就有人訓練有素的擡着新桌子回到院子裏,擺好熱菜冷盤,擡來二十餘壇上號的陳年老酒。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殘陽如血,染紅天畔無盡落霞。那天盡頭燃燒的火映在任紅衣灼灼紅衣上,竟然分不清彼此。
不知是酒是光,讓任紅衣的臉上染上薄薄一層紅暈。
她意态風流潇灑,喝酒豪邁爽快,并不是借酒消愁的樣子。有時候喝下一碗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壓也壓不住,似乎在回憶很愉快的事情。
她甚至喝的興起時轉身看那侍衛,一雙眼眸亮晶晶的,仿佛盛下萬點星辰“真是好酒,你要不要也來喝?”
侍衛搖搖頭。
任紅衣就爆發出一陣大笑來,将手裏的酒壇摔碎在地上,伸出手指帶着醉意虛虛的點着侍衛“無趣、無趣!”
她就帶着這種笑容站起身,唰的一聲抽出腰側的長劍。侍衛繃緊了神經,卻發現她好像只是來段劍舞。
“此等良宵,怎可無歌無舞……”她獨自喃喃着,眼神中還迷蒙着醉意。
劍鋒淩厲的劃破長空。
侍衛的目光随着她的劍尖移動,竟然有些挪不開眼
那既不是劍法,也不是劍舞,只是劍的主人行雲流水一樣随手揮出的自在和痛快!
這一生,沒什麽不痛快!
侍衛突然發現,任紅衣的心裏的确是敞敞亮亮,沒什麽說不得,沒什麽不能言的東西。她說看開也是真的看開。
死亡,對她來說并不是令人害怕的東西。
江湖上,何以有這樣一個任紅衣。
臉上的笑容是肆意,揮出的劍鋒是張揚,蹁跹的衣角是灑脫,流瀉在空氣中的長嘯是逍遙。
那劍越舞越急,卻是越舞越舒拓。大鵬一日騰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她是舒展的、不受束縛的。
正如同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花,豔麗到荼蘼。
風光、張揚,面無懼色的面對死亡。這是一個永遠不會老的女人。
任紅衣突然亮開了嗓子。
她似乎只是随意唱些東西,然而那歌聲卻是盤旋在九天之上的、絕沒有任何事物能捕捉的自由。
“人世間,難得走一回。
論青冢,常催英雄淚。
遙望天間敢邀明月醉,
是是非非孰論錯與對。
曾踏破,大漠孤陽美,
浪跡過,四方嘗百味。
睹過拔劍吹血寒光威,
共與天下至美合衾被。
不管正邪白與黑,
這一世,來的不虧!”
歌盡而劍意盡,舞絕則笑聲絕。
然而仍有她的雙眼,亮得仿佛裝下了一個世界。
一眼的風光,千年的舜華。
“咄!意盡啦!”任紅衣哈哈大笑起來,手掌一翻,就将長劍歸鞘“備湯沐浴,我要歇息!”
侍衛沉默着揮手,有侍女走上來妥帖服侍。
而他則按照一種特定的步法走出大門,在一名白衣劍客的面前垂下頭“城主。”
那劍客顯然目睹了任紅衣撒酒瘋的全過程,他并不說很多話,只是有三個字在唇齒間咀嚼“任紅衣……”
自得其樂,獨行天涯,肆意而為,。
好自在,好逍遙,好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的确是蠢作者自己寫的……将就看吧。
這段我寫的稍稍有點HIGH,回頭再看看走沒走形……
城主抓了任紅衣,其實就是因為想太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