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了,就蹭蹭跑到樓下去,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停在外面,然後下了一整夜的雪,車頂上就堆滿了雪。
早上我和江北帶着準備好的各種工具,跑到小區外面,兩個人圍着車忙活,忙活出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來。江北看着我們的傑作,把我的手拉到懷裏捂着,一邊兒給我捂手一邊兒哆嗦,“你手怎麽這麽涼啊。”
我的手從他腰下面穿進去,就貼着他的皮膚,因為手太涼了,就會覺得他的皮膚很燙。我很心疼江北啊,就要把手抽出來,江北就按着我,“擱裏邊兒擱裏邊兒,你看我對你多好。”
年輕真是無敵啊,那些畫面想着想着我就笑了,然後随手把這張照片轉給江北,告訴他天冷了,和炜炜都多穿點。
我和江北并不會經常見面,他早上把孩子送到幼兒園,然後下午我去接,第二天我再把孩子送幼兒園裏,他下了班去接。周末的時候,我會過去陪孩子,有時候晚上就在那睡一覺,當然免不了給他占點便宜,之後的日子仍然分工明确。
假證辦下來了,久違的紅本本,和當初我們結婚時候領的證還不大一樣,外包裝又更新換代了。翻着這兩張假證的時候,其實我心裏挺有感觸的,某一個恍惚間,覺得它好像就是真的,我和江北就是有名有實的夫妻。
我看着這兩張本本發呆,康岩說:“又想結婚了?”
我微笑,“謝謝你啊。”
“其實你要是還惦記他,何必這麽拖着呢。你都沒點行動。”康岩說。
我問他:“怎麽行動?我也脫光了衣服去找他?這招對你可能好使,對他可沒用。”
康岩一愣,挑了下眉毛,“你也可以對我試試。”說完就跑了,是玩笑開過頭了有點不好意思,我坐在後面笑話他,“哈哈,你跑什麽呀。”
江北他爸是元旦節第二天去世的,一旁的抽屜裏,還放着我給他看的假證。他在醫院,晚上兩點,悄無聲息地離開,宋阿姨小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冷透了。
我和江北帶着炜炜過去,江北攥着拳頭,看着床上的人不說話,我心裏挺難受的,想哭,但也不想放開了哭,就把身體往江北身上歪了歪,靠在他肩膀上。
那個老爺子,最開始沒有他,就沒有我這輝煌迤逦的人生,如果他是個壞人,當初可能直接把我拖到某個角落就給睡了,然後我醒來以後得到一筆錢,抱着錢哭得要死要活。
江北他爸是個好人,對我來說是。他是我最敬重的長輩,比敬重我爸還要敬重。而我們的表現,平靜得幾乎有些冷漠,其實他爸還能堅持多久,我們都有數,關于這一刻,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
江北擡手攬了攬我,低頭的瞬間,表情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落寞。他又失去了一個親人,心裏的寄托和可以倚重的東西越來越少,所以才說人越長大越孤單,越單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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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最後的檢查,他爸被緩緩蓋上白布,那個瞬間,真真切切地提醒,什麽都回不去了,這個人從此徹底地離開了。我有點受不了,抱着江北不出聲地哭。
我們家孩子本來不清楚怎麽回事兒,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麽就看懂了,蹭蹭沖到床邊上,不停地嚷嚷:“爺爺爺爺,你們不要把被子蓋上,蓋上被子爺爺就會死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60 逝者
我和江北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帶着孩子過來,路上我們心情雖然各有沉重,我除了傷心難過之外,也分了些心思去考慮江北的心情,去設想他心中的難過,同時我還得照顧着孩子。
在路上的時候,我并沒有告訴孩子說她的爺爺死了,只是說我們要送爺爺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其實三歲多快四歲的小孩,已經有自己的判斷事件的能力,何況我們家孩子看了那麽多動畫片,見多識廣。
她跟那些醫生強調,不能蓋上白布,蓋上爺爺就死了。她知道死了是怎麽回事,那是很嚴重嚴重的事情,死掉就是喜洋洋被灰太狼吃掉了,死掉就是然後沒有然後了。
醫生不會理會她的阻攔,她就哇哇地哭了,不知道是反應過來爺爺已經死掉了在傷心,還是因為自己沒辦法阻止那些可怕的醫生,而無助着。
宋阿姨老淚縱橫地去把她拉過去抱在懷裏,我算是控制不住了,就抱緊了江北在哭。他的身體此時是僵硬的,他當然分不出心思來安慰我了。我感覺他的身體在下滑,就自覺地把手松開。
江北跪下,閉着眼睛,緩緩伏下身子,對床上的逝者磕頭。這是我此生見過的最沉重的一磕,我也跟着他一起跪下,努力忍着,不讓自己的哭泣飄出太多的聲音。
江北也忍着,眼睛裏閃着晶瑩透徹的光,緊緊抿着嘴巴,上半身隐隐地抖動。他說:“兒子不孝。”然後閉上眼睛的時候,淚珠就那麽擠出來了,直接砸落在地板上。
我在旁邊哭得更加洶湧澎湃。我們是不孝,以前不懂事的時候不孝也就算了,現在也算明白點人生大道了,到他爸走的最後一段時間,卻還是在演戲騙他。他爸希望看到我和江北和好,看到我們一家團圓,可終究我們沒有和好,也沒有團圓。
我們已經到了一個懂得悲傷和告別的年紀,情緒多少能收能放。我撫上江北的手,把他拉過來,讓他埋在我肩膀上哭。其實他也沒哭,就是麻木地掉了些眼淚,上身還是在偷偷地抖。
只有孩子的哭是最放肆最純粹的,大半夜的怕吵到其它人,又不能讓她哭得太厲害。我回憶着她第一次來到這裏的畫面,江北她爸看着孩子時的目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幹幹地叫了聲“炜炜”。我讓一個老人在思念中度過了三年,直到他快不行了,才想起來滿足他的意願。
我悔啊。可是好多錯誤,犯下以後就沒有時間沒有可能去挽回了。我因為後悔,哭得更加厲害,緊緊地抱着江北,乞求從他身上獲取一點安慰和溫暖。
某一刻我在想,江北已經沒什麽了,他最親的親人走了,遠在異國他鄉的母親,多年的陌生實在不能帶來更多的撫慰。江北只有孩子了,也只有我了,雖然我現在除了他孩子的媽以外,沒什麽正經名分。
一切處理過後,我們在空蕩蕩的病房裏,其實病房不空,只是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病人,所以我們所有人呆在這裏,都變的十分多餘。
孩子哭得睡着了,宋阿姨在整理江北他爸的遺物,把那兩張僞造的結婚證交給我,她也不知道這其實是假的。江北看見,主動接過來,用手指用力地捏了捏,然後揣進貼身的口袋裏。
我不知道,那個瞬間他都想了些什麽。
之後我們都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悲傷,因為知道一味的悲傷是沒有用的,孩子因為無知而将一切淡忘得很快,我們因為知道的懂得的太多,而變得有些冷漠。
我暫時沒去過店裏,有康岩看着沒什麽可操心的,江北也沒有去過公司,要忙着處理他爸的後事。他總是表現得很平靜,哪怕是在追悼會上,也沒什麽反應。
其實我算不上他家正兒八經的親戚了,但自覺加入了親人的行列,江北她媽從國外回來,韓晴也帶着糖糖過來,宋阿姨的女兒女婿也過來了。其它林林總總,來了很多人,比當年我和江北結婚的時候,還要熱鬧。
追悼詞不知道是誰寫的,洋洋灑灑說盡江北他爸平生的豐功偉績,但在我心裏,那些都不算什麽。他爸于我而言,最偉大的地方在于一個“正”字。在我一個丫頭片子喝醉被下藥的時候,他沒有動邪惡的念頭,在我和江北結婚的時候,他首先站在我這邊,要求江北必須珍惜,在江北背叛出軌的時候,他一個大嘴巴子抽過去,替我出這口惡氣,在我帶着誤解和委屈離開又回來的時候,他以絕對的姿态信任和體諒我。
不禁還是要感嘆下,生命這麽容易蒼老和逝去,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
追悼會之後,我和宋阿姨談話,主要就是代表江北來關心一下,她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江北的意思是,如果宋阿姨還想留在這邊的話,江北會像照顧自己的親媽一樣照顧她,如果她想去其它的地方,選擇什麽樣的餘生,江北也不會幹涉的。
宋阿姨有女兒,當然是要去和自己的親女兒過。我對她說:“那您給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和卡號吧,沒別的意思,我們照顧不到您,就希望能有個途徑,盡下孝心,幫他爸照顧您,心裏也圖個安慰。”
宋阿姨也理解,就說好。然後她拉着我的手,用自己已然幹枯的掌心撫摸我的手背,她說:“孩子,日子得安生過啊。年輕的時候本來就忙,也沒有幾個年頭,別等着老來後悔,什麽都晚了。”
我從善如流地點頭,她還說:“等炜炜再大點兒,就再要個孩子吧,你們帶不過來,我就過來給你們帶,千萬別再幹以前那些傻事兒了。只要人在一起,心往一處使,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我還是很認真地點頭。這些話,要是幾年前也有人對我說過,并且聽過之後,我懂得了領悟了,就好了。
這段日子我就住在江北的那個大房子裏,一方面是我擔心他狀态不好,照顧不好孩子,另一方面,也就是想多陪陪他,看着他點兒。
我給他們父女兩個做飯,盛好了就讓炜炜去叫爸爸來吃。江北也配合,端着小碗很認真地在吃,我覺得他總會從這種悲傷的情緒裏走出來的,我們每個人多少都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事,剛開始都要難過一陣子,這是過程,沒什麽好安慰的,漸漸就自行痊愈了。
可是我家孩子不懂,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爸爸興致不高,也能自己猜出一個原因來。吃着吃着飯,忽然說了一句,“爸爸別擔心,爺爺很快就會回來的……”
以前我難過的時候,炜炜知道我在想江北的時候,就會說一句類似這樣的話來安慰我。
可是不一樣啊,以前她說江北很快就會回來,我就已經覺得很虐心了,可現在她爺爺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江北端着碗,一口飯還在嘴裏嚼着,然後就愣了,手裏的筷子抖了那麽一下,眼睛濕了那麽一下,而後飛快得掩飾掉情緒,夾了片肉放在炜炜碗裏,嘴裏還包着米飯,含含糊糊地說:“吃飯。”
我撇過臉去,也把情緒收了收,飛快地把炜炜喂飽。帶着她滾去江北看不見的地方。
江北默默地吃完飯,又主動默默地收拾桌上的碗筷,然後拿到水槽裏去洗。男人洗晚,雖然不至于動不動就摔碎東西,但是總容易搞出乒乒乓乓的動靜來。我走到廚房,取了手套戴上,小聲說:“我來吧。”
他沒拒絕,就往旁邊讓了讓。打開水龍頭,我手法娴熟地洗着碗,江北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從身後把我抱着,頭枕着我的肩膀,舒了口很長很長的氣。
為了讓他抱得方便,我也就停了手上的動作。想擡手去摸摸他的手,想起來自己戴着手套就算了。想對他說一句,“放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因為覺得有點肉麻,就卡在喉嚨裏,沒舍得說出來。
我在這裏呆着,沒什麽別的目的,也不為了表現,就是單純的陪陪他,照顧照顧他。江北這麽抱着我的時候,我品出一點依靠的感覺來,無關于愛恨。
我覺得我和江北,其實已經是很親很親的親人了,有時候親大發了,就容易品味不出愛情的感覺了。
江北無時無刻都戴着個孝字,沒有必要的事情,也不怎麽出門。第七天,他把黑紗從手臂上拆下來的時候,對我說:“你也有自己的事兒,就別每天在這兒耗着了。我明天也該去公司看看了。”
我不是死皮賴臉想留在這兒,只是說了說自己的考慮,我說:“幼兒園放假了,炜炜得有人帶着。”
“嗯,那你随便吧,有時間也出去轉轉,這年在哪兒過?”江北問。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按理說是該回老家陪我爸過年的,可是又不大舍得炜炜,帶炜炜走吧,又知道江北會不舍得,這個時候我也不舍得讓炜炜離開他,留下他一個人。
我說:“跟你們一起行不行?”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61 急眼
江北走過來親了下我的額頭,撫了撫我的頭發,深吸一口氣,什麽都沒說。
其實這樣就可以了,除了氣氛低落點兒,我們過得就是平常夫妻的日子,只是誰也沒拿開了直說。我覺得,就這麽耗着我也挺樂意的,什麽開始所謂的新生活,我覺得過去的一切,那些甜蜜的悲傷的東西,早就把我和江北擰在一起,分不開了。
複不複婚,名分不名分,我不在意。
江北恢複工作以後,年底各種結算都會很忙,我和炜炜白天在家,那兩天我有點感冒,炜炜又特別喜歡膩我。我又不樂意讓她膩着,怕把感冒傳染給她,白天就把她帶到兒童樂園去,讓她自己玩兒。
康岩見我,說看上去有點憔悴。哎呀,生病了麽,氣色差點很正常。
明明那個小毛孩子,挺久沒見我了,就顯得有點激動,跑過來跟我說話。我哪有話跟他說,我躲都來不及,我就躲去了辦公室裏。
然後明明聽說我感冒了,就跑出去買藥,跑到辦公室裏來送。我可無語了,就問他:“工作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麽?”
他說沒有。我又問:“那你老這麽巴結我,你什麽意思?”
“林姐,”他頓了頓,瞅着我,說:“我就是想關心關心你。”
我話還是說得比較委婉的,“你這麽關心我,店裏的人看見會說閑話的吧。你個小孩子,好好工作,該找對象找對象,過年的時候我給你康哥說,多給你批兩天假,以後就不用總往我這兒殷勤了。”
他點點頭,出去了。
一般我也不怎麽上微信之類的,只是我弟弟他們那些年輕人喜歡這麽聯系,我這會兒也沒什麽事,就上微信跟我弟弟說話,主要就是告訴他,過年我不回去了,讓他好好陪我爸,別惹事什麽的。
跟我弟弟叨叨一會兒,明明那孩子又在微信上找我,就四個字,“我喜歡你。”
老娘奔三了,老娘好多年好多年,沒聽過這麽青澀的四個字了。這四個字敲打得我瞬間有點回到少女懷春的美好光陰啊,我就挺無奈地笑笑,沒理他。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一條,“林姐,我真喜歡你。”
擦,他喜歡我什麽啊,我覺得我根本就不咋認識他的好不好。不過小孩子容易犯一根筋的毛病,就是明明沒有那麽喜歡,但覺得很喜歡,越琢磨就越來越喜歡。
這要換了以前,我很可能會跟他說道幾句,但現在我是直接性整明白了,這種人這種事兒,你不搭理他,漸漸就過去了。說太多,浪費那些心思和口水,劃不來。
我還是不理他,他發信息發得可歡快了,說什麽:“我知道你覺得我年紀輕,那王菲和李亞鵬還姐弟戀呢,閨女都那麽老大個了。馬伊琍和文章也差八歲呢。”
我不回,他就自己在那叨叨,天南海北地跟我扯,舉各種女大男的模範夫妻實例,說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在我上學那會兒,要是一哥們兒有這口才和耐心,那什麽姑娘追不到手。
我讓他叨叨煩了,開始覺得小孩子品質有問題,完全分不清情況麽,太不識趣了。我就勉為其難回了一句,我讓他到辦公室裏來。
我和他沒什麽廢話,就告訴他,他要是還想在這好好幹,就別跟我叨叨那些沒用的,要是接着叨叨,就別怪老板娘我不客氣了。
小孩子那股勁一上來,誰也拉不住,他就特別嚴肅認真地問我:“我要是不在這兒幹了,就能追你了是不?”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就沒回答,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實我是無奈地笑,他可能誤會了,以為我默許了。然後把工作牌摘了放在桌子上,賭氣地說:“那我就不幹了。”
我說:“行,那你去前臺找孟孟把工資結了吧。”
他憤恨地瞅了我一眼,轉身走掉了。這孩子還真就不幹了,年輕人有魄力啊。反正趁着年輕,什麽都可以嘗試,花銷也不大,他們确實可以頻繁地換地方混飯,要是個歲數大的,辭個職不知道得猶豫多久。
這娃走了,我也覺得舒心了。他以為不幹了就能和我怎麽地,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我這兒的員工了,我跟他就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了,連點基本的面子都不會留了。我果斷在微信上拉了他的黑名單,想了想,手機裏也把他的電話號碼往黑名單裏放了放,然後就沒琢磨他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來了。
康岩來問我,那孩子為啥忽然走了,而且走的時候還挺生氣,問我是不是罵人家了。我說他可能是腦子有點問題。
漸漸地,我們做人會變得不那麽溫潤,礙我眼者一個不留。對于這個孩子的賭氣出走,我表示沒有任何的擔心,我覺得跟我沒關系,并且他可能回去想想,也覺得沒什麽,沒幾天就爬起來又找活去幹了。
但我沒想到,我拉黑了他沒幾天,他居然好意思找到門上來。
于是我斷定,這娃腦袋真的有問題。跟之前江北招惹過的那個小姑娘有一拼。這種腦袋有問題的,就不能太放任着不管了,萬一他也跟我玩個打伏擊什麽的,我這一把老骨頭傷不起啊。
那天晚上,冰天雪地的,他跑到我們小區裏面,也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但是他混的進大門,混不進樓裏,并且他也不知道我住哪棟樓。
他就在樓下喊,“林姐,林姐。”
那聲音跟放鞭炮一樣吵吵。我正在江北的房子裏,坐在沙發上陪炜炜看動畫片,江北閑閑地翻公司年底的報表,估計賬面又有些糊塗,心情就不大好。
樓下的吵吵,我自是充耳不聞,江北也沒啥反應,被叫“林姐”的多了去了。然後那娃叫不出人來,就吼上我的大名了,林曉饒林曉饒的。
江北把手裏的資料一放,皺着眉頭說:“我怎麽聽着好像有人在喊你?”
我擡下頭,“好像是吧,打個電話問問。”
我就撥了那孩子的電話號碼,那孩子也不叫喚了,接電話,說:“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哎呦,這口氣牛的,我可不吃這套,我說:“孩子,你該上哪兒上哪兒去吧。你再這麽着我就報警了,你也別嫌我不給你面子。”
他就咬死了牙說,就是喜歡我,讓我給他次機會。小孩子搞對象那點流程我是清楚的,什麽叫給個機會,在他們眼裏,所謂給機會,就等于答應了。他們總是認為這種事情,無非就是軟磨硬泡然後一陣見血,腦子裏想什麽好事兒呢。
我很客氣,我說:“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他說:“我不在乎。”
我說:“我比你大七歲。”
他還說:“我也不在乎,年齡……”
“我有老公,你再騷擾我,我老公不樂意的!”我打斷他的話,打算一口氣把話封死了。我有老公了,你趕緊死了心吧哈。雖然,江北現在不算我名正言順的老公,但真要論資排輩,在我心裏,誰也排不到江北前面。
江北就皺着眉頭看我幾眼,然後拎了件外套下樓了。
我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等他關門了我才聽見有人出去,而且那門差不多是摔上的,這是脾氣很大的節奏啊。
我連個再見也沒說,趕緊挂了電話。想往樓下去沖,看看江北幹啥去了,但考慮到炜炜在家,就趕緊給她套個棉外套,拉着炜炜下去。
剛走出樓道大廳,就見着樓下有倆男的在打架。嗯,江北那個孩子磕起來了。
爸爸打架不能讓孩子看見啊,我趕緊捂上炜炜的眼睛,這邊兒很淡定地看他們鬥毆,一時也不知道算什麽事兒,該做什麽處理。
其實打起來,江北占便宜,那個小明明細長細長的,太瘦了,哪有江北這麽皮實。而且我覺得江北有點瘋了,他好像不是說因為這孩子騷擾我去打人家,要就因為這,那處理問題的方法也太不成熟了。這孩子找我,大概只是一個誘因,江北這是逮住了一個人,在發火。
他最近一直火大,從他爸去世以後,他從表面的悲傷裏走出來,心裏的陰霾還沒有散盡,這人表面看上去不溫不火的,真發起脾氣來,就特別特別厲害,而且小時候疏于管教,很多方面沒教育好,多少有那麽點暴力傾向。
很多時候,對男人來說,打架這事兒是發洩內心郁結的最有效途徑。我覺得要是打不出毛病來,愛打就打吧。
可是明明那孩子不願意啊,他挨揍挨急眼了,就也跟着發起飙來,一個人發飙還好說,兩個人抱在一起發飙,就十分不好控制。
因為這很容易遇強則強遇彪則彪。
我大老遠瞅着好像都見血了,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那孩子被江北揍得都爬不起來了,我只能把炜炜先扔在這裏,讓她別亂跑,然後蹭蹭地跑過去,着急地勸江北別再打了。
那孩子就趴在地上,動彈都不好動彈了,江北還踹着呢,孩子在那兒罵罵咧咧又委屈又不服氣地哼唧:“至于麽你們……”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62 江北是個小心眼兒
這小明明年輕氣盛的,本來是來喊人的,現在被打了,注意力也就集中在打架這事情上了。被打了,委屈是一方面,最要緊的是不服,可是不服吧,他還打不過,沒辦法了,也只能趴在地上罵罵咧咧。
江北可能是覺得他态度不好,上去又要補一腳,我趕緊給他攔下來。小明明那孩子還沒有數,指着自己的屁股挑釁,“來啊,踹啊,照這兒踹。”
哎呀我去,挑戰江北的火爆脾氣,江北能讓他這毛孩子嚣張麽,本身就一肚子火沒處發呢,身體就往前沖,我就閉上眼睛用力地拽,反正江北那一腳也踹上去了,因為有我的阻力,估計不算很有力氣。
江北就有點要把我推開的意思,我就死死拽着他,小明明應該很疼,具體不知道是哪兒疼,就抿着嘴巴防止自己疼得叫出來。我急眼了,也不清楚是對着誰吼的,反正就罵了:“都他媽有病是不是!”
江北沒搭理我,就盯着地上那毛孩子,地上的毛孩子正在小心地試圖爬起來,我們家孩子打老遠跑過來了。因為她爸沒吃着虧,而且她現在比較有見識了,這事兒也沒怎麽吓着她,她就幫着我勸,扯着嗓子喊:“你們不要再打啦!”
孩子勸比我好用多了,江北狠狠瞪了小明明一眼,又瞪了我一眼,把我把着他胳膊的手甩開,轉過身去把炜炜抱起來夾在懷裏,什麽話也不說,往樓道裏面走。
我是該跟上去的,可江北打完架,我得擦屁股啊。小明明還呈一副爬不起來的狀态,我就只能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他硬拖起來,問他:“你沒事兒吧?”
我必須得關心他,萬一江北給人家打出大毛病來了,這麻煩很大的。再說看這麽個孩子讓人揍,也挺心疼的。人家沒犯什麽大錯,就是年輕氣盛外加撞上槍口了而已。
小明明能在一個女人面前丢人麽,費勁地站穩了,特爺們兒地跟我說:“沒事兒。”我覺得孩子在逞強,以前江北挨了三刀也是這麽跟我逞強的,做男人難啊,大男人小男人都不容易,這要是個女人,随便被呼一巴掌就夠哭天搶地的了。
我帶明明去社區診所,讓醫生給他擦擦看得見的傷口,然後問:“這不會有內傷吧?”
醫生說:“一般沒事兒,要打着內髒了,這幾步路都走不過來。”
我就放心了。小明明上藥的時候知道疼了,哎喲哎喲的,然後看我也不順眼了,說:“你真有老公啊,他怎麽那麽兇啊,疼死我了,你怎麽不早說啊。”一遍遍地重複,“你們至于麽?”
我說:“我說了啊,你不信呀。”
明明說:“你不是離婚了麽,你跟康哥不是還挺好的麽,你怎麽……哎呀,我不追你了還不行麽。”
小孩子一副愁死了的表情。看來江北這次這個解決問題的方式,雖然激烈了點,但是是十分有效果的,果然還是他們男人比較清楚男人的脾性,打一打就不犯渾了。
我挺無奈地對明明笑笑,然後為難地說:“要不我給你點兒錢吧,要是再……”
“你看不起誰呢,操,真服了。”明明一副很怨怪我的樣子。嘿,我招誰惹誰了,又不是我讓他跑樓下去咋呼的,更不是我讓江北去打他的,他這是标準的自找。
不過我覺得明明那态度,是真心不會再對我打任何歪歪腸子了,我也就放心了。明明處理好傷口,臉腫着,走起來一瘸一拐的,估計是讓踹得屁股疼,我給他送到外面打了車,他回頭瞅我一眼,“林姐再見,”想了想,又說:“算了,還是別見了吧,”然後豎了下大拇指,“你男人真牛逼!”
我看着他那樣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回小區裏。我又去了趟社區醫院,我出來也沒帶錢,就先讓人劃了我們家的帳,然後又要了點治跌打損傷的藥棉之類的。
回家以後,孩子在角落裏趴着翻小兒書,江北不知道從哪弄了個小化妝鏡,認真地看着自己臉上的傷口,這會兒露出點痛苦的神色了。
我在他旁邊坐下,打開從診所裏帶回來的東西,收拾收拾打算給江北擦擦,江北不樂意,把我的手推開,自己沾了碘伏往腫起來的地方輕輕地抹,一碰就疼麽,忍不住嘶哈兩聲。
他一手還舉着鏡子,反正就是動作挺不方便的,我跟犯錯了似得,小聲說:“我幫你吧。”
江北就是不讓幫,整了半天,全是我的錯了,小明明怪我,江北也怪我。我就覺着有點委屈了,我說:“你至于麽,這麽大人了,還這麽倔!”
然後我把他手裏的鏡子奪過來随手扔了,沾了碘伏往他臉上蹭,破相還不至于,就是有點腫有點紅,這個死明明,往人臉上打,不知道江北靠臉吃飯的麽。
江北也不反抗了,伸着脖子讓我給他蹭,然後嘴巴不老實,一動一動的,說:“老少通吃,挺能耐啊。”
我下手就重了點,江北就瞪我一眼。我一邊蹭,一邊特溫和地問:“你什麽意思啊?”
江北開始數,“康岩、這小孫子、還那什麽岑哥……”
“你至于麽,這麽老的帳也翻!”我怎麽早沒看出來,他這麽小心眼兒。岑哥那都是幾年前的朋友了,現在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了,他居然還惦記這個,我跟人家那當真是一清二白的。
江北覺得蹭得差不多了,把臉撇開,不讓我碰他了。
我低頭收拾桌子上的東西,其實心裏莫名其妙挺美的,就好像當時在地攤上,江北因為我打那一架,我心裏又美又糾結。不管怎麽說,有男人為自己打架,甭管是多大歲數的男人,那都是魅力的體現,我就是一個虛榮的小女人,我此刻心裏十分之虛榮。
江北跑房間換了睡衣就沒出來,估計是懶得看見我,打算睡覺了。到了時間,我也帶着炜炜去床上睡覺。
之前我跟江北商量過,炜炜是不是可以不用跟大人睡了,反正家裏也不是睡不開。江北覺得這個問題可以考慮,然後我們去找炜炜商量,她死活不幹,她說沒有爸爸媽媽,就沒有唱歌了。
很憂傷的樣子。我們就心軟了,就讓她再賴皮一陣子吧。
自從江北他爸去世,我過來陪他們住,把炜炜哄睡着以後,也就沒再去小房間裏單獨睡。江北也沒攆過我,只是大家都情緒低落,沒有那方面的心情,所以我們倆也沒有圈圈叉叉過。
今兒把炜炜哄睡着了,我看着那邊江北好像也睡着了,就拉了拉被子,打算關燈睡覺。江北不樂意,閉着眼睛說:“外邊睡去,看見就煩。”
我心裏蹭蹭地蹿着火苗,但是我不願意跟他計較,于是灰溜溜地滾去了以前給我睡的那個小房間。
媽的,誰稀罕跟他睡一個床似得。
我躺在床上想今天的事,想從前的事,想以後的事,翻來覆去地想,好的壞的,想了一堆,也就是瞎想想,什麽道道都沒琢磨出來。
想着想着睡着了,睡着睡着,褲子讓人扒了。
江北在後面把着那活兒捅我,我就膩歪人啊,我不讓捅,扭來扭去的。他也太不尊重人了好不好,想要了,一句商量都沒有,沒有商量,你起碼親親摸摸,一上來就進入主題,反正我不喜歡。
我扭着身子頂他,一副打算把他擠到床下去的姿态。他伸手抱緊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