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是你?周則!”
“我……”
顧若并不給他說話的空隙,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用的是受傷的那只手,李優孟清楚地看到了他手背上暴跳的青筋。周則“嘭”一聲仰倒在地上,鼻血橫流。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痛苦的叫聲。倒在地上仍是反應不過來,只能眨着眼睛無知地看着顧若,不知所措。
“你,和你的女人,究竟想對蘇輕暖做什麽?”顧若居高臨下質問,聲音中的寒意比這大雪天的天氣更甚。讓人忍不住渾身戰栗。顧若又挑眼看向那女人,狠歷之色,仿佛是要把她拆骨吃肉,要把她加與李優孟身上的痛都十倍百倍地讨回來。“你,要殺人是嗎?”
李優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如此激動,之前從沒見過他這樣可怕的一面。但她莫名感覺到一種安全和可靠。仿佛是自己的靠山來了,就如同周則于他女人而言,或者是謝社長于喬嫣而言。不,不對,顧若比這兩個人要可靠的多。想到這裏,心裏竟然悄悄地竊喜了一下。竊喜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應該。
不過不管怎麽說,眼下事情還是不要鬧大的好。不為別的,就為顧若他受了傷,不宜動手。再說真要鬧出個什麽是非來,豈不是連累了顧若?這樣想着,李優孟起身走了過去,握住顧若攥成拳頭的手,從那女人面前拉回來一點,輕輕說了一句:“算了。”
顧若似乎是愣了愣,手上力氣沒來由松了幾分。好一陣,才低頭看了看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又擡眼看了看李優孟,眼角眉梢都帶着絲絲意外。
李優孟又對他搖搖頭,仿佛是在安撫說“我沒事的,不要生氣”。又對地上的周則說:“周則,你今日勢必是要做到恩斷義絕是嗎?枉我一直還拿你當朋……”
“蘇輕暖。”顧若突然出聲喚她。
“啊?”李優孟連忙回應,連一句話都沒說完。
“諾諾呢?”
“……”聽到這簡單的三個字,李優孟腦中突然“轟——”地一聲炸開,不能思考。諾諾呢?是啊,諾諾呢?現在不是早該接到諾諾了麽?怎麽就耽擱在這裏了呢?諾諾呢?
顧若一眼便看出了李優孟臉上的驚懼彷徨,猛然沉下眉頭,二話不說,甩了李優孟的手,便跑上了自己被撞得慘不忍睹的車子。待到李優孟反應過來要追上去時,車子已經發動,片刻不停留,揚塵而去。
李優孟心中大呼“不好”,一看時間早已過了放學時間,心底頓時升起不祥和恐懼,生怕諾諾走丢或是被人拐走。望着顧若離開的方向,突然自責到手足無措。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若是諾諾有一點點閃失……她要如何原諒自己!
該做點什麽,眼下該怎麽辦……才能得知諾諾安然?李優孟也只慌亂了幾秒,下一刻便拔開腿朝幼兒園方向奔去。
“暖暖,你去哪裏——”有人追了上來,拉住她。是宋齊。眼見着她數九寒冬裏滿額冷汗,不禁蹙一蹙眉頭,伸手探試,“好燙!果然生病了?生病了怎麽還亂跑?跟我回去!”
“宋齊,諾諾不見了!我得去找她!”李優孟掙脫他的手,語無倫次地說。
“誰?”
“諾諾,顧若的女兒。”
“顧若的女兒?”宋齊突然加重語氣,“那與你何幹?叫他自己找去,你生病了,快跟我回去——”
“是我把她弄丢的……”
宋齊怔了怔,低眼略一思索,說:“笨蛋,那也不能跑着去啊,路上積雪這麽深……”說着便徑自走到馬路邊去,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回頭喚她,“上車啊,我陪你去。”
趕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接送的人群已經散的幹幹淨淨,只有零零散散的路人匆匆經過。這樣的場景,讓李優孟心底涼了個徹底。
顧若的車子停在牆下。或者說,是胡亂扔在那裏。他人不見了蹤影。
(章三十六)第三巴掌
(章三十六)
李優孟僵在門外不能動彈。雖說這不是她的世界,可她卻在這裏闖下了禍端。諾諾會不會有事?她心底煎熬得快要崩潰。
她來不及猶豫,匆匆跑進了空空蕩蕩的幼兒園裏。宋齊付了車錢,緊跟上來。
剛跑到樓門前,便迎面看到顧若大步流星走出來,匆匆忙忙,帶着焦急。臉上表情凝重得可怕,瞪着李優孟的目光如刀子般鋒利冰冷,仿佛要沖過來剜她的心一般狠歷。
李優孟站住腳步,硬着頭皮等他走近。
走近的過程中,顧若接了一通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他突然放緩腳步,簡單地回應了幾句,聽不大清說的是什麽。挂掉電話以後,擡起頭來,臉上的沉重絲毫未減,又大步沖李優孟走來。
走到面前時,顧若擡起沾着血污的手掌,掄向臺階下站着的李優孟。
李優孟感覺到他要做什麽,也感覺到那掌上帶着多麽大的力氣。但是沒有躲避,只條件反射地偏了偏頭。如果說喬嫣那掌她躲避不及,周則女人那掌她不肯消受,那顧若這一掌,她不想躲開也不能躲開,她覺得自己合該挨這一下。否則連自己都不能放過自己。
然而顧若的手卻沒有落下,不知為何滞在了半空中。李優孟睜開眼時,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臉頰上,憤怒中多了幾分愕然。擡手摸了摸,才發現之前被喬嫣打過的地方,已經腫痛不堪。想必現在顏色正紅得異常,落入他眼底。
只是他為什麽猶豫了呢?若她是他,絕不會為此猶豫的。因為她弄丢了諾諾,他的心頭肉。罪不可赦。
宋齊從後面趕了上來,挺身護在李優孟身前,質問顧若說:“你也要打她嗎?顧若!她還病着!”
顧若沒有說話,只絞着眉頭看李優孟,狠狠咬了咬牙,下颌骨都因咬合過度而分明可見。
“找到諾諾了嗎?”縱使千錯萬錯,李優孟也知道,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什麽。
顧若沒有回答,兩步跨下臺階,手臂越過宋齊的肩膀,抓了李優孟的領口,毫不留情地,拖着她向門外那殘破的越野車走去。
“顧若你放手!”宋齊想來營救,扯開他拖着李優孟的手。不料那顧若是發了狠了,手上一點也不松懈,反而越抓越緊,血跡斑斑的手上青筋暴露,指節泛着病态的蒼白,甚至有些紫紅。
李優孟知道他怒到了極點,必然壓抑着巨大的沖動。故而一邊被他拖着踉跄着前行,一邊推開宋齊說:“別,別這樣。”他有氣,讓他發出來好了,打也好罵也好,發洩出來總好過憋在心裏。畢竟是她犯錯在先。
就這樣被顧若拖上了車。宋齊拍打着車窗,仍是沒能攔住顧若瘋了一般踩下油門駛出去。
李優孟坐在副駕上,感覺到車子四處颠簸磕碰,莽撞地穿過大街小巷,不知要往哪裏去。颠簸得她難受極了,加之受了風寒,胃裏湧上一陣一陣的嘔意。然而她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忍着,看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街道,和漸漸多起來的車燈。
很長時間都不敢轉頭看顧若,也不敢說話。直到過了很久,天都黑了,揣度着他該平靜下來一些了,才轉頭問說:“諾諾找到了嗎?”
“不要說話。”顧若面無表情,只有眉頭依舊沉得像是挂了鐵塊,看着前方擁堵的車隊,語氣堅冷吓人,“現在不要說話,我聽到你的聲音,想殺人。”
李優孟感到心驚肉跳。倒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因為他的樣子,偏執得可怕,像一個瘋狂的惡魔。仿佛是一枚可以摧毀整座城市的炸彈,只待有人輕輕點燃,他就要做出什麽可怕而無可挽回的事情。
他現在正極力壓抑着自己。李優孟知道。所以不再說話。
可是這樣兜兜轉轉,完全無從得知,諾諾現在怎麽樣了。雖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心裏還是擔心的。所以隔了一陣,李優孟又開口問道:“諾諾到底有消息了沒?剛才那個電話……”
“嘀——”一聲巨響,顧若忍無可忍一拳打爛了面前的方向盤。李優孟識趣地閉上嘴。然而為時已晚,顧若已經坐不下去了,猛地向左打了九十度方向,踩了油門,從等待信號燈的長串車隊裏竄了出來,橫行着闖入對向車道裏。
無數車輛被他沖撞地躲躲閃閃,慌忙變道,更有甚者探出頭來破口大罵,罵說“瘋子”。所幸信號燈剛剛由紅變綠,放行的車輛并不算多,沒有造成太大的碰撞。然而顧若的車子,卻直直地沖向道路一旁的欄杆,欄杆下是湍急的河流。不過這樣隆冬的天氣裏,水面上應該已經覆了一層薄冰,一層積雪。
李優孟閉上眼。直到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