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2.9文藝彙演,二班以極高的分數拿下一等獎。
二等獎是八班的小合唱和高二五班的小品。
顏矜那段驚豔全場的古典舞只拿了三等獎,據說是幾個擔任評委的校領導認為不夠體現集體力量。
不少人為她叫屈,但阮夏相信,即使什麽獎都沒有,那天之後,顏矜婀娜靈動的身影已根植到無數人心中,尤其是男生心中。
周一早自習,李立秋狠狠地表揚了參加演出的同學,言語間盡是得意。“事實證明咱們班的同學不僅成績拔尖,其他方面也是非常出色的。”
當然,褒贊後也不忘提醒,“還有半個多月就是期末考試,不能掉以輕心,不要因小失大。”
李立秋說這番話時,阮夏正低頭複習周日剛整理出來的通假字,不時推一下從鼻梁滑下的眼鏡。
她已經換回那幅被鄭爽評為土得掉渣的金屬框眼鏡。隐形眼鏡戴上很漂亮,但不适合現在的她。就像他,再美好,也不能肖想。
那個完美得令人妒忌的女生才有資格與他并肩而立。
他們都是被老天偏愛的人,都有着豔羨衆人的資本。
阮夏盯着筆記本,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那日,耳邊回響着他略顯緊張的試探,眼前又浮現出明黃色的身影,那抹填滿她整個夢境的顏色。
她甩了甩頭,拉回飄遠的思緒,正神一看,雪白的草稿紙上竟豁然印着兩個字。
顏矜!
她輕啓唇,默默念出這個名字,胸口微微發疼,仿佛被刺紮了一下。
顏矜,可不就是很多人心底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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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自習結束,阮夏和周娅結伴去校門口坐公交車。
快到站牌時,突然從後面圍上來一群男生,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打頭的是一個染着黃色劉海的矮個男生,他扮酷地斜了斜她們,“你們誰是阮夏?”
不顧周娅的暗示,阮夏稍稍上前一步,把她擋在身後,坦然地看着黃毛男生,“我是。”
黃毛被她的眼神刺得略怔,接着迅速扭過頭,朝後面喊,“強哥。”
阮夏擡眼,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一個剃着小平頭的高個男生也在打量她。
他穿着一件Nike的運動外套,下面套着一條寬寬大大牛仔板褲,看起來應該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被稱作強哥的人雙手斜插在衣兜裏,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問,“你就是阮夏?”
阮夏揚起下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沒說話。
男生挑了挑眉,也沒吭聲。倒是他旁邊一個胖乎乎的男生很狗腿地嘲她吼道,“強哥問你話呢,啞了?”
阮夏毫不畏懼地瞥了胖男生一眼,再側頭看向對面的男生,冷冷地問,“找我有事?”
男生再次挑了挑眉,卻依然沒說話,只是往前走了一大步,逼近她。
一旁被吓得手心直冒汗的周娅見狀立即沖上來,一把将阮夏扯到身後,大聲吼道,“你們要幹嘛?”
盡管她極力保持鎮定,但阮夏聽得出她的聲音在發顫,手更是冷汗漬漬。
男生仿佛也看出了她的緊張,故意道,“不幹嘛,就想跟你們認識認識。”
阮夏安撫地緊了緊周娅的手,面無表情地望着他,“現在已經認識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男生似乎沒料到她會這個反應,眼底的捉弄漸漸變成興味,“呵呵,是有點意思,難怪他成天跟我念叨你。”
他?阮曉蹙眉,他是誰?
男生把她的迷惑看在眼裏,越發故弄玄虛,“你不知道,他每次跟打電話都提你,說你有個性,很單純,還很漂亮,不過今天看來,也就這樣吧。”
“那我要不要說一句,對不起,讓您失望了?”阮夏嘲諷地問。
“是挺失望的。”男生聳肩,“還以為真出了個大美女,結果比顏矜差遠了。”
顏矜,又是顏矜,這個名字還真是陰魂不散。
察覺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澀時,男生很得意。
什麽雲淡風輕,什麽個性超然,都是狗-屁,還不是一聽到不如另一個女生時就破功。
他譏笑地哼了聲,剛想再接再厲刺激一下阮夏,人群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喚。
“王志強。”
他探頭,看清來人,咧嘴笑了,“班長。”
被一群陌生人攔住都沒緊張的阮夏在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全身的細胞立即進入警戒狀态。
旁邊的周娅則剛剛相反,她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和王志強一樣高興地喊道,“班長。”
相同的稱謂,相同的高興,卻又截然不同。前者是久別重逢的高興,後者是抓到救命稻草的高興。
陸昱辰幾步走到他們中間,先瞥了眼阮夏和周娅,再一拳捶在王志強胸口,“你小子,不是在新西蘭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周。”
“上周就回來,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這不是來找你了。”王志強一把攬住他的肩膀,說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陸昱辰也不拆穿他的謊言,只朝身後的周娅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先走。
周娅心領神會,立刻拉起阮夏閃人。可沒走兩步,就聽到王志強在背後喊,“那個阮夏,你電話多少啊?”
阮夏腳步微頓,頭也不回地說,“不想告訴你。”
反正有陸昱辰呢,她才不怕王志強會再來糾纏。
這種沒來由的信任和篤定,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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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何煦就沖到她座位前緊張地問,“你昨天沒事吧?王志強有沒有難為你?”
“我沒事。”
“沒被吓到吧?”他又問。
阮夏掏出筆袋,搖了搖頭。
“那就好。”他松口氣,靠在她右邊的課桌說,“那小子其實不是壞人,就是喜歡吊兒郎當的。我昨晚已經打電話罵過他了,他以後絕對不會來煩你了。”
“謝謝。”阮夏淺笑。
“客氣什麽。”何煦習慣性地撓了撓後腦勺,沒話找話,“我們幾個都是小學同學,一個班的,他後來初中去了新西蘭,最近才回來。不過,也很奇怪,他怎麽會來找你?
“慕名而來,失望而歸。”阮夏自嘲地總結,又想起他說自己跟顏矜沒法比。
真是好笑,她什麽時候想過要跟顏矜比?她能比得着嗎?
人家是女神,她呢,頂多算站在仙女邊上負責打扇的小丫頭。
這些日子,她跟自己說要服氣,要學會欣賞別人,或者就像從前,單純地看待顏矜的完美和優秀,然而……她無法遏制那從心底某個角落鑽出來的陰冷情緒,那個名叫嫉妒的情緒。
她知道嫉妒別人就是承認自己不如別人。可不管她多不想承認,多會裹藏那酸澀又不甘的情緒,心總是誠實的。
怎麽會不嫉妒,他喜歡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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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阮夏拿起飯卡和周娅一起去食堂。剛下樓梯,就看見斜靠在欄杆上的鐵蛋。
“美女,一起吃飯吧。”她流兮兮地說。
周娅皺起眉頭掃了眼阮夏,欲言又止。
阮夏自然明白周娅的意思,安撫地朝她笑了笑,“你先走吧,我們有事要說?”
周娅不認同地嘆了口氣,“好吧。”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鐵蛋撇了撇嘴,“她好像很不爽我。”
阮夏卻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反問,“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阮夏沒理她,徑自往前走,“我以為你是來道歉的。”
鐵蛋跟上來,表情些微不自然,“道什麽歉?”
“王志強。”阮夏輕飄飄地吐出三個字。
“你知道了?”鐵蛋一個箭步蹿到她面前,“那小子不是說沒提我。”
“他的确沒提到你。”
“那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王志強話裏一直透露有人經常在他面前誇她,不止誇她長相,還很欣賞她的脾性。所以這人應該是文藝彙演前就認識她,而且跟她很熟。她排摸了下,身邊能如此欣賞她的,怕是只有何煦和鐵蛋。
從早上何煦那番話看,他顯然很久沒跟王志強聯系過。唯一的可能就剩下鐵蛋。
現在她突然跑來找自己吃飯,更進一步證實了這個猜測。
“我是經常在他面前提起你,但我不知道那臭小子會來堵你。”
“我一知道就幫你教訓他,狠狠痛扁了他一頓。你應該不會生氣吧?”她小心地試探。
“我沒那麽小氣。”
“我就知道。”鐵蛋舒口氣,一掃忐忑,“跟你說,那小子挨完揍還誇你有大将之風,一點都不害怕。”
說一點不害怕是假的,剛被圍住時,她還是緊張的,不過後來發現對方陣仗雖大,但并無惡意,尤其是王志強的氣質,跟她在老家見過的真正的小混混還是不同的。加上他那些話,她便推測出他們只是純粹是好奇,并不會為難她們。
“對了。”鐵蛋勾住她的肩膀,“我聽說昨天有人英雄救美。”
陸昱辰是不是英雄她不知道,但她肯定不是美女,至少在他眼裏不是。
見她安靜下來,鐵蛋笑嘻嘻地問,“怎麽,被帥哥感動了?”
感動嗎?
周娅明明怕得要命卻敢挺身而出,何煦不顧同學舊情連夜打電話罵王志強,鐵蛋甚至痛扁了王志強一頓……他們對她的好遠比陸昱辰一個巧妙的解圍更動人。
然而,只有他讓她心底泛起溫潤的暖意,讓她夜深人靜時在腦海裏反複咂摸他出場的每一個細節。
人心果然是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