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道謝
昭昭覺得自己好矯情，矯情得都不像她了。
更讓她驚慌地是，這并沒有受到原主情緒的影響。
昭昭擦擦眼睛，朝擔憂的青年露出笑來，語氣真誠：“表哥，謝謝你。”
之前種種在腦海中翻滾，青年愣怔的表情，自嘲的笑聲，苦澀的笑容，試探的話語一齊向她湧來，逼得她不得不正視。
不管書裏的男主做了什麽，将來的周裴寧會做什麽，但自從她穿越以來，受到他這麽多幫助照顧，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從來沒有向他認真地道謝過。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都會記在心裏，如果有能力她很樂意回報。可是對于他的付出，她卻故意多次視而不見。
也許是在特殊時期，少女情緒波動大，前一秒還沖他笑，向自己道謝，後一秒又低着頭聲音梗塞：“表哥，對不起，昭昭好壞……”
周裴寧微怔，看着少女不自覺扣着塑料包裝的纖白手指，喉結滾動，“告訴表哥，昭昭哪裏壞？”
少女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只是搖頭。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原諒你了。”他低聲道，視線落在少女不斷顫抖的眼睫毛上。
昭昭猛地擡頭，一滴淚珠從眼眶中掉出來。
青年眼底溫柔，身體微微前傾，一副專注的樣子看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身子軟綿綿的，腦袋也昏昏沉沉。
昭昭抿了抿唇，最終輕輕道：“對不起……”
過完年昭昭一家又在鄉下住了幾天才返回城裏。市一中開學很早，昭昭剛到家就要收拾行李去學校了。
昭昭很期待上學，返校當天她坐着李爸爸的小面包車，早早地到了學校。市一中依山而建，進了校門需要踏上六十六級大石街，才能到達教學樓。
找到高二11班的教室，意外發現人到的很多。昭昭擡手看了看表才确定自己沒有遲到。
她走進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氣溫還是很低，少女穿着冬季校服，圍着淺色系圍巾，小臉又白又嫩，粉紅色的書包上挂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女孩睫毛濃密纖長，微垂着眼看書，眼尾天然上揚。
有人拉拉昭昭的校服外套：“哎，李昭昭作業做完了嗎，借我抄抄呗。”
昭昭轉過身，看到一張擠眉弄眼的臉。
這人叫鄭杏，成績班上倒數，是原主的後桌，經常問原主要作業。
她淡聲道：“不借。”
近距離接觸到昭昭的鄭杏還沒緩過神來。
這個皮膚白白的、眼睛水靈靈的女孩是李昭昭？怎麽比班裏的女神團還好看？不對，是比女神團團長馬君研還好看！
“李昭昭，你剛才說什麽來着？”
“我說不借。”
真是奇了怪了，李昭昭居然會拒絕別人。見班上的視線都往這邊瞟，鄭杏卻奇異地生不起氣來，嘟囔道：“不借就不借。你成績那麽差，我也不稀罕。”
她刷地一下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抱着作業去找別人。
市一中每次返校日都會考試，第一場下午就開始了，昭昭抓緊時間複習。她想借着這次考試測試自己的水平。午休時，昭昭沒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在桌上趴着休息。
教室裏還有好幾個用功的同學，這在普通班裏很是難得。
馬君研握着中性筆的手捏緊又松開，最後幹脆扔了筆，從桌洞裏掏出一面小鏡子。她舉着鏡子調整好角度，手腕不動聲色地轉動，鏡子裏出現少女寧靜的睡顏。
後座的少女臉枕着手臂，因為擠壓的原因嘴巴微微嘟起，即使只有半張臉也不難看出她的精致五官和恬然氣質。
啪地一聲，鏡子背面朝上被丢在桌上。
馬君研冷笑。
她們當她是聾子嗎，議論比較她和李昭昭的聲音一個上午不斷，更可恨的是大多數人都認為她沒有李昭昭那個笨蛋、啞巴好看。
膚淺！好看有什麽用！
想到下午的考試，馬君研心中冷哼，重新拿起筆。
“喂，你們有沒有看到李昭昭的那條圍巾，好像B家新款诶。”
“怎麽可能，你眼瞎啊，她家不是開小賣部的嗎，不是山的我吃屎！”
“吃屎就不必了吧，我們直接去問問呗。”
“行啊，君研一起去呗。”
“我就不去了，還有題沒做完。”
“行吧，真用功。”
兩人手拉手離開後，馬君研才停下寫字的手，朝操場另一端看去。
昭昭又一次投籃失敗，風有些大，頭發糊了眼睛，她笨拙地拍拍籃球，正準備再試一次，就被人打斷。
“李昭昭，你圍巾給我們看看。”兩個高個子女生睨着她。
昭昭皺着眉後退一步，“你們想幹什麽？”
“心虛了是不是，還有臉穿山寨貨？”一人說着，伸手就要抓昭昭的圍巾。
另一個人抓着昭昭的手臂不讓她動。
“你們放開我，這是我表哥送我的，”昭昭掙紮着，可她個子矮，被兩個人用身高壓制着，怎麽也掙脫不了。
脖子一緊，圍巾被狠狠扯了一下，緊接着拽着圍巾的女生臉色一變，忽然松了手，尖叫着避開側面砸來的籃球。
昭昭趁機擺脫另一人的鉗制，漲紅了臉，眼神淩厲：“你們給我道歉！”
“就是，欺負人算什麽，道歉！”一道朝氣蓬勃的男聲從側邊傳來。
他笑嘻嘻地撿起差點砸到女生的籃球，站在昭昭旁邊。
拽昭昭圍巾的女生叫孫可麗，她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男生，很小聲地說了句“抱歉”就紅着臉跑遠了。
另一人嘟囔了一句，也趕緊追上去。
陳子銘“切”一聲，然後轉向身邊的少女：“嗨喽，我叫陳子銘，你叫什麽名字？”
“李昭昭，謝謝你。”昭昭整理好圍巾，聲音悶悶的，也沒了打籃球的興致。
見女孩沒有和他多聊的興致，陳子銘吹了聲口哨，拍着籃球三步上籃，等他得意地左顧右盼時，卻沒看到那道纖細的身影。
馬君研遠遠看到那邊的情景，等她回過神時，發現孫可麗她們往這邊跑來，趕緊低頭看書。
“什麽啊，陳子銘他怎麽回事啊。”
孫可麗回頭看了眼正在上籃的少年，臉一陣紅一陣白。
“所以李昭昭的圍巾是真的假的？”
馬君研也豎起耳朵。
孫可麗回憶了圍巾的觸感，不是很确定：“我也沒有用過這個牌子……不過摸着挺高級的。”
“她說是什麽表哥送的，呵，這年頭幹爹也能成表哥了？”
“我看她是被包.養了。”
“我也覺得，君研你呢？”
下課鈴響了，馬君研抱着書站起來，“不用管別人，我們好好學習就行。”
回到教室時英語老師站在講臺上，還是和從前那樣不茍言笑。見人都到齊了，她摞了摞手裏的試卷，道：“寒假玩得很開心？知不知道你們班這次平均分又是墊底的，還文科班。”
她扶了扶眼鏡，語氣一轉：“不過，老師很欣慰地看到你們中有人的努力，這個女生進步很大，讓我刮目相看！”
英語是馬君研的弱項，這個寒假她确實花了點時間補習，聽到英語老師這麽說，她不自覺的挺直了腰背。
幾個朋友也朝她看過來。馬君研極力壓住上揚的嘴角。
英語老師開始報成績。
“鄭杏，78。”
“王心，45。”
“孫可麗，92。”
“沈影，87。”
“……”
一個人接一個上去拿試卷，眼看着老師手中的試卷越來越薄，馬君研不自覺地開始戳圓珠筆。
終于，英語老師刻板的嘴唇微微上揚，“馬君研。”
馬君研矜持地站起來，笑着朝講臺走，小姐妹或嫉妒或羨慕的目光追随着她，班上僅有的幾個男生也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英語老師笑着将試卷遞給她，“不錯，進步很大，突破了百分大關，再接再厲。”
看到試卷上大大的“102”，馬君研笑容更大了。走回位置時刻意朝某個地方掃了一眼，見那李昭昭一副緊張的樣子，眼底的得意更深。
還沒坐會位置上，她聽到英語老師陡然變得激昂的聲音在教室裏傳來：“接下來，是我要重點表揚的同學，她或許不是最聰明的，但一定是進步最大的，她取得了單科全段前十的好成績，148分！”
一陣倒吸氣的聲音響起後，緊接着是一片寂靜。随後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聲在教室各處響起。
“誰啊？”
“真是我們班的？”
“不會抄襲吧？”
“你傻逼啊，老師出的新卷子，我倒是想抄……”
維持着半坐不坐的姿勢，馬君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被同桌一拉她才僵硬地摔到椅子上。
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個角落。
終于，英語老師的聲音打破大家的猜想，也打破馬君研心中最後一絲僥幸：“李昭昭，上來拿你的試卷！”
她的話就像一顆石子投入本就不平靜的湖面，引起更多喧嘩。
偏偏在喧鬧聲中，輕輕的椅子挪動聲傳入每一個人耳膜，他們轉頭，不由得長大了嘴巴。
面色微微泛紅的少女即使在衆人的注視下也毫不怯場，她背脊筆直，神情淡然，一雙狹長的狐貍眼清澈平靜，睫毛微顫，從每個人的面前走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