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搬書
賀清回就這樣瞪着個大眼到淩晨兩三點了,這家夥竟然幾乎連個氣兒都不帶喘的!這不科學啊!朱昊睡他上面的時候呼嚕那叫一個震天響,要不是這麽一年了,賀清回習慣了,恐怕這覺是沒法睡。
實在閑的蛋.疼,就上網查了查【什麽樣的男生不打呼嚕?】
-[網友A]:你好,仙男不打呼嚕。
賀清回:“……”
笑死就他?小白臉?單雲澈?仙男?
一定是睡眠還不深!
賀清回就這樣把錄音開着,相信這一夜自己總能錄到他打呼嚕。
等着瞧吧單仙男。
手機放在床頭,眼皮漸漸酸脹,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夢裏自己好像到了工地上,和一群黑黝黝的大叔幹着同樣的髒活累活……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外面透進來,在少年的俊逸的面龐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單雲澈站在他床邊,一遍整理校服領子一邊看他的臉。
嘴巴大張着,睡姿東倒西歪。
沒忍住笑了笑。
看來睡得挺熟。
校服拉鏈拉好,把書包跨在左肩上,最後走到賀清回床頭俯下身,指節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六點四十八,你快遲到了。”
就算賀清回睡得再死,只要在早晨聽見有人報時間點,一定會立馬條件反射從床上驚醒。
他猛地一睜眼,看見單雲澈那張放大的好看的臉。
“我去!”他掀開被子,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
要死了,剛開學這幾天陳娟就喜歡在八班門口逮人,今天估計也不例外。女魔頭本來就看他不順眼,要是再被抓到一次豈不是又要寫檢讨!
高二要求七點整到教室,就算他生死時速三分鐘內搞定刷牙洗臉穿衣服,去食堂能不能買到飯都不一定,而且宿舍裏剩的一點幹糧早被朱昊吃光了。
昨天晚上連晚飯都沒吃,在教室呆一上午豈不是要餓死?
哼,都怪小白臉!
看着單雲澈背着包走向門口的背影,賀清回煩躁地把頭發撓成了一團雞窩。
單雲澈打開門,頓了頓,微微側過頭,“早餐放你桌上了,衣服褲子在你床上。”
說完便關上了門。
早餐?
賀清回扭頭看向自己亂七八糟的書桌,上面多了一包塑料袋,旁邊是一杯熱乎的豆漿。
兩個酸奶包一個梅幹菜扣肉包,他每天早餐的标配。
單雲澈怎麽知道他的口味?
昨天晚上随便往椅子亂扔的校服和校褲,全都被整整齊齊地攤放在他腳邊,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
小白臉這是幹什麽?主動向新室友示好?試圖用這點好處收買他?
賀清回匆匆忙忙趕到教室門口,前後望了望,同學們都在早自習,沒有老師在。
賀清回總算松了一口氣,彎着腰從後門溜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口袋裏的五塊錢外加一個五毛鋼镚,按在單雲澈的單詞書上。
正在背單詞的單雲澈停了下來,語氣淡淡的:“拿回去。”
“今早謝了。不過我可不想欠你什麽。”
畢竟每次朱昊給他買早餐都是因為他幫助朱昊解決了一些事情。他可從來不會平白無故得吩咐人家幫他,更不喜歡占誰的便宜。即使是五塊五毛錢。
單雲澈把錢放回他桌上,“不需要。”
“我知道你有錢,但我賀清回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聽懂沒?快點拿着。”
“不拿。”
“叫你拿着就拿着。”
“不拿。”
“為什麽?”
“我樂意。”
喲,果然是大戶人家有錢任性?心頭莫名挑起一陣不爽,“這麽大方,那你幹脆把全班人的早餐都包了呗?”
“不,”單雲澈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眼睛,“我只包你一人。”
賀清回愣了半天。
他發現這人說話不僅字少,還特容易讓人誤會。很正常的一件事都能被他硬生生說成虎狼之詞。
趁還沒有老師過來檢查,衛生委員喬澤趕緊下位在教室裏轉悠,看見誰旁邊有紙團就點點那人的桌子。
喬澤高一是賀清回隔壁的,當了多年的衛生委員,身負很強的使命感和責任感,每次檢查完衛生一定會大義凜然地把過于髒亂差的同學名單上報給班主任,讓那位同學多值一周的日!
來不及再和小白臉拉扯,他現在應該迅速地把桌肚裏的零食袋和紙團清理掉!
結果低頭往裏一看——
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什麽垃圾也沒有。
不僅如此,他桌肚裏那些亂堆一氣的課本都分門別類地左右擺放整齊,并且每本書封皮上都貼上了對應學科的标簽。
什麽鬼,昨晚海螺姑娘來過了?
他發誓,從來從來沒人這樣幫他幹過。
再加上早上的事,賀清回心中産生一絲懷疑,便試探性地問:“喂……你,你幫我整理的?”
單雲澈拿筆圈了一個單詞,對他“嗯”了一聲。
天哪,海螺姑娘竟然是小白臉。
喬澤轉到最後排,特意走到賀清回身邊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賀清回第一次很問心無愧地直起腰,随便他怎麽挑刺。
于是喬澤只能帶着有點失望的表情到另一大組轉悠。
賀清回正準備趴下睡覺,發現課桌正中央貼了張天藍色便條:
語文作業:1.買課外閱讀,每天一篇。2.提前背誦《詩經·氓》《勸學》《逍遙游》
數學作業:《課時作業本》……
英語作業:……
……
賀清回發誓,這絕對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字,堪比打印體。
他們班沒人有這水平,應該……除了身旁這位。
他難以置信地把紙條撕下來在單雲澈面前晃晃,“你幫我記的作業?”
“嗯。”
“搞笑了吧。”
“搞什麽笑。”
還搞什麽笑,簡直太過離譜。“我告訴你,我,賀清回,從來不寫作業,懂?”
單雲澈依舊很平靜地說:“老師劃的題在作業本上都給你标好了,中午回去補,不會的問我。”
賀清回:“???你他媽聽不懂人話?”
莫名其妙。
這人難道真的打算包.養他?圖什麽啊?好玩嗎?
上午幾節連着的語文課最要人命,尤其是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夏季。
語文老師一走,賀清回剛想補覺,老潘就拿着數學書出現在門口,“那個,我們八班還
有一些教材沒領,趁大課間後排來兩個男生去教務處領一下。”
領教材這種鍋從來都是少不了徐源和賀清回的份,如果書不太多的話基本上只有他們兩
個去。
同樣困的要死的徐源:“啊啊啊煩死了,又沒法睡覺了!”然後轉頭對賀清回說:“回
哥,我今天真的特別不舒服……你看你這麽強壯威猛、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風流倜傥,能不能......就拜托你多搬一點?”
賀清回才不吃這虛僞的彩虹屁,“說白了,你小子就是不去想在這睡覺呗?”
“話怎麽能這麽說呢回哥!要不這樣,今晚我晚點回家,放學去你寝室幫你捶捶背?我
手法很好的,反正你就一個人住嘛……”
“不是。”
單雲澈突然開口,吓得徐源本能一哆嗦。
“不是一個人。”
“......啊?”徐源轉而問賀清回:“回哥你不是一個人住嗎?我聽朱昊說他不是已經不
住校了嗎?”
單雲澈:“他跟我住。”
一聽這話徐源倆小眼珠瞪得老大,“你們同居?!”
離得近的幾排同學像一下子複活了一般,和徐源露出一樣吃瓜的表情看向他們。
賀清回瞬間挂了一腦袋黑線,“你他媽能不能小點聲?!”
“嗷嗷嗷,懂,懂,我不聲張,不聲張。”
兩個男生同寝室本來沒什麽,被這臭小子一渲染好像明星同居緋聞曝光了一樣。
賀清回:“你要是不困了就起來跟我去教務處,別在這說些有的沒的。”
聽說要去搬書徐源馬上又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哎呀回哥我是真的不舒服……”
他們還沒争執完,單雲澈把語文書合上放在桌肚裏,站起身,“我跟你去。”
徐源幾乎是熱淚盈眶地擡起頭,在單雲澈背後仿佛看到了菩薩降世的光芒。“大神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那就拜托你啦!”說完直接趴桌上裝死。
見賀清回猶豫着遲遲不起來,單雲澈一只手撐在他桌上,稍稍傾身,“走不走。”
“知,知道了,你先去。”
“你帶路。”
差點忘了單雲澈來到這才沒幾天,不知道教務處在哪很正常。
教務處門口擺着一摞一摞高低錯落的書,每摞前面都用記號筆标明了班級。八班剩下的教材不多,一個人搬完都綽綽有餘。
看來單雲澈算是來了個寂寞。
他搬起書剛準備離開,就聽見旁邊同樣來領書的兩個女生抱怨,“我們班怎麽還剩這麽多啊,早知喊幾個男生來幫忙了……”
賀清回向後退了幾步,歪着頭對她們說:“你們班還有多少?給我吧,我幫你們搬進教室。”
“真的嗎!不會太麻煩你嗎?”
“那當然,這種重活怎麽能讓你們兩個女生幹?九班哪個老師這麽沒人性?來來來,都放我這摞上面吧。反正就在我們班隔壁。”
“兩個女生開心地把兩摞書接連放上去,賀清回手上頓時青筋暴起。
他想錯了,他以為沒有這麽重的。
不行,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死也要幫她們搬進教室。
單雲澈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着表情逐漸猙獰的賀清回,唇角揚起一絲弧度,“真的不要我幫忙?”
“才不……”
“用”字還沒說出口,十班同樣來搬書的呂俊邪笑着走過來,把自己手裏的一小摞也放在上面,“回哥這麽善解人意也幫我們班搬一摞呗!”
這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賀清回徹底撐不住了,連髒話都沒來得及說,整個人就要随着手臂往下倒。
倏地,兩股溫熱襲上手背。
單雲澈使上一份力及時将他的手托起,因而沒有造成滿地狼藉,只是最上面十班的書掉了幾本下去。
賀清回一擡眼,剛好對上單雲澈那雙半開半閉的眸子。
長睫微顫。
右眼尾處的淚痣顯得清冷而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