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趕緊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但有件事我是記得的,江北他爸我見過的啊,當初要不是江北他爸手下留情沒把我怎麽着,我現在還不一定什麽熊樣呢。
我慌裏慌張地往外跑,剛走到門口,病房門外玻璃床上就透出一個人影來,我一着急,推開旁邊的廁所門躲了進去。
其實我跑了就沒事了,那是他媽大夫來查房的。但是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想跑就真的來不及了,江北他爸真進來了。
我鎖了廁所門呆在裏面,聽外頭大夫問江北和仔仔的情況,然後說等拆了線就可以出院了,過兩天不疼了也适當下床走動走動。
江北他爸在外面一直沒有吱聲,我知道他來了,是因為仔仔恭恭敬敬,乃至故意提高了聲音叫了聲:“叔叔。”
我琢磨着,我現在偷偷開門出去跑,是不是也行,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但我又琢磨着,江北他爸一個大忙人,應該不會在這裏呆很久,也不至于專門進來上個廁所,我大可以等他走了大大方方再走。
查房醫生走後,江北沒什麽情緒地問:“您老人家上來幹什麽?看你兒子笑話?”
“你都多大的人了,一天天有沒有點正行,還打架!”江北他爸也不客氣,打從我第一次在床上遇見江北,然後聽江北跟他爸打電話起,就聽得出來,這父子倆關系并不是非常和睦。
這不和睦的根本問題在于,江北不怎麽愛給他爸面子。自然江北作為一個從小缺愛長大缺鈣的心理不健全兒童,到這個歲數了還不懂事也算不得奇怪。
而我對江北他爸也是有些印象的,印象中這是個比較随和的老人家,話不多,能忍讓。就他這句開場白來看,江北他爸對兒子的态度還是很嚴厲的,嚴厲卻不代表管教嚴格。
江北不樂意了,對他爸說:“這事兒又不怪我。”
“不怪你,哪次有事都不怪你!”江北他爸語氣裏那個恨鐵不成鋼啊,老人家血糖高就不要這麽容易動怒了,跟我爸似得碰見事情就和稀泥,多好。
江北很耐心地跟他爸解釋,“那幾人騷擾我女朋友,我能不管麽?”
他爸說:“就你還女朋友,整天跟些不清不楚的人混在一起,也知道交女朋友了?”
“唉?饒饒呢?”江北的聲音。
仔仔打圓場,“叔叔您消消氣兒,北子真找女朋友了,挺好一小姑娘,正兒八經工作的,W大的學生,今年剛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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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還真別拿學校說事兒,瑤瑤和我是校友,現在怎麽着了?江北和仔仔以前上那大學,也是名校,現在一個個都怎麽樣了?這充其量就是一幫受過高等教育的流氓!
那邊江北他爸還沒反應過來,江北開始在外面嚷嚷,“饒饒?饒饒?趕緊出來!”
我撫了把額頭,江北這算是孝順吧,給自己找開脫的理由,讓他爸寬寬心吧,可他也不能趕鴨子上架拿我當擋箭牌啊。
我對着鏡子看了自己兩眼,睡了一覺,妝花了也淡了,其實真出去應付還好,關鍵是我見過他爸。他爸要是覺得我就是個夜總會坐臺的,這不是弄巧成拙麽?
仔仔過來敲門,勸我還是出來吧。
得出去啊,都逼到這份上了,我這麽藏着也不是個事兒。我假裝沖了下廁所,洗了下手,開門出來,一路低着頭走到江北他爸面前,非常心虛地叫了聲:“江叔叔……”
江北他爸就打量我,我微微擡了下頭,又趕緊把臉埋下去。
我忽略了個問題,江北他爸人老了,記性不好,而且那天在夜總會,畢竟是晚上,和白天燈光照人多少有點不同,最要緊的是,江北他爸這種閱人無數的人,不會怎麽把我一個一面之緣且以為是風塵女子的姑娘放在眼裏,所以他根本沒記住我。
江北他爸就說了一句,“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江北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說:“您就別管了,你看讓你給吓的。”然後很聰明地岔開話題,“您跟那個宋阿姨怎麽樣了,什麽時候約出來一塊兒吃個飯?”
他爸瞪了江北一眼,手裏還握着去化驗開的單子,甩了句:“我去化驗。”然後走了。
我們四個人齊齊目送老人家離開,他爸一出房門,我整個人都萎了,一屁股坐在仔仔的病床上。江北沖我招了招手,“過來坐。”
我就鬼使神差地坐過去,江北費勁地把自己的身體提起來一點點,擡手摸我的頭發,輕輕地問:“吓着了?我上回讓你爸媽訓得臉紅,也沒你這樣啊。”
我無力地看他一眼,我說:“你騙完我爸,現在又騙你爸,是不是不大好啊。”
我現在覺得江北人品有問題,他太能胡謅了,撒謊時候眼睛都帶眨一下的,那份從容淡定,羞煞金馬影帝。
江北皺了皺眉,“我怎麽騙他了,”然後停頓了一下,“你不樂意做我女朋友?”
我也頓了一下,在一個很短的瞬間裏,認認真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
我曾經很喜歡他,現在還喜歡他,這都是雷打不變的事實,但在這個瞬間,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這麽這麽喜歡的一個人,如果讓我就這麽把自己的一輩子托福給他,我卻沒那個勇氣。好像他還不配,我不相信他能給我所謂的幸福。
當然他說的只是女朋友,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但我是個嚴肅的人,我謹記毛主席那句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我和江北已經互相耍了很久的流氓,現在我不想當個流氓了。
我默默而堅決地搖了搖頭。
江北愣了,微微牽了牽唇角,将目光瞥向窗外,他說:“那你走吧。”
他說得很平靜,就好像打開了一道枷鎖,把我釋放了。他宣布我可以走了,甚至也許,這一刻我改變主意想留下了,他都不會再準我留下。
我心裏顫了顫,然後輕輕點頭,不管他看不看得見,好像我對他點過頭,我的走就是我們雙方共同達成的協議。
我可以走了,我就轉身,瑤瑤跟着追上來,我們倆默默無聲地離開醫院。
我想我可能再次錯過了很多東西,比如在江北現在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如果我在他身邊,會給他削蘋果,一口一口喂他吃東西,他的朋友來探望他,我就以正牌女友的身份坐在他的身邊。
這些我所巴望的東西,攤開放在面前的時候,我選擇了拒絕。不過我倒是一點都不後悔,再選一次還是這樣的,江北不是所謂的良人,在花心一途上,他的死性不改,我還是很有把握。
之後我就沒再想過他,也可能是從江北嘴裏說過那句話之後,我就甘心了。看看,老娘當初在他身上花費的功夫沒有白費,老娘取得了勞動成果,那是老娘自己不稀罕要。
康岩請我出去吃飯,我推兩次答應一次,始終保持禮貌的距離。
瑤瑤和仔仔算是和好了,但是瑤瑤說她到底也長記性了,就當玩兒呗,她又不是玩兒不起,她跟我承認,她就是寂寞了。和一個自己知道他是什麽德行的人玩兒,總比再重新适應一個強得多。
有時候聽見瑤瑤和仔仔打電話,他們現在親切地管江北叫做“江三刀”,他那屁股上三道刀疤的形象,已經在大衆心中根深蒂固,再也翻不了身了。
八月底,下秋雨。
我老老實實地上班,勤勤懇懇地賺錢,開了個小單,算不上是運氣,那活是康岩幫我找的。他哥那邊有批材料要往韓國走一趟,反正找誰做都是做,康岩就拉了根線,讓我來搭這座橋。
我賺了一筆不算豐厚的傭金,不過接下來秋天買衣服添裝備的錢,算是出來了。
其實我對我們公司有意見,因為老板偶爾會打電話,叫我們幾個女職員出去吃飯,其實就是陪老板業務上的一些客戶。我們幾個女職員互相統一口徑,這種事堅決不參與,其實也有私下參與過的,好着面子不肯說罷了。
也就是我們這小城市,據說南方那邊,很多幹我們這行,簡直和雞差不多。對那些老板來說,生意給誰做都是做,當然要給那些看着順眼并且懂得遵守規則的人,多一些機會。
江北早該出院了,然後繼續花天酒地,和以往別無二致。
只是某一天,下着雨的某一天,江北忽然敲開我家的門,當時瑤瑤他們上班還沒有回來。
我愣了一下,聞見他一身的酒氣,看見他一身半幹不濕的衣服,我沒請他進門,就問他:“你幹嘛?”
江北一把給我揪住了,用腳踹上了門,揚着下巴說:“哥今天喝多了,想睡你。”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095 用性愛取悅她
江北揪着我往屋子內部走,我急忙甩開他退開兩步。上次在醫院,算是我拒絕了江北,以他的性格,我其實沒怎麽想到他會來找我,但這不排除一種情況,就是他喝多了。人喝多的時候會做些沖動的事情,比方突然想起了某個人,就很有可能腦子一熱去找他。
很顯然,江北今天絕對是喝懵了。
他趾高氣昂地過來說想睡我,其實我忽然有種想抽他一嘴巴的沖動,但我也知道跟喝多的人還是不要太沖,否則我們家今天沒準兒就會鬧成案發現場。
他迎上來,用胳膊把我圈住,順手開了牆邊的第一道門,“哪個是你房間,這個?”
我顧着掙脫,沒回答他。
江北以前跟仔仔來接我和瑤瑤,也上來過,但是在門口,并沒有進來。這推門的第一間也确實是我的房間,還是比較容易認出來的,裏面有我常用的包之類的。
我基本是跟小雞似的被他拎進去的,江北後腳踹上門,房間不大,沒兩下就給推在了床上。
我跟他吼:“你幹什麽!”
然後他跪腿壓上來,把我的腿給壓住了,也不搭理我,就脫衣服,把外套脫了直接扔在地上。我坐起來想推他,被他推回來,直接就給按床上了。
現在也算是夏天的尾巴,還是有點熱,我自己在家穿的是睡裙,出去開門的時候,只随便披了個開衫小外套。江北來扯我的外套,我不配合,和他推來打去的,他就放棄了,先給我壓緊了,貼着嘴巴開始親。
我就跟他推啊打啊,江北應該很懂得床上的扭打之道,也不是來按我的手,他基本是由着我打,但他只做自己的事情,把我壓住跑不掉。
打着打着我就有點沒狀态了,嗓子眼裏像堵了個塞子似的,剛開始還清晰地呵斥他滾蛋,慢慢地就變成一聲聲硬擠出來的哼唧。
他不脫我的衣服,就貼着睡裙在我身上摸來親去,然後開始往下滑,親過胸部,從下面把睡裙推上來,露出腹部,慢慢地細細地調戲。
其實以前我跟他厮混的時候,大多數時間江北不是很在意所謂的前戲,他就是興頭上來了,意思意思親幾下,也不愛搞什麽花樣,就直來直往,我臉皮薄也不好意思在那方面有過多的要求。
他一邊蹭我的肚子,一邊用手扒我的內褲,整個人還有往下滑的趨勢,我當時有點蒙了,他要幹什麽他?
我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字,“別。”
其實我不太想提那個詞,淫蕩的有點大發了,以前我和江北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怎麽提過。我也知道他們這些人,什麽花樣沒玩過,但就算我和他滾床單,已經滾到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的地步,那事情我也還是不大接受的來。
他扒完我的內褲伸手去摸,整個人的力量集中在我下半身,這個時候我一腳應該就能把他踢開。
我還是說:“不要……”
江北愣了下,擡起頭來問我:“饒饒你想不想,你要我就給你。”
憑我對江北的了解,他對女人大多抱着一種玩弄的姿态,女人是用來取悅自己的,他不太可能這樣去伺候別人。
此刻他想取悅我。
我擰着身體把腿夾緊,用無聲做抗拒。江北大約也懂了,又把身體提上來,不輕不重地壓着我。我就推他,恨不得跟女人打架似得撓幾爪子。
江北抓我的手,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好不容易把他推開以後,擡手就真的在他臉上甩了個耳光,有點惱羞成怒,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不順手的緣故,那耳光甩得也不穩,算是從他臉上擦過去,聲音也不幹脆響亮。江北用腿壓着我愣了一下,皺着眉,目光裏迸發出強烈的憤怒。
我有點怕了,我總覺得江北其實是有些暴力傾向的,我怕他打我……
他的唇角跳了一下,眼神又轉而迷茫,看着我的眼睛說:“你是在嫌棄我?”
我搞不懂他的問題,我就是單純的不想,我心裏有點難過,我說:“江北,你別這樣……”
“你想怎麽樣啊,你到底想怎麽樣!”江北沖我吼了一嗓子,“我不要你的時候你不樂意,我現在要你了你還不樂意,你他媽到底想怎麽着?”
江北話說得沒錯,我這麽反反複複是挺讨人厭的。後來我也反思過,我為什麽這樣讨人厭。當初我死皮賴臉跟江北的時候,是被愛情沖昏了頭,根本沒想過以後,就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先把他纏住了,再把他感動悸動打動,甭管怎麽說先動了心,紮紮實實混個女朋友。
可是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我也工作了,很多心态在改變。我會開始考慮以後了,于是很輕松地就發現,和江北混下去是不會有以後的,就算有以後也不會是個美滿的以後。
而即使是這樣,我現在到底還是很在意他的。我希望他就像冷落我那段時間一樣,就把我忘在某個地方,忘到我自己也把他忘記了,然後過去就不聲不響不痛不癢地過去。
江北現在這樣沖我吼,我還是有點委屈,我收回看着他的目光,撇着嘴掉眼淚。
江北又愣了愣,伸出爪子來抹我眼眶裏擠出來的眼淚,“饒饒不哭,我不吼你了,你別哭。”
他越說我越想哭,他趴下來把我抱着,在我耳邊說:“我就是想你了,真的。”
我就更想哭,好聽的話他也跟我說過,過去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不相信的,我覺得江北說那些的時候,可能自己都不相信。
但他今天這句話,語氣太誠懇了。
我死豬一樣地躺在床上,也不想跟他打了,就這麽着吧,最好誰也別動,然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不面對。
沉默了一會兒,江北忍不住了,又開始親我,從耳朵一路滑到脖子,再從脖子滑上來,樂此不疲地在我胸部以上的位置打着轉,一邊打轉就一邊抽空把褲子脫了。
他分開我的腿,把着下身顫抖進入,我挂着一臉比讓強奸了還悲痛的表情,扯了被子把自己的臉蓋住。
事後江北把我的臉從被子裏扒拉出來,他累,現在一動也不想動,也不蓋被子,也不從我身上下來,就趴在我身上,在我耳朵邊喘氣,喘着喘着睡着了。
不久瑤瑤他們下班回來。我一直沉溺在放空的憂傷中沒有睡着,我把死豬一樣的江北推開,默默穿好衣服,也沒給他蓋被子,就由着他赤條條地躺在那裏,屁股上三個小刀疤是挺滑稽的。
我抽抽鼻子,抹抹眼睛,想裝成沒事人但掩飾不住這不大歡快的表情,推門走出去,然後關門。
瑤瑤在沙發上坐着沒注意我,我就到廁所裏去沖了個澡,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就是覺得憋屈,難受。
瑤瑤問我江北是不是來了,她在樓下看見江北的車了,就橫在樓道門口,沒點公德心的。我點點頭,然後我說:“瑤瑤我今晚想在你房間睡。”
瑤瑤皺着眉,那麽瞟了我兩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第二天我還是得起來上班,還是得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推開門的時候,床上已經沒人了,床單還是扭成亂七八糟的模樣,桌子上有個東西,在晨光下閃了閃。
我走過去,看到是江北帶我出去玩那幾天新買的手表,對他來說可能不算貴,三萬多塊。
江北肯定是醒了以後自己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幾點走的,走的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心情。我坐在床邊揣測了一會兒,晃過神來的時候,瞅了眼鬧鐘,上班就快遲到了。
匆忙收拾,早上七點半的公交特別擠,有時候根本都上不去。到市區那邊的時候還容易堵車,難得有輛的空出租車靠近,我趕緊招手坐上去。
我還不想遲到,想在公司好好表現,不說多麽出彩,但要中規中矩,免得丢了工作。
就算在同一個屋檐下,平常我也不大見得着瑤瑤,我去上班的時候,她們在睡覺,我下班回來以後,她們又上班去了,等她們下班回來,我就睡了。
周五晚上的時候,我撐着眼皮等瑤瑤回來,然後把江北留下的手表給她,讓她幫忙轉交仔仔或者誰的。
瑤瑤看了一眼,“放那兒吧。”想了點什麽,很随意地對我說:“明天熊仔仔生日,你去不去?”
我搖頭,說不去。
又是生日,年輕人真愛過生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的生日分布在每個月裏,比過春節還積極。然後一大幫人聚在一起熱鬧,唱歌喝酒瞎蹦跶,有時候想想也真沒意思。
瑤瑤第二天沒去上班,晚上七點來鐘化好妝出門,臨走的時候我囑咐她別忘了把江北的手表拿上。瑤瑤順手裝進包裏,想了想,又說:“拿了也沒用,江北幫他爸辦事,現在在外地。”
我愣了愣,然後點頭。
差不多九點的時候,仔仔給我打電話,他說:“饒饒姐,你也太不給你姐夫我面子了。趕緊過來吧,不來我就把北子的手表賣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096 我又不是雞
我對仔仔多少有些了解,這種事能不能幹出來,完全看他的心情。就算他把江北的手表賣了,江北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怪他,最多就是罵罵咧咧幾句。這招對我不好用,關鍵是我也不在乎。
仔仔放正經了音色,他說:“你過來吧,我有話跟你說。正經的。”
我說:“你們玩得太晚了,我得睡覺。”
仔仔說:“你放心,北子确實不在。今天不來就沒有機會咯,哥混不下去了,今年回重慶,下個生日就不知道你在哪兒了。”
理由看似很充分真誠,我磨不過去,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
他們租了個私人公寓,搞得真跟電視裏演的派對似的,今天純由仔仔自費,這摳門孫子,真是大放血啊。
房間裏稀稀拉拉坐着些人,都是他們那一幫的,我站在門口謹慎地朝裏面張望一眼,确實沒有發現江北。
仔仔招呼我坐下,剛開始沒怎麽搭理我,和朋友磕了幾回牙,然後跑到角落坐在我邊上,他手裏擺弄着那塊手表,對我說:“北子特在意這個。”
“什麽?”
仔仔颠颠手裏銀色的表,當是回應了。然後接着說:“他肯定是故意留在你那兒的,你知道什麽意思不?”
我搖頭。仔仔說:“你傻啊,這就是個理由,他等着你找他。你要是不找,他還能用這個理由找回來。”
我低下頭沒說話。仔仔把手搭在我肩上,“來,跟哥說說你怎麽想的。”
“我沒怎麽想。”我說。
仔仔說:“我怎麽覺得你有點不知好歹了呢?就說上次打架的事,北子從小到大也沒吃過那麽大的虧,他跟你抱怨過一句麽?人家都那樣了,面子都不要了,除了韓晴,他就沒正兒八經讓他爸見過誰。”
“那不是也還有個韓晴麽。”我嘀咕。
“人家韓晴都結婚了。不是,我說你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你以為那天他真就是順便把你拉出來擋擋?他們爺倆吵了這麽多年,不在乎多吵那麽一兩次,他要是不想,沒必要把你叫出來。你還非得讓人家跪你面前,把話說明白了?”
我說:“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原因?”
我想了想,低低地說了句實話:“他太花了。”
仔仔頓了一下,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問題,仔仔總不會看不見的吧,他都沒法反駁,江北就是花心,有目共睹的。他現在是肯要我了,但肯定不是我所期望的那種,而是很随意的,今天好就好了,明天談不攏了,說散也就散了。
也可能是我要求太苛刻,可我覺得為了分手而談戀愛,這根本沒有意義的啊。
仔仔擡了下頭,對着門口的方向微笑着點了個頭,我也擡起頭來,然後就皺起了眉頭。我說:“你們不是說他不在麽?”
“他剛才确實不在啊,臨時情況臨時情況,你們聊,我走了啊。”仔仔說着把手表塞進我手裏,就把我扔在這兒了。我也算反應過來了,瑤瑤夥同這孫子騙我。
仔仔和江北打了個招呼,問他怎麽來得這麽晚,江北說:“家裏來了點兒人。”然後看我一眼,拍了拍仔仔的肩膀,直接朝我走過來。
我咬着嘴皮,感受江北在我身邊坐下的強大氣場,他喝多和沒喝多的時候,判若兩人。沒喝酒的時候,江北血能裝,看着那個正人君子啊,那個風度翩翩啊,一喝多了就耍混。
江北用手輕輕捏我的下巴,把我臉擡起來對着自己,撇着嘴笑眯眯地看兩眼,然後說:“臉怎麽又大了?”
我平複心情,裝成沒事人,“好吃好喝,就胖了呗。”
“以前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江北問,他嘴裏這個以前,很有可能指的是我經常跟他混在一起時的那段以前。
我說:“好是好,就是不踏實。”
江北挑了下眉毛,沒說什麽,拿了兩個杯子要跟我喝酒,我說:“不喝了吧,我明天還得上班。”
江北歪着頭好笑不笑地看着我,“明天周末。”
“加班。我們老板一早叫開會。”我編。
江北撇了撇嘴,說:“你那個工作不用幹了。”
“為什麽?”
“你知道經濟危機要開始了麽?”江北問。
我呈懵懂裝。他說:“你連這都感覺不到,還學人家做什麽外貿。最多一個月,你們這些小公司就幹不下去了,我們家的船被退了好多單了。”
“胡扯呢吧你。”
“我跟你胡扯這個幹什麽,你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你們老板的臉能愁得跟王八殼似的。”江北正正經經地說。
我忍不住關心一下,“你家的船不受影響?”
江北攤手,表示:“反正餓不着我。”
我低下頭,想了想,把手裏的手表塞給他,我說:“反正我要走了。”
“你就這麽怕看見我?”
“沒有啊。”我違心地說。
江北就拉着不讓我走,慢條斯理地把手表扣在手腕上,随口對我說:“你知道我哥回來了麽?”
“我上哪知道去。”我低聲念叨。我記得江北跟我說過,他哥叫江南,小時候就被他媽帶走了,國外長大的,前兩年回來過一段時間,覺得沒意思又走了。現在回來,難道是躲避經濟危機?不見得吧,他們這樣的人,在哪也不至于餓死,就怕欠債,一欠一屁股。
江北說:“我哥今天問我個事,他說他看上一丫頭片子,今年還不到二十。”
“你哥多大?”我問。
江北看我一眼,“比我大兩歲。”
“這不老牛吃嫩草麽?”
“還行吧,”江北話裏有點嘆息的意思,然後接着說:“就是那丫頭片子,是個求包養的。”
“那直接給她包了不就得了,等什麽時候玩兒膩了,蹬得還爽快。”我說。
江北又瞟我一眼,他說:“我哥不是那樣的人。”
我“嘁”了一聲,“你們江家出不了好鳥。”
他再瞪我一眼,“再說揍你!”
我也瞪回去,我還是說:“我要走了。”
江北拉着我的胳膊,“等會兒,沒說完呢。再說這包養吧,我哥那人特腼腆,直接拿錢去找那小姑娘,他不好意思。就問我怎麽辦?”
“嗯,這事找你是挺靠譜。你直接拿着錢去就行了。”我一本正經地建議。
江北的眉頭皺得啊,忍下揍我的欲望,接着說:“我要去了,萬一人家看上我了呢?我哥在這邊也沒什麽朋友,這麽着,能不能你出個面,跟小姑娘談談,話說得圓點,別提包養那麽難聽。”
“那算怎麽個事啊。”我反駁。
江北說:“這沒辦法,總不能讓我媽去。”
我又問:“那之後呢,包了,再搞個契約結婚什麽的?別扯了,人家指定沒看上你哥,不然就直接倒貼了。”
“我哥長得可帥了。”江北急忙維護他哥的尊嚴,又說:“也不能說那麽長遠,反正先處着呗,以後成什麽樣了再說。”
我想了想,問他:“你們男的到底怎麽看談戀愛找對象這事兒的?”
“該談就談,談不成就分,哪那麽多好瞻前顧後的,結了婚不照樣有離的。”江北說。
哦,原來是這麽個道理,我之前的想法是不是有點太偏激了,我總覺得和人談戀愛就是照着結婚去的,沒有婚姻這個前提,戀愛談着沒意義。受教了。
人差不多到齊了,仔仔切蛋糕,我和江北肩并着肩圍觀,然後大家一起喝酒。仔仔這人喝起酒來比較激烈,上來就是先悶三個,并且說不悶的今天都走不出去。
我就跟着悶,我擦,這什麽酒啊,太烈了。
江北偷偷跟我說,仔仔肯定是又買到假酒了,這假酒喝了勁兒特別大,容易上頭,又是暈又是吐的。
仔仔他們肯定就是故意的,不讓我走,就一幫人輪番過來找我喝酒。加上有瑤瑤幫忙,我各種擋不過去,破假酒,喝下去不到十分鐘,開始上頭。
江北說一會兒送我,我在沙發裏窩着難受,他們欺負人,我很傷心。
後來江北端着蛋糕過來,用叉子叉了喂我吃,我機械地張張口,吃了一口,尼瑪想吐。我沖到廁所哇哇地吐,江北跟過來,瑤瑤站在廁所門口,江北拍着我的背,“行不行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把他的手推開,艱難地說:“別碰我。”
我吐得舒服了,江北拎着我的胳膊把我從衛生間拖出來,站在門口的時候,仔仔也過來了。江北說:“我先送她回去。”
仔仔瞟江北一眼,“你喝成這樣能行麽?這兒有房間,要不讓她先在這兒睡會兒,一會兒跟瑤瑤就一起回去了。”
江北意味不明地看了仔仔和瑤瑤一眼,瑤瑤把我從江北手裏接過來,随随便便就塞進一個房間裏。
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稍微醒點的時候,江北也被灌醉了關進來。他一喝多就亂性,躺下就開始摸我。外面已經不吵了,可能人都散了。
我睜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給他摸,黑暗裏江北看見我睜着眼的時候愣了一下。我一肚子憋屈忽然發作,拿腿蹬開他,罵罵咧咧地開始哭:“他們就是故意的,他們怎麽這樣啊,怎麽誰都逼着我這樣啊。我不想跟你睡不想給你睡,我他媽又不是雞,你們憑什麽這麽欺負我!”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097 還是好朋友 (1600票加更)
很多時候,我勸自己,也別玩兒什麽清高了,林曉饒你這樣的,在正經人眼裏就是個賤貨。你混夜場,和小姐住在一起,跟一幫男人勾勾搭搭,還和人不清不楚地發生性關系。這些行為都是為正道人士所不恥的。
所以我忽略自己的自尊心,但從來沒有這麽一次,我覺得自尊真的被打擊得徹底沒有了。他們為什麽這樣,為什麽這麽欺負我,他們不就是覺得我不在乎麽,起碼是跟江北不在乎。他們錯了,我在乎,我在乎死了!
江北說得沒錯,人喝多了是容易沖動,但還沒到沖動那個份上的時候,就是越多越清醒。我清醒地知道,我不想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什麽時候是個頭,我跟江北勾搭着,就沒法開始新的生活,我遲早要徹底淪為一個賤人,然後某一天江北對我徹底膩歪了,我一個賤人的身份,難免不再去和別人犯賤。
人的底線是可以調教的,越調教越低。
我一動不動,就是哭,然後嚷嚷:“我也想做個好女孩,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我不想變得那麽髒……可是我沒有朋友……”
我沒有朋友,大學裏同宿舍的都走了,同事不能算朋友,老家的朋友遠水解不了近火。我也不想寂寞,瑤瑤和陶文靖關心我,我就會淪陷,會真心拿他們當朋友,可他們不能也這樣合起夥來坑我。
我說:“北哥你能不能別招惹我,你要女人一把一把的,你要雙飛要NP,她們都陪你玩兒。你讓我怎麽辦啊,我跟我未來老公怎麽交代啊……”
不排除胡言亂語的成分,但也可能我潛意識裏就是這麽想的。
江北愣了,然後撫着我的後腦勺把我收到懷裏,硬了又軟了,那語氣跟商量似的,他說:“不做了,不做了,乖……”
那時候非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