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最深處勾勒的線條描繪出秋的黃葉
筆風轉淡的矮牆裏眼淚在為誰唱歌
小椹新酌久經風,落花洗塵為誰紅
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眼淚為你唱歌
(1)
陽光燦爛晴朗的世界,雖然還是有風的,有些許的風,無邊的三點光的空間,被割草機修剪過的快要凋謝的綠葉,靜靜的躺在大地的無盡哀傷裏。
還是那樣柔的光,柔的風。卷起葉的思緒,修長的影子留在天的下面。
走出宿舍的大門。
青灰的走廊映照着欣然行單影支的樣子。
飛舞的青春從外面的操場傳來。
怎麽可能沒有一絲觸動的傷。
還是一個人的日子,在陌生的城市裏,放假了,但總是興奮不起來。
放假之後該去哪裏呢!
操場上被賦上激情的時光,我一個人的孤獨。
震動的手機在欣然的口袋裏亂跳着。
“熙汶嗎?”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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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接到熙汶的電話欣然都會很興奮,但每次也都要壓抑着自己的興奮情緒,她不想讓熙汶感受到她的思念,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同學都不是。
“考試考完了嗎?”熙汶在電話那頭很興奮,是因為假期到了,不是因為我欣然這樣認為。
“恩,你也考完了吧。”欣然。
“是啊,我準備回上海,和若琳一起。”
是若琳,而不是趙若琳,欣然的心啊。
“哦,是嗎。”她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你呢,回上海嗎。”
“我不知道,也許回也許不回。不過文哲今天走了,回上海了。”
“那好,那到時候我再給你電話,我去接你。”話語的堅定,而心的涼意誰由知道。
“恩、好。”
宿舍裏那些整天唧唧喳喳的女人們,一個一個的離開了,假期的到來,和冬天一起來了。
桌上的書,剩下的可樂瓶,淩亂的垃圾,滿地都是的空虛,天啊,怎麽會這樣,大學的第一個寒假帶着一陣陣的寒意,直逼我心的脆弱。
一直都在。
無限寒意中的無盡脆弱。
無盡脆弱中的無限寒意。
一直都在。
暮色墨水般傾瀉在空氣裏,比什麽擴散的都要快。
熙汶收拾着回家的行李,背包已經裝的像石頭一樣了,熙汶還不斷的整理着。
李明越坐在***,看着熙汶。“不就是回家嘛,搞的跟逃難似的。”
熙汶依然低着頭收拾着行裝。
“你管我。”黴味在空氣中快速的散播着。“我把這些衣服帶回家去,在放假的這段時間都沒洗。”
誰都明白熙汶的傷。
“熙汶收好了嗎”若琳在樓下大聲的朝樓上叫着,聲音通過空氣,打在窗戶的玻璃上,反彈到周邊的所有環境與空隙裏。“馬上。”熙汶大聲的回答着,一把抓起那塊像石頭似的東西沖出了房門。
今天的樓梯顯得格外長,是因為有人在樓下等吧。
學校早就空了,夕陽挂在天邊的彩霞裏,餘輝落在若琳用力張望的眼神裏,別樣的美。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或許是這樣的。
車站人流湧動着,幸好之前買好了票,熙汶背着自己那塊像石頭一樣沉的背包,手裏還拿着若琳的東西,穿插在人群裏,若琳站在熙汶的背後,看着熙汶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麽。
火車飛馳在上海與北京之間的軌道上。
在某個瞬間你會感到突如其來的黑暗。
比如頃刻間的失明。
比如從明朗的陽光下走進黑暗的那一瞬間。
比如坐下後猛的起身的那一刻。
比如電視屏幕忽然的換臺。
或者比如是在飛快的奔跑中忽然的跌倒。跌入一個不知名的世界。惟獨可以看見的反光只是自己的眼神,可惜自己看不到的。
撲向自己的黑暗。
好象被一雙巨大的手包圍着,周圍的喧嚣就是它的主人,狂吼的怒放,可怕的瞬間,失去知覺的信息。
總之超越視線感知的黑暗,就像最初的鮮紅逐漸變黑的那段時間,讓人靜止的寫在那裏。
就像是廉價到無人問津。
“你還好吧。”熙汶聲音含糊的對着對面臉有些微紅的若琳,若林說:“還好,只是車上的空氣不流通有點難受。”若琳的表情有些難看。
“出去走走吧。”
車廂裏永遠都是混亂的,就像車裏的空氣一樣,複雜到讓人無比生厭,不僅是車廂,還有車廂裏的人。
在香煙的朦霧中,熙汶和若琳站在車廂與車廂的接口處。
“吆,學會抽煙了。”若琳看着雙指之間夾着正在燃燒的香煙的熙汶。
“你不也是。”熙汶微微的擡起頭看着若琳口中噴出來的煙。
我并不讨厭女人抽煙,甚至有些喜歡,但要看是那些女人,是為了什麽而抽,有些女人,抽煙時的優雅也不免是一種視覺的享受,而有些女人的樣子就令人作嘔了。
“抽的少,只是打發無聊而已。”若琳望着車窗外劃過的一根根電線杆,思緒在飛。“你呢,為什麽抽。”
“一位哲人曾經說過,香煙是寂寞時最好的伴侶,是創作時最好的源泉。”邊說邊笑的熙汶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胡扯,”若琳擺了擺手煙灰也随之輕飄到地上,成了粉末。“什麽哲人說的,叫什麽名字。”微笑的臉。
“胥熙汶呀,這麽有名的哲人你都不知道。”熙汶。
“呵呵。”
“不知道,不過認識,挺無賴的一個人。”
火車叮鈴匡啷的聲音,在深秋中回蕩着,是那種***不羁的,那種***不羁的樣子,特別是在深夜。
我站在車的接口處的窗戶邊,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偶爾從遠處傳來的光,也不知道離這裏有多遠,望着窗外盡管什麽都看不到,但還是思緒萬千,車廂裏不經意的劃出了曲調:這城市滿地的紙屑,風一刮就像你的妩媚,黃燈了,人被趕過街,我累的癱坐在路邊,我經過你愛的那間鞋店,卻買不到你愛的那雙鞋……。
(2)
熟悉的光穿過悠長的弄堂,一種久違的情感莫名的湧上,祭奠着那個曾經被侵蝕的年少輕狂。
弄堂裏重新堆滿了霧。
只是離開了四五個月而已,卻好象離去了很久,景象依然未變,變了的只是人。
飛灰煙滅,物逝人非。
茶,素雅而淡定的,撲鼻的清香中是塵的味道,一早的悠然,最寧靜的日子。
心若倦了,人也倦了。
我再也沒有找的欣然的影子,好象她從未在我的生命裏出現過一樣,因為太用力的去回憶,所以不經意的模糊了她的樣子,翻開手機裏的像冊,她那嫣然一笑,早就不知飛去哪裏了,鴿子飛過頭頂的蒼穹,鄰家那只不太聽話的狗,對着天空一陣亂叫,這一切和以前還是一樣的。
“你怎麽用我家的水呀,炒菜也不開油煙機,要死了。”
“對不起,用錯了。”
廚房裏還是總有人擰錯水龍頭,該死的油煙還是濃的不能呼吸。開不開油煙機都是一樣的。
欣然家的門緊鎖着,聽弄堂裏的人說,自從欣然走了以後,王鳳英白天很少出門了,偶爾欣然那負心的爹會過來看看她,孤單的造孽,王鳳英和鄰裏的關系并不好,沒有人會管她的死活。
在那扇緊閉的房門裏,那個可憐的女人。
“鳳姨您在嗎。我是熙汶。”熙汶扣響了已塵封多時的木板門。
過了好一段時間,門開了,“哦,熙汶回來了。”一改往日兇神惡煞的樣子,王鳳英迎着熙汶進了門。
“鳳姨,你還好嗎。”王鳳英瘦了好多,也老了好多,頭發也開始也些白了,一種莫名的心痛湧上了熙汶的心頭,“也沒什麽好不好的,就這樣過了。”王鳳英顯然是生病了,有氣無力的樣子,怎能讓人不心酸。
“鳳姨,欣然放假回來了嗎。”
“不提那死丫頭了。”從王鳳英的表情裏可以看得出,她想欣然了,是真的想。
我不知道該對王鳳英說些什麽,但好象又有很多話想說,是不知該從那裏開始,或者是不知該以什麽方式,畢竟她是欣然的媽媽,年近五旬的她,終日只能以孤獨與黑暗做伴,那一年的憂傷又有誰知道。
“鳳姨我走了。”
“好,有空有欣然聯系聯系。從小她也沒有朋友,也只有你了。”
我點點頭,她還是關心欣然的。母親永遠都是母親。
——我站在有些孤獨的屋的入口處,木板擋住了我的視線。
——屋裏幾乎沒有光線的照耀,就像那個女人一樣,近乎黑暗的洞穴,溫熱裏煩躁的想要去死。
——義無返顧的,跳進逆流成河的悲傷中,浸濕自己的身體。
——夜裏那寂靜的繁華。
(3)
一彎彎水,彙成一條條河,彎彎曲曲的躺在大地的懷抱裏,像一個柔弱的女子,寂寞在江南煙雨中。
趙若琳又成了千金,整天在家裏無所事事,混吃等死,她拿起電話,笑着等待盲音的結束。“在做什麽,哥哥。”趙若琳故做嬌聲嬌氣的對着話筒說着,那聲音讓人全身難受的要死。“差不多行了。”熙汶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怎麽聽着害怕呀。”趙若琳笑嘻嘻的。
“是啊。”
“我今天去找你玩吧,無聊的要死。”趙若琳。
“無所謂,只要不是我去找你就行,外面好冷。”
汽車尾氣的熱在這樣的寒冷裏冒出一道道白色煙霧出來,難怪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差。車子停在弄堂口,不停的按着喇叭,嘈雜的聲音驚動了所有浸在冬天寒意裏躲在溫暖屋裏的居民們探出那不願伸出的頭,朝弄堂口望去。
“胥熙汶,你給我出來。”車上的趙若琳邊喊邊不斷的按喇叭。
熙汶飛快的沖出家門。
“你幹什麽,小聲點,誰不知道你家有錢似的。”熙汶對着若琳說。
她只是笑了笑,熙汶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喂,你看那人是誰啊。
——那女人比欣然好看多了。
——熙汶這孩子眼光還真不錯。
——好漂亮呀,。
天啊,那些該死的鄰居。
車裏的空調就是比家裏的好,是因為車好,還是因為空調好,或是家裏的太差了。
“想去哪裏。”若琳問我。
“就在這裏坐坐吧。”我說。
車的擋風玻璃前面就是那棵榕樹,榕樹下的凳子上堆滿了雪,沒有人再願意光顧那裏。榕樹還是那樣的挺拔,只是和夏天完全不一樣了,四周都沒有被踏過的腳印,不知是一直沒有,還是因為昨夜的雪,被踏過的痕跡可以被雪修複,那被傷過的心,可否用心修複呢。
我站在柳絮紮眼,寂寞胡同,曾經。
我和若琳坐在車裏,看着眼前的大雪紛飛,上海很難得的大雪。
“你下去。”我對着若琳說,若琳的眼神裏充滿了迷茫,但也問為什麽,下了車。
“你坐到我這邊來。”我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讓出了副駕駛的位置。坐在駕駛的位置上。“你行嗎。”若琳鄙視的問我。“怎麽,怕我刮花你的車哦!你知道我從小的夢想是什麽嗎?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做個賽車手,無論是什麽車,雖然沒有實現這個願望。”我笑了笑,打火、挂擋、油門。
一段雪痕中的車轍留在了我們身後。上海,我讨厭這裏。
(4)
有人說我有點嫉世恨俗,有點悲觀,是啊,我不否認,我恨所有的東西,包括我自己。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有一種心緒。
它無法用形狀或是文字來形容。
但它永遠駐留在那片疆土之上。
一如一種感情。
它沒有驚天動地到霞光萬丈。
但它卻永遠銘刻于我們心上。
風化為永恒的石碑。
韓子心屋裏屋外的忙着,因為熙汶的關系。雖然很短暫的分別,但對于她來說,已長的可以穿越整個宇宙。
熙汶坐在電腦旁。
還是和她有着說不完的話,不斷跳動翻新的文字在屏幕上飛躍着,熙汶的心緒在渾濁的空氣中飛躍到千裏之外的成都,榕的身邊。
“我現在回上海了。”熙汶屏幕上的文字。
“哦,是嗎,一個人回去的嗎。”榕問。
“不是和同學,高中同學。”
“男生?女生?”重要的是男生女生嗎。
“女生。”熙汶。
“紅顏知己吧。”一個微笑的表情,
“呵呵。”熙汶的回答只有這兩個字。
“難道在大學裏,就必須要戀愛嗎?”熙汶問。
“當然,”榕回答的很幹脆,“不管是愛人,還是被愛,必須的,這也算大學的一個課程,如果完成不了你能畢業嗎?”
“也許你說的對。”
“看你心情指數不高,能說說嗎?”榕問。
“沒什麽好說的,一些無聊的有些雜亂的事情。”
“是感情的事吧,是愛人還是被愛。”
“被愛。”熙汶說。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被愛是痛苦的。”
“是啊,那又能怎麽樣。”
其實,我都沒有資格去談愛情,真的,因為沒有經歷過,最重要的不是愛,應該說愛本身是不存在的,其實它只是包容、關心、欣賞,也許更多,後來被我們總結起來,取了個名字叫***。
(5)
已經放假很久了。
可欣然還是沒有回上海,凝望雪地裏那一片無痕。
一片柔情裏的四分五裂。
一片四分五裂裏的柔情。
就是這樣。
熙汶打過電話給欣然,可回答永遠都是,不知道,不确定,大概,有可能,是啊。
我記得有句歌詞:愛的那麽認真,比誰都認真,可最後還是聽見你說的不可能。
雪的夜裏,白的黑色世界。
很難得的雪,已經很多年了,上海很難得有大雪的,在夜裏,欣然唯一不在上海的那個冬天裏,雪飄了下來,落在弄堂口的榕樹上,然後堆積在一起,無法承受了,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四分五裂的滿地傷痕,雪天裏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尤其是大雪天,該白的灰了,該灰的白了,是的,該是這樣的,是的,就是這個該死的世界,落寞又悲傷。
充滿悲傷色調的世界,被落日的餘輝席卷而去。
就連那滿腹惆悵的青春,也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雪,本來是什麽顏色的,天啊,我居然問這樣的問題,如果它本身就是白色的,為什麽過年的熱鬧也沖淡不了它那張略顯憂郁的臉呢,或許,它本身是黑色的,或是藍色的,所以才能體現它蒼白的容顏。
巧克力略顯苦澀,但還是有人喜歡,比如我,咖啡也一樣,但我不喜歡。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有的是為了讓你喜歡,有的只是為了讓人讨厭,當然,你也可以說你喜歡咖啡,讨厭巧克力,這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愛情同樣如此。
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我和欣然總是會在榕樹下放鞭炮,她說為了舊年最後一刻和我在一起的人,也為了新年第一個與我同在的那個人,那個人不是我嗎,而我又是為了什麽。
夜幕裏,你一低頭的那一種溫柔,頃刻占據我的所有,。
(6)
若琳打電話來說她要回學校了,因為很多原因,我叫她先回學校,我走的那天,媽媽在車站哭的好象生離死別一樣,她也不在乎周圍正有多少人在奇怪的看着她,她哭沒錯,但是有點過于誇張了,在上車之前我讓爸爸勸媽媽先回去了,我很怕那種離別的場面,而且,我還有別的計劃。
火車上很多人,快開學了,大部分都是返校學生。
車快要開了,聽到列車員在廣播了說着:“各位旅客你們好,本次列車是由上海開往重慶方向的。列車就要開了,請送親友的同志趕快下車。”聽着廣播裏的聲音,我笑了。
是, 我是去重慶,是去找欣然。
曾經我總能看到你苦苦的微笑,是延着波浪逆流而上的那種忐忑不安裏流瀉出的笑容,總以為自己能讓你遠離悲傷,遠離悲傷中讓你沉淪的那片淋浴,卻不知道,越出之後,更大的悲傷早已跟随你的轉移而轉移了,在那個冷莫的角落裏除了悲傷,沒有人與你做伴。
紅塵裏我是你最心愛的人嗎。
(7)
很多年前,我也來過重慶,那時歲數不大,但印象中的重慶早已變了模樣,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可以與上海匹敵的現代都市,其實,它比上海更有內涵,更有文化,一個嬌媚的在蜀地裏被晨霧滿布的女子,淡定的依偎在巴山蜀水之中。
宿舍又恢複了往日的喧鬧,寒假快完了,同學們越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學校。欣然還是那樣形單影只的,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願意與她交流,也許是因為她不善于與別人交流吧,盡管一切都是那樣擦肩而過。
操場上熙汶站在那裏。
“你怎麽來了。“遠處的欣然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大聲的說,好象真的已經好久了,像一把鋒利的刀片,迅速劃破心的表面極其淺的地方。
“想你了,所以來了。”
一瞬間欣喜的心情像巨浪一樣沒過頭頂。
“是嗎,”欣然笑着,“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年雖然過了,但冬日裏的寒并沒有消退的意思,說話時呵出的白氣,證明了這一切。
“找個地方坐坐吧。”熙汶說。
咖啡館裏應該是浪漫的吧,愛情往往在這裏開始,當然也往往在這裏結束,其實,結束就是另一種開始,而開始就是另一種結束。
古典的背景音樂,窗邊兩個年輕的影子聚在了一起。
“你年怎麽過的。”熙汶問。
“能怎麽過,就那樣過了。”表現的那樣無所謂,在那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背後,到底深藏着什麽呢,是心痛到無力抗拒,還是心慌到不知所措,總該有個答案吧。
白晝的光線,越來越稀薄了,取而代之的只有那越漸濃的暮色。
“難道你從此真的不再回上海了嗎。”熙汶。“也許是吧。”無奈裏的倔強此時顯出臉鋼硬的輪廓,在窗外街燈的隐射下飛快的滴下幾滴眼淚,在無情中揮發,直到最後。“算了,不說這個。”熙汶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褶皺被撐平了,學校的生活就那樣,“大學不戀愛可劃不來啊。”轉換到輕松點的話題。
欣然的臉,也陰轉多雲了。
“很好,一點不奇怪,其實還好。”
“就這樣高興點,好久不見了。”
空氣中散布着不和諧,與眼前的兩個人有關。
“你不是也沒有嗎?”
“什麽。”
“戀愛呀!”
“哦,那是沒有碰到合适的。”
“說實話,我很想快快的找個人,畢業了就嫁。”
“是啊,碰到合适的,就嫁了吧。”
天已經看不見了,只有夜而已,街上的人依舊多,只是少了白天的灰塵,變的更加色彩斑斓,重慶的夜,想起了小學時課本上的字眼。
(8)
薄薄的冰霜依附在玻璃上,向外望去一片淩亂。
世界上其實有一種名叫相信的東西,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手機又響了,熙汶拿了起來,
“誰啊,一大 早的。”
“你還是上海嗎。”是趙若琳。
“恩,是啊,過幾天就回學校了。到時候在聯系吧。”挂了電話。
你為什麽要撒謊,為什麽要為了她撒謊。
中午快吃午飯的時候,熙汶和欣然在校門口相遇了。
餐廳裏人很多,排着長長的隊伍,因為欣然出來接我的關系,所以我們排在了隊伍的最後,在食堂裏吃過飯的人都知道,沒有人願意排在隊伍的最後面,吃那些被人選剩的東西。
“算了,別排了,出去吃吧。”從高中的時候熙汶就是這樣的,是因為不想排隊,也因為不想吃剩下的食物,不想讓欣然吃。
飯店裏還是人滿為患,客人很多,很多人拿餐盤走在前面,餐盤堆在吧臺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聲音,熙汶和欣然走在隊伍中間,選着自己想要的飯菜,其實,這家中式快餐店不錯,上海也有很多類似這樣的店,但他們的贏銷方式和西式快餐差不多,只不過店內的裝修、燈光還有音樂不一樣,古樸的裝修風格,幽雅的中國古典的音樂,在那樣一個優雅清新的氛圍中,就算不吃飯,也是一種享受。
選好食物,熙汶到吧臺買票,然後欣然拿着餐盤上了二樓,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邊吃飯邊聽着古典音樂,看着窗外樓上過往的行人那是我最喜歡的意境。
“這裏還真不錯啊,在這裏上學真好。”我說
‘是嗎。“從欣然的語氣中聽不除任何表情。
“是啊,在重慶有那麽多好吃的,還有一間這樣的餐廳,多好。我最喜歡這樣風格的店,從小就喜歡。“
“還行,只不過消費有點貴,比上海那幾家店貴。“欣然。
“差不多吧。”
欣然沒有說話,埋下頭靜靜的吃飯。真是應和了那句:食不言,寝不語。
欣然告訴我,下午文哲從上海回來,要到車站去接他,問我去不去。因為和文哲并不熟,所以我沒去,欣然一個人去了火車站,而我一個人游蕩在重慶的街頭,我并不喜歡在城市中游蕩,因為哪裏都是一樣的,毫無意義。
走的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看看街邊的商店,網吧才是最好的去處,因為是下午,網吧的人并不是很多,我找了一個最僻靜的位置坐下,其實也并不是為了上網,只是網吧的凳子會比別的地方好些。
在網上閑逛的也很無聊,眼睛劃過榕的頭像的時候,忽然一陣的心悸,給她留個言吧。
“最近還好嗎,返校了嗎,我還沒有,剛從上海來重慶,過來看看同學,過幾天就要回北京了,忽然看到你的頭像,說實話我有點想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上網的時候都希望你在,你不在的時候我也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謝謝,真的該謝謝你,謝謝你聽我講那些與你無關的難過,謝謝你與我同悲同樂,也謝謝你的理解,我時常在想如果生活中也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該多好,我并不願意我們在現實中有關系,只希望你我永遠留在網絡世界秉燭神游,共話夜雨。”
寫完我倒在沙發上,回憶與榕神聊的日子。
一條信息的提示又響了。
“我也很謝謝你,你教我會很多東西,我會因為你的難過而不快樂,也會因為因為你的快樂而開心,說實話我很怕有一天會愛上你,一段不現實的感情還是不要的好,它是你一生的。”
“我只希望我們能像現在這樣就好,網絡畢竟是不現實的,不要沉陷于不現實的網絡,那樣很危險的。”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榕。
“你說。”
“不管在什麽情況下,我們都不要見面行嗎。”
“其實,我也這樣想的。”
榕的性格和我真的太像了,無論是想法還是行為,別人都說兩個太像的人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而我和榕卻成了例外。
漆黑到沒有一絲光線的蒼穹上面,滞留着無限思念,飄飄蕩蕩的分割了彼此的天,大地孕育了感情,而天空卻收藏了無盡的思念,天與地的融會變成了我們現在的滄海桑田。那一絲塵覆蓋了心的光源,于是心死了。
愛情,世上最美最遠的感情。
(9)
你曾經有夢見過這樣的蒼穹嗎。
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獨立于自己的沉默中。
雲霧的翻騰猶如被狂風席卷的海域,沖刷于黑色的地平線上。然後像死了一般,動也不動。
怎麽會這樣。
像這樣的走進寒冷季節的深淵,走向飛灰煙滅。走向毀滅。
欣然就在這樣的空間裏,每天穿過黑暗而悠長的走廊,從水房裏傳來一陣陣水花摔碎在水池中哭泣的聲音,哀怨的樂聲環繞着欣然所有的生活。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涯。壓斷了那雙想飛的翅膀。盡管它曾經是天使,那又怎樣,離開了翅膀它也只有待在黑暗的地獄裏。
是想做一個斷翅的天使,還是做一個快樂的凡人。
文哲和欣然并排着朝我走來,遠遠的聚光燈下的白色身影。
“你好。”文哲禮貌的有些做作的說。
“你好。”一種鄙視的語氣。
“他叫文哲,是我們以前一個學校的。”欣然指着文哲向我介紹。“文哲,他叫熙汶,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見過。”我說,語氣中依然帶有情緒。
“ 我也知道你,我們學校唯一的保送生,很厲害。”文哲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與讨好。
看着他的樣子有些想笑。
“我還打過你你不記得了。”我鄙視的語氣。
文哲沒說話。
“找個地方坐坐行嗎。”在我們的交談中變成空氣的欣然終于說話了。
秋風掃落葉,似丹青意境的墨色,宛如一段故事裏的畫面,深深悠悠的漁舟小調裏,女子拂袖而去的黯然初妝。
遠遠的鐘聲,幽怨而悲傷的撞擊着耳膜,飛進夢裏。
(10)
完全而徹底的黑暗裏。
沒有日,沒有月,沒有電,沒有燈,沒有投影。
沒有一切可以發出光源的物體。
躺在有些冰涼到凍僵的黑暗裏,眼前浮現着那年熙汶在他家門口,看着她的母親胡亂的扯拉她的頭發,衣服也被掠去了一快青色的布條,而臉上的青色比布條還要濃,嘴角的紅也并不比眼眶的淚明顯。而熙汶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為她哭,她的頭被母親重重的摔在牆上,發出悶悶的撞擊聲,眼睛也好象被壓上了什麽重物一樣,被拉了下來,一片黑暗模糊了白色的天。
筆直的光線猶如利劍一樣刺破黑暗。
眼皮低下也被刺的深疼。用力睜開眼,而強光卻迫使她合上睜開的眼,再合上眼淚不經意的劃了下來,吻到皮膚的憔悴。
甚至有些亂了。殘缺不全的擺在那裏。
晶瑩到有些理想化的水珠,滴到她十九歲的心上,猶如一瓶硫酸附着在那個表層上面,想抹也抹不去。
就是這樣惡劣的環境裏,沒有任何生命體征願意駐留的荒漠,而熙汶卻住了進來,就算被硫酸燒到灰飛煙滅。
大到不可能想象的世界,和宇宙相連的試題不是我可以計算的公式。
(11)
就是在這樣一個世界裏。
男人與男人的碰撞。
剛毅與剛毅的碰撞。
劍鋒與劍鋒的對峙。
“我知道你喜歡欣然。”熙汶指着文哲說。
“那又怎麽樣。”強硬的口氣。
在這個時候男人都是強硬的,因為那一次柔軟就可能失去所有的方華。
“你是為她而來重慶的吧。”熙汶問,“我相信你不是。”是羞辱的語氣嗎,不知道。
“這些與你無關。”
“好好照顧她吧,從小她就沒有得到給該有的東西,別傷害她。”風吹過熙汶的頭發,掀起了他那張英俊的臉龐,多少個日夜裏欣然牽挂的樣子。
“不用你說,我知道。”文哲。
“那就好。”
“你也喜歡她,對嗎?”文哲。
“當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你明白我說的是喜歡,不是你說的那種。”
“你沒有必要知道那麽多,反正現在她就是你的,與我無關。”
熙汶拍了拍文哲的肩。
湖面波光粼粼,夕日裏的的絢麗積進了天邊的彩雲。
比起夜的黑,此時顯得更加凄涼,是凄涼的美吧,凄涼也是一種美,雖然不完全,是殘缺的。
(12)
——要走了。
——是。
——該走了。
“還會來看我嗎?”憔悴而無力的語言,帶着情的流動奪眶而出,滴落心酸到有些麻木的蒼茫了然的星空,如一世情緣的瞬間煙滅了,為何不是在破曉的前沿,把一切忘掉,是忘記了忘記嗎?
當然,就算走也要走得灑脫一些,如鴻雁飛過天空不留一絲痕跡。
船過而無痕的淡然。
“放假了回上海去看看***吧。”一個人的孤單該是怎樣的一種感受。欣然與母親。
“好。”被你見到的那片海。上海,盡頭那頭的海。
“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一樣。‘
此時我該流些淚的,而為何沒有濺濕臉龐,我把頭低下,但它一直沒有掉下來。
眼睛也許只是為了流淚。
(13)
那年我經過你家窗前,看見你默然心傷的樣子。
猶如一種空靈的飛舞,拉動着我的心,飄進了無盡的廢墟裏。
那天你憂傷的臉,輕輕的貼近我的X膛,任由那泛濫的淚,盡情揮灑。
想要克制悲傷的淚,卻像手中的沙,越緊越失。
那刻,我們靜坐在飄落的黃葉裏,你問我有沒有話想對你說。
我只是沉默,我連說愛的勇氣都沒有。
寂靜的悲傷的心輕輕的離開。總是帶着有些溫熱的被燙傷的眷念,一步步消失在天邊,最絢麗的那一幕,很美。
無影無蹤。
總是在飛落的心緒裏走向黑暗。邊緣最暗的那一絲光芒,凝望漣漪的跌跌撞撞。
在那一絲半點的月光下,剩下的墨色凝望着我那該死的悲傷。
眼淚啊,止不住的流了。
被月光吻過的臺階還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