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單獨授學
齊詹聽得此言,立刻安慰道,“哥,你不要氣餒,只是你剛剛站的位置不好,沒有看清楚罷了。”
齊有糧聞言,自嘲的笑了笑,“石頭,你還是不用安慰我了。你哥我個子高,當然看清楚了,不過就是沒記住罷了。”
不過齊有糧是一個性格堅韌之人,他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鼓起勇氣在一群小豆丁中上學,可不會被這麽一點點的挫折所打敗。
很快齊有糧打起了精神,認真說道,“嗯,石頭,我再寫一遍這個趙字,你看看有哪裏不對的?”
“好。”
齊有糧在心裏回憶了一下岑準的下筆順序,然後才開始動筆。
趙(趙)字的筆畫不多,一共14個,很快齊有糧就寫完了。
齊詹說道,“不錯不錯,這回對了。”
“那好,我就繼續練習了。”
這之後,齊詹也沒再關注齊有糧,開始自己練習起來。
岑準這邊看大家都練習有一會兒了,就看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單獨指導,務必讓每一個學生記住趙字的正确寫法。
這些黑石村的孩子雖然都是第一天接觸寫字,但是都很用功,絕大多數人都記住了趙字的寫法,就算是筆畫有所錯誤,但是在岑準的指導下,很快就能準确的寫出來了。
很快就輪到了齊詹。
因為他早就有基礎,所以寫字的時候橫平豎直,就算是繁體字一筆一劃寫出來之後,結構十分工整。
不像旁邊齊有糧沙盤裏寫的那個字,醜醜的,一看就是初學者寫出來的。就像現代小學生的筆跡一樣,十分的幼稚。
岑準心裏是十分驚訝的,沒想到齊詹寫的這麽好。
“你是之前學過寫字嗎?”岑準對着齊詹問道。
“回夫子,并沒有,學生是頭一次寫字。”齊詹無法言明實情,只能厚着臉皮這麽說了。
岑準眼睛頓時一亮,對于眼前這個言談舉止鎮定的小孩産生了好奇心。
“你叫什麽名字?”
齊詹站起身來,十分恭敬的回道,“回夫子,學生姓齊,小名叫石頭。”
岑準問了齊詹的名字,沒有再說任何話,“嗯,好,坐吧。”
在接下來的教學過程中,齊詹一如既往的優秀,比同村子所有的學生表現都亮眼。而岑準也在第一天就記住了他的身影。
下學堂後,所有的孩子都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三福湊在齊詹的身邊,眼神十分敬佩的看着他,說道,“石頭,你真厲害啊,岑夫子教的8個字我看你都記住了呢!”
他說到這裏,頗有些喪氣的樣子,“我就不行了,腦子笨的很,記住了一會兒就忘了。”
齊詹拍了拍三福的肩膀,對着他安慰道,“三福,你要知道有一個詞叫做勤學苦練,只要你用功,肯定會進步的。”
“勤學苦練?”三福喃喃的說道。
對着這個詞他是頭一天聽說,于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齊詹後邊接着說的用功,他是聽明白了。
齊詹以為三福沒聽懂,于是換了一個具體說法,“大伯是木匠,大福哥哥剛開始學木匠的時候,不也是什麽都不會嘛,但是他一直學一直學,現在也初見成效,可以做簡單的家具了啊!”
三福想起哥哥學藝的過程,也露出了會心一笑,“嗯,是這樣的。”
一旁的齊有糧重重的點頭說道,“石頭,你說得太對了。”
三人分開之後,齊詹和齊有糧又沿着小路走了一會兒,才到了山腳下的茅草屋中。
這時候沈氏已經做好了飯,就窗戶邊向外張望。齊詹兩人一進院子,沈氏就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回來了,第一天上學堂,怎麽樣,還适應嗎?”想必每一個母親對于剛上學的孩子都有這樣的擔憂,沈氏也絲毫的不例外。
齊詹放下懷裏抱着的沙盤,對着沈氏說道,“娘,你不要擔心,岑夫子人很和善,我們都适應的很好。”
“那就好。”
接着沈氏又笑着問道,“你們今天學了什麽?快,說給娘聽聽。”
“娘,我們今天學了《百家姓》,我給你背一句啊。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這次回話的是齊有糧,他整個人十分興奮的樣子,“我不僅會背還會寫呢!”
此時的齊有糧特別像一個剛學會了新東西找人炫耀的小朋友,齊詹心裏暗暗的笑了一下,沒想到一向憨厚的大哥也有這麽活潑的一面。
沈氏很捧場的接話道,“哦?都會寫了啊,來給娘看一看。”
齊有糧早有準備一般,準備好自己的沙盤,開始寫字。
“王李周吳”這四個字是最簡單的,齊有糧寫起來很快,“趙孫”兩個字稍稍複雜,齊有糧想了一會兒,也成功的寫了出來。
不過輪到“鄭錢”兩個字時,齊有糧就卡殼了,腦子怎麽想也不會寫。他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弟弟,可憐巴巴的瞅着齊詹。
齊詹是很什麽人啊,很快就上前解了齊有糧的尴尬,他拿過齊有糧手裏的木棍,刷刷幾下,提筆而就。
“真是的,我之前明明都記住了,可是一到家就忘了。”齊有糧看着沈氏苦着一張臉說道。
沈氏安慰他說道,“有糧,沒事,你不是還記住了其餘的6個字嘛。”
齊詹是知道人的記憶曲線的,人有段時間記憶,但是在48小時內會遺忘絕大多數的信息,所以對于新知識點,總是要反複的記憶才可以不被遺忘。
他對着齊有糧建議道,“大哥,你記不住的話,可以刻在木板上,忘了就看一遍,這樣你早晚有一天會牢記于心的。”
齊有糧聞言,高興的叫了出來,“石頭,你這法子好,我現在就把這幾個字刻出來。”
他像得到了靈丹妙藥一般,立刻跑去找合适雕刻的木板了。
這行動力,看的齊詹目瞪口呆。
之後的一段日子裏,岑準就一直教學生們學習《百家姓》,每天還是一句,先背後寫。
不過随着學生們認字的增多,岑準也會隔個幾天來一個測試,以考察每個人的學習進度。
而這一考察,就讓岑準發現了一個表現異常突出的人——齊詹。
他發現這個小名叫做石頭的小男孩,記性特別好,每天教他的知識都牢牢的掌握了,即使是隔10天之後再考察,他也絲毫不會出錯。
這個學生的天賦在岑準看來,可是比他當年還出色的。要是繼續攻讀下去,成就肯定會超過現在的他。
岑準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什麽?夫子,你要單獨教我?”齊詹初聽聞岑準的話,心裏頓時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岑準會給他開小竈。
不過這對于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兒,畢竟他過目不忘加上早有基礎,所以岑準教的東西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要不是沒有書籍在手裏,他早就想自學了。
“是的,這件事兒我已經考慮了很久了。”
岑準沒把齊詹當成一個小孩子糊弄,而是真心實意的說道,“石頭,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我發現你的天賦是我見過的孩子中最好的一個。我覺得不能浪費你的天賦,讓你和一群學的慢的孩子一起。長此以往,你會産生驕傲自滿的情緒,對于科舉一途,恐無裨益。”
齊詹明白不太明白岑準最後一句話裏的意思,他一頭霧水的看着岑準,問了出來。
“我怕你誤以為學習容易,科舉很簡單。”岑準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實你這算是剛開蒙,還沒有正式步入科舉一途呢!”
齊詹聞言,并沒有任何的反應。反而讓他好奇的是,目前這個他認知中從未有過的朝代,科舉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而以前他沒有途徑得知這具體的信息,現如今岑準在他面前,這不正是一個好時機嗎?
“夫子,那麽科舉到底要考什麽呢?”齊詹問道。
“帖經,墨義,策問,詩賦。”
岑準開始詳細的解釋道,“帖經,考察背誦能力,四書五經給你一句,接下面的。這個很簡單,一般人用功就能過。墨義呢,則是考察你對經書的理解,這個買本大儒的注解,找個老師教一教也沒問題。”
“詩賦則靠天分了,得從做對子開始,平仄押韻不能錯,做出的詩句或生動或美。作詩做的好不容易,但是做的一般也不難。最難的就是策問了,無數的學子們都敗在了這一關。”
“在四書五經中抽取一句話,你得破題,說出自己的觀點,論證。很多時候考生的見識有限,根本沒有好的觀點也無法論證。這點對于家學淵源、在官場上有人脈的學子,反而更有優勢。”
岑準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為什麽很多舉人要去個人當幕僚的原因了,它是一種快速接觸官場上信息的方法。對于朝廷發生的大小事情,都有官府邸報可以獲知。”
齊詹心裏卻不以為意,因為他可是受到後世網絡信息大爆炸熏陶過的人,見識不是古代信息閉塞之人可比的。對于策問他可真是一點兒都不怕,相反的是,作詩對于他來說感覺會更難一些。畢竟在現代社會,人人都說大白話,哪裏有幾個能作詩的呢?
于是岑準對齊詹單獨授學這件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