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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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不能當普通人看,尤其是質量還比較高的前任,就像是心裏的一塊癢癢肉,撥一下心就跳一跳。
于是酒過三巡,趁着大家都有股暈乎勁兒的時候,我順理成章地沒有自己滾去酒店睡覺,而是跟小銳回了他在這邊的住宅。
小銳的家還挺寬敞的,是個正正經經的家,裝修什麽的都很到位,估計留着以後結婚用的吧。
他帶我去他的卧室,我把稍感覺沉重的身體摔在他的床上,我沒醉,只是有一點點暈。而這種輕飄飄地暈着的感覺,其實是挺美妙的。
我就再沒動彈了,蹬了鞋子爬到床裏面睡覺。小銳家也挺涼快的,所以睡覺蓋的是那種軟泡泡的太空被,我很喜歡夏天,開着風扇或者空調蓋被子睡覺的感覺。厚厚的被子總是讓人感覺很踏實,像是被擁抱着。
睡到外面已經很安靜很安靜了,覺得有點口幹,小銳把我叫醒,給我遞了杯水過來。但是我不想起來,他就稍稍抱着我,喂我抿了口半溫不溫的水,把杯子放下以後,他沒着急動。
我還有點迷糊,我問他:“你剛才去哪兒了?”
他說:“沒去哪兒。”
我說:“躺下,睡覺。”
小銳就把我放平了,然後也躺在旁邊睡覺,但是沒有蓋被子。蓋被子多舒服啊,我就主動分了一半被子給他蓋上了。
咋說呢,我今天既然人已經在這兒了,該發生什麽會發生什麽,我心裏透透地明白着。說我賤也好騷也罷,我今天心情到了感覺到了,我就是想跟小銳睡覺,怎麽了怎麽了?
小銳側躺過來,嘴角牽着抹微笑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心裏在琢磨什麽。
我也看了看他,身體還是有點沒力氣的,今天可真是把攢了好久的力氣都花出去了。
“小銳。”我輕輕地叫了一聲。
有很長很長時間,我沒有再這樣叫過他,這個發音剛從嘴巴裏吐出來的時候,會感覺到有點陌生而發澀,旋即是這久違的發音所帶來的,複雜特殊的感受,在心裏撥着那塊癢癢肉。有的時候,它會讓你誤會,當初有過的感覺,還可以重來。
小銳還是看着我。
我沒怎麽猶豫,但是聲音很輕,我說:“你想要我麽?”
小銳微微皺眉,愣了那麽兩三秒,然後一點一點慢吞吞地朝我靠近,雖然慢,但并沒有頓住過,直到嘴巴貼上我的嘴巴,嘴唇輕輕摩擦兩下之後,才擡起一只手來托住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親吻。
我和小銳接吻,吻了很長很長時間,我在親吻中,細細體會曾幾何時被抛卻的感覺,在我們最青澀單純而迷茫的時候,那些相依相偎的夜晚,那些因為有彼此的陪伴,而感覺希望滿滿的心情。
回味,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親了,自然要摸,摸了自然要脫,這些事情都是很流暢地進行着。于我來說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在小銳脫我衣服的時候,某個瞬間我會錯認眼前的人,是陸恒。我從來沒讓別的男人碰過,這是七年以來的第一次,對我來說其實也十分具有歷史意義。
泡了一天水,皮膚好得不得了,蹭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小銳在我身上稍稍忙活一陣兒,嘴巴湊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妍妍,我忍不住了。”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B版(11)男人都一樣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沒關系。”
其實我曾經好奇過,男人為什麽喜歡偷吃,喜歡和不同的女人睡覺,哪怕他心裏明明有個很愛很愛的女人。可惜我不是個男人,我努力鑽研了他們的心理,也無從去理解他們的生理。
我以前聽過一句話,X是一樣的X,臉蛋上見高低。我覺得這話不對,就陸恒找過的那些個女人裏,其實不見得要比我好看多少,有些甚至是很一般的,也許男人所偏愛的,是偷吃換人這件事情。
今天我也換人,這是除了陸恒之外,我第一次和別的男人做愛,我終于也有個機會對比一下,男人和男人有什麽不同。
而其實在我感受來,似乎也沒什麽明顯的不同。所不同的是和自己親密的這個人,而并不是親密的這件事情,也許對男人來說恰好相反。
做這件事情,小銳并不生澀,技術方面也不比陸恒要差,在我這個還帶着點暈乎勁兒的時候,這件事情做得其實我很爽快。
同樣的,在某個瞬間,我會忽然想到,這副身體終于不再完完全全地屬于陸恒,仿佛邁出了人生很重要的一步。但我心中,多少有些微微的悲涼,我想很多女人都有那麽一個夢想,從一而終,為某個男人守身如玉,做貞潔烈女的夢想。
做完了,我卻也不想睡覺,小銳珍惜地攬着我,然後點了根煙。我覺得小銳現在腦子裏想的事情,應該是比我要多的,也許他甚至會回味我們最緊密時候的畫面和感覺,我會相信,在小銳心裏同樣有個遺憾,他也很希望有這樣一個,只屬于我們兩個的夜晚,有那麽個夜晚,我只屬于他。
無關于愛或不愛,就是遺憾。
人的關系有時候很微妙,曾經我一度認為,沒有确立關系的圈圈叉叉,就是亂搞男女關系,是不道德的。而其實我和小銳現在,也沒什麽關系,有的時候我們擁抱靠近,就是因為心裏想,因為寂寞,原諒我無法把這種感情表述得很明白。
小銳說:“那天在我家的時候,你坐在我床上,穿着我的衣服,我就在想,可惜不是我的女人。”
我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其實如果我有那個心,我可以跟他商量,不如現在就做他的女人好了。也許小銳不會拒絕,反正就算他拒絕了我也不嫌丢人,床單都滾過了。
但可惜,我這時候腦子裏在想陸恒,是的,我抱着小銳在思念陸恒。
想各種各樣的陸恒,想他現在在幹什麽,甚至把眼前的人就當做心裏思念的人,很踏實很踏實地抱着。
這麽想了一會兒,随便聊了沒幾句,然後我睡着,然後半夜醒過來,然後又做了一次,這一次做得就比較細致了,前戲纏綿了挺長時間,他把我反過來,在我後背上吮吸,像吸又像是咬,有點疼。
然後到了天亮。
我說我要洗澡,小銳把光着身子的我抱進衛生間,然後關門出去。我于是在洗澡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一包濕紙巾,有趣在于,包裝紙上,大大的潔陰兩個字。
我拿起這包紙巾看了看,然後放下,故作輕松地笑笑。沖完了澡,光着身子大大方方地走出來,坐在床邊穿衣服。
小銳還在床上躺着,于是我這麽一副玲珑誘人的姿态擺在面前,他不禁要伸手過來摸一摸,我自巋然不動,一邊反手扣上內衣的扣子,随口問:“你女朋友不經常回來陪你住啊?”
小銳頓了頓,回答的聲音有點兒低,“啊,她是外地的。”
我這心就有點發涼。
以前我想着陸恒和別的女人出去勾搭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些女人特別不是東西,她們很對不起我。而此刻其實我幹了件和那些女人差不多的事情,我就對得起小銳的女朋友麽?
對的起,有什麽對不對得起的,我認識她誰啊。
原來人和人,男人和男人都一樣。陸恒這樣,我哥這樣,小銳也是這樣,吃着碗裏的,偷着鍋裏的,而且偷得理直氣壯。
“我和她……”
“我包呢?”
小銳可能是想說點什麽,但被我不小心給堵回去了,他眼睛朝門口瞟了下,“外面,我去幫你拿。”
“不用,你躺着吧。”
走出小銳的卧室,找到我的包包,翻出手機來。昨天去那個什麽漂流的時候,手機就一直鎖在櫃子裏,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也根本沒人聯系過我。哎,一整天,連個關心自己的人都沒有的。這樣雖然也清淨,但想想也覺得有點小悲哀。
這會兒開了機,除了我媽給我打過一通電話,還是沒什麽人找我。我終于感覺,對這個地方,其實我已經沒什麽可牽挂的東西,我确實是該離開,到別處去尋找生活了。
我沒再進小銳的卧室,只站在卧室門口,倚着門認真地看了他幾眼,小銳也微笑着看我,“怎麽了?”
我笑笑,“我先走啦。”
小銳有點沒反應過來,可能在他的計劃中,沒打算讓我走?我攤了攤手,說了句拜拜就往外走。因為我是真的要走,所以走得并不慢,小銳跟上來的時候,我已經開了門。我猜他知道自己留不住我,有些着急地叫了我一聲,然後說:“給我打電話。”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有心情給小銳打電話。我并不讨厭他,該有的那點喜歡和感覺也有,我只是暫時不太想面對他,只是有點接受不了,他和陸恒和我哥一樣。
他的女朋友是外地的,我忽然想起當初陸恒形容我和小銳時說過的一句話,“外地的也算對象?”
我包裏其實一直裝着和陸恒那個家的鑰匙,因為我知道自己說不準什麽時候心情上來了,會回去一趟。
我先去超市買了個大行李箱,順道買了個漢堡坐在出租車上啃,心情一片荒蕪而平淡。
我想我就要離開這裏了,心中有種了無牽挂的飄渺。至于離開要去什麽地方做什麽,慢慢再想。
回到W市區,我拖着空行李箱上樓,沒想過陸恒在不在家,反正他在家,我也沒覺得有什麽尴尬的,我內心裏十分坦蕩。認識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他,誰對不起誰啊,我們都是活給自己的。
陸恒不在家,挺好。
這個家沒有變樣子,剛進來的時候,心中難免微微激蕩,會想念,會有很多回憶在心尖尖上浮動。會想念陸恒,會希望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生,我們還是以前的樣子該多好。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發了個小呆,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的所有東西,都還放在原來的地方,陸恒沒有動過。這些東西該拿我還是得拿的,反正扔給陸恒他也用不着,而我離開他以後,沒有什麽錢,日子還得省着點過。
我把自己的衣服從櫃子裏取出來,一件一件疊好放進箱子裏,也順手摸了摸挂在櫃子裏的,陸恒的西裝。摸一摸袖子,找找那種觸感,回憶我挽着他的胳膊時的感覺。
也跑到床上去躺了一躺,回味回味曾經的擁抱。然後我發現我的睡衣,被疊得很板正地放在枕頭上。我不記得自己有把睡衣放在枕頭上的習慣,所以這事兒應該是陸恒自己幹的。
我把睡衣收起來,坐在床邊,睡衣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我開始發呆,開始認真地想走出這個門以後,我應該去哪兒了。
但其實,我腦子裏什麽都沒想,是正兒八經地在放空,又似乎想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沒有頭緒。
發呆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發着發着呆,門鎖動了,陸恒走進來了。他的腳步似乎都有些不穩,走到卧室門口看見我的時候,忽然頓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擡眼看他,下意識地微微笑了笑,陸恒也笑了笑,“你回來啦?”
“嗯,收拾點東西。”
我這麽回答,回答以後就站起來,繼續收拾東西。其實該收拾的已經收拾完了,但在我們要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心裏會有種小小的恐慌,擔心自己忘記了什麽物件。比如手機充電器,比如一個自己非常非常喜歡的,不舍得遺棄的發卡。
陸恒就站在門口看着我,我左左右右地掃視着房間,想不起來還有什麽遺忘的,但也并不想着急離開這裏,不知道為什麽。
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我用餘光瞟陸恒的臉,我想我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他了,就特別想認真地看看他,少看一眼,都是遺憾。
陸恒沒有出言挽留,我想最後跟他說點什麽,就随口問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他告訴我,他知道我應該會回來一趟,所以交代門衛大爺,如果看見我,就給他打電話。
然後我們無話可說。
既然已經無話可說,我就合上了行李箱,想起點什麽,走到陸恒面前,淡淡地笑着說:“抱一下。”
陸恒就伸手來抱我一下,抱得很輕,我的手輕輕扣在他的腰上,他的手輕輕攬在我的背上,我知道我們都想用點力氣,去加深這個擁抱,卻也沒那麽做。
陸恒說:“你能不能給我留下點什麽?”
我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忽然腦子一熱,輕輕地問:“要不我把自己留下吧?”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B版(12)留下
(我先改改錯字)
我一直以為自己心态很好,對于這次失戀的修補也很到位,如果不是面對他,如果不是長時間不見面然後再面對他,我就體會不到自己對他這種深刻的不舍。
其實和陸恒分開,也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但很多事情,經歷了時間就會被沖淡,在抓到陸恒和別的女人開房時的那種憤怒,終究是會消散的,我不是個記仇的人。而那種傷心依然存在,但越是傷心才越是不舍得,越是想要修補。
我曾經安慰自己,我沒多愛陸恒,不過是因為錢,因為時間太長了,但也就是這些“不過是因為”其實也能構成很深很深的深愛。我是愛他的,愛他的每一部分,他的錢,他的色,他的人,他的習慣,他的缺點,他對我的好,這一切一切構成了我眼中的陸恒,缺一不可。
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确實是腦子熱,沒怎麽走過大腦。說過之後會稍微想想,在陸恒沒有回應之前,我趕緊補了一句,“随便說說,別當真。”
陸恒又不傻逼,該當真的時候,再假的東西也要當真。我想松開擁抱,他于是不放手了,他說:“妍妍別走,別走了,留下來吧。”
口氣很真誠。
就算是再知道陸恒那張破嘴不靠譜,跟了一個人七年,他什麽時候是真,什麽時候是假,怎麽可能完全分辨不出來。我是有那個信心的,陸恒此刻對我,是一百分的真。
我會猶豫。我想走,是真的想走,離開這種磨人的牽扯,一了百了。我想留下,也是真的想留下,留在這個我深愛的男人身邊,和他相守,白頭偕老。
這種猶豫和糾結,把我糾結哭了。哭的時候,有些微微地發抖,陸恒把我抱得更緊,一個人擁抱了自己七年,這種擁抱的深度,我和他身高之間的差距,所構成的姿勢,這些東西,沒有任何其它人是能夠取代的。
這些東西,會一直停留在記憶的最深處。
陸恒的聲音有點兒發顫,他說:“求你。”
我那眼淚就很自覺地往下滑,連着鼻涕都忍不住往下滑,我抱着他猶豫,在他肩膀上蹭了兩把,然後說:“我把你衣服弄髒了。”
陸恒就也在我頭發上蹭兩把,特爺們兒特淡定又特堅定地說:“沒事兒。”
我心中,本來就沒什麽銅牆鐵壁,那點決定坍塌地不算轟然,但好歹也是七零八碎,拼湊不起來。
我真的不想走了,一點都不想離開了。我哽咽着說,“陸恒我愛你。”
陸恒就得再加深一下擁抱,低低地叫了聲“寶貝”,然後不說話。
離開陸恒以後,不會再有人用這樣自然的口氣叫我寶貝。有的時候,我會覺得寶貝這個叫法,既敷衍又猥瑣,可是被陸恒叫寶貝,卻叫得我很舒心,因為覺得自己真的很寶貝很寶貝。
我是陸恒的寶貝,一定一定的。
有個人真心實意地拿自己當寶貝,你能舍得離開他麽。反正我不舍得,當寶貝的感覺多好啊,哪怕就是說說而已。
我們貪戀紅塵,貪戀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其實不過是這種當斷不斷的拉扯,或者疼痛或者瘙癢,越是有觸感,越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是活着的。我們看電視,看小說,害怕虐心,但真的被虐的哭天嗆地的時候,又會覺得很爽,很有意義。
說到底,咱需要刺激,需要事情來證明自己有血有肉,需要呼喚出一些,除卻這副肉身之外,有關于靈魂的東西。所以說,人是感情動物啊。
我就是這樣輕飄飄地選擇了留下,在我剛剛和一個別的男人纏綿之後,再我咬定了決定要離開,要去找個新的男人之後。可以說是物極必反,也可以說是真愛難盡,其實也可以說,是我忽然覺得,如果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的,那我再去找個新的男人,一個未知的我能不能愛上的男人,到不如就和這個确定的習慣的深愛的男人湊合。
陸恒對我來說,是這世界上最不一樣的一個人。
抱了很久,才舍得分開。做決定,是個很費精力的事情,哪怕今天什麽都沒幹,因為做了個決定,而感覺耗費了好多好多精元。
我說:“我很累,你能不能幫我把箱子搬下來。”
行李箱還放在床上,我買了個超級超級大的行李箱,就是把陸恒整個兒塞進去都不是問題。我自己也有超級超級多的不舍得扔的東西,那行李箱一定特別特別沉。
陸恒起初可能不懂我的意思,就愣了愣,然後還是過去搬了。他把行李箱搬下來,并不知道該放到什麽地方去,我也不指揮,走到床邊坐下,頓了兩秒,把被子扯起來,把腿放到床上,蓋上被子鑽進被子裏睡覺。
我的床,我的枕頭,我的被子,躺在裏面非常舒服安穩。我什麽都沒跟陸恒說,就這麽自主自願地睡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早有覺今早睡,人生最得意之事莫過于此。
陸恒坐在床邊,伸手摸我的頭發而耳朵,我覺得他的手真大,快把我半個腦袋都包圍住了。不過被這樣撫摸其實不讨厭,有種類似于父親的慈愛,其實我從小跟我爸就沒多少交集,也沒怎麽感受過他特別慈愛的一面,估計也就很小的時候有過吧。
陸恒就只是摸了摸我,沒幹什麽。要是這個時候我們倆在幹點兒什麽,我就覺得有點龌龊了。我留下,不代表我已經鐵了心要和好,更不代表有馬上和他滾床單的打算,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只有滾床單一件事情可以做的,反而我覺得,有的時候迫不及待的滾床單,實在是對此情此景的一種亵渎。
陸恒不知道在床邊坐了多久,反正我是真的睡着了,睡得也很安心。我喜歡白天睡覺,白天睡覺不會鬼壓床,我晚上自己睡,總是睡不安穩。也許這也是我總離不開人,害怕寂寞的原因。
後來陸恒走了,他得工作啊,反正我睡覺,我們倆也不能說什麽做什麽。
W市的夏天其實是非常好過的,在全國各地,尤其是南方地區都在喊這日子沒法過了的時候,W市始終保持二十五六的溫度,蓋着被子睡覺,一點不維和,尤其這邊樓層高,那穿堂風一吹,這叫一個涼快。
我的手機一直沒有開機,反正也沒有人找我。一個女人,如果放棄了工作,簡直就是放棄了和這個世界的交集,基本沒啥人找你。
沒人找也好,沒人打擾,各種随心所欲。
我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陸恒提前回來,給我帶了吃的。
我坐在沙發上吃着水果看電視,陸恒坐在一邊,就算我已經留下了,但我們也沒好到,馬上就摟在一起的地步,似乎總是還有些隔閡過不去。
我沒說多少話,也沒說自己和別人滾了床單的事情,但我不是故意瞞着。陸恒要是真發現了,他真來問我,我也敢說。滾了就是滾了,現在是個很麽世道,陸恒活在一個什麽樣的圈子裏,滾床單這種事情用不着浸豬籠。
雖然他多少肯定會有點難以接受,所以我沒必要主動去告知。
到了時間,我去洗澡準備睡覺,從廁所出來,就随便裹着條浴巾,然後到卧室換睡衣。陸恒還在沙發上看電視無聊。
換好了睡衣,睡覺這事兒不着急,現在人多少都有個毛病,說好了要睡覺,其實都得先墨跡上一陣子。
我把手機開機,一樣是沒有電話。連我媽都懶得找我了,是呢,我這麽大個人,還能丢了不成。
我用手機上網,在微博上看到一條長微博,是一個女人寫的旅游攻略,不是專門指去某個地方,就是自己多年旅游的經驗。
她喜歡自己出去旅游,去很遠的地方。她說怎樣處理自己的內衣等私人物品,怎樣選擇出行裝備,怎樣處理和驢友之間的關系,等等等等。
看得我有點心癢癢。
這麽多年,陸恒帶我去過很多地方,但還從來沒有一次,是我自己上路的。我忽然對微博裏描述的那種感覺有點向往,我也想自己出去一次,去綠水山澗獨自行走,一個人和兩個人,也許有很多不同。
于是我就動了這個心思,開始在網上随便找找,有沒有什麽适合去的地方。
陸恒也就收拾收拾過來睡覺了,我沒理他。這張床很大,我一個女人占不了多少地方。以前睡覺的時候,我總是喜歡躺在床的最中央,這樣陸恒上床,如論如何都必須抱着我,一點點把我擠到一邊去。
現在我挺老實的,就在床的一邊,自己占據一席之地,和陸恒那邊隔着很大的距離。
陸恒躺下了,也沒有往床的中間挪,很規矩地倚在床上,他也拿着手機扒拉。我們就分別扒拉了一會兒,我對他說:“我想出去旅游。”
“去哪兒?”他的回答淡淡地,親切而随意,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我說:“還是國內吧,往南走,看看風景。”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B版(13)旅行
(先改錯字)
“要我陪你麽,我……”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
我想如果我需要,陸恒應該會陪我的吧。我其實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忙不忙,只是他确實已經很久沒有離開W市正正經經地出去玩兒過了。人越成長,所屬于自己的時間就越來越少,比起那些勤勤懇懇的上班族,陸恒已經算比較清閑的了,但長時間的離開,也還是需要請假的。
不像過去,我們兩個都游手好閑,又有錢花的時候,真是逍遙啊。
可惜過去回不去,青春年少回不去。
陸恒問我要走多久,我說不一定,夠了就回來。他沒說什麽,有要給我拿錢的意思,我沒要。
前段時間我把投的那兩家上鋪賣了一家,自己手裏有點錢,雖然這些錢也都是以前陸恒給的。不過我現在其實不大願意再多花他的錢,花他的錢,已經不怎麽能給我帶來爽感了。
第二天我就準備出行,關燈睡覺的時候,陸恒湊過來一些,伸手在我肚子上摸了幾下,我沒有反應沒有回應。他可能也覺得沒意思,就算了,回去平躺着,把胳膊伸開墊在我的脖子底下。
我側過身背對着他,看着他屬于男性的寬厚的手掌。其實我既然留下了,就沒打算這麽跟他僵着,但是之前發生的事情,心裏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所以我沒辦法像平常那樣喜滋滋地面對他。但我也想給他一點寬慰,我伸了只手放在他的掌心裏。
令我們十指相扣,睡着。
選好了目的地,陸恒幫我定了下午的飛機,親自開車把我送到機場,分別的時候,抱了一下,親了下嘴,松開,我轉身進安檢通道。
走過通道以後,其實我回了次頭,陸恒始終站在剛才和我擁抱過的位置,低着頭看着地面。我就多看了他兩眼,他這個人很少做低頭的姿勢,不管什麽時候,他常常都是微揚下巴的,驕傲地像是考了滿分的孩子。
我不知道陸恒從昨天開始,為什麽就一直這麽低落,低落得不像他自己。
他還是擡頭了,看見我,我就對他微笑了一下,擡起手來抖了抖兩根手指,嘴巴不出聲地說着拜拜。陸恒也就笑了一下,那一笑,讓人感覺有點荒涼的滋味。
我去了南方一個很著名的風景區,在那裏兜兜轉轉逗留了十多天,看名山明水,尤其是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看腳下的秀麗風景,那滋味兒,真是爽啊,那心情豪情萬丈而又細膩悠長。
一個人的心情,和兩個人的确是不同的。
以前和陸恒兩個人或者一群人出來玩兒的時候,我總是懶懶地賴着陸恒,走不動了就讓他背,想起來了,就要貼到他身上膩歪一下,親親小嘴兒拉拉小手。曾經我覺得,和陸恒秀恩愛是很快樂的,我們俊男美女,何其羨煞旁人,我很驕傲。
而現在只剩下我一個美女,腳下的路,我總是走得很慢很慢,也不拍照,就是認真地看沿途的風景。再遼闊的地方,我都争取把每個角落都細細地看過來,千裏迢迢地過來,不忍錯過什麽。
我還想了句很交情的話,美女在看大山,大山在看美女,大山是美女的風景,美女也是大山的風景。
一個行走,一個觀望,到底是誰在看着誰,誰又經歷了誰,說不清的。
這段時間,小銳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我告訴他我在外面旅游,他讓我好好玩兒,注意安全。他還說,“我跟她已經分手了。”他說的應該是他那個外地的女朋友,我只能告訴他,好好享受單身生活吧。
我想我和小銳不會有下文,我也不知道,我和陸恒的篇章,究竟還能夠書寫多長。但無論多長,我都會好好寫下去,寫到必須停筆的時候,沒有遺憾。
陸恒也會給我打電話,差不多每天兩通,時間多是早晨和晚上他睡覺之前,我在什麽地方幹什麽,都不一定。有時候我也會晚上出去,有些風景,晚上看會更加別致,當然我很注意安全,挑人多的地方走。
或者有的時候,我在洗澡,他電話過來,我沒有接到,他也不會再打第二遍。以前陸恒不是這樣的,如果他要給我打電話,我不接,他就不停不停地打,一直打到我接起來,然後特別不客氣地問,“幹什麽呢不接電話!”
我和陸恒的通話內容也很和平,架是從來不吵的,他問問我去哪兒,我要是心情上來了,就跟他聊點旅途上的事情,但大多時候,我走一天下來累得半死,哪有精力跟他扒瞎。
每次挂電話的時候,總是陸恒先說,“不打擾你了。”
其實不打擾,一點兒都不打擾,我很樂意他給我打電話的,及時電話裏什麽都不說。就像以前我在帝都的時候,有時候打電話打到他睡着,我就在電話這邊聽着他睡着以後呼吸的聲音,就那麽都能聽很久很久,不舍得挂電話。
曾經不以為意,如今想來,其實我當初,是真的很喜歡他,很認真很認真地在喜歡。
我是突然回去的,回去之前都沒給陸恒打電話,回去的原因是,我忽然覺得我必須該換雙鞋了。
因為我在飛機上,所以陸恒給我打電話,是關機狀态的。飛機晚點,我到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開機以後給陸恒打電話通知一聲,他說他馬上去接我。我說不用了,我打車就好,他說那他回家等我。
其實我到家比陸恒早,陸恒是跑出去喝酒了,而且喝多個屁了。
我開門,他有點沒力氣,手掌撐在門框上,醉醺醺地看着我,對我擠出一個笑來。我得迎他進門啊,陸恒進來的時候就不大穩當,得靠我的身體支撐着。
我想扶他上床,他要先去廁所,我就陪他去廁所。人家要尿,總不用我把着吧,我就沒打算管他,可是陸恒喝多了就撒嬌麽,抱着我不讓我出去。我就勉為其難地在旁邊站着,看着陸恒把自己那玩意兒掏出來,對着馬桶噓噓。
他噓噓的時候我就不看他了,只是忍不住想翻白眼。我心裏挺煩躁的,誰願意一回來就對着個醉鬼,沒哪個女人喜歡伺候醉鬼。
他是真的醉了,褲腰帶都栓不明白了,反正馬上就睡覺,栓不栓明白也無所謂了。陸恒的衛生習慣是很好的,噓噓完了,不管沾沒沾手上都要洗手,于是他洗手的時候,我發現了點不大歡樂的事情。
從水龍頭裏流出來的,經過他的手的水,流淌在洗手盆中,有絲紅色。
“你的手怎麽了?”我問。
陸恒繼續洗手,回答:“沒事兒。”
人是很有毛病的,一般說沒事兒,就忍不住要看看,到底有事兒沒事兒。我把陸恒的手拉過來展平,看到他掌心裏幾道割裂的傷口,是新鮮的傷口,只是現在已經不怎麽流血了。
陸恒說不小心割的,後來張一帆告訴我,陸恒喝酒的時候,空手捏碎了一個杯子,杯子碎了也不扔,就在手心裏捏着,才捏出來一手的血。他當時可能就已經喝多了,張一帆在旁邊怎麽扒陸恒的手,怎麽勸他,他都不松開。
張一帆還抱怨,陸恒一手的血自己心裏沒數,還碰他,碰得張一帆衣服上也一身的血。讓別人看見了,差點沒以為他剛殺人了。
陸恒身上也有沾的血,我讓他把衣服脫了,索性褲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