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蘇懷瑾聽馮北這麽說,更是奇怪,說:“到底怎的了?”
薛長瑜蹙起眉來,馮北一向行為謹慎,話也不多,平日裏木着一張臉,是薛長瑜身邊最值得信任,也是動作最利索的一個心腹,馮北還從未露出這樣懊悔的表情。
薛長瑜隐約覺得,事态有些嚴重。
只聽馮北聲音沙啞的說:“卑将昨夜酒後失德,侮辱……侮辱了刑國郡主。”
“什麽!?”
饒是薛長瑜見過大世面,已經鎮定自若,聽到這句話,還是心頭一震,瞪着眼睛去看馮北。
馮北嗓子滾了滾,雙手狠狠握拳,沙啞的重複說:“卑将酒後失德,侮辱了刑國郡主。”
薛長瑜氣的腦袋裏“嗡——”的一聲,何止是薛長瑜,蘇懷瑾也吓得不輕。
別說是薛長瑜了,蘇懷瑾也是見過大世面兒的人,此時聽了馮北的話,竟然有點子呆若木雞的勁頭。
薛長瑜氣的看了看左右,幸虧如今日頭太早,剛剛天亮,昨夜大家又飲酒甚多,因此一個個醉的不省人事,還沒有人出來。
薛長瑜雖然憤怒,但是壓低了聲音,說:“馮北!你想死麽?你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馮北跪在地上,雙手垂下來,有些頹然,說:“是,卑将知道。”
薛長瑜氣的深吸了兩口氣,說:“你知道?我看你是不知道!刑國使團要把雲安郡主獻給皇上,你可知道?皇上早就聽說了這件事,十分中意雲安郡主,這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如今你……”
薛長瑜說到這裏,因為那侮辱兩個字實在不好聽,因此沒有說出口來。
馮北仍然跪在地上,垂着頭,低聲說:“是,卑将知道,卑将死罪……卑将甘願自刎謝罪。”
蘇懷瑾也看了看左右,不知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低聲說:“我還是先去看看郡主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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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光景,“吱呀——”一聲,一間舍門被打開,雲安郡主從裏面走了出來,她面色有些憔悴,頭發披散下來,還沒有束起,嘴角破了一點子,白皙的脖頸上竟然全是紅色的咬痕。
她一打開門,見到衆人,有些吃驚,吓得連忙蜷縮了一下,頓時被門檻子絆了一下,“嘭”一聲,眼看就要摔倒。
蘇懷瑾吓了一跳,連忙去扶,不過有人比她動作快得多,馮北陡然站起來,一個跨步沖過去,猛地将摔倒的雲安郡主抱在懷中。
雲安郡主被馮北一扶,受驚一樣,吓得一抖,連忙縮了縮,馮北這才覺得有些失态,連忙松開雲安郡主。
只不過他一松手,雲安郡主根本站不穩,陡然又要跌在地上,馮北迫不得已,伸手攬住雲安郡主的腰。
雲安郡主一句話沒說,不知怎麽的,竟然一下坦然下來,頭一歪,就暈倒在了馮北懷裏。
馮北吓得心驚肉跳,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蘇懷瑾趕緊過去,伸手摸了摸雲安郡主的額頭,說:“她發熱了。”
蘇懷瑾說着,看了一眼馮北,實在不知自己什麽表情好,雲安郡主這模樣,實在有些可憐兒,那麽多咬痕,想必昨日很是激烈,再者說了,雲安郡主必然是第一次,馮北顯然沒有溫柔小心,竟讓郡主發了高燒。
蘇懷瑾想了想,說:“如今之計,先把郡主送回驿館才是,另外還要去找大夫。”
馮北立刻說:“卑将去找禦醫!”
蘇懷瑾恨鐵不成鋼的說:“等一等,去找禦醫?你還不如去找皇上。”
馮北一時語塞,看着蘇懷瑾,薛長瑜也是頭疼的要死,擡起手來,雙手揉了揉臉,感覺自己今天一定魔怔了,應該重新起床一次,說不定一切就會回歸自然。
薛長瑜說:“那要如何是好?”
蘇懷瑾說:“馮北,你去将呂彥叫來。”
呂彥跟着祁老九,如今在薛長瑜的燕王府上做門客,蘇懷瑾讓馮北去找呂彥,叫到驿館去。
畢竟這個事情,無論是站在馮北的角度,還是站在雲安郡主的角度,似乎都不能去找禦醫,找了禦醫,就等于找了皇上,皇上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必定龍顏大怒,到時候倒黴的不可能是馮北一個人,自然還有名節不保的雲安郡主。
大家趁着時辰還早,趕緊把雲安郡主送上馬車,蘇懷瑾陪同着,一并子往驿館去。
很快就到了館舍,蘇懷瑾将雲安郡主帶回房間,給她蓋好被子,又試了試雲安郡主的額頭,滾燙的厲害。
雲安郡主正在發熱昏迷,一路上都沒有醒過來,迷迷糊糊的,一頭都是冷汗,不停發抖,蘇懷瑾給她蓋了兩床錦被,都不怎麽管用。
蘇懷瑾有些着急,不知呂彥來了沒有,趕緊放下床帳,連忙走出房舍。
薛長瑜急得在門外面團團打轉,看到蘇懷瑾走出來,連聲說:“怎麽樣?刑國郡主可醒了?”
蘇懷瑾搖了搖頭,說:“沒醒,呂先生還沒來?”
薛長瑜說:“估摸着應該快了,我府上離這裏不遠。”
兩個人都有些焦急,蘇懷瑾蹙了蹙眉,說:“馮北昨日怎麽喝醉的?”
薛長瑜後來壓根都沒看到馮北,他還十分放心來着,覺着馮北沉穩持重,又冷靜幹練,而且武功了得,誰也奈何不了他,結果……
薛長瑜氣的說:“現在好了,的确沒人怎麽着他,是馮北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把郡主……”
他的話說到這裏又斷了,揉了揉自己的臉,嘆了口氣。
蘇懷瑾狐疑的說:“馮北怎麽會酒醉的?還和郡主在一起?”
薛長瑜也不清楚,蘇懷瑾覺得這事情有些奇怪,別說是薛長瑜了,蘇懷瑾也十分信任馮北,馮北的作風和口碑,有目共睹,他絕不會是一個乘人之危,強占女子的人。
薛長瑜聽着皺起眉來,說:“你的意思是說?”
蘇懷瑾說:“說不準是有人陷害馮北,但是這事兒,還要等馮北回來了,仔細問問清楚。”
就這光景,正好馮北從外面大步跑進來,他一身都是汗,侍衛的衣裳已經濕透了,大冬日裏的,熱汗滾滾的順着鬓角淌下來,那面兒祁老九和呂彥全都來了,跟着快速跑進來。
蘇懷瑾連忙說:“呂先生,快這邊請。”
衆人大多是男子,也不好跟着進去,只好在門外候着,蘇懷瑾帶着呂彥走進去,馮北也想進去,但是又覺得沒臉進去,急的狠狠攥拳,發狠的砸了兩下旁邊的牆壁,拳頭的關節頓時裂開,鮮血長流,他卻渾似不知道疼一樣。
蘇懷瑾帶着呂彥進去,已經放下床帳,呂彥看不到雲安郡主的模樣,此時雲安郡主竟然已經醒了,似乎十分害怕,蜷縮在榻裏面,隐約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蘇懷瑾心急如焚,讓呂彥稍等,走過去掀起床帳一角,低聲安慰說:“郡主,郡主不必害怕。”
雲安郡主吓了一跳,不過蘇懷瑾聲音溫柔,也沒有惡意,雲安郡主起初很是害怕,不過後來也就好了一些。
蘇懷瑾讓她躺下來,低聲說:“郡主發熱了,懷瑾尋了大夫,令大夫給郡主瞧一瞧病,只是診脈,有帳子隔着,郡主不必害怕。”
雲安郡主臉色慘白,咬着嘴唇,勉強點了點頭,這才躺下來,蘇懷瑾在她手腕上搭了帕子,随即對呂彥說:“呂先生。”
呂彥點了點頭,隔着床帳,給雲安郡主請脈。
呂彥不知雲安郡主到底什麽情況,不過顯然雲安郡主脈象很亂,受驚過度,而且還發了熱,雖呂彥不知具體怎麽發熱,但是到底也能開出藥方來,先把熱退下去再說,不然雲安郡主這身子板,絕對禁不起折騰。
呂彥診脈之後,連忙去開藥方,對蘇懷瑾說:“不知郡主……有沒有外傷,我先開湯藥,吃兩副看看效果,應該就會退熱,具體的……”
呂彥說到這裏,也不好再說,畢竟雲安郡主的手腕上也都是紅色的痕跡,呂彥雖不多說,但是到底看出了一些。
蘇懷瑾尴尬的點了點頭,說:“多謝呂先生了。”
“不必言謝。”
呂彥說着,正要收拾藥箱,結果就在這時候,“呼——”一聲,一陣疾風吹來,一猛子将床帳吹得翻了起來。
床帳“嘩啦嘩啦”的卷起來,就在這一剎那,呂彥正好擡頭,就看到了躺在榻上,一臉憔悴的雲安郡主。
“啪嚓!!!”一聲巨響,呂彥顯然吃了一驚,直接将藥箱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随即竟不顧失态,一步踏上去,猛地掀開帳簾子,一時間,呂彥和雲安郡主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是足足吃驚,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呂先生?”
蘇懷瑾不知呂彥怎麽回事兒,連忙跑過去,呂彥這一剎那,從震驚到冷靜,瞬間恢複了正常,只是額頭上竟然出了一些冷汗。
蘇懷瑾忙說:“呂先生,怎的了?”
呂彥則是淡淡的說:“不,沒什麽,方才呂某失态,認錯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