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忍,破釜沉舟一般說道:“不要再裝神秘了,不要再麻煩了,暖暖,我來告訴你好了,這個人,就是你從初一喜歡到高三,喜歡了整整六年的那個混蛋,也是你的初戀,是你心裏無可取代的,顧若。也就是他,害你傷心難過,大病了三年,最後……失憶了。”
李優孟沒有說話,也沒有震驚。雖然沒有猜到細節,但卻猜到了大概。
趙鄭仿佛是要替顧若打抱不平似的,停下手裏的忙碌,湊過來說:“小妹妹,你也是阿若的初戀呢。當初他在我們大學裏可是很受歡迎的,多少女人投懷送抱,可是他就是能坐懷不亂守身如玉三年。大四的時候,我們這幫兄弟才知道,原來他是有喜歡的人的,名字叫做‘蘇輕暖’。你不知道,那時候你雖然還小,但你的名字早就在這所學校裏傳遍了。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拿針戳你的小人呢……”
“那時候每當有人提起你的名字,阿若都笑得眼睛彎彎的,幸福極了,就好像是擁有什麽稀世珍寶一樣,別人開玩笑說要他帶來給大家見見,他就笑着搖頭說,不給看的,看壞了你們賠我嗎?不給看的……”趙鄭唏噓幾聲,突然指着顧若說,“你們看你們看,就是現在這個表情,要笑不笑的……”
待到三人目光都投向顧若時,顧若突然僵了僵,硬生生收起臉上懷戀的微笑,哼聲道:“哪裏有笑。”擡起眼來的時候,李優孟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苦澀。
“你不說說嗎?我們的過往。”李優孟問顧若。趙鄭和宋齊,畢竟是局外人,要體味得真切,還得聽顧若親自說。
顧若垂了垂眼,淡淡開口:“那時候,你和我,在同一所中學裏上學。我讀高三,你讀初一。”說完頓了頓。宋齊便插話進來:“我也跟你們是同一所中學,那時也是初一,跟暖暖你同班,并且同桌。”
“我起初是不知道你的,後來,高三畢業那一天,在校門口剛拍完畢業照,人群散了,我看到一個跟我穿着同樣校服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朝我跑過來,跑過來卻什麽話都不說,望着我直接哭了起來。我愣愣地沒有安慰你,你就一直抓着我的衣角在哭。哭到都放學了,人也走光了,你才停下來,依然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跑掉了。我一低頭才發現,身上的白襯衣都給你哭濕了,胸卡也不見了。”顧若說着笑笑,“那是我記得的第一次見到你。沒什麽印象,只覺得,這女孩兒好小。”
“後來上了大學,離開了那座城市。我們從來沒有聯系過。起碼我這樣以為,我們從來沒有聯系過。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每一次假期,我都會回家鄉去小住,偶爾跟同學約着一起,回母校看看。有一次看到你在操場上上體育課,我想起了當年你抓着我的衣角哭的樣子,突然發現你長大了。後來便覺得新奇,總想看看你又長大了沒有,回去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變得牽腸挂肚……”
“大四那年,因為要準備考研,我回到家鄉,每天去母校圖書館裏看書。于是常常遇見你,然後你向我表白。然後我們在一起。”
李優孟聽得正出神,他卻停了下來。忍不住催問:“然後呢?”
“然後你高三那年,我們分手。”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為什麽會分手?”
“原因很多很複雜,但說起來也就是簡單的一條,早戀影響學習。早戀是很脆弱的東西,外界輕輕一施壓,就散了。”
“哦……”李優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你記起來了?”大家突然緊張起來。
李優孟連忙搖頭:“啊沒有沒有。”于是看到顧若眼中亮起的微茫希望再一次落空,不知怎的心裏有點難受。他講的那麽輕描淡寫,但想必其中的感情并非這樣簡單。她不是蘇輕暖,畢竟無法體會那段青澀而美麗的感情。
“這些事情,你們為什麽不早對我說呢?你們早點對我說起,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麽多誤會了嘛。”李優孟說。三個人都看着她,不說話。
“既然現在話都說明白了,那我也說兩句吧。”李優孟拳抵着唇認真地措了一陣辭,“顧教授,宋齊,你們想念以前的蘇輕暖,我可以理解。但是,抱歉的是,我并非蘇輕暖,也不能對你們說的這些回憶産生同感。我是李優孟,有我自己的思想和記憶,也有我深愛的人。誤打誤撞進入了這具身體,實在不知道把蘇輕暖的靈魂擠去了哪裏。但是你們放心,我總會離開這裏的,等到我離開的那一天,你們等的那個人也許就會回來了。萬物有因果,她不會平白消失的,請你們務必耐心等着,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在此之前,請原諒我不能假扮做她,跟你們再續前緣。”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說話。李優孟嘆息一聲,深知他們還是打心底裏不相信她的。
只有趙鄭半真半假地說:“阿若,你可要看好小妹妹呀。全世界有好多地下科研組織都在重金懸賞外星人和穿越人呢,要把他們當做标本解剖分析。可殘忍了,就跟解剖小白兔似的。”
顧若沒有說話,只盯着李優孟看。
(章四十二)一枕
(章四十二)
那天後來顧若一直很沉默。直到李優孟起身告辭,他才說了一句:“蘇輕暖,注射人參皂苷的事情,我不管你是在替誰隐瞞,又是為什麽隐瞞。我想告訴你的是,離那個人遠一點,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未必不會害你第二次。”
其實這件事情,李優孟不想再提。因為她知道那個人不是故意的。
那天實驗課,因為李優孟表現不佳,下課後被老師留下來自己重做。路過的路遙進來看她,兩人便一邊聊天一邊做實驗。
路遙突然看到桌上的一瓶藥劑,說,輕暖,你不是常常暈倒嗎?一定是體虛的緣故。這裏有一瓶人參提取物,想必是人參精華,很珍貴的成分,不如我去旁邊醫學實驗室拿一支針頭過來,給你輸一點吧?
李優孟忙說不用不用。但路遙堅持說這東西很難買到的,輸一點吧。
李優孟作為一個古人,并不知道化學藥品是不能随便亂用的,也不知道“人參提取物”與“人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更不知道化學傷人的厲害,只是覺得擅自取用實驗室的東西不大好吧。
可是路遙卻十分堅持,并且自己先喝了一口來向她證明那東西無毒無害。又說靜脈注射藥效來得比較快。
于是李優孟就這樣稀裏糊塗盛情難卻地被人打了針。因為是古人嘛,她也沒有想到不經消毒的針頭衛生不衛生的問題。
後來昏迷醒過來,得知自己的病與這瓶藥脫不了幹系,李優孟當下有一瞬是怨恨路遙的。可是一轉頭看到一臉驚惶的她,又想,她一個文科的小女生,平常看起來又柔柔弱弱的,哪裏懂得那麽多?連自己這個化學專業的都不知道“人參皂苷”不等于“人參”,她肯定也不知道。更何況,她自己也喝了,如果是故意害她,那豈不是以身試毒?
盡管人參皂苷口服是無毒的,但一般人誰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呢?
李優孟不想因為一件小事而毀了一個人的名聲,所以擅自替她瞞了下來。盡管這件小事,差點要了她的命。
第二天,路遙果然就來向她道歉了。涕淚橫流,連連說自己不知道那東西有毒。李優孟雖說不怨恨她,但畢竟心裏膈應,只牽強地笑笑,勸說她不要在意。
從那以後,直到期末考試前,都沒有再見過顧若。
其實突然搞清楚大家之間的關系後,心裏反倒有些失落了。說不出來是因為什麽,可能是因為那種朦胧而未知的牽絆被快刀斬斷了的緣故吧,再找不出什麽自欺欺人的理由再去靠近他了。
突然覺得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重了點。她說,我不會假裝成蘇輕暖,與你們再續前緣。那天他滿心期許地向她講起以前的事,小心翼翼地期盼着“蘇輕暖”能記起他,她卻這樣冰冷地回了一句。他是不會相信自己不是蘇輕暖的,他一定在想,我的暖暖,怎麽這樣絕情。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他和蘇輕暖的故事,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轉眼考完了試,宋齊幫她訂了隔天的車票,一起回家。音樂廳門口貼出了海報,上面畫着亭臺樓閣,穿戲服的女子掩面嬌羞。海報上說,明晚有昆曲《牡丹亭》上演。
雖然不知道《牡丹亭》是什麽東西,但李優孟被那海報深深吸引。
李優孟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