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酸澀
剛開始昭昭每天中午抱着教材、試卷還有錯題本去圖書館找周裴寧補習數學。
後來慢慢地，就變成周裴寧每次天中午下課前在教學樓等昭昭，兩人一起去吃飯，然後散個步消個食才去圖書館學習。
昭昭不得不承認周裴寧是個好老師，他不僅有耐心，還有條理。他總是一針見血地指出她腦子裏轉不過彎的糾結不已的點，然後掰開了揉碎了分析，次次讓昭昭恍然大悟，進而皺着臉懷疑自己的智商。
每當這個時候，周裴寧都忍俊不禁地看着昭昭精彩的臉色，欣賞夠了，才好聲好氣地安慰她：“昭昭不笨。”
昭昭做題的時候，周裴寧就在對面用電腦，她看過幾次，屏幕上都是她看不懂的圖案和字符組合。
對此，周裴寧喝了口茶，主動解釋：“給自己賺點生活費，昭昭就不用三天兩頭請我吃飯了。”
昭昭表示作為稍微有點零花錢的一方，她很樂意時不時請他吃飯。
除了剛開學的幾個小插曲，昭昭的校園生活充實又平靜。她的數學成績穩步上升，英語幾乎次次滿分，語文和文綜的題型、答題套路摸清後分數又跨過了一個檻。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唯一一點小波瀾是在某節體育課上。
昭昭站在隊型的最邊上跟着老師學新版廣播體操，忽然被籃球砸到小腿。
渾身冒汗的少年不向之前那樣笑嘻嘻的，他撿了球，目光灼灼地看着昭昭的眼睛，認真道：“我一定會超過你表哥。”然後就抱着籃球跑走了。
從那以後，她總能在不同的地方遇到陳子銘。
吃飯能遇見，操場上能遇見，去老師辦公室能遇見，就連上廁所也能在走廊上遇見。
期中考試結束後，昭昭的排名上升到年級前50。考完試，昭昭才放下心來準備運動會的項目。
高二11班女生多，大家都不願意上場，幹脆采取抽簽，抽到哪個就是哪個。
說倒黴也倒黴，昭昭抽到了1500米長跑，除了男子3000米外就屬這個項目最累人。
昭昭倒是躍躍欲試。好不容易有了健康的身體，她願意嘗試之前做不到的事。
夜晚的操場人很多，高高的巨型燈發出耀眼的白光，将操場照得猶如白晝。
剛開始昭昭每天只跑兩圈，然後一圈一圈加，直到能完整跑完1500米。
腳步聲傳來，有人從後面追上昭昭，游刃有餘道：“李昭昭，你也參加長跑啊。”
偏頭一看，是陳子銘。
昭昭還在跑步，有些喘，沒力氣說話，只是點點頭。
今晚的空氣很悶，沒有風。汗濕了前胸後背，碎發黏在脖子上，昭昭只想着趕快跑完回去洗澡。
這麽一想，她越跑越快，一只黑影忽地從草叢裏蹿了出來，她來不及停下，身子一扭，倒在了地上。
“李昭昭你沒事吧？哪裏來的野貓！”陳子銘剛想扶起她，就見少女皺着眉搖頭。
“腳崴了……”
悶悶的刺痛從腳踝傳來，昭昭在陳子銘的攙扶下緩慢地站起來，剛站定，受傷的腳不小心碰到什麽，頓時疼得腿一軟，重心不穩，悶哼着撲到少年懷裏。
少年冒着運動後熱氣的身子一僵。
昭昭趕緊重新站好，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002幽幽的聲音響起：
【昭昭啊，男主在呢。】
【檢測到男主危險值上升中……】
身子忽然被騰空抱起，一股熟悉的皂角清香湧入鼻尖。
陳子銘：“周學長……”
身材欣長的青年神色疏離，雙眸漆黑緩動，睨了震驚的少年一眼，面無表情地抱着懷裏的人離開。
昭昭心裏忐忑。
周裴寧身上氣壓極低，也不和說話，她渾身僵硬地繃在他懷裏，大氣也不敢出。
生怕一不小心就刺激了他。
昭昭被放在醫務室的小床上，周裴寧拉過椅子坐在強裝鎮定的少女面前，一只手搭在她膝蓋上，手指輕敲，吐出兩個字：“早戀？”
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運動褲燙得昭昭一哆嗦。她看着他，注意力卻全在和他身體接觸的膝蓋上，否認道：“沒有……”
周裴寧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乎在确認她有沒有撒謊。
“表哥，我沒有早戀。”昭昭直視他，目光鎮定。
握拳的手卻暴露了少女的不安。
周裴寧忽地輕笑，冷冽的眉眼柔和不少：“表哥相信你。”
視線下移，少女一只腳不正常地縮着，腳踝高高腫起。
昭昭下意識縮了縮腳，卻無處可藏。
“昭昭還是這麽不小心。”青年無奈地說了一句，将少女受傷的腳擱在腿上，修長的手指解開鞋帶，脫了鞋，又剝下襪子。
随着襪子被剝下，少女瑩白圓潤的玉足逐漸映入青年深邃的眼眸。飽滿可愛的腳趾微微蜷着，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
只是原本纖細的腳踝此刻正高高腫起，看着就瘆人。
冰袋觸碰到紅腫腳踝的那一刻，少女圓潤的腳趾張開又緊緊蜷縮，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
“乖一點，”周裴寧低垂着眼，手上動作不停，冰袋敷一會就拿開，然後再敷上去，他聲音微啞，“還想不想好了？”
昭昭無辜地眨眨眼，她又沒有亂動。
現在的男主還處于危險期，她不想再刺激他，于是乖乖應了一聲。
因為青年低着頭，昭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腳踝上無法忽視的冰冷觸感讓她心中發毛。
想到這半個學期的和諧相處，再加上周裴寧确實沒做出書中的越矩行為，昭昭以為男主對“女主”沒心思了。
沒想到……
她還是太天真了。
青年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少女清糯地聲音傳入他耳中：“表哥。”
他終于擡眼，神色莫名。
昭昭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說：“我這次數學考了112分。”
“所以，以後、就不用麻煩表哥了……”
少女努力擠出一個笑，“昭昭很滿意了。”
周裴寧盯着她，在昭昭臉上的笑快維持不住時，輕嗤：“你就這點出息？”
做好了被盤問的心理準備的昭昭猝不及防地被嘲諷了。
看着少女錯愕的表情，周裴寧勾唇，“知道了，昭昭還是不喜歡我，我不惹人嫌了。”
昭昭微微張嘴，想說什麽，忽然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垂下頭。
運動褲被因為拿過冰袋而變得冰冷的大手從褲腳掀起，昭昭剛動就被拍了拍小腿：“看看腿上有沒有傷。”
褲腿一點點向上卷，果然，少女白皙細嫩的膝蓋被磨破了皮。
周裴寧細致地處理少女膝蓋上的傷口。
他動作熟練專業，讓昭昭有些恍惚。
她記得，他們第一次見時，她的手指被菜刀劃出一個口子，他也是這樣幫她處理的。
撇開其他，他對她的幫助真是數也數不清。
昭昭咬唇。
可自己卻注定要遠離他。
她的心怎麽有一點點悶，一點點酸澀？
少女眼眸水潤潤的，鼻尖也有點紅。
處理完傷口，周裴寧重新将昭昭抱起來，這一次，她的身體不再那麽僵硬了。
“這幾天盡量少用左腿，課間操請假，體育課就乖乖坐在一旁，知道嗎？”
“嗯，知道了。”
“不要再這麽不小心。”
“嗯。”
“不要早戀。”
“不會的呀！”昭昭有些急，尾音顫顫的。
青年胸膛震動，發出輕笑。
昭昭瞅他。
是不是不生氣了？
很晚了，該回宿舍的都回了，校園裏沒什麽人走動。周裴寧抱着昭昭來到女省宿舍樓前，将人放下。
昭昭扶着門，回頭看。
青年站在夜色中，月白如洗，高高的身影不再瘦削，有了成熟男人的影子。
她抿唇，沖他揮了揮手，然後一蹦一跳地進了宿舍。
昭昭扶着扶手上樓。
從樓梯間的窗戶望去，周裴寧還站在樓下，他仰着臉，四目相對間，昭昭快速地收回目光。
運動會之前，昭昭的腳就好了，順利地跑完1500米，在終點迎接她的同學的攙扶下慢慢走着。
她忽然扭頭。
不遠處，運動會志願者在忙碌着。沒有看到那道身影。昭昭笑笑，自己怕是又出幻覺了。
那天以後，陳子銘感受到她的刻意躲避，也沒有再制造巧合出現在昭昭面前。
昭昭也再沒有見過周裴寧。
剛開始因為習慣使然，吃完飯還會去圖書館，直到看到緊閉的自習室門，她才恍然。
他已經不在學校了。
昭昭在學校裏努力學習。
日子一天天過去，六月的某一天，002忽然提醒她男主已經被親生父母認回，一心沉迷學習的昭昭才發現劇情進展到了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