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尋) (1)
在大年初一的時候還是喜悅的聚在一起打牌,到了初二的時候都要回家了,都是放不下家裏的事情,陳母多麽想挽留,可是女兒們都是有自己家室的人了,只要是她們自己願意做的事情就讓她們去吧,一年的時間能回來看看爸媽也就足夠了。老人們的要求真的很稀少的。哥哥在初二的時候也要出遠門了。大家都走了,房間裏很快就空蕩了下來,有回到了幾個人圍在火爐旁的情景了。
爸媽始終是以一種淡定的神情來對待聚散,他們的臉上的皺紋顯示了他們的滄桑。他們經歷了太多的聚散離別了。
接下來的幾日,家門口的路上全是往來走親戚的人。陳家超覺得自己也該回C城了。去年是過去了,可是今年還有很多的事情等着要去完成。爸媽給她們裝了很多的家鄉特産,千萬份的叮囑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夜晚的時候母親在昏黃的燈光下拿出了針線筐,将手裏的線撚細,接着對着燈光穿線,在頭上劃了幾下之後,便開始一針一針的縫了起來。陳家超想起了那首詩。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村草心,報得三春晖。陳家超睡覺去了,将自己蒙在被窩裏生平第一次因為爸媽而流淚。
送別的時候,陳母站在門口,将雙手攏進袖口,看着自己最小的兒子又要走了,眼淚就下來了。陳家超能理解,媽媽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自己,只有自己還沒有成家,還是孤身一人。她的牽挂也是對的。母親的白發在這一個年過去的同時也增多了。她穩定住自己內心的不舍,看着自己的心頭肉又将要遠航。
陳母的身材很是瘦小,站在門口的姿勢那麽削弱。陳家超跑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轉過頭,牽着藍秋的手走了,一邊走一邊哭。藍秋心裏也很是難受,在這裏幾天裏,和陳母的接觸很是舍不得離開。
你不要再哭了, 爸媽能理解的。舍不得是舍不得的事情,我們終究是要出門的,對不對,以後有錢了,把他們接來和自己一起住也是可以的。
春運期間,火車站都是人堆的,一輛火車靠站了,成千上萬的人往上擠,有從車窗子裏面爬的,卧鋪早就賣光了,陳家超和藍秋在人群的擁擠下不知不覺的擠散了,看着藍秋慢慢的離自己遠去了,陳家超往藍秋的地方擠去,兩只手抓到一起了,才繼續前進,終于,陳家超個子高的緣故,一把将藍秋托上了火車窗,藍秋爬了進去陳家超試着往上跳,藍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爬了上去,從車門口進如實在是不可能了。火車門都關不上了,外面依然還有一大群人在嚷着要進車。是一瞬間的事情,陳家超感覺到這些人都是在逃亡,你看他們倉皇的神色,背着背包,拉着孩子,奔波在火車站的站臺上,從這邊跑到那邊,從那邊跑到這邊,很是混亂的場面,所謂的工作人員早以淹沒在人海,除了偶爾會看見他們的帽子以外。便都銷聲匿跡了。火車啓動的時候有很多的人因為沒有趕上車而追着火車跑,也有很多蹲在地上哭泣。也有一些茫然的看着遠去的火車一副迷茫的神态。
外面的風雪世界向後面跑去了,整個外面的崇山峻領都向後面滑去,堆滿雪的稻田裏一望無垠,偶爾還會有村落閃現。火車帶着一路的交換向前奔馳着,不知道是痛苦的呻吟還是歡樂的高呼。
藍秋緊緊的抓住了陳家超的手,她想起了剛才,她想起了要是自己突然就沒有了陳家超怎麽辦?要是自己和他有很遠的距離怎麽辦?陳家超那麽優秀,他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自己以一種什麽身份站在他的身邊。他的女朋友?要是他出名了,別人會認為他的女朋友很優秀的,可是自己,要文化沒文化,要本事沒本事。藍秋的心裏閃現過自卑和恐慌。她擡起頭看着陳家超說。
我要是以後沒有了你,我不知道該怎麽過下去?
陳家超低下頭看着她,很是真誠的眼睛,孩童般的純真。他很是溫柔的對他說。
乖藍秋,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一輩子都會擁有我。所以你一輩子都要跟着我好嗎?
藍秋聽到這句話就笑了。感覺到整個冬季裏的厚厚的冰層都在融化,她內心深出的寒冰也在融化,陳家超的聲音裏沒有一絲的虛假和做作。
好啊,我一輩子都跟着你,就算你每天只有一碗粥的日子。
這麽傻的對白,這麽直接的對話,在這間人潮洶湧的火車廂裏,人聲鼎沸。藍秋将陳家超的手抓得更緊了。這只有力的臂膀,她感覺到了陳家超的體溫,還有他吐出來的氣息。在這個氣息混雜的車廂裏,她立刻就分辨出了陳家超的體味。女人是很敏感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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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C城的時候是正午的陽光,天氣很溫暖,陽光從高樓的屋角上斜斜的照下來的,城市裏的新年依然有很多的人開始上班,他們坐在公交車裏,夾着公文包,戴着眼睛,很是有上班族的味道。回到自己的宿舍的時候藍秋敲了門。
裏面沒有人來開門,陸清輝不在家。家裏面整整齊齊的,這下子奇怪了,按照陸清輝的慣例他是從來沒有打掃屋子的嗜好的。而且這般整潔法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于他手裏的傑作。中午的時間去哪裏了呢?看看櫃子裏,裏面有還沒吃完的剩菜,做了很多的菜,他應該是把妹妹也從山裏面接過來了。
直到下午的時候陸清輝才帶着妹妹回來,同行的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三妹一看見陳家超可高興了,她喊他超哥,陳家超一看那小家夥就站在她哥哥的身旁。露出了個腦袋。陸清輝才介紹。
這是陳家超,這是藍秋。
只是文枝俏,我們剛認識不久啊。
在一個拐角,陳家超堵住了陸清輝,好小子裏啊,才一個月不見你就撈個女朋友。
你別吓說,我跟她沒什麽。
你跟她沒什麽,可是我看他對你有意思。
陸清輝裝瘋賣傻,向客廳裏走去,文枝俏已經走了,她要去學校參加培訓了。陸清輝一看見藍秋心裏面就緊張的很,他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和她交彙。這雙勾人的眸子看着自己會出亂子的。可是陳家超和藍秋就在這幾間小房子裏親親密密的。陸清輝的心裏很是難受,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這些天藍秋不在自己的心還是很平靜的,她一來陸清輝的心海就泛起了潮汐。
有面臨着找工作的問題了,春季裏找工作的人很多,大家都是沒有文憑的,所以怎麽樣去找工作呢?這樣一個難題就橫亘在了面前。三個人每天都是分頭出去找工作,一是沒有工作經驗,二是社會上的大學生真的很多,幾天下來。一點着落都沒有。
C城的天氣随着年一過就開始升溫了,太陽有開始肆無忌憚的出現在了頭頂的那片天空,它什麽也不管,只是管日出和日落。C城的各大招聘會根本就不用進去了,去也是白去,大企業高工資是絕對找不到你的頭上來的。氣溫上升了,人也開始心浮氣燥。每天三個人在房間裏都是默默的你看着我的臉我看着你的臉。陳家超找遍了整個城市比較有名的酒吧,想起子,可是大家都認識他。他在“尋童話”招惹了禍端,誰還會冒這個險,要知道,能夠在“尋童話”酒吧鬧事的人來頭一定不小。誰願意去淌這一趟渾水,剛開始的時候陳家超就是不相信這個邪。以為自己歌唱得好,再找一家好的酒吧唱歌也不是難事。藍秋的英語口語已經很厲害了, 可是她每次去找工作的時候用人單位都會說。你是什麽學歷,我們這裏最低的要本科生,或者是最低的要研究生。陸清輝還好,找了一些地方之後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可是這個他的繪畫基本上是背道而馳了。每天都對着電腦,陸清輝心裏很是悲哀,以為自己可以不用走這一條路的,他可以一直朝着自己的夢想走下去的,可是現在。現在是沒有辦法啊,糊口要緊。
陳家超想要離開這個城市,他在烈日下行走,他看着這個城市的人流和車流都好陌生,每一條路上的行人急匆匆的用跑的方式來進行每一天的工作,自己什麽都不會,唱歌唱得好又有什麽用呢?他決定在晚飯的時候将這件事情跟大家說,既然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幾天藍秋的狀态很是不好,每天的飯量開始變得很小。她的臉顯得更是尖了,陳家超心裏很是愧疚。自己都不能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和生存狀态。藍秋晚上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臉色很是蒼白。她走路有些緩慢的坐到了飯桌前,她輕緩的拿起來筷子嘉飯粒放進自己的口裏。趁家超問了一句,你胃口不好嗎?
是的,覺得心裏有一些堵得慌。
那是這個荷包蛋吧,順便喝點水灌進去,要吃點東西才能飽肚子的啊。
藍秋勉強的笑着。春季的C城開始出先了燥熱。蚊子也開始狂轟爛炸起來。藍秋吃了蛋之後說胃口不好不想吃。便跑去看電視了。拿着電視機的遙控器當游戲板使用,老是換臺。不一會之後,她說自己很困了,先洗臉去房間休息了。
晚上在床上想着工作惱人的事情。三妹和藍秋睡,陸清輝因為明天要上班,所以睡了。陳家超這幾天的奔波一點效率都沒有,他忘記跟藍秋說關于去另外一個城市的打算了,看來今天藍秋的狀态不對,不是說的時候,再緩一緩。
他站起了,去了躺廁所,走到陽臺上吹風,夜晚的陽臺很是涼爽,只是空氣中莫明的會吹來一股一股的黴味。外面的世界都深夜了還是這麽多人。
現在的時候很是沮喪,怎麽想不到自己現在走的路是在哪裏?離出專輯還有多遠。他只能隐隐的感覺到那個目标離他好遠好遠了。他實在是很恐慌,雖然對于歌唱的熱情一如既往。他回到房間,從灰暗的角落裏拿出了那把吉他,來到陽臺上,撩動了琴弦。音樂開始像水一樣的留了出來。而此時的月亮遠遠的挂在天上,照在着間房子的陽臺上,陽臺上面的盆栽有多枝繁葉茂了。陳家超的嗓音有些低沉,他在唱着一手歌:“走過街道,我看見你背着背包,神色倉皇行似奔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這首詞是在來C城不久的時候為陸清輝寫的,那時候陸清輝是一個滿心暗淡的一個人,他總是背着自己的書包穿梭在C城的每一條街道。行走在每一個地鐵站,地鐵站在白天吹來的風都潮濕而且溫熱的。陸清輝是一個像貓一樣的男孩子。要是在家裏沒有見到他的話,他總是在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裏抱着雙腳看着這個世界。看着眼前的人群,這些陌生的角落會給予他莫明的安慰。
“誰最重要,從來沒有見你微笑,手心裏面抓着問號,不可能試圖去抓住任何的一秒……”
唱歌的人都還在,還站在這個黑暗裏唱歌,可是聽歌的人呢?都去了哪裏,當喉嚨開始生鏽的時候,你們才會出現嗎?
陳家超回到房間裏,躺下,雖然自己很不願意閉上眼睛。他依然很精神。陸清輝睡得很甜。給了陳家超一點點的安慰。一個人睡不着總比兩個人睡不着好。
突然,一聲尖叫傳出了藍秋的房間。是三妹的聲音,陸清輝和陳家超在同一時間跳了起來,感覺上是出事情了。往藍秋的房間裏跑去,迎面就聞到一股惡心的臭味,只見藍秋面色慘白躺在地上,旁邊好大的一灘惡吐物,夾雜着許多的血跡。而藍秋失去知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三妹吓得大聲的哭泣,她嘴裏說着,藍姐姐吐血了,要送醫院。陳家超趕緊回房間去拿錢包,擦掉藍秋嘴角的血跡,就往醫院奔去,陸清輝給三妹穿好衣服,也跟着下了樓,陳家超的腳步飛一般的奔跑,嘴裏大聲的叫着,藍秋,你這是怎麽回事呢?怎麽會這樣呢?你挺住,不會有事的,真的不會有事的。我帶你上醫院。陸清輝牽着妹妹的手在後面跟着。攔了一涼的士向醫院駛去,藍秋依然沒有任何的知覺,眼睛緊閉着,陳家超将自己的臉緊緊的抵着藍秋的臉。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陸清輝看着柔弱的藍秋,多希望抱着她的是自己。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是龌龊,這個時候還在想這種事情。
到了醫院,陳家超就背着藍秋往急診科跑去,陸清輝忙着去挂號,當藍秋進了檢查室的那一刻,陳家超累得癱軟在了地上,陸清輝走過去,拍了派他的肩膀。你放心,藍秋不會有什麽事的。陳家超很是枯澀的笑了笑。但願如此。
檢查室的燈光一直都亮着,藍秋的病床出來了,不過化驗報告要等明天才能出來。暫時就住在醫院裏。藍秋睜着眼睛看着陳家超,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知道當時自己的心裏很是憋悶,呼吸老是不順暢,晚上的時候以為睡一覺就沒事了,可是到夜裏的時候胃老師收縮,感覺一陣陣的惡心,并且伴着一陣陣的疼痛,有點像是尖刀在刮的感覺。
陳家超招呼陸清輝,你還是先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早還要上班。有我在這裏就沒事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陸清輝不再說什麽,那就說你也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我和妹妹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她。
陸清輝帶着妹妹回去了,藍秋因為打了針,吃了藥,才顯出了一點紅色。陳家超憐惜的看着她,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你。你打我吧。
怎麽能怪你呢?只怪我抵抗力太差勁了。現在真的有點困了。讓我先睡會吧。好的。你先睡,我打點熱水過來幫你擦擦臉。陳家超起身去打熱水,用毛巾幫藍秋将臉和手都擦了一便。便去倒水了,回來的時候藍秋都已經睡着了。他走到床邊,看着她精致的臉龐,心裏很是愧疚,自己沒有辦法讓她過好的生活,還要讓她得病,真是沒用。很困了,趴在藍秋的身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化驗就出來。藍秋得的是急性胃炎,是飲食不當和新陳代謝不順暢造成的。不是大病,卻會造成大病。最好是在醫院治療一段時間,以免以後複發。那就住院吧。
下午下班的時候陸清輝買了水果來看藍秋,藍秋的臉色好多了,只是有時感覺到胃像是火燒般的疼痛。吃點水果吧,先安慰一下肚子。陸清輝去洗蘋果。
三妹也來了,藍姐姐你好了沒有啊?你是怎麽了?
我沒事,乖妹妹。昨晚姐姐有沒有把你吓到?
沒有,要知道我很勇敢的。
大家都笑了,房間裏的氣氛好了許多。最後文枝俏也過來了,因為是周末,所以她會有時間。她也帶來了很多的水果,大家一起陪着藍秋聊天。
陳家超自己心知肚明。藍秋的病将積蓄會花掉大半,只有快點找到工作才行。不然會餓死的。每天服侍好藍秋之後,陳家超回到家裏拿着那把吉他到地鐵站或者是比較陰涼的地方唱歌。以前覺得自己再怎麽樣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的。不過這是暫時的事情了,沒有時間找其他的工作,就算是找了其他的工作同樣沒時間上班,只有這個比較自由一些。
一瓶水一把吉他一個人就是他的舞臺,有沒有人聽歌那是另外的一回事。剛好他所處于的位置有很好的回音,唱歌的時候聲音不至于擴散得太寬,甚至還會帶來混音的效果。他談着自己的吉他便開始唱歌了。
第一天的生意不怎麽樣。但是他的嗓子都開始冒煙了。沒辦法只得收工。回家的時候都懶得說話了。
你白天的時候幹什麽去了?
我找工作去了。
找到了沒有。
暫時還沒找到。
慢慢來吧。
是的。
藍秋說我這個病只要每天來打針就可以了,藥可以拿回去吃。住院沒有必要了。我們回去吧。
第二天就回宿舍去了,出院的時候,醫生告訴陳家超,一定要注意病人的情緒,情緒不好很可能就會發作。這是生病期間。等這一陣子過了,病就自然的好了。
陳家超依然每天都出去擺攤唱歌,開始有一些人經常來他那裏聽歌。偶爾還會跟人聊天,只是更多的時候都被別人視若無睹,他似乎跟別的賣唱的沒什麽區別。陳家超的心了每次想到這個時候他心裏總是很傷心,他所想走的路不是這樣的。可是現在藍秋由于不便去不了另外的城市。
每次回家的時候嗓子眼都難受的冒煙,回家之後有厭食,所以很快整個人都瘦下來了。
那一次天下大雨,街上沒幾個人,陳家超也想早點回家去算了。正在收攤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一擡頭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陳家超,你真的是陳家超。
李傑,怎麽會是你。
哈哈,你怎麽在這裏唱歌啊。
沒辦法,生活需要啊。
像你這麽一表人才怎麽可能要在這裏混呢?
哎,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确實。對了,走,咱哥兩四年沒見面了吧。走,喝酒去。我請客。
李傑是陳家超的小學和初中的同學,從開學那一天起,就一個班。上同一個班。李傑是班上最調皮的男生,經常被老師打屁股的。可是他依然是為所欲為。上了初中之後便開始和女同學密切聯系,在學校裏因為一張嘴巴很會說,自然和很多的女生關系暧昧。後來有兩個女生為了他打架,事情比較嚴重。就被學校給開除了。從次以後只有在初中畢業的那一年見過一次面之後就在也沒見面了。到現在也應該是五年的時間了。五年的時間可真是不短啊。可是為什麽好象就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樣呢?昨天的事情。多麽可笑。
李傑了解到了陳家超的情況,後來就跟他說。
兄弟,我跟你說,現在我是包了個工地,還需要人,不過你是大學生我怕你吃不消。
那要我做什麽呢?
就是做建築工,你要是答應的話,工資咱們好商量。你有難我也可以幫一幫。你先不用答應,我這裏暫時帶了一千塊錢,你先拿着。回答的事情你想好了再說。這是我名片,有我的電話號碼。
你現在做得不錯嗎。
什麽不錯,還記得我們上小學的時候嗎?我也是想唱歌的,可是後來沒上學了,出來打工,運氣還不錯,得到了這個建築公司老板的賞識,便混得也還好。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嗓子都被煙個酒給毀了,所以我還是挺羨慕你的,可以幹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當然好了。
我有什麽好啊,莫名其妙的連生活都無法保障。
哦,對了,你是怎麽就不讀了呢?
沒錢啊,這是理由了。
我現在有錢了,我确讀不了了。
幹活的事情我答應了。兄弟,其實很不好意思的,我那裏就差苦力工了,每天都要挑磚塊子和泥漿桶的。
這個我知道,沒關系的。管什麽理想不理想的呢?先糊口再說了。
回家的路上陳家超很是沮喪,自己這一路上,還在堅持着什麽呢?堅持着什麽?轉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又要回到生活的起點,自己終究只是個一般的凡人,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可是李傑就不同了,現在是西裝皮鞋,很是風光。可是自己這麽狼狽。心裏很不平衡,還記得當初來C城的時候是多麽的充滿着憧憬,可是現在自己要在這個城市裏當一個很是普通的民工。
回到家的時候藍秋的氣色看上去很不錯,多少給了陳家超一點安慰,不知不覺又是周末了。文枝俏又來這裏玩,文枝俏是個爽朗也是勤快的姑娘,來了之後大家又說又笑的。
陳家超在一旁看電視,他沒有參與其中,他想告訴藍秋自己明天要去做民工活了。
陸清輝這幾天也顯得特別的郁悶。一方面是來自藍秋的壓力,一方面是來自工作的壓力。他簡直是讨厭死了那份循規蹈矩的工作了。客人叫他怎麽幹就得怎麽幹,明明那樣整個廣告的效果偏差。好幾次都差點和老總因為觀點的問題吵了起來。
妹妹就在附近的一家小學上學了,每天自己會回家,不用接送,她總是很乖,大家要是都心情好的時候她也來參合,要是心情不好她就去做作業去了。所以大家每次看家三妹的時候她總是在笑,大家都稱呼她為家裏的開心果。
妹妹的成績在山村裏是第一名,到這裏就到了中等了,不過她很努力,第二次測驗的時候就争到班上前十名了。陸清輝很是期待妹妹其中考試的成績。她在家裏幾乎是不問陸清輝問題的,她的筆記本一幹二淨。小家夥還偷用藍秋的香水,噴進自己的書包,滿書包的茉莉味道。
陳家超在藍秋洗完碗之後讓她和自己到陽臺上去,陽臺上的燈壞了,所以藍秋看不到陳家超的表情,她不知道他要向她說些什麽?
我明天要上班了。
哦,是好事,你找到工作了。什麽工作?
有朋友在包工地,所以我過去幫忙。
在工地上做要小心啊。 那活很累的。
藍秋。
恩。
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藍秋的心裏猛的一驚,陳家超在看不起自己。藍秋摸索着過去,将身體趴在陳家超的身上,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你不要這樣,我感覺你看不起你自己了。我不會因為你的貧富,你的貴賤才和你在一起的。我是因為你的真誠,你的追求,你的毅力才跟定你了的。答應我。你要記得保護自己,你總是忽略你自己知道嗎?我們是因為有夢才活着的,當民工怎麽了。你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最初的夢想。無論在以後的日子有多艱難,有一天,你終究會看見揮舞的熒光棒的。
藍秋的話語像一陣陣春意濃濃的雨水撒在陳家超的心上,他在黑暗中将她的身體緊緊的抱住,他怕自己會将她放走,又或者是風太大會将她刮走了。
我身體差不多了,明天要去找工作。無論怎麽樣,有收入總比沒收入好。還有,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恩,你說。
我想讀夜校,想學服裝設計。
可以的,那你就報名吧,學費不成問題的。不過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
學成之後我是你的第一位客人。
恩。藍秋回答得很是響亮,并且在陳家超的臉上像螞蟻一樣的咬了他一口。接着便跑進了房子裏去了,藍秋吻過的地方被夜風吹得涼涼的。很是瘙癢的感覺。陳家超不由得一陣陣心猿意馬。
太陽直刷刷的照在工地的鋼架上,照在白晃晃的水泥上,照在塵土飛揚的空氣中,照在民工裸露的脊背上。汗水像河一樣的流過身體,陳家超還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空氣裏連一絲風也沒有,很郁悶。陳家超一走進工地的時候心裏很是郁悶。李傑穿着西裝帶着他走進工地,将他領到一個大概有四十來歲的大胡子人面前。
這個是冰哥,他是你們組的組長。以後的工作就由他來給你分配吧。
冰哥好!恩。跟我來吧。
陳家超頂着頭上的烈日,從冰哥的手上接過來安全帽戴上。冰哥将他帶到樓上去了,你附近磚的搬遠吧,給這一層的師傅們提供磚塊。
接着便開始幹起來了。剛開始的時候還可以,不一會頭就開始有些暈了,頭頂的太陽那麽大,照射在帽子上,就像一個蒸籠一般。陳家超突然就有了逃離的感覺了,可是後來還是得安慰自己。萬事開頭難啊。先慢慢幹着再說了。到中午的時候大家一起吃盒飯,師傅們有說有笑的,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陳家超拿起筷子的時候感覺到手在抖,而且吃進嘴裏的飯有點酸酸的味道。
棚子裏遮着了外面的陽光,可是抵擋不住熱度的襲擊。大家一邊吃着飯一邊流着汗。
年輕人,你是今天剛來的吧?
是的啊。
看你細皮嫩肉的是沒幹過什麽活的吧?
恩。
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啊。不過不要緊,過幾天就習慣了。習慣就好。
陳家超看着手裏的飯和遠處高架橋上的車輛,突然有一股想哭的沖動。高架橋上的車流來來往往,隐隐約約的聽得見發動機的聲音,此時的工地上大家都在吃飯,所以顯得很是安靜。如果現在所有的人都離去的話。這就像是一座荒園一樣的,半途而廢。
藍秋吃了早飯之後在街上游蕩,碰見了幾個迷路的美國人。給他們指路,在報刊廳裏買了報紙看招聘信息。最後看到本城的一家造型設計公司需要找造型師助理,工資還可以,藍秋覺得這不是關鍵,因為裏面有自己很喜歡的時尚造型設計師,而且他是當今世界一流的造型設計師,不知道那邊要不要文憑之類的。不過藍秋并不懷疑自己的能力。給人的第一感覺一定要好,回家的時候就開始化妝,等自己很滿意了。穿上了去年剛來的時候陳家超給自己買的那條裙子。讓自己像是仙子的那條裙子,還有那雙不舍得穿的細帶高跟鞋。
去了那家公司,公司的設計很有風格。藍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面試的竟然就是那個設計師的助理。他把自己的助理氣走了。不過藍秋心裏真沒有見過容易和女人發脾氣的男人。看見自己的偶像的時候,藍秋的心裏很是激動。不過她要讓自己平靜下來。進入一種養尊處優的狀态。謹慎行事。只要是當了他的助理,就沒有必要再去讀什麽時尚造型設計的夜校了。
你好,我叫藍秋,需要看簡歷嗎?藍秋很是溫柔的說。
我姓林。看什麽簡歷,我不需要這種老套的做法。你先給我背一背《紅樓夢》裏的詩詞。
背詩?
是的。
《紅樓夢》裏的詩?
是的。
為什麽?
叫你背就背,要是不願意你就走人。這是第一關。你要是覺得和造型設計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可以盡早的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只要是《紅樓夢》裏的詩嗎?那我就背一首林黛玉的《詠白海棠》。藍秋雖然在圖書館裏将紅樓夢看了兩遍,故事情節是知道了,可是很多詩都不懂。不過記起了自己老家的茶屋的牆壁上面有一副林黛玉的畫。旁邊就是《詠白海棠》這首詩,很小的時候天天吃飯的時候都看着,現在應該還沒有忘記。
那我背了。
我在等着。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金。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缟袂,秋閨怨女拭痕啼。嬌羞默默問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你背的是林黛玉寫的《詠白海棠》。恩,這一關你是過了,而且還背了一首我很滿意的詩。接下來的考驗就是給我化妝吧。
藍秋的心裏甚上打鼓,自己只是給二位姐姐話過妝,平時自己化妝,可是從來都沒有給男人化過妝。
你想畫的感覺是什麽呢?
藝術妝,像妖一樣的男人。
像妖一樣的男人。
是的。
我在等着。
藍秋開是将他面前所有的工具看了一下,有一些自己見都沒有見過,按自己的意思搭配顏色吧。她首先看了看林先生的臉型,接着便開始化妝的程序起來,不過很多的工具她都不會用,只用了一些比較常用的工具。大約十來分鐘之後。藍秋按照林先生的要求化了一張很妖豔很鬼魅的男人臉。
畫好了,去鏡子面前看看吧。藍秋對自己的作品很是沒信心。林先生走到了鏡子前面,看了看妝,接着向藍秋走來。
你握工具的姿勢很不規範,有很多的工具你叫不出名字并且不會使用。我可以肯定你是沒有經過任何的專業訓練的。你真的很大膽啊。竟然來任聘我的助理。先不說那麽多話了,你明天就來上班吧,現在可以去辦手續了。
藍秋滿頭霧水,怎麽可能,真的是聘上了嗎?做他的助理,不僅僅會學到技藝,更有甚是,會接觸到很多造型界的人。
好了,我現在要卸妝,你先辦你的事情去吧,明天開始上班。
藍秋下了樓,站在這棟豪華的商務樓的門口,她覺得有些突然,她似乎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夢。她看見了天空在剎那見變成了明媚的顏色。她笑着,她手裏握着那只很是精致的包,從明天開始就開始來這裏上班了,多少也算是一個白領了。這似乎是離自己的夢想跨了很多的一步,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學,還有很多的人要去認識。
她興高采烈的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她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這個城市是這樣的美好。她有些陶醉了,明天她就可以幹自己喜歡幹的事情,她可以學到怎麽樣設計造型和妝了。
陳家超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全身都散架了,他攤在沙發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全身麻木的不知酸痛,他連飯也不想吃,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