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滿城哥在一起,她是站在滿城的立場去想的,如果滿城哥好不了,這個世界上最适合照顧滿城哥的人,就應該是楠楠,滿城哥一定那麽希望。
初夏的時候,結束了第一次手術的滿城躺在醫院病床上,這邊環境很好,外面鳥叫叽叽喳喳的,很大自然的感覺,讓人心裏十分平靜。
貼身照顧他的小護士,是個很聒噪的姑娘,特別喜歡打聽事情。她問滿城為什麽會離婚,因為老婆嫌他有病麽。滿城很坦白地回答,因為跟老婆沒有愛情。
小護士又問:“像你這麽帥的男人,國內應該有很多女孩兒喜歡。”
他微微一笑,口氣淡淡地:“愛情,有過那麽正經的一次吧。”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寫在瑤瑤篇結束新篇開始之前
到目前為止,瑤瑤的故事已經告一段落了,大家其它的願望,也許會在下個月陸續落實,包括各角色的番外。
其實瑤瑤篇算是阿信的即興創作,開篇之前幾乎毫無準備,也不是打算寫一個愛情故事,只是交代一下關于瑤瑤的點點滴滴。二十天寫了二十三萬字,給自己贊一個。
瑤瑤是阿信的一個意外,在最初寫她的時候,收到了很多質疑,我在心裏是心疼瑤瑤的,不是心疼她那些過往和所犯過的錯誤,只是心疼有些人會不肯原諒她,不能給她一個機會。
其實我們很多人年輕的時候都會犯錯,瑤瑤的錯誤超出了大部分人犯錯的底線,我一直說會讓瑤瑤付出代價,但其實說到底,最後的最後還是心軟了,瑤瑤說到底,始終也還是有那麽一份幸運的。
這個故事,也許不能算一個愛情故事,就是講了這麽一個女人,和這麽一幫男人,每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們各自的未來,決定了愛情的結果。滿城的自私猶豫,劉祯的順其自然,仔仔的愚孝懦弱,瑤瑤的偏執和成長,這一切決定了故事的走向,其實多少和阿信本身的設定有些不同。
不過故事已經結束,這樣的結束方法,也有些意外的意義。阿信想,我們多少經歷過那麽一次還算刻骨銘心的愛情,而絕大多數的刻骨銘心,最後都沒有走到最後。
其實要說劉祯有多愛瑤瑤,這個我還真的不确定,只是覺得他們算是最有緣的,天時地利人和趕上了。也許劉祯愛瑤瑤沒有比仔仔深,沒有比滿城沉,但是他愛的簡單而無所畏懼,我想瑤瑤最終跟着這個男人,應該才是最輕松最安定的。
關于上一個故事,已經不想說太多了。
本來今天九點就該開始更新新的故事,阿信前幾天太累了,于是睡了個大大的懶覺,起來以後發現也來不及了。來不及就來不及了吧,那就讓阿信盡情地懶上一回,哈哈。
經歷了從饒饒篇到瑤瑤篇的過度,其實阿信知道,很多朋友不會再繼續看下一個故事了,而且說實話,有時候我會覺得瑤瑤篇是阿信在現實言情上暫時的巅峰,已經不确定是不是能寫出更好的故事來了。
雖然這裏還是要為下一個故事求支持,但其實,大家懶得看的心态,我是非常理解的。
還有磨鐵幣沒有用完,又不想去別的地方用的親,馬上十一了,不妨放個大假,偶爾再回味回味前面的故事。等假期放完,也該從上個故事的後勁兒裏走出來了,新故事也就養肥了,咱們再過來宰呗?嘿嘿。
下個故事的女主,同樣是個草根階層的人物,比饒饒和瑤瑤還要草根,這應該是一個關于尋找的故事,二十出頭最迷茫的時候,我們到底要過怎樣的人生,什麽樣的未來,想要什麽樣的愛情。
一個渴望物質的女孩兒,在道德和現實中做選擇(好俗氣的命題),希望多少能傳遞點正能量吧。不管此刻的你有多麽迷茫,也會好好走好今天的這一步(其實,我覺得這是個少女系的故事怎麽辦?)
會延續前兩篇的行文風格,也許會比瑤瑤篇輕松一些。
寫完這最後一個故事,收拾收拾欠下的番外,阿信也要去休息了。
不管怎麽說,感謝陪伴這些文字走過來的你們。嗯,其實也感謝我自己,還算争氣,沒給自己丢臉!
好了,大家國慶節快樂。我遁了。
今天會更新,就是不知道幾點唉~對新篇感興趣的親,不如明天再來?
(PS:我不會告訴你們新故事女主角是誰的,反正不是大家強烈反對的劉晗)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01 長見識(新篇建議養肥)
我媽對我期望很高,一直鼓勵我要找個有錢的男人,我覺得這年頭有車有房就是挺好的條件了,我媽覺得還不夠。我媽說村兒口那誰誰家的閨女,長得還不如我呢,最後也嫁了個大老板,我媽覺得,自己的閨女哪裏不如人家。
哪裏不如人家,命不如人家好呗。
所以我媽覺得我挺不争氣的,我總是跟小銳那幫人混在一起。有時候我媽給我說煩了,我也會頂她兩嘴,誰讓她沒給我生個聰明的腦袋,誰讓她自己沒給我找到個有錢的爹,我既沒學歷也沒見識,天下比我強的姑娘那麽多,憑什麽輪到我。
沒有學歷,沒有人脈,這些問題倒是不至于讓我感覺自卑,事實上在我的生活圈子裏,到處都是我這樣的小女孩兒,她們在商場賣衣服,飯店端盤子,工廠裏幹車間,是沒前途,但也都正兒八經地活着。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人很多,我也沒怎麽愁過吃喝,因為我沒有要求,所以找工作其實比大學生要容易。
但其實我也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我覺得我永遠在售貨員和服務員之間翻滾,始終不是個長久的事,總得學那麽一門手藝,可以長時間幹下去的。
莎莎給我介紹了個工作,說是做美容美體的,我雖然不太喜歡伺候人,不過覺得這怎麽也是個挺幹淨的工作,有點前途的工作,就懷着敬畏而激動的心情去了。
莎莎其實也不算是我的朋友,就是做上一份工作的時候認識的,據她自己說,她現在混的很好,在做美容美體,一個月低薪四千五。四千五對我來說,是神級數字。
這天我打扮得很齊整,穿了件白襯衫,還配了雙低跟的白色高跟鞋,我希望自己看起來顯得成熟一些。
我拿着小銳的手機,找到莎莎跟我說的那個地方,不算很繁華的地段,但也算不上特別隐蔽。繞上小樓,進入這個所謂的美容美體中心,其實裝修比我想象中要差很多,牆壁有些老舊了,主要是紅紅粉粉的色調。
前臺有個女人,三十來歲的樣子,還有個女孩兒趴在前臺聊天,穿那種白色的制服,短裙。我沒有接觸過美容美體,我一直覺得這是有錢的女人會接觸的事情,而我是來伺候有錢女人的。
剛開始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莎莎出來接我,然後帶我去後面的休息區,幾個年輕姑娘正在吃飯,涼皮雞蛋灌餅之類的。
我就老老實實地坐着,聽他們聊天,什麽上鐘不上鐘的話題,我也沒聽懂。莎莎又出去了一趟,然後回來了,有個小姐妹兒說:“你不是上鐘了麽?”
莎莎擺擺手無奈地說,“人家沒看上我。”
莎莎确實不算很漂亮,南方女孩兒,皮膚有點黑,打扮上也不是很新潮,不過會比我們更舍得穿暴露一些的衣服。
沒一會兒,女孩兒們吃完飯就都忙活去了,只剩下我和莎莎兩個人,莎莎對我說:“老板娘出去吃飯,一會兒才回來。我先跟你說說大體的情況吧。”
我很認真地聽。
然後莎莎的臉色變了變,變得嚴肅了點,她說:“我跟你說實話,我現在幹什麽,我沒有跟我老公說。來這裏的客人都是男人,指法什麽的,待會兒會有人教你,主要就是給他們做腿,推背油……”
我腦子裏就開始蹦跶一些畫面,男人,推背油……其實我也看過小H片,小銳他們經常看的,我隐約記得,有些H片正式進入劇情之前,都是從那麽個畫面開始的。女人坐在男人的背上,男人背上塗着油,然後女人在男人的背上按摩。
我倒不是害怕,就是一時糊塗了,有點懵。
莎莎繼續說,“指法很簡單的,一學就會,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給他們……打飛機。”
我愕然了!我覺得我當時的表情應該很明顯的啊,莎莎應該能看出來我傻眼了的啊,可是莎莎還在繼續說,她在給我傳授經驗,她說得很認真很誠懇,她說:“但是你千萬不能讓他們摸你,讓他們摸你就傻逼了。”
我傻傻地無力地看着她,我說:“關鍵你讓我摸別人,我也下不去手啊……”
莎莎說:“習慣就好了,我剛來的時候也不習慣。”她好像還有事,又說:“我還得去上鐘,你先在這邊等着,一會兒老板娘來了我讓她過來找你。”
莎莎走了,我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一點點,我甚至在擔心,他們會不會把我扣在這裏。莎莎走後,我在這個地方愣了半分鐘,然後果斷地抓着包跑了。
經過前臺的時候,那個收錢的女人還笑眯眯的問我,“走了啊?”
我擠出點笑來點點頭,走在樓道裏的時候,心裏被茫然感填得滿滿的。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麽了,這種感覺特別的說不上來,反正我被這件小事打擊了。我沒想到莎莎居然是這種人,以前看上去明明挺正經的。
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還能幹點什麽,是不是像我這樣的女孩兒,沒怎麽好好上學的女孩兒,就永遠都不會有個長遠的出路了。
心裏還有那麽點小小的害怕,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美容美體”也可能是一項色情服務,從來沒想過,在這些我們經常會經過的街道店面裏,裏頭有一些女孩兒正在給陌生男人打飛機。即使是有,這些不都應該是在很隐蔽的黑胡同裏麽。
今天,是漲見識的一天,這個見識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世界觀。
我邁着無力地腳步走到公交車站,坐公交到了小銳和小王哥租的小房子裏,在那種挺破舊的居民樓,一層的小間,開門就是外面的道路,總共也就幾個平米,應該算是個儲藏室那種。
小銳躺在床上不知道琢磨什麽,看我進來,等我坐在床上了,他也坐起來問我,“怎麽樣?”
我從包裏把手機翻出來還給小銳,很有點難以啓齒的感覺。
小銳是我的發小,我們初一就在一起,他是我的同桌,那時候我們個子都很矮。小銳那時候長的很好看,說話風趣,很招女同學和女老師喜歡,其實我也挺喜歡的。
但同桌通常有個從熟悉到嫌棄的過程,我和小銳做了兩年同桌,畢業很久後又再度聯系上,就憑着那份嫌棄,把友誼支撐到現在。
小銳這個人沒什麽正事兒。
我還是跟小銳把今天的見聞說了,小銳笑的啊,咧着嘴合不上,我覺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然後小銳給小王哥打電話,拍着大腿說:“你知道今天妍妍被叫去幹啥,推油兒的。”
小銳顯然是懂推油是什麽東西的,可惜他早沒告訴我,還有這麽奇葩的工作。小銳和小王哥分享完這個喜訊,然後開始開導我,他說:“我就說麽,哪有那麽便宜的好事,一個月那麽多錢。別想了,再接着找呗。”
小銳說的有道理,我能被騙到那個地方去,是我太貪心,也沒腦子,哪有那麽好的事情,我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到了。
而小銳他們是信任我的,從來沒有懷疑過,我有沒有可能在那四千五的底薪下低了頭,真的去給別人打飛機。
那是W市七月一個炎熱的下午,轉頭風扇吵鬧的聲音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我和小銳躺在一張床上,懷着滿心的迷茫,以及迷茫也沒有用的悵然,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我和小銳以及小王哥是好朋友,很純潔的那種。
我們都是窮人,小銳家其實不算窮,他就是不好意思跟家裏要錢,而自己也不肯幹正事,所以他窮得毫無怨言。我是帶着我媽釣個金龜婿的願望,離開村兒裏到市裏打拼,沒工作的時候,當然很窮很窮。
今天我們不算特別窮,因為小王哥帶回來了好消息。
小王哥和小銳的收入,主要來自賭博。城市裏分布着很多挂着電子娛樂招牌的小型賭場,就是把人民幣換成游戲幣或者游戲分,然後通過操作機器,贏分等于贏錢,分輸沒了,錢就打水漂了。
小銳和小王在這行已經打了兩年滾,一次次輸得掉褲子,終于輸出點經驗來,現在贏的那點錢,湊湊合合夠養活自己。
小銳說要戒賭,很久不去撈錢了,今天小王哥撈了幾百塊回來。
我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小王哥已經脫掉了上衣,露出紋過身的大膀子,低下頭來就要親親我。
其實不是親親,就是調戲,小王哥經常調戲我玩兒,但是不會怎麽着,他高興的時候,連小銳都調戲。
我趕緊躲開,沖他翻白眼。小王哥就把我被騙去推油的事情又拿出來笑話一番,然後正正經經地建議,“要不然你去游戲廳上分兒吧。”
所謂游戲廳,就是他們撈錢的地方,那裏會招上分兒的服務員,就是負責收錢,然後把錢兌換成游戲分的工作人員,工資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低,一個月有一千六呢。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02 黑錢
我于是真的去游戲廳上分兒了。我以前沒跟小銳他們來過幾次,因為這裏除了服務員,基本是男人的天下,還是那種上了年紀的男人比較多。而且裏面确實是有點烏煙瘴氣的,抽煙的比較多嘛。
其實這裏不缺有錢人,這點我是知道。我雖然立志遂了我媽的心願,力争上游嫁個有錢人,但是我對老男人,實在是不感興趣。
游戲廳該怎麽操作,基本上我還是明白點的。這裏有各種各樣的賭博設備,就是比較普遍說的老虎機。當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種娛樂場所是有點違法的,因為錢財流動量比較小,加上有實力開這種地方的,都是有後臺的人,所以這擦邊球打得毫無驚險可言。
剛開始那兩天就是适應,練習上分的速度,怎麽樣忙中有序的進行操作。其實我确實不算是很聰明伶俐的姑娘,人一多起來,我哪怕就是個打下手的,都覺得很亂套。不過帶我這個姐姐會告訴我,其實習慣了就不會亂了。
整個流程非常簡單,收錢,插鑰匙,上分,拔鑰匙,退分,給錢,拔鑰匙。哪怕是被人罵速度太慢,也千萬不要亂套,否則找錯的錢少收的錢,都要從自己的工資裏扣。
幾天後,我開始适應這份工作。因為我是新人,經理讓我負責操作比較簡單的豹子機這一片,這個區域也不忙,經常我就是自己倚着樓梯上的扶手,站在這兒發呆。
前面都沒有出過問題,我也沒有少過錢,漸漸地,我開始領悟小王哥把我安排到這裏來工作的原因。
游戲廳裏有一種游戲規則,叫做配卡。就是給客人一張卡,這張卡可以抵五十元,只要他們再掏五十元,服務員收了卡和錢,就可以給他們上一百元的分。這其中就有個漏洞,也就是說,如果只收卡不收錢,并且也不在機器中上分的話,我的腰包裏就會多出五十塊錢來。
這是一種黑錢的手段。
但是其實游戲廳裏的服務員大多都對這種手段心照不宣,反正這裏一天出入最少幾十萬,根本沒人去查那幾百塊的卡錢,就是查也無從查起。只是沒有人會把事情拿出來交流,說明白。只有跟自己熟悉的客人,才一起幹這件事,然後服務員和客人平分這五十塊。
而我這邊豹子機,因為金額比較大,一張卡頂一百塊,別人再拿一百,我給他們上兩百塊的分。這樣如果我抽卡的話,一張就等于一百塊。
以我和小王哥他們的關系,這件事情就不用遮遮掩掩了,等我熟悉了流程,小王哥和小銳每天到了時間就過來配卡,我收了錢,但是不給他們上分,然後我自己就可以去廁所裏,偷偷拿兩百塊出來放在自己的口袋裏面。
小銳和小王哥最近出手比較謹慎,而且就算他們已經很了解老虎機的操作方法,但難免還是有輸錢的時候,所以他們現在生活的主要來源,就來自于從我這裏黑走的一百塊。
當然我在他們那裏蹭吃蹭喝,也就不計較這一百塊最後誰花的多一點,誰花的少一點了。
我們經理,是個非常嚴肅的人,總是喜歡扮黑臉,特別愛對服務員訓話。經理會嫌我沒事兒總站着發呆,可是我這邊沒客人啊,我不發呆那我幹什麽呢?
我們經理還會嫌我們服務員喜歡站在一起聊天,說沒事兒怎麽不去練練上分兒的速度,反正他特別擅長挑刺兒,我挺怕他的。
我第一次被經理公開臭罵,也是因為配卡,倒不是因為和小銳他們的合作被發現了,因為我這邊豹子機的卡價值一百,而普通卡價值五十,但是這兩種卡的區別其實是很小的,每到配卡時間,會很忙,我一忙,有時候就會亂。
有一次收了一張五十卡,當做一百的卡給別人上分了。經理檢查卡片的時候發現了,一把把卡和錢以及我手裏記賬的單子扔在地上,當着好多客人的面,罵得我那叫一個不留情面。主要就是問我,長眼睛幹嘛吃的!
我低着頭挨罵,被罵的有點臉紅。而我是個非常識時務能屈能伸的人,我雖然心裏覺得,經理罵我可以,但是直接把錢都扔在地上,這個行為讓我覺得有點受侮辱。等經理罵完了,我低着頭說:“經理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然後蹲下來,把經理扔掉的東西一樣一樣撿回來,當時臉特別特別紅,我知道大家都看着呢。
我來這裏雖然沒多久,但是和客人關系還是不錯的,衆目睽睽之下,我蹲着撿錢,其實感覺很沒面子。可是怎麽辦呢,就是我錯做事情了,雖然經理直接扔東西,态度惡劣了點,但他是經理,我不打算跟他頂嘴,這活我還想幹。
我也不知道經理到底扔了多少錢,反正我能看見的,都趕緊撿起來了,否則被別人藏起來撿跑就不好了。
我在想,幸虧小銳他們當時不在,我真不想在他們面前丢臉。
配卡結束以後,很多人就走了。有個比較年輕的人,還在和朋友一起壓着玩兒。我感覺他們不是為了錢來賭的,兩個人就是較勁,一個壓大,一個就必定壓小,一個贏錢,另一個就會輸錢。
這兩個人和普通的客人不一樣,年輕不說,穿的很齊整,從發型到鞋子,都是很講究的,長的也挺好看。和我一起工作的姐妹兒說,這都是本地的富二代,偶爾會過來玩玩兒。
富二代,對我而言多敏感的一個詞,我必須得多注意注意他們,但其實我也并沒有那個臉皮去跟別人抛媚眼兒,至少現在還沒有。
我和他們的交流,僅限于,他們說上分,我就過去收錢,然後站在他們的身邊,用手指頭在上分按鈕上點幾下。
第一次的題外話,是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這小姑娘手挺漂亮的。”
我就勉強地笑笑,退到後方去觀察他們的背影。我看其中一個比另一個要順眼,有時候我會在心裏默默地計較,讓我順眼的那個贏,他真的贏了,我心裏會跟着偷偷高興那麽一下。
這天我被經理罵了,人走掉很多之後,那個順眼的把我叫過去,在豹子機上放了一百塊錢,我收起來,打算給他上分,他大大方方地說:“別上了,給你了。”
我就愣那麽一愣,第一次正正經經近距離看人家的臉,是挺好看的,尤其是我在游戲廳裏看多了三四五十歲的大老爺們兒,看見年輕人心裏那個親切啊。我說:“哪能啊,我們這兒不讓收小費。”
他随便地笑笑,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坐姿,咋就那麽帥呢。他說:“那行,你記着,等我下次來的時候再上吧,今天不想玩兒了。”
這件事情讓我覺得非常奇怪,我還想說點什麽,但一時沒想好,他跟他的朋友說:“走吧。”
兩個人就走了。
不準收小費是店裏的規定,可是規定是一回事,怎麽操作是另一回事。人家給我小費,我幹嘛不要,我這麽貪財。
我裝作把錢收進腰包裏,去廁所的時候又偷偷拿出來,心裏暗爽,哎呀,今天又發了筆意外之財,真好。
但是,問題出現了。到晚上查賬的時候,前臺算出來,我這邊的帳裏少了一百塊錢,大家仔細回憶一遍,覺得很有可能就是今天經理扔錢的時候,我可能沒撿全。
于是我們翻監控,想看看那一百塊被誰撿走了,人太多,只看到有人有嫌疑,不能确定具體是哪個幹的。
少的這一百塊,當然是從我的工資裏扣,我最初的反應是,幸虧我今天拿了一百塊小費,第二反應是,萬一那個人下次真的過來讓我給他上一百塊分怎麽辦,第三次反應,才琢磨,他是不是故意給我這一百塊錢,因為他知道我今天肯定會差帳。那是什麽意思?
我針對這個事情自己琢磨了很久,好的方面壞的方面都想過了,想想也就算了。
我很倒黴,當然不怪我倒黴,要怪得我怪我自己粗心大意。頭兩天才被經理臭罵過,拿錯卡這件事情就又出現了。
因為被罵過,我每天在經理來查卡之前,就自己檢查一遍,愕然發現,收錯了。我怕的不是扣錢,我是怕被再罵啊。
我就開始琢磨辦法,從誰那弄張卡把這個空子補上。可是熟客都配卡上分了,卡一天只能配一次的。
我終究還是把目光放到了那兩個富二代身上,可能因為他們很有錢,每次過來不屑于占配卡這一百塊的便宜,所以他們身上的配卡名額肯定是還在的。
我就小心地走到了順眼那哥們兒旁邊,他朋友管他叫小陸。
他擡眼看我,目光當然是有詢問的意思,我說:“那個,你幫我配張卡吧?”
他們雖然不配卡,但是懂配卡的意思,也懂得我手裏多張卡,就等于多了一百塊錢。小陸又擡了擡眼,眼神很随意,“你缺錢啊?”
我還沒回答,他就從錢包裏拿了一百塊給我,“先拿着。”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03 小銳
事實證明,我真的不是那種很聰明,反應夠快的人。假如我現在收了他這一百塊錢,然後把我弄錯的那張卡直接扔掉,那也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經理不會發現有錯卡,我的賬上也不會少錢。
可是我跟他解釋,很小聲很小心地解釋,我說:“不是,我就是弄錯了一張卡,我怕經理罵我。”
他是反應過來了,他說:“你把這一百塊錢放進去不就完了麽?”
我忽然就耿直了,我說:“那是你的錢。”
他就很無所謂的笑,人家不在乎這一百塊錢。可我在乎,明明一張卡就能解決的問題,幹嘛要平白無故花一百塊錢呢。我雙手合十在臉前晃,特感恩戴德地說:“求求求求你,幫個忙吧。”
他就還是挺無奈地笑笑,然後從椅子上退出來,上樓去找我們經理配卡,因為配卡的高峰期已經差不多過去了,我們經理又跑到樓上去看他的有色小電影兒去了。
我第一次注意這個人走路,其實他走路的姿勢不算特別好看,就是大大咧咧的,會微微揚着下巴,挺懶散的樣子,這絕對算不上一個內斂的人。
他從樓上下來,把卡交給我,我接過來,擡起臉笑眯眯地跟他說謝謝。他也就笑眯眯的,有那麽點調戲的意思,“說謝謝就完事兒了?”
我幹笑,“那我請你吃飯?”
他撇了撇嘴,“那就不用了。”說完就回到剛才坐的地方,繼續跟朋友一起玩兒。我把卡收起來,心裏琢磨,我剛才膽子也太大了,人家真讓我請吃飯,我請的起麽?再說,請富二代吃飯,怎麽着都覺得有點高攀的意思。
把配卡這事情解決掉了,一方面我在心裏告訴自己,以後千萬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另一方面又把剛才的事情默默地回味了一把。假如,我是說假如,再上演一次其實也不錯。
富二代不常來,我想惦記也沒的惦記。小銳和小王哥倒是常來。
他們經常挑不忙的時候來,有次我眼睜睜地看着這兩個人,包了一臺轉盤老虎機,通過他們所掌握的技巧,用兩個小時贏走了三千多。一臺轉盤機,總共有八個小分機,他們兩個人四只手壓不過來,我還得在旁邊幫忙壓。
看着他們掙錢,我心裏肯定是挺高興的,雖說我是這店裏的服務員,但胳膊肘明顯是朝外拐的。
小銳他們兩個是周圍游戲廳裏的常客,基本上哪個店的人都認識他們,而且這游戲廳裏吧,不怎麽接觸到年輕人,而服務員都是年輕的女孩子,所以小銳兩個跟哪兒的服務員都混得很熟。
我剛來的時候,跟小銳他們裝不熟,漸漸地現在也不怎麽裝了,他們來的時候,我就坐着和他們聊天,我們這邊的收銀妹妹過來問過我一次,“你認識他們啊?”
我搖頭,“不認識啊。”
店裏不支持服務員和客人有私下的交集,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其實也在所難免,有些人就是好賭,賭的同時再勾搭個年輕的小服務員,這都很順手的事情。這些服務員裏,有的是和客人一起出去吃飯喝茶乃至睡覺的。
小銳他們讓我防着這種事,但男人太多,服務員太少,這事兒防不勝防。有次有個客人說:“這小姑娘怎麽越看越漂亮呢?”
小銳就用開玩笑的姿态在旁邊打岔,“那是,這是我媳婦兒。”
我不會反駁。
其實我和小銳是挺暧昧的,說起來,小銳是我的初戀,只是一直都在暗戀中。現在我漸漸有出息了,就不怎麽願意暗戀他了,誰讓他一天天的都沒有正事兒幹。
我今年十九,那真是花兒開一樣的年紀,我都不知道我媽成天着急讓我找有錢人,她是個什麽心态。
小銳只比我大一歲,我覺得小銳現在其實很喜歡我。
有天晚上,這邊已經基本算是歇業了,我們這裏是二十四小時輪班,幹一天休一天。晚上的時候我打擾完衛生,不知道為什麽肚子裏感覺跟腸子攪在一起了似得,就是忽然很疼。
我就蹲在那兒,默默地疼了一會兒。坐着都沒用,就是蹲着舒服。
小銳和小王哥不一會兒就到了,還從夜市帶了夜宵,給店裏的服務員分着吃。
我這會兒已經抽筋結束了,也坐着吃,小銳給我剃掉筷子上的毛刺,問我:“你剛才胃疼啊?”
我說:“不知道怎麽了,就抽抽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小銳剛才正在別的游戲廳玩兒,跟我們這邊是連鎖的,他和那邊收銀聊天的時候,看了我們這邊店裏的監控,看見我蹲在這兒不動,蹲了挺長時間,所以懷疑我是不是病了。
所以他和小王哥帶着夜宵過來,他跟我說:“你可能就是餓的。”
這件事情我很受感動,我覺得小銳就是專門來看我的。其實這些年,小銳對我真的很好,他自己窮困潦倒吃不好穿不好的時候,也會率先照顧我的感受,他要是發財了,就帶我一塊出去大吃大喝。
我跟小銳有感情,有殘餘的那點暗戀的溫度,有各方面的因素,其實都在催促我們在一起,唯一那點障礙,就是我媽成天跟我叨叨讓我找個有錢人。但我媽說是一回兒事,我找不找,找不找的到,是另外一回事兒。
于是我和小銳還是攪合到一起去了。
那天是小銳的生日,也正趕上我上班,11點之後,我請了一個晚上假陪小銳過生日。小王哥弄了個新的女朋友,還有兩個小銳他們的哥們兒。
我們在夜市上喝紮啤,有點冷飕飕的,小銳給我穿他的衣服。其實他也怕冷,也凍得冷飕飕的。
吃飯完,做鳥獸狀散。小王哥帶着女朋友去開房,那倆哥們兒也走了,我喝了點酒,肯定不能回去上班了,而且我有點暈乎。
我一暈乎就有點感情爆發的意思,我想着小銳今天生日,我也沒準備個生日禮物。我們兩個一起朝出租屋走,很晚了,我們肩并着肩,小銳難得這麽沉默不說話。
我就說了一句,我說:“小銳,你是不是有點太不主動了?”
小銳愣了愣,就牽了我的手。我跟小銳這關系,親密的舉動肯定有過,但其實沒有真正的牽過手,我覺得牽手這事兒挺神聖的,是有代表意義的。
我也沒掙脫,由着小銳牽,然後他把我牽到花壇的臺子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