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拒收
來者正是落閑和鳳落安。
落閑帶着鳳落安來到兩位弟子面前,問道:“還招收弟子嗎?我和同伴乃散修,可否能進越陽宗?”
散修?
兩個弟子原本激動心情兀的冷下來,其中一位看了眼戴着鬥笠的鳳落安,又看向落閑,他問道:“請問閣下是何修為?”
落閑道:“元嬰。”
說完,落閑只見眼前兩位弟子對視一眼。
“閣下可是誠心留在越陽宗?”
落閑點頭。
“此事并非我們二人能決定,不如近日還請兩位先留在昊陽城,等我們請示了上面再做決定?”
“好。”
其中一位弟子取來名冊:“請問閣下名諱?”
“落閑。”
弟子記好後,看向落閑身邊一直沉默的鳳落安,落閑道:“落安。”
“嗯,落安,”弟子一筆一劃寫在落閑名字下面,順口問了句:“二位可是姊妹?”
姊妹?
落閑看了眼身旁的人,鬥笠還未取下,黑紗遮面,紅衣灼目,瞧着确實像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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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女子。”
“啊?”那弟子一怔,驚訝地又看了眼鳳落安的同時,連忙歉聲道:“抱歉,抱歉。”
落閑微笑補充道:“無礙,我們也并無親緣關系。”
“好的。”
記好名字後,落閑和鳳落安跟着其中一位弟子,去到昊陽城最大的客棧,這客棧乃專門為越陽宗弟子準備。
“二位先在此歇息幾日,這幾日花費均由越陽宗承擔。”
“有勞。”
越陽宗的弟子一走,落閑帶上門,伸手為鳳落安取下鬥笠。
房內熏香缭缭,窗外人聲鼎沸。
越陽宗這等頂尖尖的大宗,果如想象中不好入。一般來說,散修加入宗門勢力,多是在外面招惹了事端,想尋求庇護。越陽宗不缺一個元嬰,比起一個元嬰修士,雖說越陽宗底蘊深厚不怕別的勢力,但人家不是冤大頭。
說是請示上面,想來越陽宗應該會私下查探落閑底細,順便權衡落閑帶來的價值。
落閑很明白,直說自己是五品丹修,亦或說自己是丹、陣、符、音修。能有更大機會直接進去,但之後呢?
一個散修憑什麽修煉到丹修?即便陣修、符修和音修這些不如丹修耗費靈石,但若沒有傳承僅憑修士自我摸索,幾乎沒可能修煉到中階。
若她說自己只是無意中得到別人傳承,若有人覺得她乃一介無權無勢的散修,動了傳承心思,又或者越陽宗只想讓她做個傀儡,讓她給他們煉丹。
确實在她心裏越陽宗的少宗主品性不錯,但越陽宗宗主乃至其宗門中人,尚且不清楚品性。
有應天宗在前,落閑不得不對這些宗門勢力抱有戒心。他們利益為上,誰知道人皮下藏得是不是一顆禽獸的心?
如今的她帶着身懷鳳凰血脈的鳳落安,如履薄冰,一旦走錯一步路,便是萬丈深淵。
到時候,不僅老頭和師兄們所留給她的所有東西保不住,更重要的是落安。神獸身份一旦被發現,落閑根本不敢想之後可能發生的事。
落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完完全全進入越陽宗,讓越陽宗接納自己的契機。
昊陽城緊靠越陽宗,神魂隐隐傳來的威壓,告訴落閑城中有大能駐守。
落閑不敢貿然帶着鳳落安進入須彌芥子,這幾日,便帶着鳳落安去城中逛逛。回來後,刻了個火靈氣聚靈陣,開始修煉。
一晃便過了五日。
這日,越陽宗的弟子再次來到客棧,正是那日兩位。
“閣下元嬰修為确實出色,不過我們越陽宗暫時還未騰出散修居住的山峰,想來別處應該有更适合閣下的去處。”
落閑點頭:“好,有勞二位。”
那弟子點頭:“至于昊陽城,閣下是去是留請自便。”
“多謝。”
門合上後,兩位弟子臉色微變,其中一位道:“這人是怎麽想的?難道不知道我們宗門向來與應天宗不對付嗎?兩百多年前被應天宗趕出來的弟子,怎麽敢來我們宗門啊?”
另一位無奈道:“大抵覺得回應天宗失了臉面,又看不上別的宗門勢力,所以想來我們越陽宗碰碰運氣吧。”
“一位元嬰期的女修修行至此也不容易,還帶着一個練氣期的。雖說不招入宗門,長老說了若他們想留在昊陽城,便随他們去,順帶讓城主和客棧掌櫃他們多關照幾分。”
“嗯。”
……
果然沒進去。
落閑背靠着門,心中微沉,對上坐在床邊的落安不解視線,落閑沖他一笑。後者微紅着耳尖,移開視線。
心中情緒稍緩,沒關系,既然能等兩百多年,那她還能再等。
昊陽城在越陽宗管轄內,熱鬧繁華,城中各種修士所需的丹藥、靈草、法器、妖獸皆有。在越陽宗兩位弟子來後,落閑并未帶着鳳落安離開,反而有長居于此的打算。
她無事時,會整理清點須彌芥子中所有的東西,因昊陽城有大能在,她并不進去,只用神魂暗中整理。
當初老頭他們為了方便她修煉把東西按築基期所需、金丹期所需全部分好。
如今落閑再次重新劃分,把丹修的全部放在一起,把陣修的全部放在一起……丹藥裏面很多丹方都是新的,不止丹方等物,很多符箓的畫法,法器的打造圖紙,陣法的刻畫圖紙,音修所需的樂譜,劍修的劍式功法等。
很明顯,這些都是在落閑來到無名派的那兩年中,他們一筆一畫将自己生平所有全部記了下來,有的放進玉簡,有的編成厚厚的書冊。
一個一個镌刻的字,刻錄在玉簡中為她親自演示的熟悉身影。
這群看似不着調,好吃懶做的師父、師兄們,似乎從未離開過般。
落閑如今卡在五品丹修,當初在須彌芥子中僅有幾株六品靈藥,她配了一些五品靈藥嘗試煉制了六品丹藥。可惜一整個丹爐中,只出來一顆,而且品相并不如何好。
她還想嘗試煉制一下六品丹藥,想确認自己是否真的能煉制六品丹藥,可惜沒有靈藥了。
煉制一次六品丹藥,至少兩株以上的六品靈藥,除此之外還需要上百株五品靈藥。而靈藥這東西素來昂貴,落閑只得先擱置下來,轉而專研陣修和符修一類。
晚上在聚靈陣中折騰符箓、陣法和樂譜,白天落閑則帶着落安去城中心的擂臺,壓上滿滿一袋子靈石和那些修士比試。
畢竟整天帶着鬥笠不方便,落閑幹脆花了不少靈石買了個法器面具。
從入了無名派開始修行,落閑一直只是自己練,兩百多年間除了親手殺過一只疾風狼,還有應天宗每年的弟子比試外,落閑根本沒如何動手。
練得再精,終究是死的。只有和別人動手,才能真正的會用。
本準備一天先比試三場,結果第一場方過了十幾招,落閑就因為閃躲不及,直接被對面刺傷胳膊。
原本在下面等着落閑的落安,一見落閑流血,神智不清的他直接沖上比試臺。着急盯着落閑受傷的地方,慌得手足無措,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落閑,口齒不清地喊着:“閑。”
“閑。”
“閑。”
“疼,傷,傷口。閑,血,疼。”
這是第一次,落閑第一次聽見落安喊她名字,雖然只有一個字。
“不疼,不疼,”落閑看見面具下的人幾欲哭出來,心中一時又酸澀又甜,“別怕,不疼,馬上就好了。”
“欸!”對面那人抱着劍,饒有興味看着落閑兩人,“這場就不用比了吧,你劍使得不錯,不過太死板,太容易看穿了。”
“這袋子靈石,我就收下了。”那人一劍挑過靈石袋,抓在手中。
言罷又看了眼鳳落安,打趣道:“再打下去,你這小道侶怕是要擔心壞了。帶着個練氣期,神智還有問題的,倒是個重情義的人。”
頭一次比試,因為落安太過緊張自己,落閑不得已提前帶着惶惶不安的他回到客棧。
元嬰期的修士愈合能力強,那劍傷沒一會兒便只剩淺淺的粉色痕跡。可是落安依舊害怕得厲害,落閑無法,瞧着抿緊唇不說話,就一個勁看着她方才受傷胳膊那裏的鳳落安。
嘆了口氣,順手将那道衣料口子撕大點:“你看,已經沒有了。”
這天,落閑一字一句慢慢跟鳳落安解釋,她說她不疼,受傷只是不小心。說到後面落閑見落安情緒穩定了下來,便哄着人,想讓人再喊喊一聲閑。
偏生落安這性子和當初山洞中時一模一樣,明白她确實沒事後,撇開眼,抿緊唇,一字不吭,就是不肯再喊她。
晚上,落閑在聚靈陣中專研符箓時,全身心沉入進去。一睜眼,便看見人蹲在聚靈陣旁邊,一瞬不瞬看着她白天受傷的胳膊。
神智不清的人藏不住自己眼中的自責和臉上滿滿的愧疚。
“落安。”落閑來到鳳落安身邊。
後者并未說話,擡起發涼的手捂在她白日受傷的地方,刻在骨子深處裏冰寒的劍光,總伴随着碎筋斷骨的劇痛。
“閑,”他說得很吃力,“是,是不是,很,很疼。”
“我,我沒用,不,不知道,怎麽辦,血,多……”
磕磕巴巴的話還未說完,落閑再難忍住,傾身抱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