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居然是他
“照你這麽說，你不覺得我應該去鑒寶欄目，才對？”
反駁的話脫口而出，顧棠緊緊擰眉，想起剛才差點被人冤枉的事，心下更加不快。
洛林不置可否地笑笑，林尚飛趕緊出聲打斷，“小顧，你先回去吧。”
起身時，顧棠意味深長地看了洛林一眼，然後與林尚飛揮揮手，轉身離開。
當晚，顧棠窩在房裏，一直翻閱顧誠留下的筆記本，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臨近天亮，睡意翻湧而上，她終于沉沉睡去。
不知過多久，一邊震動一邊響鈴的手機終于把她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滑開接聽。
話筒裏，褚靈略顯着急的聲音傳來，“棠姐，你昨天在蓮霧臺那邊出什麽事了？總編怎麽無緣無故說放你一禮拜假期？說是讓你好好調整狀态。”
“噢？”顧棠猛然坐起身，睜開惺忪的睡眼，眸底漸漸清晰。
“一個禮拜的假嗎？”
“天吶，你的重點是不是搞錯了？”聽褚靈的聲音，像是急得要哭。
“褚靈，代我謝過領導，下周見！”不等褚靈應聲，顧棠已經收線，随即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
一番洗漱後，顧棠頓覺渾身是勁，看着昨晚在筆記本上标記出來的地名，又瞄一眼臺歷，立刻拿起手機翻查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撥過去。
“锴哥，迷霧森林的行程算我一個。”
對方似乎很意外，很爽快地應下來，還不忘叮囑幾句，才挂掉電話。
這位“锴哥”，全名蘇嵘锴，是一家戶外探險活動的組織者之一，他們經常在公衆號推出一些探險活動項目。
顧棠曾經參加過幾次短途探險活動，感覺還不錯，一來二去，和領隊锴哥算是熟識。
“迷霧森林”據說是省內新發現的一處探險地點，在距離江城大概500多公裏遠的望城南村附近一帶深山裏，終年霧氣不散，人跡罕至，一直保持着原始風貌。
前不久，顧棠看到公衆號在推廣這個項目，她雖然極有興趣，但由于自己工作的性質，基本上很難請到五天假，只好作罷。
她昨晚好不容易從老爸的筆記本裏找出一些線索，正愁着下一步該怎麽辦時，領導就給她送來一禮拜的假，她豈能輕易浪費掉？
沒一會，蘇嵘锴就把行程安排與注意事項發過來，順道人剛好湊齊，正好明天出發。
顧棠在出行前，習慣性在翻看行程時，着重看看隊員組成情況。
必行包她在內，一共八個人，三女四男，大家都用網名，除了蘇嵘锴，其他人她都不認識。
稍晚時候，顧棠出去吃個飯，順便去超市買回一些用品。
想到老爸的情況，她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林尚飛。
聽她說又要出去參加探險活動，電話那頭的林尚飛靜默了一會。
“飛哥，有什麽問題嗎？”顧棠有些遲疑。
對方顯然不是支支吾吾的人。
“迷霧森林，聽說是新路線，你一定要去嗎？”林尚飛稍沉的語氣中難掩擔憂。
“放心，我有分寸，只是去看看，不會走太深。”
“那好吧。”林尚飛知道勸也勸不住，只能多囑咐幾句，“萬事小心，有事給我電話，你爸的事我會給你留意着。”
“嗯，謝謝飛哥。”顧棠之所以打這通電話，除了交代自己行蹤之外，更是為了提醒林尚飛若有顧誠的情況，一定要盡快通知她。
第二天一早，自認為算是到得最早的顧棠，竟然發現集合地點還有人比她來得更早。
那人穿着深藍色的沖鋒衣，背着手站在那裏，看不清容貌。
江城公園門口有一大片廣場，不少旅游團和活動團體都會來這裏集合。
沒一會，門口的人漸漸多起來。
顧棠坐在臺階上，就着豆漿啃油條，透過人群時不時往那邊瞄一眼，那人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她在這裏集合過幾次，沒發現那個位置有什麽好看的，那人還真奇怪，居然能看那麽久！
這時，她手機震了又震。
【蔗糖：早。】
他還發了一張照片，那是天邊剛剛翻出魚肚白時，相機剛好捕捉到一只早起的鳥兒從空中掠過的畫面。
【甜甜：你也早啊！】
顧棠眼角彎彎，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沒想到，只是抱怨一句，說蔗糖昨天起晚，害她瞎擔憂了好一陣，這人今兒竟起得那麽早？還給她拍了日出呢？
八點一到，一輛大巴車踩着點開過來。
“小顧，這裏！”車子還沒停穩，坐在前排的蘇嵘锴一眼就瞧見顧棠，趕緊揮手招呼，看上去激動得不行。
顧棠把塑料袋和紙杯扔進垃圾桶，笑着上車，“锴哥，不是才七個人嗎？怎麽開大巴？”
“公司，只剩這輛車可以派了。”蘇嵘锴聳聳肩，語氣聽起來挺無奈。
他身材高大，長得又壯，看上去和一堵牆似的，一個人就占去前排兩個座位的三分之二。
“位置，怎麽安排？”顧棠取下雙肩包，看一眼後面空寥寥的座位，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餘。
“随便坐，想躺想趴，任你選擇。”蘇嵘锴抽出一根皺巴巴的旗子，朝着顧棠揮揮，“我下去接其他隊友。”
臨下車時，他看一眼駕駛員，笑道，“小顧，這位是副隊長，你叫他大路就好。”
“大路哥好。”顧棠禮貌地笑笑。
自從上車，這男人壓根沒看過她一眼，她還以為人家只是個司機，送他們過去就走了，誰知還是副隊長。
大路淡淡應聲，沒有回頭。
顧棠找了相對中間的位置坐下，靠窗望出去，想看看剛才那藍衣男人還在不在。
果真，那個位置沒人了。
前方有聲音傳來，有人陸續上車。
一對年輕男女看上去像是情侶，女生走在前面找位置，男生提着行李跟在後面。
“老公，我們坐後面吧。”女生聲音有些嗲，扭着纖腰往後面走去，路過顧棠，特意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男生跟着沖顧棠笑笑，明顯熱情不少，“哇哦！美女姐姐好！我叫杜聰，那是我老婆曉琪。”
“美女”二字讓曉琪有些不爽，她腳步頓住，停在那裏，氣哼哼地叉腰等着杜聰走過去。
“你好，顧棠。”顧棠禮貌一笑，随即收回視線，才懶得去理會人家小兩口的事。
這對小情侶應該就是隊員列表裏用情侶網名的兩位，看上去像是大學生。
隊內第三位女士終于出現，她穿着大紅色沖鋒衣走上來，毫不猶豫地把蘇嵘锴的東西丢到後座去，徑直坐在第一排位置上。
蘇嵘锴跳上車，看到位置被占，眉心微擰，沒有說話，撈起行李袋往後走。
龐大的身軀往顧棠旁邊一坐，他雙眼都笑彎了，“小顧，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呀！”
顧棠有些心不在焉，聽到聲音，不自覺顫一下，剛要說什麽，注意力就被一抹藍色給吸引過去。
那人漸漸走近，身着深藍色沖鋒衣，似乎察覺到什麽，擡頭看過來。
顧棠神情一滞，額角抽了又抽，滿眼驚訝，呼吸跟着一緊。
居然是……那位柘教授？！
對方似乎沒認出她，在與她相隔兩排的座位坐下。
看着顧棠有些發直的眼神，蘇嵘锴咳了咳，悄咪咪地湊過來，“小顧妹紙，看上那帥哥了？”
“啥？！”顧棠臉色一紅，像是被人當衆抓包似的，尴尬地瞪過去，“別胡說！”
顧棠瞧着有些參差不齊的隊伍，有些抱怨，“這次的人，怎麽挑成這樣？”
蘇嵘锴面色一僵，直喊冤，連忙給她解釋。
大路是他多年老友，是一家酒吧的小老板，剛好有A牌駕照，便由他來開車。
三十多歲的那位女士，叫龔敏，是一家戶外用品公司的渠道經理，與他們公司有合作。
大路、龔敏還有小情侶四個人之前跟着他們走過幾個比較驚險的行程，都算有經驗。
至于柘湛，是大路酒吧的常客，一來二往，他對這次的行程有興趣，便跟着一起來了。
“不用考驗，就讓人跟着來？”顧棠此話并非質疑柘湛的個人能力，只是純粹借吐槽，轉移注意力罷了。
“怎麽？難道……你比這位帥哥，還要有經驗不成？”
龔敏不知幾時走過來，停在柘湛旁的走道上，抱着雙臂，一副為他打抱不平的樣子。
“龔敏，你說什麽呢，小顧不是這個意思！”
要不是公司之間有合作，蘇嵘锴真心不願意讓這女人跟着，整天和刺猬似的，見人就紮！
“帥哥，介意一塊坐嗎？長路漫漫，有點悶，找人聊聊，旅途也多點樂趣。”龔敏甩甩頭發，伸手就要去碰柘湛旁邊位置上的背包。
柘湛搶先一步把背包拎起來，放在腿上，依舊面無表情，“悶的話，可以看書。”
“那你看的是什麽書？”龔敏仿佛沒感覺到對方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絲毫不在意地坐下去，身子還特意往他身上湊。
柘湛微微朝窗邊靠，把書的封面轉過去。
龔敏有些意外，掃一眼書名，随即笑道，“你居然看《易經》？那你會看掌紋算命嗎？”
說着，她攤開手掌，往柘湛面前一送。
這樣赤裸裸的騷擾看得人尴尬癌都犯了，蘇嵘锴剛要出聲打斷，就被顧棠按住。
見她直搖頭，他只好忍住，聽着龔敏那令人作嘔的搭讪，早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與掌紋有什麽關系？”柘湛面色不變，聲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龔敏一噎，面色尴尬，卻又不甘心，接着笑道，“你這樣，很容易沒有女朋友的喲。”
“噢？”柘湛合上書，似乎來了興致，挑眉看過去，“那怎樣，才會有女朋友呢？”
這男人，真能裝？
看，這不，還是露餡了？
龔敏頓時心花怒放，自動自覺地代入“女朋友”三個字，忍不住嗔道，“你可真會聊天。”
柘湛依舊面無表情，拿起書包，站起身，“麻煩，讓讓。”
龔敏不明所以，那雙大長腿已輕松跨過她的膝蓋，邁步走出去。
顧棠含着棒棒糖，掏出手機，正打算找蔗糖吐槽一下某極品女惡俗的搭讪方式，旁邊一下子多了個人，她瞬時怔住，猛然擡頭，就對上龔敏似要噴火的眸子。
“喲，該不會這位就是你要找的女朋友吧？”龔敏更加不甘地跟過來，語氣酸得堪比老壇酸菜那味兒。
“我不是。”顧棠吓得拔出棒棒糖，直接否定，這種問題哪能随便開玩笑。
“嗯。”與她同時出聲的還有柘湛，卻是給出肯定的回答。
離他們最近的蘇嵘锴登時呆住，忽然被狠狠塞了把狗糧，驚得他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她在和我鬧脾氣呢。”柘湛極為自然地伸出手，把一臉懵圈的顧棠攬入懷中，貼近她的耳廓，輕喃，“幫我，謝謝。”
不斷呼出的熱氣，悉數灌入耳中，顧棠渾身一個激靈。
動作倒是比腦子反應快，原本打算推人的手默默收回來，她拿出棒棒糖，擡眸盯着柘湛如精心雕刻過的下巴，像在撒嬌，“糖，你要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