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逼婚
警察到了。
救護車拉走了昏迷的“隆弟”。
助理張軒留下來處理後續,昭昭将老人的手機交給警察,自覺地跟在盛怒的男人後面,上了司機開來的車。
寂靜的車後座,她能聽到男人牙關緊咬的聲音和沉重的呼吸聲,渾身散發的怒氣讓冷氣充足車廂仿佛升了幾個度。
昭昭以為他會說點什麽,直到車開到醫院,霍翟也沒有說一個字。
車停住。
下車前,昭昭回頭,嘴唇蠕動,“謝謝你。”
男人向後梳的短發有幾縷散下來,遮住了猩紅眼眸。他閉上眼睛,微微仰頭,喉結滾動,胸膛大幅度起伏。
昭昭擔憂,“你要不要也……”
“滾。”
……去醫院看一下。
冰冷風暴裹挾着刺骨的冰錐劈頭蓋臉砸來。
昭昭厚着臉皮就當沒聽到,
“霍翟,去醫院吧,我陪你一起檢查。”
事情和昭昭想的有些不一樣。
進了醫院,迎面遇上一個熟人。
廖的德穿着白大褂,帶着細框眼鏡,看見霍翟和昭昭,也不驚訝。
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還以為你不會來醫院呢。”
是對霍翟說的。
見他領着霍翟往前走,昭昭也跟上去。
“小霏霏,你跟着幹嘛?”
“我陪他檢查。”
“陪什麽陪,你又不是他老婆,男女授受不清,我叫護士帶你去檢查。”
昭昭看一眼霍翟,見他微垂着眼,沒有反應,周身氣息不像之前那樣恐怖。
“霍翟。”她喊他。
她把人帶進來,要走,也要問問他的意思。
男人緩緩轉頭,垂眸看她,“你去吧。”
昭昭微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
護士來了。
“方小姐。”
昭昭跟着護士離開,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霍翟一直伫立在原地,看着她。
等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廖的德扶扶眼鏡框,“啧,人都沒影了,走啦。查查腦子查查身子,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昭昭摔了一跤,只是膝蓋、手掌有一點擦傷,消完毒就沒事了。
窗明幾淨的房間裏,昭昭坐了很久。
好幾個小時過去,霍翟那邊還沒有檢查好,她不安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時,門被敲響。
看到來人,昭昭微怔:張軒是霍翟工作上的助理,找她有什麽事?
“張助理,霍先生怎麽樣了?”
張軒是個沉穩低調的人,他剛處理完現場的事就來了醫院。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說:“方小姐,您應該有所推測,A市确實存在一個洗腦獨居老人操控他們進行詐騙活動的犯罪團夥。您的表奶奶也是其中一員,我已經聯系了她的直系親屬,他們表示會盡快趕來。”
“啊……”
“警方正在繼續調查,他們需要您去做個口供。”
“現在就去嗎?”
張軒微微搖頭,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抽出一本裝訂好的文件放在桌上。
昭昭傾身去看,瞳孔劇烈震顫。
結婚協議書?!
赫然五個黑體大字映入眼簾。
“什麽意思?”昭昭驚得站起來。
“方小姐,簽了這個,就可以去警察局了。”張助理面無表情道。
為什麽?
霍翟是什麽意思?
即使是相愛的兩個人,決定步入婚姻殿堂前也要好好考慮,她和霍翟的關系不清不楚,結婚?太荒唐可笑了。
昭昭根本無法當真。
“不要開玩笑了。”
女人堅定嚴肅的拒絕仿佛在意料之中,張助理拿出另一份文件,将兩份擺在一起,“您只有兩個選擇。”
昭昭看到第二份文件,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仍是眼前一黑。
第二份文件條款清楚地寫明她欠下的巨額債款。
一千萬。
債主是霍翟。
“霍先生的跑車停在車庫很久了,雖然只是車頭報廢,但各種配件早已經停産,整輛車相當于廢鐵。這裏的一千萬,只算了預想中的維修費,而不是整車費用。”
眼下之意,霍翟已經仁至義盡了。
昭昭知道張助理只是個傳話的,不想和他掰扯,“讓我去見他。”
“方小姐不要讓我為難。”張助理阻止她。
昭昭氣笑了,“是你們在刁難我!”
“小霏霏,怎麽這麽大火氣?”廖的德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靠在門邊,似笑非笑看着她。
“我帶你去見他。”
跟在廖的德後面,昭昭問:“我們的賭約還算數嗎?”
“什麽賭約,我不記得了。”廖的德掏掏耳朵。
“你!”雖然在意料之中,昭昭還是狠狠瞪他,“就知道你們是一夥的!”
虧她還相信他。
沒走幾步,廖的德就停下,“到了。
昭昭一看,霍翟就在她隔壁房間。
廖的德忽然嘆氣,深深看她一眼,“我先走了。你……诶。”
他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昭昭一顆心揪起來。
她輕輕敲門,然後打開。
室內很暗,窗戶拉得嚴嚴實實,只有病床前開着燈,男人坐在床上,背稍稍彎曲,一動不動。
森白燈光打在男人的側臉,深邃立體的五官投下半邊陰影。一向一絲不茍的發型全散了,縷縷漆黑短發垂下。
聽到女人進來的動靜,他才緩緩轉頭,碎發後的眼珠轉向她。
不等他說話,昭昭主動向男人走進,随着靠近,她才發現他右手打了繃帶。
“你骨折了?”
男人神色淡漠,眼尾卻是一片紅。他牢牢盯着她,嘴角緊繃,不說話。
“很疼嗎?”
昭昭雖然不想和霍翟結婚,但他是因為救她才受傷……
想到那個詭異的平地摔,如果不是那一跤,被車卡在牆上的就是她了。
她只是擦傷,他卻骨折了。
男人依舊一言不發,眼珠緊緊盯着她,仿佛生怕下一秒人就不見了。
還不如朝她吼幾句,也好比一直沉默着。
昭昭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他,“喝點水。”
他不接,她将水杯放回去,瞟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霍先生,謝謝您因為一個電話就來救我,我很感動,可我不能就這樣和您結婚。”
霍翟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恐怖起來,昭昭硬着頭皮繼續說,“您應該查過我的資料,我從小到大就很倒黴,但都是小打小鬧,沒有害過別人,今天卻害了你……就算為了生命着想,你也不能娶我……”
男人揚起脖頸,兩腮抽搐,喉結上下滾動,仿佛是從喉嚨裏憋出的喑啞,“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完全沒有商量餘地。
“霍先生?”
“昭昭!”男人終于爆發,沒有綁繃帶的手臂将女人摁在床上,欺身靠近,墨藍色雙眸蔓延上血絲,“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不要再惹我?知道嗎!”
昭昭被他吓懵,瞬間紅了眼眶,驚慌失措,“為什麽?”
霍翟笑了,仿佛一個猙獰的魔鬼,一口咬上女人圓潤小巧的耳垂,牙齒發狠地撕咬着,聽到她的吃痛地驚呼,冷酷殘忍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你這輩子最倒黴的事,就是遇上我。”
“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昭昭被男人的冷血宣言吓壞,眼淚奪眶而出。身上的力道一輕,她推開男人,捂着耳朵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間。
房間門口,司機林叔早就等在這裏,“小姐,我送你去警局。”
從警察局回到霍宅,昭昭下了車,女傭三人撐傘的撐傘,拎包的拎包,緊緊團在昭昭左右。
見她眼睛紅腫,臉上挂着淚痕,小心道:“方小姐,你要喝點什麽嗎?冰鎮橙汁已經準備好了。”
昭昭心事重重地低着頭,沒有聽清女傭說的話,搖搖頭。
她直奔二樓卧室。
女傭三人像往常一樣守在外面,沒想到不一會兒,方小姐就出來了。
見她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女傭大驚:“您這是做什麽?!”
昭昭收拾了自己的衣服,擡擡眼皮,“我不走,只是換個房間。”
可笑地發現,屬于自己的東西少得可憐,連畫具都是霍宅的。
她的世界,都與他有關。
她真的被他困住了。
“可是……”
女傭着急地看向聞訊而來的老管家。
管家嘆氣,“換個房間也好,兩人都冷靜冷靜。”
昭昭搬到了一樓休息室,離霍翟的書房最遠的房間。
她知道他當天就從醫院回來了,沒有來找她,卻在書房發了一通脾氣。
巨大沉悶的響聲在休息室都能聽到。
他沒有去公司,整天整天待在書房裏,誰也不見,廖的德來了也吃了閉門羹,張助理每天把文件發到他郵箱,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
整座別墅死氣沉沉,連狗叫聲都聽不到。
霍翟并沒有限制昭昭的工作自由,反正人在霍氏,她每天做了什麽他都會知道。
實習期滿,昭昭周末過後回到公司就順利轉了正。
天氣越來越熱,昭昭坐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畫畫,空調無聲地運行着,手邊是一杯橙汁。
畫筆一戳,又一張廢稿。
小幾上對着幾疊厚厚的紙,全是失敗品。昭昭放下畫筆,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入口絲滑,沒有一點渣滓。
昭昭愣怔片刻,端着橙汁走到門口,對守在外面的女傭說:“辛苦你們了。”
女傭們一頭霧水。
“我那天說的手剝橙汁你們不要當真,以後我不會提這種奇怪的要求了。”
聽明白方小姐指的什麽,女傭恍然大悟,視線碰到一起,其中一人小心道:“是霍先生訂購了一個高科技儀器,實驗室用的那種水準,剛好有類似的功能,因為是機器,又精準又高效,一點也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