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Helpless - stranded sadness
吻是兩個孤獨的靈魂
在唇上的相遇
(1)
駕禦在蒼穹上的靈魂如遇到燦爛的光芒印刻在卑微的心上,如一聲巨大的聲響,震撼心靈的感動,連同一種叫***情的物質一起掉入時光的隧道裏,一直通往悲傷的河流。
文哲為欣然在重慶找了一套房子後回了上海。
房間裏空蕩蕩的,也沒有什麽東西,一張床一個桌子和一段悲傷,還有的就是朝西開着的那扇窗戶。窗外是滾滾的長江與嘉陵江,欣然靜靜的坐在桌邊,是在回想或是沉思,偶爾江面上也會有幾聲客船的鳴聲傳入窗戶裏,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久久的萦繞着。
其實也想回上海去看看,畢竟也是在那裏長大,但也只是能看上一眼罷了。
前幾天欣然接到了前段時間到航空公司應聘空姐的回複。好像叫去複試,也算是個喜事吧。但她卻總是高興不起來,畢竟在這陌大的城市裏沒有自己的空間。就好像湖面的浮萍,盡管它一直滋生于湖中,但一直沒有可以紮根的土壤。一直随着湖水一圈又一圈的浮游着。不管怎麽努力的游,也無法擺脫湖水的束縛。
入秋的重慶空氣也潮濕了不少。早晨的霧氣也濃的讓人難以接受。像是整天被蒸籠裏的水蒸氣籠罩着,唯一不一樣的只是沒有那種站在桑納房裏的感覺,而是清新至極的清爽和莫名的悲傷,下午欣然整體的收拾了一番,很少會這樣的。
人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多了,在複雜的面試過程後,欣然居然出乎意料的被錄用了,不知該是欣喜還是別的什麽。也只能這樣了,現在的自己和孤兒又有什麽兩樣呢。自己不努力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好像已經不能承受這樣的孤寂了,時常早上起床以後,都會有一片水跡在枕頭上面。臉上的皮膚也好像有誰給自己塗上了膠水一樣。幹的有些緊了。或是越來越喜歡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裏,不願走出這片狹小的空間。已經孤寂的有些無法在承受了,又何不再孤獨些呢。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孤寂,所以才藏在黑暗的角落裏的吧。悲傷會越來越悲傷,而孤寂也是一樣的。在旋渦中的紙屑會越陷越深,或是沼澤裏的人掉下去,就很難再上得來。即使是有人幫你離開那片沼澤,那片沼澤又怎會讓你輕易的離開。
最後學會了自說自話。有心事只能對着牆說了。是把門關緊後才會做的事情,畢竟那不是多值得炫耀的事情,。
(2)
若琳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媽媽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爸爸坐在直對着電視的那個位置上,若琳也走過去坐在凳子上。
“爸爸,最近學校怎麽樣?”若琳很少問學校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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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只是也點忙,也是瞎忙。”爸爸邊吃飯邊對着電視認真的看着。
新聞裏在說南方某個地方鬧水災了,又死了多少人。
“若琳呀,你看看作孽呀!”媽媽在旁邊搭着話說。
“恩。”若琳扒着碗裏的飯,心不在焉的說。
“若琳呀,你想找什麽工作。”爸爸說。
“我想去北京發展。”
“為什麽,上海不好嗎?”
“北京機會更多些。”
“但沒有人可以照顧你。”
“我有同學在那邊,”若琳依然扒着碗裏的飯。“爸,以前我們那屆有個叫胥熙汶的男生,你還記得嗎?”
“胥熙汶,是不是保送的那個。”
“恩,他也在北京。”
“那又怎麽樣。”
“他也可以照顧我的,畢竟你以前是他的校長。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會照顧我的。”
“你和他不會有點什麽吧。”
“哪有。”若琳聽了爸爸的這句話以後忽然停了下來。
“算了,你自己決定吧,想去就去,你大了我也老了,不想管那麽多了。”
“恩,”若琳點了點頭,“我吃飽了。”說完放下碗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吃那麽一點點就好了嗎?”關門聲把媽媽的這句話關在了門外。
夕陽照在窗外的江面上。江水上的波光随着餘輝的蕩漾一起跳躍起來。遠處只剩下一半的殘陽,顯得格外的美好。若琳望着窗外的一切,眼神裏也會放出些奇異的光來。
輪船從遠處的江面靠近或是游走。
(3)
熙汶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每天都在與電腦做伴的日子中度過,時常還是會收到榕的郵件或是留言。也能感覺到畢業後她的迷茫和不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
其實最近也并非沒有事做,偶爾同學或是朋友也會拿點音樂制作的活給熙汶做,雖然酬勞并不高,至少也比畢業後就改行的同學要好的多。聽說李明越也改行了,具體在做什麽也不知道。
每天就沉寂在這樣的日子裏度日如年,陽光還是會不明不暗的折射進來。光線中被影射出飛舞着的塵,随着光線的入口飛了出去,飛進無盡的光明中。
盡管還是會想起欣然來,但好像沒有那麽痛了。只是在每次想起的時候開始頭暈,有些害怕收到她的消息了。不是不願意,只是一種莫名的害怕。也許這樣的害怕會一直走進最後的結局裏。
像是粘在快要回春的大地表層的雪,不斷的化為水,然後流向天際,至少它還滋養了大地,而我們呢?只換來了悲傷。
(4)
畢業後熙汶的父母去了成都買了房子,熙汶開始了自己真正的獨立生活。在這莫大的房間裏,偶爾也會覺得空虛,晚上也會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總喜歡在暗黑的房間裏,放上一首悲傷的音樂,然後鑽進被子,讓被子沒過頭頂,回憶一些以前的事情,一個人的世界除了要回憶與自己對話,還能有那種感情可以寄托,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行走跟時光同行,都是一個人,孤獨的好像全世界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一樣,将一切瑣碎的事情都放進了不願意觸及的領域。每天一個人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不管是歡笑與淚水,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這樣就算是淚水也不會是苦澀的了。
手機不停的在床上震動着,一只手臂從被子裏伸出來,尋着聲音摸索着,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想觸到的物體,不得不将頭伸了出來,強光從眼睛沖向大腦,變成一片混亂。用力的想睜開眼睛,但因為光線也就放棄了,只能睜幾秒然後又閉上,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喂,誰啊這麽早。”熙汶憤怒的說。
“還早嗎?十二點了。”電話那頭若琳的聲音。
“你別騙我,我剛看了才十一點。”
“你自己看看。”若琳說。
熙汶回過頭仔細看了看電子鐘,上面确實是十一點,但後面顯示着已經是五十五分了,和十二點也沒什麽區別。
“就是十一點還不到十二點。”熙汶狡辯的說。
“算了,管它幾點。來接我,我在機場。”若琳說。
“你到北京來了。”熙汶有點吃驚。
“是啊。”若琳回答。
“你自己過來吧,我在家。”熙汶說。
“胥熙汶,你別太過分。”若琳在電話那頭狂吼到。
“哎呀,算了馬上來,哎……”說完挂了電話。
起床,刷牙,洗臉,連被子都沒疊就出了門。不疊被子是熙汶從小到大最壞的習慣。以前有媽媽在身邊的時候,總會在聽到一聲關門聲以後,媽媽走進熙汶的房間将被子收拾好。
(5)
“你到北京來做什麽。”熙汶問若琳。
“看你。”
“別開玩笑。”說正經的。
“我想到北京來找工作。”若琳對着熙汶眨了眨眼睛。眉目間充滿了暧昧。
“恩。”
熙汶把若琳的包放入出租車的後備箱裏,然後兩個人上了車。從機場到熙汶家大概要二十幾分鐘。說來這段路變化很大,大概有一年多沒來過這條路了,路邊的那座高樓已經竣工投入使用了,出租車狠狠的一個轉彎上了高架橋。
“師傅以前沒有這座橋吧。”熙汶說。
師傅笑了笑說:“是啊,北京變化快嘛。”
看到這一切熙汶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好久都沒出過門了,對眼前的這一切也陌生了。
下了出租車,在熙汶的謝謝聲中車子已經飛出了幾十米。熙汶撇撇嘴,拿着若琳的行李上了樓。
“客廳你重擺過嗎?”若琳說。
“沒事做嘛,就在家胡搞喏。”
“這樣擺挺不錯的,比以前要好的多。”
“你晚上就住這個房間吧。”熙汶把行李拿進了靠右手邊的房間裏。
“別忙了,休息一下吧。”若琳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
“餓不餓。”聲音從熙汶剛進去的房間裏傳了出來。
“餓呀,你看看都四點多了。”若琳不停的換着電視臺,轉了好幾圈也沒有合心的節目,便關了電視,把遙控器抛向右邊的沙發然後躺了下來。
“家裏沒吃的,”熙汶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出去吃吧。”
“我不想動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下飛機又搞了幾個小時想睡覺。”
“算了,我給你買上來吧。”說完熙汶朝門口走了過去。
剛打開門,若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說:“算了我去吧,你休息。搞的我都不好意思。”若琳走到門口把熙汶拉了回來。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嗎?”若琳沒有回答,也許是因為剛好有電梯來了。她飛快的走了出去。
(6)
後來欣然順利的做了空姐,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的日子讓欣然日漸憔悴,同班組的姐妹時常也會勸她不要那麽拼命,但好像她從不理解拼命這兩個字的含義。或許是因為她認為拼命這兩個字與自己毫無關系。
欣然班組的組長姓劉,叫劉燕,大家都叫她燕姐,劉燕做空姐已經十餘年了,空乘服務的工作經驗豐富。欣然剛來空乘組的時候也都是劉燕手把手的教她,雖然除工作以外欣然很少說話。但從心裏她還是很感謝劉燕。
每次飛機落地,空乘人員回到地面,同班組的姐妹都會有人來接,而自己只能拖着沉重的箱子一步步走向出租車。在冰涼的夜裏與月色做伴。
房間裏也是沁涼一片,每次回來都覺得壓抑,甚至有的時候都不願意走進家門。有時剛走進家門,就覺得家中的空氣在瞬間抽空了。窒息或是死亡越來越逼近自己。
只有當飛上萬裏長空的時候她才能忘記一切,只有在她面對旅客欣喜的面容時她才覺得滿足。
每次當飛機飛入上海的領空的時候,她也會落寞傷心,也時常會想也許有一天她從上海機場降落的飛機下來時,熙汶就會在那裏。可都快一年了,她也沒有盼到那個在她腦海裏無數次播放的場景。
如在夜裏不停晃動的小蟲,盡管無法用視線觸摸到它的存在,但它卻真實的存在着。平靜而單調的。落寞而悲傷的,是屬于生活的也是屬于自己的。沒有看見的但無數次觸動的,是沉悶的但也是淩亂的。不是死亡的而是靜止的,不是活動的而是被風吹動的。就是這樣的生活或是感慨或多或少的存在着這些不同的情緒。不停的在腦海中晃動直到死亡。或許死亡也無法将這些情緒毀滅。也只是從一個軀體換到另一個軀體罷了。
(7)
也經常有這樣的念頭從我腦中滑落。
死亡,是死亡,正确的說該是自殺。
我無數次的幻想過自殺或是自殺後的場景。
是在一張潔白的被單上躺着一個血淋淋的軀體,而手上還緊握着割斷自己血管的刀片。窗外的光靜靜的照着,照着被單更加潔白,而鮮紅慢慢的變為墨點。鏡頭慢慢的推近,一直推到那雙沒有閉上的眼睛上面,然後定格,一直定在那裏,好像那年輕的生命被定格在這潔白的被單上一樣。
或是從天臺的高度身體不停的墜向地面,而眼睛一直望着天臺上空淩亂的天線。和無盡哀怨的蒼穹一直墜,一直墜。
或許在這個時候你會有些害怕,或許是後悔,可是已經晚了沒有辦法再改變了。從背對着大地驅身而下的瞬間就已經注定了,在身體與大地接觸的那一刻,還能夠聽到身體與大腦被摔碎的聲音。雖然和昨天從樓頂上掉下來的花盆的聲音并不一樣,但結果都是粉身碎骨。
身體就好像從案板上掉下來的豆腐一樣。只是多了一些鮮紅的液體。
也曾想到跳河,吃藥或是上吊,但總覺得那些結束自己的方法太過于悲哀了。也許只是自己并沒有勇氣去做。去面對自己為自己執行死刑的瞬間。
也許戰争是個很好的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可以說是為了祖國民族或是更多的理由,也會成為英雄而不是懦夫。
有人說你連活着的勇氣都有,還能懼怕死亡嗎?活着要比死亡更加可怕和難以預料。 我懼怕活着,我也不能坦然的去死,我還活着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死亡的方法。如何選擇一個自己滿意的死法也并非每個人都有的。
所以我一直在尋找,直到死亡的那天。
(8)
若琳在一家排舞室找了一份兼職的工作,偶爾也會去劇組裏串串鏡頭。日子就這樣過了。
她也并非沒有理想,只不過她更加現實,她也時刻都在等待着機會的到來。她也在平淡無奇的日子裏,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創造機會,但她明白如果一條路走不通的時候就趕快回頭。走向另一個出口,或許那個出口便是天堂的入口。歡喜和幸福也都鎖在入口的裏面。所以別跳進那個無法走出或是無法通過的窄巷裏。
熙汶從房間走了出來,對着在客廳不停轉換着電視節目,手裏拿着昨天剛從超市買的一大堆零食的若琳說:“今天你不上班嗎?”
“上,下午。”若琳繼續吃着手中的零食,頭也沒回的說。
“哦,”熙汶也沒有多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直直的走向門口脫下拖鞋,就在剛換上鞋的時候,若琳說:“你中午回來嗎?”
“回來,怎麽了。”熙汶從鞋櫃裏拿出擦鞋的布,擦了擦鞋上的灰。
“喂,你今天怎麽穿成這樣。”說了這麽久若琳才看見熙汶今天反常的打扮。西裝,襯衫,皮鞋,黑色的腰帶,這是平常熙汶最讨厭的幾樣東西,若琳看着門前的熙汶哈哈大笑起來。“你今天是怎麽了。連頭發都剪了。”因為笑的手舞足蹈的,所以連茶幾上的零食也被她打了下來。但若琳好像并沒有注意到。
“哎呀!有什麽好笑的,今天要和別人談一樁關于某個記實節目的後期音樂制作的事情。”熙汶很認真的說,轉身開了門。
“中午帶點飯回來。”又是一陣忍不住的笑聲。
話音剛落,熙汶重重的關上門。對着門說了句:“很好笑嗎?”還刻意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然後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走了。
(9)
飛機剛降到重慶機場,大概幾分鐘以後,走出了一行穿着制服的空姐,遠遠的文哲就認出了欣然,本身美麗的面容,配上這精致的空姐制服,美豔中帶着幾分純潔。從偶爾閃過的睫毛,晶瑩的如湖水一般的深邃裏總會感受到壓抑或是悲傷在她心裏如花的綻放。
文哲用手機撥着欣然的號碼。但那頭傳來的卻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或是不在服務區。或許是剛下飛機的原因,所以還沒有開機吧。文哲這樣想,一個單薄而美麗的身影被晚風無情的侵蝕着。過往的車輛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強光射進她的眼睛,她伸出手擋住從前面直射而來的光,在這熒光裏我看到了她的脆弱和無助,好想快步上前去将她擁入懷中,或是上前去痛訓剛才開車過來的司機,當那輛車從她身邊馳過時我也會暗暗的記下他的車牌,不為別的只為記住它,因為是它給了我一個保護她的理由。
文哲走到她的身邊,拉住她手中的行李箱,就像那年畢業時,他毫不客氣的将她的行李帶走時那樣。
“欣然。”文哲用最輕柔的聲線從喉中一直傳向唇邊。
欣然默然的回頭,好像已經很久了,在下班以後再也沒有人叫給自己的名字。不是因為別人不想叫,而是在這茫茫的夜色裏沒有人知道她叫什麽。只是看到她每天形單影只的穿過黑暗的樣子。
(10)
“你不是中午要回來嗎?”若琳從沙發上跳起來,朝着剛進門正在換鞋的熙汶說。
“後來談的太晚就沒回來。”換上拖鞋,熙汶将外套也脫了下來挂在門口的衣架上,然後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遙控器給我。”熙汶又說。
“我中午一直在等你,知不知道,你手機一直都沒開,你知不知道。”若琳把遙控器朝窗戶邊用力的砸去。然後啪的一聲。
“不是在談事嗎?我能開手機嗎?”熙汶重重的靠着沙發後背。雙手交叉着放在X前。想了下又從茶幾上拿了根煙點了起來,瞬間煙味彌漫在充滿火藥味的空氣裏。
“那你就別跟我說你中午要回來。”眼淚從若琳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看着滿臉淚水的若琳,“算了,我錯了,”熙汶大大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将剛吸進去的煙吐進空氣。
“我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飯。”若琳指了指茶幾上的紙巾,示意熙汶遞給她。
熙汶将紙巾遞了過去,“為什麽不吃。”
“不是等你嗎?”若琳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晚飯吃了沒。”熙汶說。
“沒有。”
“我也沒吃,我下去買。”熙汶站起身來,“算了,還是我去吧。”若琳走到門前換了鞋,走了出去。
偶爾在不經意間還是可以感受到你的溫柔。盡管你曾經是那樣的嬌慣,而現在你也會為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會害怕這種溫柔,怕它會一直在我心裏生根發芽,然後占據我整個心靈,然後我再也無法抽離你的領域。
也怕你會幻化成我手中這根煙和噴出的煙霧,因為它會随着我的呼吸進入我的肺裏,就是那個離我心髒最近的地方。而我們也許現在也就只有肺與心髒的那一絲絲距離了。
也會害怕自己是魚而你是水,自己是鳥而你是天空那樣。一直生存在你的空間裏,是生存吧。
(11)
咖啡店裏,昏暗的燈光照在欣然的臉上,憔悴而又蒼白的樣子,一直侵泡在淚水的世界裏,偶爾也會有幾滴滴進苦澀的咖啡中。混肴了苦與澀的含義。
“最近怎麽樣。”文哲說,手中的勺不停的轉動着杯中的苦水。咖啡如鑽石的眼淚一樣,雍容而又華貴。卻苦澀而悲傷。
咖啡是苦澀的,眼淚是悲傷的,鑽石是雍容而又華貴的就是這樣,鑽石的眼淚咖啡。
“挺好的。”欣然低下頭。
“看看你的臉色,你告訴我挺好的,何必呢?”文哲有些激動。
“真的挺好的。”嘴上說着挺好的,但眼淚卻從眼眶中滑了出來,反駁她違心的言辭。
“跟我去上海吧。”文哲說,柔的好像當初的熙汶一樣。
“我在上海什麽都沒有了,還去上海做什麽。”說完欣然更加傷心的哭了。
“你還有我。”文哲雙手放在欣然的肩上,燈光照進他的眼睛裏,把他的堅定和決然突顯的更加堅強和銳利。
欣然看着文哲的眼神,很久都沒了回應。
“算了吧,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就是這樣一句話把沉默打破了,不是輕柔的撕開,而是像炸藥一樣的暴開。滿地的心碎被過往的行者踐踏淹沒。
“這麽多年難道你不明白我嗎?你還在等什麽,是熙汶嗎?”文哲撕心裂肺的說着。“他也許早都把你忘了,我在上海聽說他父母在北京給他買了房子,而我們以前高中校長的女兒也在他那裏。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結婚了。你還是等什麽。”淚水也開始漸漸濕了眼眶。
像是在萬裏晴空上劃出的一道閃電無情的撕開了完美的蒼穹。或是一把利劍無情的刺破心髒。
淚止不住的下着。
“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而他和趙若琳才是最完美的組合。而你只是一抹浮萍而已,”欣然這樣想着。
“那又怎麽樣,他們的事情與我無關的。”欣然望着頭頂的燈光,眼神慘白而又無力。
(12)
氣溫在這幾天飛快的降下。
在蒼白而靜廖的冬日,陽光下的溫暖。
也會有些白色的氣體從口或鼻中直射進空氣裏,還有滿目的惆悵。
冬日的微霜比不得秋日裏的霧色那樣動人,但也能銘刻于心,所以更加蒼白或是凄涼的漫步在蒼穹裏。冬日也好像要比秋更加安靜或是幹淨些吧,不是地表的幹淨該是心的幹淨。冬日能淨化很多別的季節裏沉澱下來的雜質或是晦氣,也許這就是冬日格外寒冷的原因。
也很少會再有榕的消息了,偶爾還能收到她滿面惆悵的文字,看的出她也很孤寂的,盡管她很熟悉她所在的城市,但好像還是無法走進它的心裏,或許這就是世界,現實的世界。是為了回避很多我們不願意去面對的不公平或是不道德的事情。或許吧,所以我們一直不能走進它的心。
每次收到的郵件也沒了她曾經的樣子,變的更加失落或是無助,從她的文字裏總能看到眼淚。
直到有一天我打開了郵件,上面寫着:最後,我死了。是榕的郵件。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收到過她的消息。我再也沒了她的消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13)
一大早若琳從自己的房間沖出來,然後沖向熙汶的房間門口,用力的敲着門板:“起來了。”連帶着吼聲一起傳入正蒙頭大睡的熙汶的耳朵裏。
“你幹什麽,有病嗎?”熙汶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朝門外的若琳狂吼着。
“你不是說今天送我去排舞室嗎?”若琳朝着門裏的熙汶說。
聽到若琳的話熙汶恍然大悟,忽然想起昨天答應若琳的話來。
“恩,馬上來。”熙汶快速起來,起床穿衣然後沖出房門,剛走到房間門口就看到正惡狠狠盯着自己的若琳。熙汶朝若琳笑了笑,然後沖進了廁所。
“你快點,要遲到了。”若琳朝着剛沖進廁所的熙汶說,然後聽見一聲關門的聲音。
過了一會,熙汶洗涑完畢,說了聲:“走吧。”若琳又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幹什麽?”熙汶跟着追了出去。在準備鎖門的時候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麽。“你帶鑰匙了沒。”熙汶向已經快要走進電梯的若琳說,但若琳并沒有回答。熙汶只好把房門拉上,然後追了過去。
走進電梯時,若琳忽然來了句:“你跟來幹嗎,出去。”熙汶只是笑了笑,然後擡起頭看了看電梯反光板上的自己。可笑的表情。
熙汶伸手按了一下電梯按紐。電梯開始不斷的墜向地表。就在電梯啓動的那一瞬間,若琳忽然說:“你早上罵我。”
“什麽。”熙汶一臉不解的樣子。
“我叫你的時候你說我有病。”若琳轉過臉看着熙汶,而熙汶并沒有把目光投向她,或是有意無意的躲開的。
“哦。”
“哦什麽?”
“沒什麽。”
若琳還想說點什麽的,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走吧!遲到了。”熙汶快速的走出電梯。甚至可以說是逃離。
(14)
沉重的腳步聲又從遠處蕩了過來,是在無數次與牆面撞擊以後蕩到了腳面上的聲音。
滿地的煙頭和思緒,沉重的壓抑在空氣裏,在夜幕下的雙手從來是冰涼而無力的。盡管一直想去握緊某個物體,但因在夜的掩護下某個物體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溜走,然後一直在你眼前晃動。而心卻随着它的晃動而繃緊。
欣然上了樓轉過樓梯角以後,看到一個高大而并不強壯的身影站在自家門前。若隐若現的煙頭的亮光好像幽靈降落人間一樣。忽明忽暗的存在着。
欣然慢慢的靠近,那個黑色的身影擡起頭望着走過來的欣然,然後一把将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文哲,你怎麽了?”
“我們結婚吧。”
“你瘋了。”
“生活不是你現在這樣過的,你身邊現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什麽都沒有,你為什麽還不能接受一個願意照顧你一身的人呢?”
“你真的願意娶我嗎?”
“恩。”
“好,我嫁。”
要到最後了,每一個鏡頭也不想用太多的文字去形容了,感動人的不一定是文字,也許該是故事本身的魅力。
我将我的身體貼近你的X膛,或是你用你的X膛貼近我的身體。此時總會有些莫名的難過或是感動。
那年你又将我擁入懷中,對我說我們結婚吧,忽然間你将我的記憶帶回了幼時那條狹長而悠遠的弄堂中。
記得當時榕葉已經開始謝了。滿地的荒蕪與冷漠。熙汶和欣然蹲在榕樹下。看着那些急忙回家的螞蟻,前面那只螞蟻會時不時停下來等後面那只。欣然很不解的問:“熙汶哥哥它為什麽要等它。”熙汶回答說:“我不知道,但要是你落在後面我也會等你。”欣然笑了笑說:“恩!我也會等你的。”
“那将來你願意和我結婚嗎?”熙汶說。
“結婚是什麽。”欣然。
“結婚就是我們一直在一起。”
“那好啊。”欣然又笑了笑。
記憶又被拉了回來。
(15)
最近熙汶一直被榕的那句話困惑着,最後!我死了。
或許是厭了這虛拟的網絡世界吧。
或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了。
總會是要離開的,何必在乎是怎樣的方式呢,結果都是一樣的,她消失在了我的世界。嗅不到一絲氣息的離去,也試圖去尋找了,那又如何呢,找到或沒找到不都一樣嗎?本身這一切都是一種幻像罷了。比輕煙還要輕的現實虛拟世界,一點或是一滴都不會留下它的芳華。
也許真的是死了。
身體或是靈魂。
死亡帶我們去一個真正意義上開始的地方。那裏也會有花有草,甚至還有你的愛。只是這一切也許再也觸摸不到它的棱角了。就像是電影院裏被打在每個幕布上的情節一樣,在投影機關或開的瞬間,你都無法觸到那一片真實的浮現在眼前的山水。
比輕煙還要殘酷的美麗。
就算你用嗅覺和感官都無法捕捉到的真實。
也時常會在夢裏一睹你的芳容。
盡管你也許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美麗。
從一個很遠又很近的黑洞中走出一個白色光點,慢慢的浮現出你的身影。說是芳容,可是我又何曾在夢裏看清過你的樣子,但每次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你的體溫。在我周圍走過的感覺。就像夏日的中午,開門時一股熱浪撲向身體的感覺。不一樣的只是你的溫度總會給我溫暖感動,甚至是安全。
我将手伸向天空問上帝,你是否是它座下的天使。一直都沒有得到回答。所以我哭了,天也下雨了。一直通過頭頂蔓到我的腳面,刺進我的X膛。
風從我的身邊走過,是從千裏之外來的,也許它也曾走過你的身邊,也許你也将一點點憐憫的思念放入風裏。是想散去曾經的一切,但随之似是多情的風卻将你放入它身體的思緒,穿過我的每個毛孔,帶入我皮層下面,最後該是進入了心髒,因為在風穿過的時候,我的心忽然疼了一下。一瞬間的停止過跳動。
也許在那一瞬間我也該是死亡了。
(16)
窗外,雨稀稀的落着,夜幕裏當燈光穿過整個水簾時,你會清晰的看到或是感受到他們那種藕斷絲連的情緒。
汽車總會在這樣的季節裏發出聲嘶力竭的哀鳴。堵車也算是這樣的天氣裏獨有的權利。
路人慌張的穿過街,有的會進入屋檐下,有的也還會義無返顧的踏雨而去,故做潇灑的摔摔手上的雨水,會有些很奇怪的現象,帶着雨具的人們總是躲在檐下等着雨過天晴,在雨中飛奔的人反而是那些不曾有雨具,單身的男人或女人們,也許在這樣的天氣裏,帶有雨具的人們才是最悲哀的群體,而不是那些在雨中狂奔的先生小姐們。
若琳站在熙汶身後,跟随着他的目光望着窗外的牆體。
“你看窗外的景色像不像一部老電影。”熙汶指了指窗外,然後回頭望了望若琳。
“怎麽又有些傷感了,每次下雨你都會這樣。”
“其實胡同裏應該更像吧,畢竟街道上都是那些穿着亮麗的現代人。”熙汶嘆了口氣。
“怎麽了,不開心。”若琳将桌上的水杯遞了過來。
熙汶接了過去,“其實也沒什麽,只是在這樣的天氣裏,難免會有幾分傷感的情緒。欣然要結婚了,你知道嗎?”熙汶停了停,又加了這樣一句。
“恩,前幾天聽以前的高中同學說了。”好像是和高中時一個叫文哲的吧。
“其實挺好的,她也算有個歸宿了。”
“恩。”若琳慢滿的走到熙汶旁邊,“有點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