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軌亂) (3)
一段時間了。陸清輝都将他的畫具收藏了起來,每次打開櫃子看見自己平時用的東西,眼淚就掉下來了。
陸清輝口口聲聲的說不畫畫沒什麽的。同樣也還在活,可是很多次,陸清輝只是打開櫃子,便什麽也不做,只是看着。陳家超自己陸清輝難過。他在扔掉自己的畫筆。
陳家超怪罪自己了,疏遠了吉他。包括他疏遠了自己的歌唱,他一直想要好好的歌唱。一個多月沒有練聲了。他得每天找一個比較空曠一點的地方練聲才行。
晚上的時候去演出了,唱了幾首歌。
陳家超抱着自己的吉他,他感覺到自己行走在一個荒漠裏,這個荒漠裏除了黃沙外一無所有,他行走在一個又一個的沙丘之間,他懷抱裏唯一抱着的就是一瓶已經幹涸了一半的水,而這瓶水就是他自己的吉他,他一直将自己的吉他擱淺在了還未來得及揚帆的淺彎。
他抱着吉他,他的舞臺背景就是還沒完工的工地和大樓,他的觀衆就是這些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民工,有的時候他甚至想,自己會為每個人唱歌嗎?那是一件多麽遙遠的事情,自己顫顫巍巍的演唱有誰會欣賞,他一直是一個安靜唱歌的人,他的響亮的嗓音裏有天生的憂傷,俊朗的外表下面是一顆平靜而單薄的心。只是為了尋找那一個夢中的家圓而在行走,每天都在行走。
唱着唱着他的眼淚就流出來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剛好起風了,風将工地上的塵土刮了起來,模糊了每一個人的實現。陳家超在心面狠狠的哭,然後擡起頭來微笑的對着他們唱歌。
歌唱完之後陳家超就下了舞臺。準備回去了。這時候的李傑走了過來。
兄弟,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為什麽不繼續去深造呢?你大有可觀知道嗎?
見笑了,只不是随便唱唱而已。
随便唱唱就這麽好,你要是更用心唱那我們不都飛上天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嘴皮子工夫還這麽厲害,有很多女孩子都是被你這張嘴誘惑了吧。
是練出來的啊,為了謀生啊。你像你,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現在不是在打工嗎?
不同啊,我也是在打工,可是我現在抱不動吉他了。手指頭都僵硬了,嗓子也開始石化了。
怎麽可能。去KTV多唱唱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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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先不說這個吧,對了,你明天不用來這裏上班,你和其他的幾個兄弟去幫老板的老婆搬些東西去她的宿舍,新家裝修,買了很多的家具。
不是有搬家公司嗎?再說了,賣家具的地方一般都有提供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她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反正現在這邊的事情是由她管的,我們吃的都是她的飯啦。
明天什麽時候?
會有人給你打電話就是了。
李傑說完之後就去照顧老板去了,陳家超背着吉他走向了回家的工交車站臺,他的背後是一片燈影婆娑,風吹在他英俊的臉盤上有瘙癢的感覺。大街上的喇叭聲此起彼伏,每個人似乎都是焦躁的,都是在怒氣沖沖的生活。
夜晚的時候藍秋都要去學服裝設計,在C城一家很有名的時裝設計學校,她每天晚上都坐最後的一班公交車回家,每天晚上的車裏都會很少人,有一次單單只有她一個人,司機載着他狂奔在馬路上,車子的馬達聲轟轟直響,整個城市開始陷入一種旋渦狀的天光裏。藍秋就是看着這樣的天光回家。她的懷裏抱着很多的資料。這些都是她以後的夢想,她也曾經想過去參加模特培訓,可是陳家超不喜歡的話就不做了。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事情也都比不上他的一個微笑啊。他的微笑會給予她最美好的想象和最憧憬的未來。
文枝俏每天都在等陸清輝的電話 ,她上次走的時候又告訴了告訴了他電話號碼的,每一天下課之後都會呆在宿舍等着陸清輝的電話,她往往坐在床沿上,她多麽希望這部電話機能夠響起來,她會在一秒之內把它提起來。可是每一次打來的都是找別的同學的。周六周日的時候就去陸清輝家裏,只要一看見他,一個星期的怨恨就會煙消雲散。可是,一離開他,沒有他的電話就開始狠他了,這一點點的狠悶在心裏還是真的很苦,比黃連還苦。為什麽就不給電話呢?
第二天陳家超到中午的時候才接到電話,叫他馬上去工地,有人在那裏等他的,他感到工地的時候,大家都在等他,另外還有三個人,不過都是比較健壯的中年民工。有一個女人站在他們的面前,她就是黃總了,想必就是老板的老婆了,這還真的不像老板的老婆,真有點小蜜的架勢呢。長得一對桃花眼,裏面花瓣分飛,挑得很高的眉毛,很翹的眼睫毛,還有一張小巧的嘴巴。穿着很是時髦的衣服,在夏季的工地上顯得特別的鮮豔。
她走向了她自己開來的車,後面坐三個人,前面坐一個。她開車,技術很好,向市中心開去了。一路上的陽光打在車窗玻璃上,然後落在車子裏,大腿上,手臂上,還有臉上,到處都是。陳家超感覺到黃總老是從反光鏡裏面看他,他很不好意思。
把頭轉向了車窗外,正午的人群都是病恹恹的狀态,昏昏欲睡。竟然還有流浪狗趴在街邊的綠化帶裏,呼呼的吐着舌頭,陳家超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家裏的狗,在炎熱的夏天,往往在自己家那口池塘的柳樹下面,趴在那裏吐着舌頭幫着散熱。
黃總的車技很好,汽車的方向盤在她的手裏摸得游刃有餘。
而此時的城市正在陷入一種懶惰的狀态,這種狀态讓人看見了外面的陽光而産生了恍惚的感覺。到達了一家家具城之後,所謂的黃總買的就是一張大的沙發,還有兩條凳子。其實這個搬家公司就可以幹的事情,貨車是早就聯系好了的,大家陸續的把東西搬上了貨車,到了一棟洋樓的前面,這棟洋樓很是別致,粉白色的外牆很是漂亮的色彩,琉璃瓦閃爍着明亮的光芒,還有爬滿牆壁的爬山虎和翠綠的栅欄,休整得很好的草坪,以及高大的白玉蘭樹,玉蘭花的芬芳飄蕩在洋樓的周圍,還有南方特有的椰子樹聳立在牆壁下。
其他的人都将東西往樓上搬,黃總叫陳家超過去。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百元鈔。
你去給大家買幾灌飲料去。那邊會有小賣部。
陳家超的心裏想,自己家冰箱裏肯定會有飲料。幹什麽要我跑去買。
不過還是話又說回來。黃總不是他的直接上司,可是也可以至他于跑路的人。雖然他現在有辭職的沖動。可總歸是沒有遞上那份辭職書呢?
他去了賣部買了飲料回來,将剩下的錢和幾灌飲料全裝在塑料袋子裏,交給了黃總。你把飲料發給他們吧。
那這剩下的錢還給你。
這個留給你自己吧。
陳家超覺得自己不好意思收又不好意思不收,所以在猶豫,黃總走開了,給了他一個臺階。他将飲料給大家都分了。其他的三個人都說應該回工地了。讓陳家超給黃總道別。
為什麽會是我啊?
這裏就你小一點啊。當然是你啊
抓住這麽點機會都要欺負我。
黃總走了過來, 陳家超說,黃總,我們該回工地了,你還有什麽吩咐嗎?
這樣啊,你你留下來吧,還有點事,其他的同時先回去,辛苦你們了。
大家都走了,空蕩蕩的地面上就立着黃總和陳家超,陳家超看見了天空開始陰下來了,天邊的烏雲詭異的飄了過來。
黃總留我有什麽事呢?做完之後我好回去。
你不用那麽急,我家裏的一盞燈壞了,我想讓你給我修一修。
我不會修。
那你給我換了也可以。
大雨瞬間就淋到了身上,趕緊往房子的屋檐下面跑去,短短的十幾米就将人全身濕了個大半。黃總和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裏的雨,又是這種雨了,夏季的C城總是會來這種雨的,看來下午是不會停了,黃總的眼睛轉向了陳家超,她的眼睛裏有火焰在燃燒,陳家超明明感覺到了。孤男寡女的處在同一個屋檐下。
好幾天都沒有下雨了。幹得很,地上都沒有滋潤了。
是的啊,還好下雨了。陳家超為了避免氣憤太尴尬,就搭了句話。不搭還好,一說話黃總就呵呵的笑了。她走過來,靠近陳家超,陳家超只感覺一股熱量從他的周圍圍繞過來。黃總笑盈盈的說他說話真有意思。
陳家超心裏莫名其妙。我只不是回答了她的話而已,幹什麽就說我莫名其妙呢?
大雨一直下,遠處的城市一片灰色,看不清楚了。而天空的雨絲卻像一張網一樣的往下收緊。
還是先進屋吧,不能站在這裏啊。
我還是回去了吧。我就不進去了。
現在下這麽大雨你回去,人家看見你淋成這個樣子會說我是怎麽對待員工的,你也不想想。進來吧。
陳家超覺得盛意難卻,只好進了房間,房間裏一股新鮮的香味猛的鑽進了鼻子裏。癢癢的感覺。他看見裏面裝修得很是豪華。有點西方的風格,剛剛買的那張沙發剛好擺在大廳的正中間,進了大廳的左手邊就有一部旋轉樓梯。整個大廳的色調是暗黃色。陳家超繼續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麽挪動腳步。黃總看了看他說。
你唱歌真的很好聽。
你是說昨晚的演出。
是的,你有專業歌手的水平,還有其他歌手沒有的真誠和天分。
謝謝。陳家超不知道再說什麽了,這一路走過來,僅僅是靠真誠和天分是不行的。他的頭發在滴着雨水。黃總拿了條棉毛巾走了過來,你先擦幹吧。
陳家超的鼻翼聞見了黃總身上若有若無的味道,她靜靜的往他的身上挪動,他一步一步的往後退。陳家超顯得不知所措。他感覺到這間房子的氣憤很是暧昧。說不清的暧昧,自己站在這裏的身份是什麽?為什麽要站在這裏?
黃總,是什麽燈需要換的,我去換。
沒什麽了,我現在很無聊。我要你去陪我逛街去。
逛街?我要工作去了。
你放心,工資不會少你的,你現在的工作中心已經轉移了。
陳家超心裏很是郁悶,自己從來都不會陪人安慰人的,就算藍秋都沒有過。這個黃總莫名其妙的心思真的讓人很是郁悶。
你放心,我只是需要有個人陪而已,我很寂寞。女人哭真的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就像被辣椒辣過一樣的。她的眼淚滾落在了地上,陳家超卻發現好象敲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樣,咚咚咚的響着。陳家超畢竟是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和一個寂寞的女人同站在一間房子裏,聞見了對方的呼吸,心裏難免心猿意馬。
現在去逛街嗎?剛剛從街上回來。陳家超不忍心拒絕,他覺得寂寞的人是可憐的。寂寞是沒有一個人陪,一個人的傷痛無人能懂。
是的啊,不過你現在的衣服陪我去逛街我是不敢走你身邊的,我昨天晚上從工地回來就給你買了套衣服,不知知道合不合身。就在那邊的櫃子裏,我幫你去拿過來。
打開了櫃子,就發現裏面有幾袋子衣服,全是名牌。陳家超去裏面的房間将衣服換上了,出來的時候黃總的眼睛更是明亮了。
我現在幫你洗個頭吧,頭發髒髒的。
不要了,你告訴我洗手間在哪我自己洗就行了。
我幫你幹洗吧。我學了一些的。
她沒有等陳家超回答就進去了,拿了洗發水和清水還有一條毛巾出來了。将毛巾打在陳家超的肩上,抹了洗發水,然後再放點清水,就開始慢慢的洗了。陳家超直直的坐在沙發上面,他感覺到了她的手很輕柔的劃過他的頭頂,像有一股力量在游走一般,她的手劃過他的耳根,陳家超覺得有一股電流沖進了腹部。
頭洗完的時候,陳家超感覺睡了很大一覺似的,精神好了起來, 外面的雨停了下來。暮色的城市有一種蒼茫的感覺,看不清,陳家超感覺到了這是一個只有一個人的城市,那個人就是自己。
坐在開往市裏的車上,黃總一路談笑風生,陳家超唯唯諾諾。
家超,你以後在人後就不要叫我黃總了好嗎?
那叫什麽?
叫我倩瑩好嗎?
這不好吧,你是我的上司,這樣叫不好。
叫你這樣就這樣,你不這樣就扣你工資。
女人真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動物,無事生非是她們的專長。她将車子停在了路邊。這和年齡和他相仿的老總站在他的身邊會讓不認識他們的人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
她帶着他買了好多東西,進口化妝品、時裝。她在一個櫃臺給陳家超買了一只金表,這只表價值上萬,陳家超不敢接了。
黃總,這麽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
你又家我黃總。要你叫我倩瑩,你就收下吧,這是我送給你的,來的很是正當。
不行,真的不行。
有什麽不行,就算是我認你為小弟了。好吧。姐姐的禮物你應該收啊。
陳家超畏縮的收下了禮物,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陳家超一路都無話。黃倩瑩像是着了魔似的,對着陳家超笑,笑裏面藏着甜甜的蜜糖,這種蜜糖壓得他有點呼吸困難。然後他們又去了C城最好的K歌城。點了包廂,包廂裏就兩個人,燈光迷離,場景變換。黃倩瑩一變唱歌一邊哭。于是,陳家超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唱歌也有壓抑的時候,嗓子口一看見她哭就堵住了。她拿着話筒一首一首的點着寂寞的歌曲,這個寂寞的女人,以一種歇斯底裏的感覺一步一步的像要把自己從寂寞的泥潭裏走出來。雖然她知道自己會無濟于事的。陳家超一直都是以傾聽的方式。
你唱首歌給我聽。
那好吧。陳家超點了一首韓語版的《I believe》。感性的聲音瞬間的淹沒了整個房間,讓靈魂歌唱的人,将歌诠釋成了一個個的故事,這些故事就像個很大的湖似的。有漣漪飄蕩,從湖的那邊一圈一圈的蕩過來。
黃倩瑩的眼淚一直的流着,他聽情歌從來都沒有這麽傷心的肝腸寸斷的苦果。即使是聽原聲版的,今夜自己在哪裏,在做些什麽,在做些什麽?依然寂寞的夜晚,有沒有栀子花和玫瑰花,送給我一朵花吧。它在我的心裏會變成整個漂亮的花園。相信我,給我一朵花就足夠了。這朵花我要你去給我采摘,我要那朵開放在懸崖上面的花,那朵藍蓮花。好嗎?即使你不給我玫瑰或者是栀子,可是我還是一個女人。女人的摯愛是鮮花。不喜歡鮮花的女人她就會枯萎了。
走出了KTV,坐車回到了洋樓前。
我應該回去了很晚了。
家超,今晚不要回去了,陪我好嗎?我很痛苦?
車廂裏的兩個人面面相觑,她的臉上閃現着期待和哀求。陳家超看着前面的洋樓,想着自己的家裏還有一個等着自己回去吃飯的人呢?
黃總,不行,我明天再來陪你吧。
不行,即使你要走,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叫我一句倩瑩,好嗎?我求你了。就一句。
陳家超心裏很是為難,不過既然要走,也不能這麽小的一個要求都達不到。
他很艱難的從喉嚨裏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倩瑩。說完就開了車門,走了出去。黃倩瑩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将自己的眼淚和臉一起放在了自己的手心裏,整個城市的燈火都熄滅了。
回到家的時候,藍秋正在看着電視機等他。今晚這麽晚回來啊。
是的,有點事。陳家超離開黃倩瑩的時候去了工地換上了衣服回來了,他将衣服還有那只金表都放在工地的櫃子裏了。他不能讓藍秋知道這樣的事情。其實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工作是不對的,可是黃倩瑩看上去真的很可憐。陪陪她又未嘗不可呢?可是陳家超心裏的另一面會告訴自己。這樣不能做。
我吃過飯了呢?我先去洗澡吧。
陳家超将自己的洗得幹幹淨淨的,出來了,抹幹了頭上的水珠,發現藍秋還沒有睡覺。傻傻的坐在那裏。陳家超不知道她怎麽了,是不是收了什麽刺激之類的事情了呢?
怎麽還不去睡覺呢?
我睡不着的。
為什麽呢?
家超,我心裏有一種感覺,我怕失去你。我今天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不會的,我怎麽會離開你呢?陳家超坐了下來,挨在她的身邊,不要胡思亂想好嗎?我陳家超最愛的人是你,我這輩子都只愛藍秋好不好?
藍秋被惹笑了,心裏的陰霾掃去了大半。
快去睡覺吧,明天都要上班呢?藍秋很聽話的睡覺去了,陳家超感覺到逛街比做工還累。也睡覺去了。
文枝俏經常抽時間過來玩,陸清輝總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從來都不會主動的給文枝俏打電話。
文枝俏放完學之後就來陸清輝住的地方。她看見了三妹被車撞了,倒在了馬路,昏迷了過去,而肇事司機卻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小家夥被車子擦了過去,倒在了地上,有鮮血。文枝俏吓得魂飛魄散,趕緊撥了120。并打電話通知陸清輝。
陸清輝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絕望的狀态,他吓傻了,假也沒有請就跑出了辦公室,他一路往下狂奔去,他的小妹妹不能有事,要是她有事了自己可怎麽辦。以後怎麽去給爸媽交待。他跑進了,一股蘇打水的味道直直的沖進了鼻子。
看見了走廊上的文枝俏,我妹妹,我妹妹怎麽了?
現在還不知道,還在搶救中。
都怪我,該死的沒有照顧到她。
不要責怪自己了好嗎?上一次的洪水妹妹不是沒有事嗎?這一次也不會的。
文枝俏拍着陸清輝的肩膀,沒事的,不要擔心,三妹那麽可愛,不會有事的,好嗎?你不要自責了。
陸清輝無力的坐在醫院的凳子上面,他看着走廊的盡頭的那盞正在手術中的燈光亮着。他感覺到了虛脫了,這段日子以來隐隐約約總是感覺會出什麽事的。現在真的出了,他真的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發生在妹妹身上,發身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醫生從裏面出來,他告訴妹妹,妹妹現在在昏迷當中。腦震蕩,但是沒有出血,身上只有手臂擦傷了。在要讓她靜靜的休息,兩天之內可能都不會醒。
有專業的護士照顧着他,覺得她可以跟你們接觸的時候你們自然可以見到她了。腦震蕩非同小可。不過這小姑娘能夠這樣已經算是奇跡了。
你們可以在門外看看她,不要進去,也不要驚動她。
文枝俏将妹妹送進了最好的醫院。不僅醫術高而且環境好。比家裏要好。陸清輝心裏面對文枝俏充滿感激同時也有愧疚。
這次謝謝你,要不是你碰見,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文枝俏心裏甚是甜蜜,這個世界上只要是被自己喜歡的人感謝或者是稱贊都是最甜蜜的事情。
陳家超和藍秋從醫院的走廊奔了進來,怎麽了,三妹怎麽樣了。
沒事了,她需要休息,沒什麽大礙,只是腦稍微有些震蕩,需要恢複。
陳家超和藍秋氣喘籲籲的俯身喘着粗氣。哦,既然你放心就好了,大家都放心了。醫藥費的事情大家就不要擔心,慢慢的想辦法,妹妹是大家的妹妹。
他們站在門口,遠遠的看着三妹套着氧氣罩,她瘦小的身軀顯得那麽的脆弱,她一直是個很上進的孩子,上一次的測驗她得了班上第一,陸清輝一直都是責備自己,這一段日子以來老是忽略妹妹。不過真的很是感謝文枝俏。她也許是福星吧。自己和妹妹的福星。
這家醫院的醫藥費真的很昂貴,大家都不敢轉移醫院,信不過另外的醫院了。
那就這樣吧,錢的問題一起湊。大家都把存款拿出來。還能堅持半個月的時間,可是妹妹在醫院的時間絕對不只半個月的。
陳家超的工作路線變成從家裏出發,到工地換上衣服,去了洋樓那裏,很多人都開始以另外的一種眼光對待陳家超,想不到這麽有才華的小夥子去做這樣的事情。
本來陳家超是想辭職了的,可是又到了節骨眼上,妹妹的醫藥費去哪裏弄。黃倩瑩對他真的好。她為了讨取他開心,什麽事情都願意做。陳家超覺得她是屬于姐姐的那種人,心裏的防線自然的就放下了,她只是孤獨,她只是要有一個人陪罷了。
或者有人說他走上了小白臉的路程。現在他的工資是每一個星期都會有一筆五千塊的現金到帳戶帳戶上,自己每天都陪着黃倩瑩玩,有時候就是兩個人單純的看着電視。
女人是特別害怕寂寞的動物,為了排除寂寞是什麽事都可以做出來的。一個女人呆在一間房子裏,擡頭低頭都只有自己的影子。房間裏空蕩蕩的很是清冷,冷得讓人的骨子裏都沒有了熱量,黃倩瑩是很害怕這種冰冷的。自己的所謂的老公把自己禁锢在這裏,快六十歲的人了占有欲依然還是那麽強,每次來了之後都要吃很多的藥才能勉強的把事情做完。這怎麽能解決黃倩瑩的寂寞和渴望。她是一只被關在金籠子裏的鳥,舍不得這麽豪華的籠子,有害怕一個人獨處的寂寞。和不找個人來陪呢?就算不做什麽,有點人味也是好的。有錢了,有錢了就要花的。
藍秋每天多去周大富上班,晚上就去學服裝設計,每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的。陸清輝也要上班。照顧妹妹的任務被文枝俏擔當了起來。一般下午的課程會比較少,上午就有三妹班上的同學輪流來看她,她在學校的人緣一直很好,大家都很想她,要她好好的休息。十二點以後文枝俏就從學校趕來醫院,和妹妹聊有趣的故事。一起回到那個美麗秀氣的山村,一起回憶一趟河水的清涼。文枝俏的課程只好自學,并且,還要給三妹補課,三妹的接受能力很強。她會将課程自覺的看一遍,然後問不懂的問題,上午的同學已經将課程講過了,再複習一遍了。
陸清輝下了班之後就帶飯到醫院裏來,三個人吃着飯,三妹的飯不能有太多的辣椒,只能放着砂糖吃下去。三個人吃飯的時候文枝俏覺得很幸福。這麽可愛的妹妹,還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可是陸清輝對待文枝俏除了以理相待之外就不會再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了,藍秋因為晚上要上課,所以來得比較少,陳家超幹的是體力活很累,也得早點休息。只有文枝俏,很晚的時候還在燈下自學自己的課程,然後不懂的再去學校問同學。她慢慢的瘦下去了。風風火火的來去匆匆,醫藥費,陳家超将以前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了。還把那塊金表給賣了。也給了陸清輝。
陸清輝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受着陳家超的幫助,陳家超心地那麽好,他是那種寧人負我,我不負人的那種人。簡單的像一張紙。他自己的世界是平靜快樂的。很是平時的對待生活。不怨不艾。
陸清輝一看到藍秋心裏更是高興了。他覺得她的影子晃得越來越嚴重了,他嘴裏那句話很可能立即就說出了口。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呢?
妹妹出院的那一天,他的心裏閃過一個念頭,一定要将愛說出口。說出口了也許還有機會,沒有說出口就什麽也不會有。愛一個人就要讓她知道。那天晚上出院的,晚上大家才有時間。陳家超背着妹妹回家了。走上了電梯去了,陸清輝和藍秋走在巷子裏,
陸清輝的心在砰砰直跳,他想把自己口裏的那句的話說出了,他鼓足勇氣。
藍秋,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藍秋停下腳步,什麽話不回家說,要在這裏說。
就在這裏吧。陸清輝逼了過來。
你要幹什麽,這麽神秘。
你不要說話,藍秋,我愛你。
藍秋聽見這句話鑽進了自己的耳朵了。她必須立刻就把它殺死,不然的話就後患無窮了。好了,我什麽都沒聽到,陸清輝,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要知道我們不可能的。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哥哥對待,陳家超是我男朋友,有界限的。好了,這句話陳家超沒有聽到,就萬事大吉。你能喜歡我我很高興,但是我不能同時選擇兩個,上天安排了,我就是他的。記住,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句話,會天下大亂的。文枝俏怎麽想。陳家超怎麽想。事情的後果我想你也知道,就是大家各奔東西了。
不要再說了,藍秋,我真的喜歡你, 真的。我用我的心向你保證。陸清輝将藍秋逼到了牆壁上,捧起了藍秋的臉就吻了過去,藍秋開始掙紮。
有啤酒瓶破裂的聲音從另一頭的巷子口傳了過來。文枝俏傻傻的站在那裏,手裏的啤酒掉到了地上,全部都破碎了。文枝俏哭出了聲,轉過身就跑出去了。
陸清輝,這就是你幹的好事,文枝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藍秋往文枝俏跑的方向追去,路燈下的文枝俏顯得身影班駁,她流着眼淚往前跑着,自己這些天的付出都的到了什麽,什麽也不是,陸清輝我很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只是把我當作普通朋友,她感覺到眼前的燈光在漸漸的模糊。
枝俏,枝俏,等一下。
藍秋追了上來,文枝俏不跑,站在原地流着眼淚,藍秋走了上去。
對不起,藍秋。陸清輝其實,他,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不過你千萬不要悲傷,陸清輝絕對不是那種忘恩負意的人,他只是一時的懵懂而已,你要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愛的是陳家超,我和陳家超是不能分開的。你要争取啊。就算你不想了,我們還是朋友啊。陸清輝你就不要再想他的問題了,好嗎?現在跟我回去吧,不要讓陳家超覺得有什麽不妥,要是他知道是陸清輝今天晚上對我的行為而把你氣走了的話。他肯定會揍陸清輝的,這麽好的女孩不知道珍惜。
文枝俏一直都沒有說話,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在自做多情。可是她又不得不這樣做,她是如此的喜歡陸清輝。
走吧,回去了,不要再理陸清輝,我們是朋友。
夜晚的路燈照着兩個人的影子很是單薄,文枝俏很是聽話,覺得也是,這段日子以來,彼此之見的友誼已經是難分難舍了,就算是不理陸清輝也還有藍秋和陳家超啊,這是一生的朋友。
她擦幹了眼淚,笑着對藍秋說,好了,我們回去吧。
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進了屋子裏面,文枝俏連正眼都不瞧陸清輝了。妹妹的精神很好,每天有文枝俏給她将很精彩的童話。她一直都不覺得病是一件很困苦的事情。
三妹走到文枝俏面前。文姐姐,謝謝你這些日子陪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啊。
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嫂子啊,這樣也可以照顧我哥啊。
大家都目瞪口呆,只有陳家超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接着說,三妹,你真厲害,這麽小就知道問這個高水平的問題。
文枝俏愣在那裏,她不知道怎麽回答,陸清輝的臉也通紅,妹妹會問這樣的話。
哦,妹妹,這和問題不是要問文姐姐的,要問你哥哥的。只有男孩子追女孩子,只有男孩子才能照顧好女孩子的哦。
哥哥,文姐姐這麽好,你肯定喜歡她,會照顧她的吧。
陸清輝無言以對。文枝俏急忙說。
好了,三妹,有很多大人的事情你是不明白的。我們來吃飯吧,今天是你的重返健康的日子。文姐姐送了你一個東西。猜猜看是什麽東西。
是書。
是筆。
好了,不要亂猜了,你的床上我放了一只很大的公仔。去看看,喜歡嗎?三妹跑進了房間裏去了,看見那只黃色毛毛的大笨熊。
真的謝謝你,讓你破費了。陸清輝對着文枝俏說。
文枝俏沒有回答,對着藍秋說。我幫你斟酒,我們好好喝一喝。
陸清輝第一次感覺到了失落,在一瞬間突然就感覺到藍秋離自己很遠很遠了,平時就好像在自己身邊一樣的,只要自己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立刻的出現,可是現在她明明就在眼前,感覺卻在九霄雲外似的。
陳家超看着三妹好了起來,是很高興的。三妹本來是瘦瘦的,經過這一陣子的保養臉顯出了嬰兒肥更是可愛了。
藍秋并不在意陸清輝晚上和她在巷子裏說的話。她依然把他當作一個哥哥來看待,過去是,現在是,将來也是。文枝俏喝酒的時候喝出了眼淚,她是明顯的醉了,淚眼汪汪的一杯一杯的飲。藍秋也陪着他一起,陳家超什麽都不知道的也跟着起哄了,只有路清輝,看着文枝俏淚眼汪汪的樣子,心裏竟然第一次疼了起來。
自己從來就沒有好好的在意過文枝俏的感受,她第一次将自己搬回家裏,她和自己一起過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