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者鈎（浮丘×荀況）

第7章 ☆、鹵豬蹄

哪知豐梓哈哈一笑：“你以為，本大爺出不去？”他神情狂妄至極，“只要本大爺不願意，天底下，還沒有什麽困得住我的！”

浮丘心中頓時又是一緊，若豐梓所說是真，也不知道這時候師父走了有多遠，若再被抓住……

豐梓接着說道：“只不過，得等上一會兒罷了。荀況的那勞什子破蝴蝶還真是有些厲害，不過一個大男人居然玩這麽娘娘腔的東西，也難怪會被你喜歡上。”

雖然厭惡于豐梓的言語，但浮丘仍是松了一口氣。只要師父能夠沒事，那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

很快便過去了約莫一個時辰，豐梓突然握拳仰天長嘯一聲，浮丘知道這人是脫困了。然而他自己修為不及對方，要脫困估計還有好一段時間，這下是只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了。

唯一可惜的，也就是臨死都沒能将心意親口對師父說出來吧。

然而若是時光倒轉，他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會不顧一切留下師父。

那麽，既然這般，還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人生不過如此而已！求仁雖不得仁，卻也足夠了。

浮丘閉上眼，等待着豐梓出手殺掉自己。

然而許久過後，依然沒有任何痛楚傳來，只有眉間一點觸感，接着便察覺到身體恢複了自由。浮丘疑惑地睜開眼：“你不殺我？”

豐梓滿不在乎地道：“一切已成定局，殺了你，我有什麽好處？還不如留着給本大爺當個仆人，讓荀子的徒弟端茶送水捏肩捶背，帶這麽個随從走出去也倍兒有面子。”

浮丘沒有說話，只是心裏想着，你今日不殺我，将來必定後悔。

夕陽漸漸墜入屋頂之下，沉到看不見的黑暗中，浮丘跟着豐梓離開了他和師父共同生活過的地方，開始了不斷被折磨的仆從生涯。

偶爾被折磨到神志不清時，浮丘甚至會想，可能上天把自己的命和師父的連在了一起，以此身贖罪，或許能替那人當掉一切的風霜，保佑他如今平安無恙。

所有的磨難就讓自己來承擔好了。

此外豐梓并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把荀子小徒弟暗戀師父這件事宣揚出去。此外，除了對浮丘極端惡劣，豐梓總的為人其實并不壞，行事亦正亦邪，随心而為，多數時候甚至還能算得上個俠字。會奪寶殺人，會打家劫舍收路費，也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窮人慷慨解囊。

但是若有機會，浮丘定要殺他。

不是因為他給自己帶來的痛苦，而是因為這個人曾經想對師父不利。

沒有什麽人命重如山的想法，這種性格無關暴戾嗜殺，也不是冷血殘酷，而是純粹的漠然。在從小就被滅了滿門的浮丘看來，只有師父才是唯一真實的存在。

那是他賴以為生的信仰。

豐梓沒有叫他立誓永不背叛什麽的，浮丘自然不會主動提起。只是有一次旅居客棧中，浮丘跪在豐梓跟前，只是因為這人無聊，他十根手指指甲就都被一一撬掉血肉模糊時，進屋送飯的店小二看見了，吓得面無血色，托盤裏的鹵豬蹄都險些掉落，還不忘和客人套近乎下意識地寒暄了一句：“客官這仆人一定是立了毒誓的吧。”

豐梓漫不經心地擡起頭：“毒誓？為什麽。”

大腦比嘴巴遲鈍的店小二顫抖着說道：“現在很多人都流行讓随從發誓永不背叛，這樣使喚起來也放心些。”說完後才反應到，自己一個小人物，居然和這個可怕的虐待狂交談了起來！實不由得誠惶誠恐。

豐梓輕笑了一聲：“就算立誓，他也不可能遵守。是吧？”他看向浮丘，帶着漠然的微笑，又拔下一枚指甲。浮丘死死咬住下唇。

不錯，就算立誓，他也不可能效忠。如果誓言有用，怎麽會有那麽多背信棄義之事。哪怕用荀況的命賭咒，他一樣會想着法子變着花樣，不違反字面意思來找機會逃離豐梓，或者更甚，殺了這人。

豐梓沒有廢掉他的靈力，沒有封印他的修為，或許是因為他們實力差距讓豐梓自大，但這很好。只要修為還在，就算跟着豐梓五年十年受盡折磨，沒有時間修煉修為毫無進步，那也是好的。

只要有希望。

就可以等機會到來的時候，奮力致命一擊。

而在那之前，他會一直沉默着蟄伏下去。

小二疑惑道：“背叛誓言，就不怕報應麽？”話一出口，頓時又露出害怕得要死的表情。

心中想着叫你嘴賤，這人一看就是個很厲害的強者，而強者都是很變态的，你還不要命的跟這個人聊了起來，萬一一句話沒說對，這人扇個巴掌就能弄死自己，到時候自己躺地上該擺個什麽姿勢呢？

四肢大敞比較霸氣，但是會不會太随意了點？畢竟是被個強者扇死的。那麽側躺？不行不行那也太娘了。思維飛到天外的店小二神游不止，突然打了個哆嗦随即反應過來，天吶！自己在想些什麽！太可怕了！這是被吓傻了吧！

因為重點是不管什麽姿勢，腦漿迸出來肯定很難看啊！被隔壁二丫看到了該怎麽是好喲。

店小二糾結萬分，思想再次飛遠。

豐梓沒有計較店小二的走神，壓低了嗓音自顧自說着，卻不知是給誰聽：“世間誓言，應驗者能有幾個，就算海誓山盟，又有能幾人白頭。兩心不離，同生共死，哈哈，我早該随去的……”

他舉起桌上冷酒，一飲而盡，嗆得猛烈咳嗽起來。然後把酒壺往地上一摔：“添酒！”

小二連忙惶恐離開再去取酒。

痛得幾乎神志不清的浮丘努力睜大眼睛，想确認豐梓臉上的水珠是否自己眼花看錯，還是摔破酒壺所濺起。

那一晚豐梓大醉，浮丘跪在地板上一動未動，握着刀始終不敢出鞘，徹夜未眠。

就算再如何想要尋死的人，在危險面前也會做出本能的反應。何況豐梓只是萌生死意，而浮丘沒有把握，他是真醉，還是裝醉。

機會只有一次。

浮丘仰着脖子，似要将樓頂瓦片望穿，望向那片浩瀚的星空。也不知荀況他……現在何處。

那天晚上之後，不管白日裏多麽勞累，浮丘每夜都會少睡一個時辰的時間。暗中修煉是不可能的，豐梓一直防着，發現就會折斷他的雙臂而後再接上，這種事經歷了兩次浮丘也就不再嘗試了。而且修為增長根本掩飾不了，如果繼續修煉下去豐梓必定會直接殺了他。

所以也不做什麽，只是閉目假寐，把一個龐大綿長的計劃在心中構架起來，不斷重複修補細節，直到再也找不出任何漏洞，排除任何可能的變故。

兩年後，豐梓對他的防備日漸降低，浮丘的計劃也終于成熟，只差一個契機。

作者有話要說： 啊，小浮丘終于要奮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