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韓詹川不得不佩服朗希頓選東西的能力,安穆這一覺睡得很熟,往常韓詹川起身,安穆也會跟着被驚醒,但這一次卻沒有。
韓詹川在昨晚的時候收到了尼爾族長發來的消息,希望他能夠在淩晨時分,帝國守備最松的時候,與他見上一面。
掃過短信上寫的地址,韓詹川蹙起眉頭,不明白尼爾族長跟誰學的,将地點定在了酒吧這種地方。
看了眼熟睡的安穆,韓詹川決定回來的時候得好好洗洗,不然敏感的小家夥準會聞出些什麽。
只簡單套了短袖,韓詹川拿出了不常帶一次性口罩,若是在裏頭碰見熟人,也好遮掩一下。
剛出卧室門,正好撞見半夜出來喝水的朗希頓,兩人對視一時間無言。
朗希頓瞧韓詹川又是帶口罩又是戴帽子的,第一直覺是這人肯定不是去幹好事的。
而韓詹川不明白朗希頓怎麽又半夜起來喝水的習慣,為了緩解尴尬,他輕咳了一聲,“我出去辦趟事情,家裏有什麽事情通訊器聯系我。”
“去哪?”朗希頓踩着拖鞋慢悠悠走過來,手中的玻璃杯裏還盛放着白水,“你要是不告訴我,你走後我就叫醒安穆。”
韓詹川無奈地看向朗希頓,覺得這人的骨子裏住着什麽地痞流氓,“尼爾族長叫我過去一趟,說有事情要談。”
韓詹川的妥協一方面是不願意朗希頓吵醒安穆,畢竟小家夥喜歡胡思亂想,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便能自己吓自己。
還有就是多一個人多一個腦袋,一旦攻打恪聖的事情出來,韓詹川必然是要和朗希頓商量的,既然早晚都要商量,還不如直接一起過去聽尼爾族長今天到底和路易威陛下談論了什麽。
即使是深夜,大道上還是有車在跑,越是到市中心,越是看不出現在淩晨,不少的豪車聚集在酒吧的門口。
韓詹川沒開車,他和朗希頓打車而來,他的車是軍用的車牌照,若是朝酒吧門口停,怕是要引起騷動的。
“沒想到尼爾族長真趕潮流,約在這種地方。”朗希頓勾起唇笑,黑色的眸子被酒吧門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映照得多了幾分色彩。
人頭攢動,韓詹川努力地避免和其他人的身體上的接觸,但架不住其他人來找着他,時不時蹭到他身上,又或者乘機揩油,反正燈光昏暗,誰也看不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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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步走到了一間包廂裏面,韓詹川毫不猶豫地拉開門就進去了,厚重的隔音門終于斷絕了吵鬧的重金屬音樂,韓詹川松了一口氣。
“一路上我被摸了三十二下,有十下都是摸着我屁股的。”朗希頓臉色黑的厲害,渾身上下透露出生人勿近的氣息,冷不丁的說出這句話,讓韓詹川看他的眼神都微妙了許多,更不用提尼爾族長了。
輕咳一聲,打破了尴尬的氛圍,尼爾族長不解地看向朗希頓,并不明白兩人是如何一同前來的。
韓詹川也沒做過多的解釋,畢竟現在的見面算得上有些危險的,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要時刻保持警惕,說些事情最好速戰速決。
看韓詹川對朗希頓沒有敵意,尼爾便将心中的疑惑暫時壓下去,道,“路易威陛下希望我能交出恪聖的支配權。”
交出對星球的支配權,就是變相地把星球交給了其他人,到那時候尼爾不過是一個安撫民心的傀儡而已。
“路易威陛下有沒有暗示你後果?”韓詹川問道,以他對陛下的了解,必然不可能只是簡單地說出交出支配權,肯定有什麽威脅的籌碼握在手中。
尼爾族長的手微微顫抖,緩緩吐出,“攻打恪聖。”
要知道帝國和恪聖的實力水平完全不在一條線上,想要将恪聖攻打下來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宇宙管理局的面子上,怕是路易威陛下早就對周邊小星球下手了。
“我找你來是想商量對策。”尼爾族長抹了一把臉,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的狼狽,“在帝國,我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韓詹川沉默了,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于帝國對抗,手中就一支軍隊,并且所配備的武器都不是最先進的。
面對如此多的困難,韓詹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穆的安危,他想起了上一世路易威陛下拿小家夥做試探他忠心的籌碼。
“帶安穆離開。”韓詹川垂下眼睛,白色的燈光打在側臉上,顯得異常冷峻,“先帶他離開帝國,不能讓路易威陛下夠着任何與你相關的人。”
“怎麽和他解釋……”尼爾族長下意識道,他不希望安穆受到傷害,也不希望安穆和韓詹川之間的感情再增加負擔。
“到時候我會主動請去征戰恪聖。”韓詹川似乎已經料到了事情的發展,神色有些痛苦的道,“我能夠做的也只有盡可能的保住恪聖,我生或者死無定數,所以先不要告訴安穆真相。”
當初冷淡安穆是為了減輕安穆離開自己時的痛苦,現在竟又要重蹈覆轍,韓詹川苦笑。
生活就是從一個痛苦奔向另一種痛苦的過程,如此反複,人們卻在奔跑的過程中充滿了感激和幻想。
朗希頓一言未發地坐在旁邊,他靜靜的注視着韓詹川,這位可敬的對手似乎總是在傷害自己的同時,也用獨特的方式傷害着愛他的人。
“談完就走吧。”朗希頓不耐煩的站了起來,拉着韓詹川的胳膊把人拽起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離開前韓詹川道,“尼爾族長還請以後有情況繼續保持聯系,但最好不要來這種地方了,你知道安穆是很敏感的。”
兩人沒有立馬打車,順着馬路走着,晚風吹在身上涼飕飕的,朗希頓沒忍住嘴上叼着一根煙,心情并不是很好的樣子。
韓詹川心情也不算好,世事坎坷,像是一個大漩渦,他們一個也逃不了,都得在漩渦中掙紮求生。
韓詹川拒絕了朗希頓的煙草,望向遠處的路燈,眼神晦暗不明,“早些回去,我怕安穆醒過來找不到我人,他會焦急的。”
“該死的。”朗希頓對于現狀給他的壓迫異常憤怒,摁滅煙頭,狠狠砸進垃圾桶裏,“幹脆直接死了算了,還重生什麽!”
“我不後悔。”韓詹川扭頭看向朗希頓,突然對這人多了些同情,最起碼自己重生明白了想要些什麽,以及彌補了當初的錯誤。
直到目前為止,他的小家夥還在自己身邊,每天的清晨還能看見他的睡顏,對着自己笑,對着自己鬧,要是放在從前,他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我有了自己的愛人,重生是我賺來的,其實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就沒什麽抱負嗎?”朗希頓煩悶地抱臂靠在一旁的樹上,眉眼間全是不耐煩和對韓詹川的鄙夷。
“我上輩子是帝國戰功赫赫的将軍,聽我名者誰不聞風喪膽,可我最後結局又如何?”說到這裏韓詹川垂下了眼睛,“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将顏赫調回來。”
朗希頓沉默了,他有時候也會思考自己的意義,他曾經以為重生一次,便是命運給他一次複仇的機會,首當其沖的目标便是韓詹川。
不過在觀察中他發現韓詹川和從前不一樣了,所以就開始懷疑他是否也重生了。
确認後是欣喜若狂,韓詹川必然也是被路易威陛下所陷害,朗希頓頓時覺得多了一個夥伴可以幫助自己,所以抱着極大的期待去賄賂亦或者誘惑韓詹川和自己一起。
可真當住在一起之後,朗希頓發現韓詹川似乎志不在此,他所有的行為和決定都要先思考過安穆的感受才會做出,完全不像當年雷厲風行的樣子。
朗希頓思索了日日夜夜,也沒能搞清楚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才會做到如此。
韓詹川回到家,準備先借次卧的浴室用一下,畢竟在主卧內的浴室洗澡,多少可能會吵到安穆,難免讓他發現自己半夜出去了。
可沒想到打開家門,黑漆漆的客廳被從卧室內透出的光照亮,韓詹川輕手輕腳的動作瞬間收斂,他看了眼朗希頓,後者微微聳肩,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開門的聲音足夠讓安穆聽見,他踩着拖鞋走出來,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堆在腦袋上,眼角紅彤彤的,看見韓詹川瞬間委屈冒了上來。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安穆張開手臂抱住了韓詹川,把臉埋在他胸口,說話聲音悶悶的,“一覺醒來,家裏黑漆漆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出去有事情了,我以為你不會醒。”韓詹川揉着小家夥的頭發,被他的撒嬌搞得心都要化了。
安穆這一覺睡得确實很沉,但由于睡前喝了水,被憋得不得不醒,一睜眼就發現身邊熟悉的味道淡了不少,整個人瞬間清醒。
“我上廁所……”安穆擡起小臉,秀氣的眉頭蹙在了一起,“您身上是什麽味道?您去哪了?”
見韓詹川不答,目标轉向了朗希頓。
朗希頓立馬朝旁邊退了一步,沖韓詹川龇牙一笑,故意搞事情道,“那地方可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