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懵了。
那個人頭皮上在冒血,我握着半截酒瓶子,酒瓶碎掉以後,剩下的那一半,玻璃碴子會特別鋒利。以前劉祯就跟我講過,酒瓶能殺人,尤其是這種,往人身上紮一個試試,比刀子還管用。
被我打了頭的那個在一邊兒坐着,捂着自己的頭,一邊呻吟一邊罵,“我操這個娘們兒……”
另一個想動我的,也不敢亂來了,估計看出來我真敢玩兒命了。我知道他們本來怎麽想的,這幾個人沒想背什麽強奸的罪,他們敢對我動想法,是覺得今天就算把我怎麽着了,我也不會把他們怎麽着。
我以前坐過臺,我就是雞,一個雞有什麽資格去告別人強奸,一個雞被睡了,被強奸了,那最多算是對方買了東西不給錢。
當過雞,就一輩子都是雞麽?
我抱着酒瓶子從床上跳下來,我往門邊挪,也沒人敢攔着我了,媽個比的,誰再過來一下,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今天要是軟了,就讓他們就地正法了,回頭我也得找棵歪脖子樹吊死,還不如直接死在這兒幹脆。
我把門打開了,他們眼睜睜看着我跑了,我就真的這麽跑掉了。
我往樓下跑,我聽見樓道裏有腳步聲,應該也是一幫人,我才不管我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就悶着頭跑,然後撞進一個人懷裏。
我也不認識他,把他扒拉開接着往下跑,那個人把我拽住了,“劉祯劉祯,是不是她?”
我就又懵了,擡起頭來茫然地看着眼前這個人,又看看他身後,劉祯從樓下蹭蹭地跑上來,一把把我抱懷裏,我就又傻眼了,腦子比剛才還懵,剛才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跑,現在狗屁都不知道了。
我連哭都沒哭,就抱着他發抖。劉祯怎麽把我帶走的,我也不清楚了,他帶來那幫人上去給那幫孩子修理了一頓,事情就那麽輕飄飄地過去了。這事兒還真沒法處理,因為主謀是劉晗,劉祯也是找了劉晗才找到這地方來的,不過劉晗肯定不是指揮那些人這樣對我,但她究竟為啥要找人關我,這事兒太匪夷所思了。
我一直都沒什麽反應,就是發抖,跟剛從鬼門關裏走了一圈回來似得,劉祯把我帶回培訓班那個家。
然後把我放在床上,我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劉祯就有點傻眼,趕緊過來抱我,我不讓他抱,一邊哭一邊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嫌髒。
等我扯得不想扯了,劉祯又把我抱住,我趴在他懷裏咧着嘴巴嗚嗚的哭。此刻我一點沒感覺什麽所謂的愛情,我愛不愛他怎麽樣的,劉祯就是我的親人,能帶給我安全感的那種人,我認為怎麽都不會抛棄我的那種人。
他又把我放在床上,我縮在在角落裏,他從後面抱着我,輕輕地說,“寶貝我在呢,回家了,我在呢,嗯?”
我還是哭,哭了一會兒不哭了,幹發抖,劉祯又問我:“寶貝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其實劉祯應該沒別的什麽意思,他可能是覺得好多人受完驚吓,都樂意洗個澡放松放松,我一下就想歪了。
我扭頭看着他,皺着眉頭哭得可難看可難看了,我說:“我沒有被強奸,劉祯我沒被強奸,你別嫌棄我。”
我都急眼了,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清楚才好了,急得我一邊說一遍搖晃自己的身體。他趕緊又給我抱着,“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真的沒有……”
“好了瑤瑤,瑤瑤乖……”
我還是嗚嗚地哭,嗓子眼兒裏擠着字,“真的沒有,沒有,我就是看見了,他們對着我打飛機,我害怕……”
劉祯捋着我的背,不停安慰我,也不說什麽了。
我自己唧唧嗚嗚地說,“我後悔了,我不是雞,我不該去坐臺,我不該,我不是雞,”我搖着頭,想到什麽說什麽,“我沒出過臺,我不是雞……我後悔了……”
“瑤瑤乖,瑤瑤……”
我後悔了,真的。有些錯誤就是不能犯,所謂污點是始終存在的,抹不去漂不白,尤其是在一些就喜歡揪住污點不放的人眼裏。那些拍過三級片的豔星,無論怎麽一件一件把脫掉的衣服穿上,始終有人記得她們脫過,始終不被所謂正道人士所原諒,被很多人所不恥。
我也一樣。
我當過婊子,我非要給自己立個牌坊,那個牌坊存在的意義,也就是留着給人當扔雞蛋和爛菜葉的靶子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劉祯就抱着我一直哄,我也不哭了,就光抽抽,我覺得我受到了有生以來的最大一次驚吓和傷害。
後來劉祯把我哄睡着了,也哄着我把衣服都脫光光了,那些衣服上還殘留那些肮髒的痕跡,他肯定不想再讓我看見。
後來劉晗就過來了,也不是來負荊請罪的,反而是興師問罪。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66 仔仔番外: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vera208皇冠加更
因為愛情,你卻是傳奇。
“瑤瑤……我愛你……謝瑤……我叫季虎,我愛你……”
熱氣球在距離地面五十來米的位置,仔仔吓得有點腿軟,他要做一件牛逼且傻逼的事情,做給瑤瑤看。
原來有點恐高,越恐高喊得越大聲。這是二零零八年的七夕,仔仔和瑤瑤吵了半個月的架了,也不是吵架,就是瑤瑤不搭理他了,仔仔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想辦法哄她。
仔仔和瑤瑤相遇在歡場,第一眼她就是他的傳奇。仔仔一直不知道怎麽形容初見瑤瑤時的感受,他想一秒鐘變成詩人,在心裏給她默默地作一首浪漫的詩,但遣詞造句之後,腦子裏留下的是一串省略號。
這個姑娘,其實只是個漂亮姑娘,可他就是忍不住再看一眼,再看一眼,一眼一眼又一眼。她很像一個熟人,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哪裏有這麽一個熟人。一見鐘情。
仔仔從熱氣球上下來,覺得有點頭暈,腳踏實地了,還是感覺很晃,就像剛跳了一天蹦床下來。
江北拿着手機反複地看剛才錄的視頻,笑吟吟的。仔仔湊上去看,想看看自己表現如何。
“操,你拍的是個什麽玩意兒?臉呢,臉呢?”
視頻上,是個大大的熱氣球,熱氣球下一個籃子,隐約能看出來有個人形,好不容易找到臉的位置,因為手裏拿着大喇叭,大喇叭就把整張臉都擋住了。
江北還是笑,無辜地說,“你找誰拍也就這樣了,能聽見聲兒就不錯了。”
幸虧江北把仔仔上熱氣球和下熱氣球的全程都拍下來了,關鍵是他上下的時候都腿軟,一點英勇就義的豪邁都沒有。仔仔又擡眼看了看已經升上空的熱氣球,有一對情侶上去了,人家倆人在上面接吻。
無奈地嘆了口氣,“就這麽着吧,死老娘們還不感動?”
第二天奧運會開幕,仔仔琢磨瑤瑤肯定會在J酒吧出現,糾結江北等狐朋狗友給自己壯膽,打算聯系J酒吧的老板,給自己騰個公開道歉的機會。有江北這個後臺,到哪地方都特別好說話,當然帶上江北他們,最根本的原因,是考慮到瑤瑤可能會動手,有幫哥們兒幫忙勸架。
那天開場以後,仔仔就在大廳溜達到處找瑤瑤,沒想到瑤瑤坐得太靠近舞臺了,他在外圍沒找到。回到樓上失望地喝悶酒,瑤瑤和饒饒去上廁所,正好被江北看見了。
仔仔拿着手機去找工作人員,問能不能結束的時候在大屏幕上放自己的視頻,工作人員覺得這事影響不大好,要去咨詢下當事人的感受,于是去找了瑤瑤,瑤瑤當然不給面子。
于是仔仔只能請瑤瑤上來,瑤瑤人上來了,火爆脾氣也上來了,一個酒瓶子崩在仔仔面前,臉上就崩了條口子。
那天仔仔和江北為了瑤瑤和饒饒打了一架,仔仔求護士姐姐把自己包紮得可憐點,不用住院也非要住院,男人很多時候比女人還懂怎麽撒嬌。
可惜瑤瑤不吃那一套。
仔仔就把瑤瑤綁架了,綁到酒店裏,兩人在床上打了一架,仔仔按着瑤瑤,“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
“你打啊,有種你打啊!”
仔仔擠眉弄眼地瞪着瑤瑤,覺得打女人這個事情不夠爺們兒,于是做了更不爺們兒的事情,抓着瑤瑤的手咬了一口。本來是想狠狠咬咬出血來的,咬那麽三秒鐘就不舍得了,趕緊松了口,蹭掉沾在瑤瑤皮膚上的口水,看着自己的牙印兒,不停往上吹着氣。
瑤瑤罵他沒種,他說:“唉對,我就是沒種,我的種都在你那兒呢。”
“不要臉!”
據說見了花誰還稀罕草啊,嘗過了最好的,誰還看得上稀粥菜葉,仔仔自從跟瑤瑤好上,眼裏就沒有女人了。瑤瑤在他眼裏也不是女人,那是女神。
仔仔覺得,他們兩個上輩子肯定有段孽緣,這輩子注定要攪合在一起,他攪合得非常享受。他愛瑤瑤,從他把自己所有的存款特爺們兒地摔在瑤瑤面前的時候,他就決定在這個女人身上押一輩子。這個想法很娘。
仔仔總說自己怕瑤瑤,其實不是怕她,就是怕她離開自己,他覺得想她的時候,心裏那種抓心撓肺的癢,讓他根本沒法活。
所以仔仔和瑤瑤從良了,他們回老家,過兩個人共同向往的小日子。仔仔覺得自己的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最好有一天,她變成老太婆,他變成糟老頭,他倆還這麽吵吵鬧鬧的。
可是問題出現了,瑤瑤不好生孩子,仔仔他媽不願意。
于是漫長的煎熬開始了。
瑤瑤經常胃疼,仔仔冒着大雨去給她買胃藥,為什麽不帶傘呢,因為覺得打傘不爺們兒。當他跑回小旅店,頭發衣服上都滴着水,手冷得發抖把懷裏的藥掏出來,他覺得自己此刻肯定爺們兒死了。
其實他沒照鏡子,他不知道,頭發糊在腦袋上的樣子,顯得臉特別大。
仔仔想這輩子要定了瑤瑤,可惜他們兩個有緣無分。
瑤瑤離開他的那一天,仔仔站在門口,心口一揪一揪地,他問:“你不等我了?”
她等他,那是他所有的希望。他是窩囊的男人,他總想讓自己顯得爺們兒點,可他骨子裏就是窩囊,怕自己的媽,也怕瑤瑤,但他最怕的是他媽。他以為作為一個好男人,最基本的就是先做一個孝順的兒子。
瑤瑤當時看着他,眼睛也有點紅,然後笑了笑。其實瑤瑤知道仔仔是個什麽樣的人,瑤瑤知道仔仔肯定會哭,瑤瑤也不攔着,用那種疏離的态度懲罰他,她說:“行,你再哭會兒吧。”
瑤瑤就那麽走了。
仔仔知道,瑤瑤不等自己了,他恨自己沒用,憑什麽讓一個女人去等自己,他看着那個曾經只屬于自己,本來該一輩子屬于自己的女人昂首闊步地走遠,那些挫敗感,那種想再叫她的名字,可是喊不出口的無力感,讓仔仔心疼了。
心疼得都快岔氣兒了,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心疼也可以死人。
就看着她消失在巷子口,看着她從自己眼前消失,他知道在他可能再也看不見她了,無論心裏多麽多麽的想念,都沒有一個實體出現在眼前來發洩這些想念,有些人的分別,就好像死了一樣,沒了。
他蹲在家門口抱着頭哭,像個小破孩子,他有時候甚至希望,瑤瑤忽然走回來,看着他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再罵他一頓。可是哭啊哭,哭着等待,懷着已經破滅的希望等待,那個人也不回來了。
瑤瑤走了,仔仔就丢了魂兒。
仔仔他媽都找鎮上的仙家來看過了,仙家說,“你兒子就這樣了,沒救了。”
他就這樣了,每天除了發呆就是發呆,眼前什麽他媽什麽王小妹兒,通通看不見。之後他跟王小妹兒說過的唯一一句話是,“這是瑤瑤睡過的床。”
他不讓王小妹兒在自己的床上睡覺,他不準別人來破壞一點有關瑤瑤的記憶,他躺在床上,試圖再找一找她存在過的味道。
後來仔仔想起來,除了發呆他還能做一件事情,喝酒。
他就又喝了兩天酒,喝到胃出血,在醫院搶救回來,出了院接着喝。他媽跟他吵架,罵他沒用,魂都讓狐貍精勾跑了,母子倆就吵,仔仔砸了個酒瓶子,就砸在王小妹兒腳邊上。
王小妹兒去了醫院,把四個月大的孩子拿掉了,這日子王小妹兒也不想過了,誰都不想過了。
仔仔解脫了,知道那個孩子沒有了的時候,他就是在笑,瘋子一樣笑,笑完了哭。現在拿掉還有個屁用,人都跑了,跑了!
仔仔到處去找瑤瑤,可是找不到,瑤瑤離開仔仔,就和饒饒離開江北一樣,一點痕跡也不給人留下。仔仔去找瑤瑤爸媽下跪,求他們告訴他怎麽找瑤瑤,她家裏說實在不知道。
仔仔跑了很多地方,可是他不知道怎麽找,他所能找到的,只是自己腦子裏的那些回憶。他們認識的地方,他們去過的地方,玩兒命的想兩個人說過的每句話,他親自己的手背,咬自己,尋找和瑤瑤相處時候的感覺,就是找不到她。
仔仔找了半年,跑到W市和江北喝了頓酒,江北說瑤瑤跟自己說,她要飛,所以瑤瑤飛了。當時江北已經看開了,說女人飛就飛吧,女人離了男人都能活,男人離了女人一樣。
仔仔回重慶,還是沒把自己的魂兒找回來,從朋友那又借了點錢,高價把他們以前開的旅館給買回來了,就在這裏守着。
過年的時候終于從瑤瑤家裏要來了她的電話號碼,仔仔給瑤瑤打電話,瑤瑤說自己要結婚了。
這只鳥,已經栖上別的枝頭了。而他只能在他們約好的地方生根發芽,守着,等着。
仔仔又變成詩人了,他想跟瑤瑤說,你要是不幸福一定要告訴我,可是好像也不舍得她再不幸福。仔仔也知道,老天爺不會再把瑤瑤還給他了。
那年春天下雨,他打着傘出去給自己買胃藥,看看自己左邊空空的肩膀,想起當初他們第一次一起打傘的時候,仔仔對瑤瑤說:“我還是第一次和女人一起打傘。”
瑤瑤笑眯眯地,懷疑地看着他,“真的?”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真的,我跟每個女人都這麽說。”
從那以後他再沒對別的女人這麽說過。
橫穿馬路的時候,一輛大車經過,喇叭按了很久,夜雨中大車燈閃得人看不清路。仔仔打着傘,不疾不徐地走着,那輛車就從自己的背後經過了,衣服和車身擦過的時候,脊背涼飕飕的。
他罵,“操,怎麽不撞死我呢!”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67 滿城的交代
這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到現在也只想着後怕,我怕那個污點必須伴随我一輩子,一直影響到我以後都不能好好過。我也怕,別人都能記着不放的事情,劉祯同樣不會真的忘記,只是他不說,我怕他嫌棄我。我還怕我的過去被揭開以後,給劉祯臉上蒙羞,我害怕那些阻礙。
我真的怕了,也後悔了,可是沒有時光機,我沒法回到多年前去修改那些過去。也不能摘除知道那些過去的人,他們腦中的記憶。
那些惡心髒亂的畫面一遍遍在我腦袋裏回放,從惡心到漸漸恐怖,我還後怕,如果那些小混混膽子再大一點,我現在是什麽樣,我怎麽辦?是,我不是個純潔的人,可一樣有一顆害怕被玷污的心。
就剩這麽點底線了,人生就剩下這麽一點點的尊嚴了,如果再被踐踏,就去死一死算了。
後半夜我吓得開始發燒,劉祯鞍前馬後地伺候着,問我要不要去醫院,我堅決不肯去。其實就是發個燒而已,挺一挺就過去了,我就是不想輕易動彈,我現在不想讓任何多餘的人看見我。
劉晗是一大早過來的。我一直沒騰出精力來想劉晗的問題,所以心裏暫時還沒來得及怪她。但是劉祯很氣她,要不是自己的妹妹,估計捏死她的心都有了。
我因為身體發虛,劉祯就沒讓出去,自己出去見他妹妹,我還在床上躺着。我這裏隔音其實已經算不錯了,但是劉晗和劉祯吵開了,我還是能聽見的。
我就聽着劉晗好像一直在哭,我還很好心地在想,劉祯該不會打她了吧。雖然是自己的妹妹,小時候打打就算了,現在劉晗這麽大歲數了,是個有主意的姑娘了,可打不得。
我摸了劉祯的外套下床,一點一點往外面他們說話的地方挪,靠近一點,他們的對話我就聽得清楚一些。
劉晗在對劉祯大喊,“你們就是沒有良心,哥你想想,你以前惹事的時候,滿城哥給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沒有滿城哥,你早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劉祯年少的時候不懂事,經常讓人忽悠忽悠就犯渾了,但是滿城從小就非一般的懂事,經常攔着他,給他講道理,提點着他。劉祯他爸忙,不管孩子,他媽又只是個哀哀戚戚的家庭主婦,劉祯長大成人,滿城功不可沒。
“哥,你就不能和她分手麽?那麽多女人你就非要找她麽,你找誰不行,非要找她麽,你找了她滿城哥怎麽辦?”劉晗在哭。
劉祯不知道怎麽回答自己的妹妹,可能有些事情還是沒弄清楚。我已經拉開門口的卡通珠簾走了出來。我雖然沒多少力氣,嗓子眼兒也燒得有點冒火,倒不至于犯暈乎,我腦子很清醒。
我走出來,劉祯就過來扶我,我就找個地方坐下,問劉晗:“你為什麽不想我們在一起?”
劉晗嚷嚷,“你配不上我哥!”
我有氣無力地說,“我愛他,他也愛我,沒有人比我更配得上他了。”
劉晗還是哭,哭得可傷心可傷心了,她說:“你們兩個憑什麽愛,你知道什麽呀,你什麽都不知道。滿城哥那麽愛你,你走了以後,他手機裏一直存着你的電話,備注是lover,他一直等着你找他,你為什麽不找!”
我靠在劉祯身上,劉晗說的這些我聽不懂,也不大想琢磨明白。滿城對我來說,只是年少時的一段小回憶,我早就開始想不起來喜歡着他的感覺,而且不是我不找滿城,是他先放手的,我雖然後悔很多事情,但當初沒有回頭找滿城,我一點都沒後悔過。
我告訴劉晗,“我和滿城已經過去了,早就過去了。”
“可是滿城哥過不去!”劉晗還是哭,沒完沒了地哭,下面的話全是哭着說出來的。她說:“陳冉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滿城哥的,他們早就分手了。他一直在等你,等你想開了那些回去找他,可是後來他發現自己有病,他讓我哥回來找你,你把我哥哄走了!”
“他去找你,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他說他怕自己照顧不了你,還得反過來讓你照顧他。他和陳冉結婚,就是為了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他不想讓他家裏覺得,是他爸的遺傳病拖累了他,他寧願給別人養孩子,讓他們都放心。可是那個孩子不是他自己的,你為什麽不把那個孩子生下來,那是滿城哥的孩子,你為什麽不生下來。你為什麽不去問滿城哥,你憑什麽自己做主。他可能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從年前就開始發病,他一抽一抽的,我就抱着他,你們知道有多心疼麽?滿城哥那麽驕傲的人,他不想被你們看見那個樣子,他早就知道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說他後悔,他放你走,等你想開那些,他本來是想讓你過得好的,你卻要去坐臺,你把自己過成那樣,可是他不知道怎麽辦,他怕自己負不起幫你的責,他怕有一天他還是得甩了你。”
說着,劉晗擡起頭來看我,“盛楠,你跟我哥分手好不好,你去照顧滿城哥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會嫌棄他的,他也不會死,就是發病的時候抽抽,你看他平常都沒事的。滿城哥太可憐了,你去陪他好不好,他肯定會對你好的,比我哥對你還好。你就跟我哥分手吧,沒了你我哥還能找到別人,可是滿城哥自己多可憐啊,他肯定不會再找別人了……”
我完全是在傻眼,劉晗的話說得語無倫次的,信息量又有點大,我燒得糊裏糊塗地反不過勁來,我沒有回應,劉晗又看着劉祯,“哥,你把她讓給滿城哥吧,你再去找一個就好了,你好手好腳,你什麽都有,你不缺這個女人的……”
劉祯皺着眉,“晗晗,你說的都是真的?城哥到底得了什麽病?”
“我不知道,他就是抽抽發抖……”劉晗悶着頭哭。
我漸漸有點弄明白了,自己也跟着抽抽發抖。我使勁使勁去想劉晗說過的話,我和滿城在五年前分手,他四年前查出有病,中間的那一年,按照劉晗的話來說,他在等我,等我想明白了回頭去找他。
這是什麽神邏輯,他看着我在歡場裏摸爬滾打,他卻認為他在等我。其實滿城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強大,他內心很懦弱,他總是選擇不負責,他不想給自己添麻煩,不想幹預別人的人生。
也許在那一年裏,他也猶豫,要不要來找我,要不要把我從那個惡劣的環境裏帶出去,但很多機會就在猶豫之間流逝掉了。他知道自己有病,他也選擇不告訴我們,他以無私的理由在自私,剝奪我們的知情權。
我一直都搞不懂滿城是個什麽樣的人,到後來的漸漸無所謂懂不懂。劉晗說這些,我心裏會觸動,會為滿城覺得心疼,可是說這些,對感情來說,已經沒什麽用了。
有些人,就是這麽錯過了。
是,如果當初我和滿城沒有分開,他現在變成什麽樣了,我也不會嫌棄他,我會照顧他。可畢竟我們分開了,我對他的那些感情,早在這些猶豫和等待中煙消雲散了,我已經決定去愛別人,并且愛上了別人。
劉晗就光哭光哭,滿城對她來說是親人,她這樣難過是應該的,但有的時候難過會讓人腦子不清楚。劉晗也許是被這些事情壓得太難受了,所以才幹了昨天晚上那樣的傻事。我想她的本意也不是打算怎麽傷害我,她就是想先把我藏起來,讓他哥死心,讓我們分開,難道她以為這樣,我就能和滿城再好上了?
我不知道劉祯心裏在想什麽,我就覺得自己這個燒燒得越來越嚴重,我頭疼,什麽都不願意多想。我想睡覺。
劉祯抱着劉晗哭了一會兒,劉晗可算把話說出來了,輕松了,就被劉祯打發走了。
劉祯扶我回房間,我躺着,我說我冷,他就抱着我。
我問他,“劉祯,你愛我麽?”
他微微頓,“愛。”
我把頭往他的胳膊上靠了靠,“我愛你麽?”
我愛他麽,我真的不知道。我愛過的人太多了,愛得都不曉得愛是什麽樣子的了,我到底愛不愛劉祯,還是出于一種習慣,一種依賴。
劉祯回答地比剛才還認真,他說:“愛。”
可我還是不知道愛不愛,我現在忽然感覺,什麽都不大重要了,真的是誰離開誰都能活,但是我真的不想折騰了。劉祯給我這個答案,我就信了,我歪着頭枕着他的胳膊,我又問:“那我們要去看看城哥麽?”
劉祯想了想,淡淡地說,“不去。”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68 過去過去
我一直想做一個有主意的人,我以前就挺愛自己拿主意的,但都是些爛主意。到現在我終于也明白了商量的意義,我想身邊這個,是我可以依賴的男人,即使不是愛人只是朋友,都是可以依賴的,可以盡可能給我更全面建議的人。
所以我自己想不太清楚的時候,我就問劉祯,劉祯說不去,那就不去吧。
不去多少是有些考慮的。
劉晗還是個小女孩,很多問題她看到的太片面直白,她會認為滿城是愛我的,我愛過滿城,我們就該在一起。其實錯過就是錯過,如果我要去為滿城的愛負責,同樣的就該對劉祯的愛負責,對每一個愛過我的人負責。可是我沒有那麽多顆心,這種事情沒辦法平衡,我所能負責的,只是當下。
同樣的,我起碼清楚滿城是個什麽樣的人,也正因為他現在病了需要人照顧,我如果和劉祯散夥轉而去照顧他,與其說是真愛,這完全就是一種施舍。不管滿城會不會稀罕這種施舍,這樣的施舍我都不會給。
我不确定滿城從頭到尾都想過些什麽,到底出于了怎樣的考慮,只是現在也已經不再重要。就像滿城一直認為的,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他選擇了這樣走,那就讓他這樣走。不是我們冷漠,而是我們已經懂得了,真正的不幹涉不打擾別人的人生,應該是怎樣的。
如果在滿城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們會幫,在他沒什麽問題,自己能處理得很好的時候,我們旁觀且祝福。
當然這些道理都是我後來才想明白的,我現在在發燒,我沒腦子想道理,我只聽劉祯的話。
病人都是很乖的,難怪以前仔仔那麽喜歡我生病。我現在躺在劉祯懷裏,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不激動不悲傷也不會不安,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平靜。這麽躺着的時候,我會想不起來他的樣子,我會忽然叫不出來他的名字,但我知道有這麽個人抱着我。
劉祯,也許不是我愛得最深的一個男人,他或許也不是愛我最深的那個男人,可是世事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在這個時間,我們等到的是彼此,我們以前沒有好過,所以沒有相互傷害彼此失去過。
所以很多事情,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包括愛情。
培訓班白天還是會開課,我不出去,有培訓老師在外面教。孩子們休息的時候,叽叽喳喳地做游戲,我在裏面聽着,劉祯出去給我買藥了。
我把自己的身體提起來,用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倚在床上,聽外面孩子們口中傳出的歡聲笑語。我會忽然想起自己的小時候,其實每個孩子小時候,只要不是有自閉症,都是這麽笑過的。
我的童年算不上多麽的歡樂,但也是在期盼長大中一天天過來的。那些孩子,現在學畫畫的孩子,他們長大以後會怎麽樣呢。是像滿城一樣,中途放棄了,還是像我這種學出來卻荒廢了,又或者如劉祯,在自己喜歡的事業上一直做下去。
那些女孩子們,以後又會經歷什麽樣的人生,和什麽樣的人相愛分離。成長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好像一晃神,就已經過去了十年。
這十年,我們都走了很多彎路,這是我們攙和在其中的每個人,一步步走出來的,走到如今的結果。
有些事情,也許到現在是可以真正的放下了。正如劉晗所說,滿城是愛過我的,他當時放手曾經是希望我可以過的比在他身邊要好,但是我自己犯傻,走了條更曲折的道路。
想明白這些,我微微笑了笑。
劉祯帶了個附近診所的醫生過來,剛才就把我的體溫數據各種情況都告訴了醫生,醫生開好了藥過來了。問了問我有沒有什麽過敏情況,沒什麽問題,我把手伸給他,準他在我手背上打針。
劉祯會在旁邊抱着我,其實我這麽大的人了,我不怕打針的。但我記得,小時候打針的時候,媽媽怕我看見針尖紮進皮膚的樣子害怕,就用手蒙住我的眼睛。其實我媽,也曾經是個溫柔的女人。
劉祯也用手捂我的眼睛,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挺舒服的。我只顧着回味這種感覺,回過神來的時候,針也就紮上了。
劉祯說他能給我拔針,就讓醫生回去了,有什麽事會再去找他。
我病怏怏地躺了三天,劉祯就伺候了三天,有時候我真的感覺我好像不認識他,又覺得他就是另一個自己。我對劉祯,好像真的找不到那種濃烈的愛的感覺,而我也從來沒懷疑過,他會離開過。
我從來沒有緊張過這個問題,為什麽。
病好以後,劉祯帶我出去呼吸春天的空氣,T市的春天,終于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溫暖不是那麽強烈,但是能感受得到。
我眯了眯眼睛,劉祯握了握我的手,我就對他微笑。
今天劉祯要帶我回家,很正式地再回一次家,談談我們結婚的問題。我就跟着他,跟着他的安排,我想結婚了,跟一個陪了我快十年的男人。
我曾經坐過臺的事情,無疑還是被劉晗捅開了,雖然她本身可能沒想跟家裏說開,可是小女孩太沖動了,怎麽辦呢,既然有這個問題,還是得面對的。
沙發上,大家正襟危坐,劉晗覺得沒臉見我,就躲着沒有回家。
劉祯拉拉我的手,然後放開。時至今日,已經不需要他用拉手這種動作來為我打氣,我知道他就在,沒有肢體上的接觸,他也在距離我最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