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讀書的希望
為了吃晚上這一頓肉，沈氏十分大方的把一日兩餐改成了三餐。
去齊大力家還了錢的齊大山，緊趕慢趕的回了家，一進屋來就聞到了一陣陣引人流口水的肉香味。
“爹呀，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慢，就等你了。”
齊有糧眼睛恨不得都長在那裝肉的瓦罐上，見齊大山終于回來了，這才十分吝啬的給了他一秒鐘的眼神。不過視線都沒有多停留，很快就又重新轉移到了瓦罐上。
齊詹心裏想着，這才是有肉吃忘了爹娘的典型。
沈氏瞪了一眼齊有糧，十分嫌棄他失了往日裏的禮數。接着她轉頭對着齊大山問道，“怎麽樣？大哥大嫂有什麽話沒有？”
“大嫂沒說什麽，只是大哥說他讓我不要着急還錢，等手頭寬綽了再說也不遲。”齊大山回道。
齊大山看的出來，大力哥是真心的。不僅如此，當她說要還錢的時候，大力哥還瞪了李氏一眼。
但是他也明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能讓大力哥和嫂子李氏因為錢的事兒生分了。
之所以回來的晚了，就是在大力哥家裏勸了一陣，等大力哥不生李氏的氣了，這才回來的。
“行了，不說那些了，咱們快吃吧，兒子們都等不及了。”齊大山臉上布滿了笑容，說道。
瓦罐的蓋子被沈氏揭開，肉香味四溢，更加的誘人了，齊詹口水不斷的分泌，顯然也是饞了。
“好了，別瞅了，都快吃吧。”
一斤的肉先切下一大半榨油，剩下沈氏才加了泡發的幹菜頓了。因為家裏窮，緊緊放了一些鹽以及幹蒜調味，香料什麽是沒有的。
齊詹夾了一塊肥滋滋的肉膘，咬了一口，肥肥的，一咬就滿嘴的肉香，他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混合着雜糧粥，感覺它都好吃了一萬倍的樣子。
齊詹還在細嚼慢咽，卻沒想到轉眼之間，瓦罐裏的肉塊已經下去了一小半。
他定睛一看，原來齊大山和齊有糧兩人大口大口的吃着，看樣子根本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囫囵吞棗，一點兒慢慢品嘗的意思都沒有。
“爹，大哥，你們慢點吃，給我和娘留點兒。”齊詹欲哭無淚的憋着嘴說道。
齊大山整個不靠譜的家夥，上午的時候還說讓他多吃兩塊肉，結果到了真章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承諾，真是太氣人了。
齊大山聞言，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他老臉一紅，頓時把鍋扣在了齊有糧的身上。
“好了好了，有糧，石頭人小嘴慢，你是哥哥，讓着他點兒。”
齊有糧環顧左右，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弟的怨念，他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戀戀不舍的放下了飯碗。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慢慢吃還不行嘛。”他嘟嘟囔囔的小聲說道。
沈氏笑眯眯的看着家裏的幾個男人搶着吃肉，吃飯的時候仍舊慢條斯理的，樣子很是優雅。
飯畢，齊詹滿足的摸着自己鼓起來的小肚子，愉快的打了一個飽嗝。心裏想着，這有肉吃才真是快樂的日子啊！
齊大山為了讓肉香味在嘴巴裏多留一會兒，就算是渴了也堅持着不喝水。
他屁股坐在木板凳上，整個人懶洋洋的說道，“娘子，我之前去大力哥家的時候，他和我說胡村長要請一個教書先生，等請好了先生就收拾一下村裏的宗廟，當成學堂，讓村子裏有條件的人家都送孩子去讀書呢！”
齊大山沒覺得這事兒和自家有什麽關系，只不過當成一件新鮮事兒說出來給家裏人聽聽而已。
這話一出，屋子裏所有人的動作卻都停住了，他們把目光轉移到齊大山的身上。
沈氏率先說道，“當家的，大力哥有沒有說過先生的束脩是怎麽算的？”
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期待。
齊大山回道，“村長的意思是，得先計算一下村裏有多少孩子讀書，大家湊一湊銀子，最後看銀子請先生。”
沈氏了然的點頭說了一句，“也是，好的先生花費多一些。”
齊詹聽見他爹娘的對話，頓時眼睛一亮，村子裏要請先生，這豈不是自己讀書考科舉最近的一條路嗎？
于是他連忙趁此良機表态道，“爹，我也想去讀書去考科舉，然後當大官。”
“讀書？”齊大山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竟然會提出這麽一個要求。
由于自己已經過世的老丈人是讀書人的緣故，齊大山從妻子沈氏那裏了解過一些科舉的事情。
科舉考試一共分三個等級，秀才、舉人、進士。
讀書人縣試府試過了就是童生，他老丈人就是一個童生，因為戰亂六十年的緣故，科舉考試很多次都沒有舉行。老丈人直到去世前，一直沒有機會參加院試，沒有正式的功名。
而隔壁村子那個過了縣試府試院試的讀書人簡林，就是一個秀才了。
秀才是地方自己舉行的考試，等到考舉人的時候就是上面派考官，考過了之後就是舉人，可以免賦稅。
而有了舉人的功名，就可以去京城裏趕考，過了就可以當大官了。
不過當大官這件事對于升鬥小民齊大山來說真的是太遙遠了。對于他來說，一個秀才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畢竟簡林秀才公見到了縣令都可以不用跪。這在齊大山看來，就已經是很可思議的一件事兒了。
這些思緒在齊大山腦子裏快速的轉了轉，他完全收斂了面上豪放的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齊大山看着自己的小兒子，認真的對着他問道，“石頭，你為什麽突然想要去讀書呢？難道是因為剛剛聽爹說村裏要請一個教書先生嗎？”
“我要當大官，成為一個比縣令還厲害的人，這樣他的小公子就不會欺負我了。”
齊詹眸子中帶着幾分堅定，齊大山看得出來這孩子是認真的，他不忍心讓孩子的希冀破滅。
于是齊大山沉吟了片刻，說道，“兒子，讀書是一件大事兒，我回頭和你娘考慮一下。”
他說着，也同時看了一眼沈氏和齊有糧，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齊詹點點頭，沒有繼續耍賴哭訴，特別乖巧的點點頭。
“有糧，你想去讀書認字嗎？”
沈氏沒有那麽大的宏願，她并不認為自己的兒子們會真的成為一個能取得功名的讀書人。只不過不學四書五經，也可以跟着先生認認字，省的做一個睜眼瞎。
“娘，我，我沒想過這個問題。”齊有糧腦子迷茫一片，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以後的路也能一眼看到頭，那就是和祖祖輩輩的先人們一樣，扛着鋤頭種地。他從來沒有奢求過能上學堂去讀書，這個選項也從來不再他的人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