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一樣的震撼
“陶仲然?誰?”褚易銘伸了個懶腰,撇嘴問道。
“陶仲然你都不知道?不愧是學校當之無愧的差生啊。”說話的那人打趣地說,“我們學校一等一的優等生,每年大三學校不是會選出一批人加入到QSO裏面嗎,那家夥聽說大一就被選中,大二的時候直接任命他當首席了,這麽有名的人你居然不認識,其實你根本就沒在Q大上過一節課的對吧。”
褚易銘不以為然,“那種只會按照樂譜演奏的家夥有什麽好留意的,讓我說的話……”
“搖滾才是靈魂!”
聽到衆人笑着異口同聲地接下他還沒說完的話,褚易銘聳了聳肩。他打了個呵欠然後拿起琴弓敲了一下其他人的頭說:“來吧,開始練習了,下周就要演出了。”
優等生?像那種毫無樂趣的東西,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然而這種想法,沒多久就被颠覆了。
褚易銘鮮少會在學校待得那麽晚,可是下周的演出對他們樂隊來說很重要,讓他不得不破天荒在學校練習室待到晚上十二點。
然而當他走出練習室的時候,發現另一處的燈光還亮着,他不禁有點驚訝。
褚易銘看了看手表,12點28分,雖然按常理來說,這個時間才是夜生活最高潮的時候,可是這在學校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熱愛學習的人啊。
他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胖子,“我們學校的人都這麽勤奮的啊?”
胖子一臉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後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恍然大悟,“老大,這就是我們今天下午說的那個陶仲然啊,學霸不愛學習,誰愛?”
褚易銘“哦”了一聲,想再多看兩眼,就被後面的人推着往前走。
“走了走了,吃宵夜去,我們都快餓死了!”
當褚易銘把這學霸的事情抛諸腦後時,陶仲然三個字又再次出現在他耳邊。
褚易銘這幾天為了幾天後的演出,每天在學校待着,聽說學校飯堂過了飯點就沒東西吃,他只好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踩着最後一刻到飯堂打飯。才剛打完飯拿着托盤坐下,就聽見附近的女生聒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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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男神在那邊打飯!沒想到男神也會跟我們普通人一樣到飯堂吃飯啊!”
“男神?哪一個?”
頭一個說話的女生對後者翻了翻白眼,給她指了一下在排隊的陶仲然:“陶、仲、然!叫你別看那麽多肥皂劇,看一部多一個男神,我們快有交流障礙了!”
褚易銘聽到陶仲然三個字,挑了挑眉,擡頭随着那女生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那女生具體指出,褚易銘一眼就能猜到哪一個才是那傳說中的陶仲然了。
那人高高瘦瘦的,背上背了個小提琴,看來是剛上完課或者練習完回來。根據褚易銘的目測,那家夥估計有178左右的身高,皮膚白皙,舉手投足間都有着貴公子般的氣質,這種天生的優勢加上學霸的稱號,确實是當之無愧的男神。
不過看他大熱天的還穿正裝,白襯衫加西褲,連扣子都嚴謹地扣到最上面一顆,果然就如他所說的,玩古典音樂的人都是死板又無趣。
褚易銘沒有在陶仲然身上關注太多,旁邊一群女生還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本來睡眠不足就夠痛苦了,現在簡直頭都快裂開了,于是他快速地扒了兩口飯就回宿舍去。
周末的演出十分成功,樂隊的一群人在KTV訂了個party房慶功,為這次演出劃下完美的句號。
如果不是胖子抓着褚易銘,硬往他手上塞兩張音樂會門票的話,這次的慶功宴會更完美……
“老大,我求你了,你就幫我這麽一回吧!”
褚易銘扶額,“你明知道我去聽這種演奏肯定會爆睡過去啊!這不是一樣無法跟你家交代!”
胖子雙手合十,聲淚俱下地說:“爆睡也沒關系!我爸讓我一定要去,說是會有人檢查我那位置上有沒有坐着人,可是他不會自己來查勤,人家只要看到座位上有人就行了,求你了老大!”
胖子家裏環境不錯,實話說就是個富二代。當初他不顧家裏反對硬是要學音樂已經讓他爸十分不滿了,現在還總是不務正業跑去玩樂隊,他爸也拿他沒辦法,只能通過這種途徑希望能挽救自己兒子的音樂細胞。
“那你自己過去睡一覺不也一樣。”
胖子扭捏地說:“哎喲老大,我就跟你說過了,我的女神蓉蓉要過生日嘛,我不沒時間兼顧兩頭麽。”
褚易銘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表情:“早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個蓉蓉就是拿你當備胎,你還一頭砸進去,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長進啊!”
胖子臉上的笑意褪去一點:“我也知道自己沒什麽人家看得上眼的地方,可是她難得邀請我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我怎麽說也不能忤逆我女神的邀請吧。”
褚易銘看着他,搖了搖頭。這些話大家都給胖子說過,可是他還是要繼續這樣下去,誰也拿他沒辦法。
“老大?求你了,就這麽一次,要不是大輝他們個個都要陪女朋友,我也不敢找你啊。”
褚易銘擡了擡頭,“嗯哼,就是欺負你家老大我沒女朋友就是了?”
“不敢啊老大!老大你就幫我這麽一次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褚易銘看那胖子都快要跪下去了,終于把票拿過來,點了下頭。
“話說,這怎麽有兩張啊?”
“嘿,我爸怕我自己一個人不會去,所以多給我準備了一張。你看你想約哪個女同學去也可以啊,或者找你妹妹也行,她不是挺喜歡聽這種的麽。”
褚易銘無奈地笑了笑,把票收好就走回到房間裏面,繼續看那群瘋子唱歌。
回家後,褚易銘換衣服的時候手往口袋一伸,摸到那兩張演奏會的門票,才記起這麽一回事。
他嘆了口氣,拿着票往隔壁房間走。
“哥?怎麽了?”
褚易銘秀了秀手上的票,“我記得你喜歡看這種演奏會?我這有兩……”
話沒說完,褚憶琴就尖叫起來:“天啊天啊!哥你怎麽會有這票的?你不是不喜歡古典樂嗎!我一直想搶都搶不到票,我去我去我去,我跟你一起去!”
褚易銘揉了揉耳朵:“你冷靜一點。這是胖子給我的票,他說一定要找人幫他去,你找個朋友跟你一起去吧。”
“诶!可以嗎?我要叫小玲跟我一起去!”
褚易銘剛想點頭,就突然想起有人要檢查的事情,“你找個男生跟你一起去吧。”
“男生?為什麽?”
褚易銘耐着性子把胖子的話複述一遍,褚憶琴聽完後就面露難色說,“哥,那天是七夕啊,你妹妹我還是黃花大閨女,我才不要給那些臭男生會錯意的機會,除了小玲我都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去了。”
說完,褚憶琴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哥哥,臉上就差寫着“你陪我一起去”的幾個大字。
褚易銘本以為事情很好解決,才那麽輕易地答應下來,沒想到居然還半路殺出這麽一個突發事件。
可是拒絕的話語在自家妹妹那麽期待的眼神下又說不出口,沉默片刻後,褚易銘只能艱難地點了下頭,并暗自決定前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戲,第二天一進去就睡個不省人事。
期末考結束後,大家都準備過一個愉快的暑假,然而作為學校最引以為傲的樂團,QSO的衆人都努力地練習到最後一刻,為了七夕那天的演出拼盡全力。
除了每天固定的樂團練習時間外,陶仲然還堅持練習到淩晨。在演出前幾天,身為指揮的李方華也看不下去了。
“我說仲然啊,練習固然重要,可是休息也很重要啊,快要演出了,記得要好好休息。你的用功我都看在眼裏,不用那麽拼也沒問題的。”
陶仲然聞言只是笑了笑,“謝謝老師,不過沒關系的,我已經養成習慣了,要是不讓我練我可能還渾身不自在呢。”
李方華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卻也無可奈何。
終于到了演出的這一天,褚易銘半倚在門邊,擡手擦了擦眼邊因打呵欠流出來的眼淚:“我說你到底行了沒啊,又不是你登臺,你打扮那麽久也沒人看啊。”
褚憶琴瞪了瞪他,繼續對着鏡子補妝,“你朋友的位置給得太好了,說不定臺上的人能看到我們啊,我才不要蓬頭垢面地去呢。”說完她又扭頭把她哥哥從頭到腳掃視了一圈,然後不屑地撇嘴。
褚易銘被說也不大在意,“我本來就是去睡覺的,你有見過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睡覺的人嗎?再說,臺上的人看到你也不認識啊,你那麽緊張到底是要看誰。”
“陶仲然啊!你們Q大最著名的QSO首席!”
突如其來又被這個名字砸了一頭,褚易銘更是不滿了。
上一次因為這個人,他連飯都吃不下了,這一次又是因為他,連門都出不了,怎麽好像整個世界都圍着他轉啊!
褚易銘脾氣不怎麽好地走過去拉起他妹妹,“走了走了,再不走開場了你連人家男神的皮鞋都看不到。”
褚憶琴被褚易銘一提醒才發現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再往鏡子看了兩眼,确定沒問題後才拿起包包跟着往會場去。
這次的演出是在市中心的演藝中心舉行,他們到達的時候還沒開始放人進場,于是觀衆們都聚集到旁邊的等候室。
看着身邊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最普通的也都穿個小禮服,褚憶琴氣急敗壞地瞪了她哥哥一眼。
“你看你,面子都要被你丢光了,我都不想說我認識你!”
褚易銘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今天是七夕啊,一堆情侶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來聽演奏會,不這樣哪能凸顯他們的逼格呢。再說,你不認識我我看你等一下怎麽進場。”
褚憶琴沒好氣地甩他一臉白眼,然後在旁邊安靜地玩手機,不想再搭理這個人了。
褚易銘百無聊賴,只能四處張望。雖說他也勉強算是個學音樂的藝術生,可是這種高級的地方他可一次都沒來過。
等候室的一旁有個吧臺,大多數人都跑過去點了杯飲料。看着大家拿着酒杯站着交談,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這裏就像一個小型的高級宴會一樣。
褚易銘輕輕“啧”了一聲,他果然和這地方格格不入啊。
沒讓衆人等多久,演奏廳的大門就打開了,觀衆都陸續進入會場。
兩人尋着自己的座位坐下,褚憶琴又不禁感嘆,“哎哥啊,你的朋友真是了不得啊,這種位置的票都能買得到。”
褚易銘沒搭理她,他第一次進入這種地方,不免還是有點好奇。
臺上擺滿了各色樂器和座椅,部分演出者已經坐到臺上。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們有的交談,有的拼盡最後一分鐘繼續練習,整個大廳都充斥着各種樂器的聲音,雖然淩亂地不成調,卻意外地讓人感受到藝術的沉澱。
褚易銘四處掃射了一番,然後好奇地問自家小妹,“你的男神呢?”
褚憶琴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我有時候真的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跟他在同一個學校的,你都是怎麽上的大學啊?其實爸媽幫你塞了不少錢吧?”
褚易銘一掌拍到她頭上,“說人話。”
褚憶琴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首席都是倒數第二個出場的,快到演出開始就能看到他了。”
褚易銘點了點頭,也沒在多說什麽,滿足了好奇心後就調整了一下坐姿,準備入睡。
差不多到開演的時間,場上的燈光突然一暗,照在臺上的燈光就亮了起來,此時整個樂團都早已坐好,清一色的黑色晚禮服讓人不自覺就緊張起來。
沒過多久,讓衆人期待已久的陶仲然終于登場,全場馬上興起了熱烈的掌聲,期間還摻雜了一些低聲細語的交談聲。
褚易銘扭頭看了一下褚憶琴,果不其然看到她一臉激動地緊盯着臺上的人不放,雙臉還因為激動淡淡泛紅。
褚易銘在這種氣氛下也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他看到臺上那人,和那天自己在飯堂看到的雖然是同一個人,可是感覺卻差很多。
此時的他身穿合身的西服套裝,雖然不是燕尾服,卻絲毫不減優雅。只見他表情淡然地往臺下輕輕鞠了鞠躬,然後就轉身開始指示樂團進行調音,結束後轉身坐下,下巴夾着小提琴開始進行調音。
自從陶仲然出現後,褚易銘的視線就忍不住一直往他身上飄。也許是最近這個人的名字出現頻率實在太高,也或許是此時的陶仲然表情太認真,讓他不禁一直看向他那個方向,像是他身上有磁鐵一般,把衆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了。
當然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在座的每一位都頻頻往陶仲然那邊看。就顏值來說,他成為這個樂團的首席可真是當之無愧。
随着掌聲再次升起,褚易銘才發現指揮出來了。他看到指揮在衆人的掌聲下彎腰鞠了個躬,然後就站到臺上,演奏馬上就要開始。
在一陣雪鈴聲和長笛交錯的聲音下,拉開了整個樂章的序幕。
音樂一開始十分輕柔、舒服,不同的樂器配合在一起,讓人仿佛置身在陽光下的大草原一樣,臉上拂過陣陣輕風。
小提琴在長笛的配合下聲音更顯柔和,然而卻扣人心弦,直把人的靈魂都勾了過去。
褚易銘打破了一開始準備爆睡的念頭,從音樂聲響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忍不住挺坐起來,雙手緊緊扣着兩邊的扶手,眼睛盯着臺上看。
在一陣綿長的B小調序奏曲過後,中途突然緩慢起來,原本舒服的樂聲變得低沉,整個大廳像被一股悲傷的情緒籠罩着。
在短暫的停頓後,雪鈴的聲音再次響起,此時整個樂團都安靜下來,陶仲然開始了一小段的獨奏,接着長笛的聲音再次漸入,帶出下一個主題。
在陶仲然的獨奏下,小提琴獨特的聲音讓悲傷的感覺更甚,褚易銘被這短短的獨奏弄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急忙地動手翻起手上的小冊子,快速浏覽了關于這個曲子的介紹。
《G大調第四交響曲》,馬勒的代表作之一,描繪了天堂的美好生活,卻夾雜着死亡的恐懼和莫名的哀愁。
美好,卻又帶點哀愁,這仿佛就像是陶仲然給人的感覺。
褚易銘再次擡頭,視線集中在指揮左手邊的那人身上,心髒随着他指尖的每一下動作而跳動着。
小提琴這種傳統的優雅又帶點哀傷的音色,褚易銘很久沒聽到過了,而透過那人的手指,這種美妙的音色更加纏綿。
整個演奏裏,小提琴獨奏的部分不少,而首席一直表現得很自信,完全不像是一個大二快升上大三的人,那種充滿魄力的演奏反而像是身經百戰的演奏家一樣。
褚易銘在接下來的演奏中更是加深了這個想法,下半場其中一曲是陶仲然的小提琴獨奏,看着他在臺上站着,随着指揮的動作,配合着整個樂團完美的演出,褚易銘已經無暇顧及演奏的是什麽曲目,滿眼只剩下一個陶仲然。
在演出快結束的時候,褚易銘跟褚憶琴說了一句什麽話,然後就在她驚訝的注視下提前走出演奏廳,拿出手機快速地給胖子撥了通電話。
褚易銘挂了電話,聽到場內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心裏焦急地張望着。
在場內再次響起掌聲,緊接着響起了又一段音樂後,從樓梯那邊快步走來了一個人。
“請問您就是褚先生對吧?”
褚易銘點了點頭,那人說:“請跟我來。”
褚易銘被前頭那人領着走,走到一個出口處,那人轉過身對他說:“誠少爺提過,讓我帶您到演出者離開音樂廳經過的地方,勞您在這裏等候一下,等演奏結束了,演出者換了衣服後就會從這裏離開。”
“好的,麻煩您了。”褚易銘向對方點了下頭,那人就離開了。
褚易銘倚在牆邊站着,動手給胖子發過去一條信:“沒想到你還想得挺周到的啊,謝啦,這次欠你一個人情。”
那邊很快就回複過來:“老大你跟我客氣什麽呢,本來這次讓你幫我去聽那個悶死人的演奏就已經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了。”
褚易銘看完之後笑了笑,把手機放進褲袋,抱着手看着門口的方向等着。
外面陸陸續續傳來其他人談笑的聲音,褚易銘估摸着演出結束了。他整了整自己沒法整的頭發和衣服,一瞬不瞬地看着門口那邊。
又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門口總算被打開,一群穿着便服背着樂器的年輕人說笑着走出來,而每個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番,然而褚易銘卻無暇顧及太多,眼睛一直在尋找那個耀眼的人。
終于在衆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褚易銘看到陶仲然了。只見他擡手向後面的人揮了揮,剛才在臺上的那份自信與神采奕奕此時蕩然無存,只留下一臉淡然地往前走。
褚易銘快步走了過去,在陶仲然面前站定,在對方一臉疑惑的表情下輕聲說:“陶首席,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