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月3日。
坐在會議室末端的男子有着絲綢般的黑發,俊秀的臉顯得有些憔悴,但凝起的一雙墨瞳攜無與倫比的貴傲之氣,端端直視面前一幹人。
他的眼神是質問與愠怒。
“鹿丸,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讓人滿意的解釋。”
佐助略過三組其餘人驚異戒備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組長奈良鹿丸。長形會議桌上鹿丸與他各坐兩頭,天天隊、三隊剩餘二人和我愛羅分坐兩邊,實習的相葉漓靠着牆。此時此刻,除了低頭沉思的鹿丸和我愛羅外,其餘六人的視線都動搖不定的在他和桌面的證物之間來回轉換。
模糊的暴雨夜照、西延衣店的收銀賬單、他的通話記錄。
可笑的證據和推理,佐助甚至懷疑他們的警長以頭腦著稱全隊一事的真實性。不管從任何角度來說,他的推理都單薄脆弱得一觸即碎。
久久得不到回應,佐助有些不耐煩,冷嗤道:“連最重要的兇器都沒有找到。鹿丸,你是在……”
“佐助。”奈良氏的男子打斷他的話,均勻但并不緩慢擡起的眸子令佐助心中一驚。失去閑散的林鹿目光,他的眸子深海一般漆黑無底,他緩緩開口,“你的刀呢?”
眉宇折起,佐助意識到這個問題蘊含的深意。
他不選擇立刻回答,反而将目光轉向自己懷疑的人選。後者靜靜安坐右側,并沒有同衆人一齊逼視他,而是疏離空淡地望着對面的窗外。我愛羅是個永遠剝離人群之外的人,無論他的行動還是思考都帶着不同常人的獨立和神秘。唯一成功接近他的只有漩渦鳴人。可他的接近少了警惕,就像獵物自己讨好捕獵者,于人于己都少了必要的戒備。作為對于自己失誤的懲罰,他受到了最嚴厲的責罰。對獵者生出那般糾纏羞恥的情望,對于獵物來說是多麽可悲又可憐的一件事情。
獵物死在這份付出生命祈求的感情裏,被愛之人卻依舊端着古井無波的淡漠,仿佛那顆熾熱淋血的心從未與他貼近。
他的冷漠和鳴人的熱情,簡直是為那個金發藍眸的人量身打造的棺椁。
佐助認定了他!
似乎感受到外界的注視,我愛羅動了動,紅發緩慢甩動如潑灑的血,鏡湖般的碧眸迎上墨瞳的視線,而後灰綠的瞳孔在視線相交的剎那猛然收縮,他目中在一瞬間變成直接的猛烈。
佐助雙眼一眯,方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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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你的雙動折刀。”
他忘記了周圍還有人群起相逼。
不用鹿丸提醒,他自然明白語義所指。木葉軍校的雙動折刀,他為了拿到其中之一差點淹死在海底。那是木葉軍人的驕傲,也是他宇智波的驕傲。它是一段友情抽芽生長起來後結下的果實,并且見證這段友情八年的冠木蒼蒼。
以及最後的走向死亡。
佐助明白時局對自己不利,亦清楚謊言的不必要性,所以他只有暫時放開對我愛羅的逼視,不甘地撇過頭:“我扔了。”
“扔在哪裏?”
“中心路,小木葉裏。”說到這裏佐助索性站了起來,突然他漸漸勾起嘴角,挂上笑意的臉有嘲弄的味道,“我确實沒有整夜呆在家裏,我也沒有跟他打什麽電話。我與櫻吵架,去了小木葉只是為了找她。我一直沿着中心路走,差點都到了浮波路去救他一命。不過可惜雨來的突然,我被迫躲進衣店,順便買了套幹衣服。”
“可你買了兩套。”鹿丸點點賬單。
佐助淡淡将眉眼掃向他:“另一件是櫻前幾天看上的。”
鹿丸細細思研,由于監控系統的癱瘓,佐助所說的話毫無佐證,不得不讓人深思。他的視線從左邊的赤紅右移,同女子對視後叫道:“天天。”
“是。”
立時會意的小隊長轉身出門,拿回的證物袋裏一柄眼熟的刀刃。她把刀身轉折處的圖案翻過來,象征宇智波的團扇在陽光下若隐若現。
佐助的眉頭頃刻皺起,他本能上前搶奪的動作被佐井制止。他定了定神,才從盛怒中找回思緒,望向天天。
“佐助,這是你的吧?”天天問。
他頓了一會兒,點頭。
“我在小木葉入流,浮波路開口找到的。”解釋的話語在質問的表情中顯得異常刺耳。
佐助覺得可笑,因為當兇器呈現,連他自己在這樣的證據下都無法找到合理的辯詞。無論是從他的時間、路程、行為上考慮,案件的發生都合情合理地近乎完美。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原出來的事實就是——他和鳴人通話的時候又吵了一架,異常惱怒,于是他帶上刀走到浮波路跟他見面,用酒瓶砸了他的頭,最後拿刀子結果了他,然後扔掉兇器,可能是套着上衣遮蓋血跡或者怎樣,總之買了兩件衣服最後回家。
在沒有道路監控的情況下,實在很完美。
可佐助能認同的,只有“他異常惱怒”這一點。
想起惱怒的緣由,那個人坐實流言的氣急敗壞,他習慣性地嗤了一口。
這時他發現我愛羅一直注視于他,冷漠的神情讓人不由得懷疑他是否還能露出別的表情,或者說在殺死漩渦鳴人的那一刻,他有沒有笑呢?
“我愛羅。”華貴的聲線來意不善,“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刀呢?”
被點到名我愛羅倒也不吃驚,反倒是這個問題更令人犯難,對方的敵意明顯異常。
“佐助,現在調查的是你。”□□開口提醒。
“是嗎?這裏可是會議室,在會議室裏審犯人,不太奢侈了嗎?”
“那你又憑什麽審我?”
佐助的笑意在此話落下後終于消失無蹤,劍拔弩張的氣氛擴散到整個會議室。他的目光緊緊鎖住那張冰冷的臉,薄唇開合碾轉卻是對着所有人:“7月28日木葉暴雨連夜,交通監控系統癱瘓。與此同時,小木葉水位漲了近兩米 ,我的折刀扔下去,難道還在原地?做好打算去殺人滅口我還會帶着自己的刀?暴雨預警三天我還會不做好準備要事後去衣店?軍校裏面學的東西,都白搭了嗎?!”
話到盡頭,他拔高的音量近乎呵斥。
這句話終于讓三組的人醍醐灌頂,而他只注意到赤發男子眉頭微擰。
裝得真像。
“鳴人……”我愛羅的開口緩慢得讓人覺得遲疑,“6月20日的同學會,你和鳴人究竟為什麽争吵?”
突然岔開的詢問,佐助卻對上我愛羅坦然虛僞的碧瞳,他不由得回憶起那天藍眸裏是如何真摯絕望的糾纏。于是他輕笑,反問,諷刺到極致:“為何争吵?我愛羅,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我愛羅并沒有如衆人所想地反擊,他的眸子倏忽不可見地顫動一下,恍若只是被風吹動了睫毛。宇智波佐助說的沒錯,我愛羅并非詢問而是确認,亦或是,他就是希望獲得一個與心中所想全然不同的答案。
他無力去承擔一份真摯沉重如此的情意,更是在這個人已經永遠逝去的情況下。
“我愛羅……”
“佐助。”提問被鹿丸打斷。鳳梨頭的男子拿出證物袋裏的折刀抛出,佐助伸手接住明滅的光弧,他明白這是鹿丸表達的信任和歉意。
他無聲示意,等待他提問。
“佐助,告訴我那天同學會,你們吵什麽?”
平時越溫順的人,他的憤怒比一般人更可怕。同樣,像奈良鹿丸這般懶散的人,他認真起來的态度更叫人敬畏。
佐助沒有立刻作答,他的指尖撫過團扇的族徽,他凝起的臉藏在劉海的陰影下看不真切。良久之後,華麗的聲線才再次振響一室寂靜中:“木葉軍校裏男女分治,這一點想必你們都很清楚。共同生活4年,想必你們和自己的同伴都是鐵一樣的兄弟。”佐助掃視其餘的人,連牆角旁聽的實習生都很是感慨地點着頭,接着他再次與我愛羅對視,說出的話仿佛專門對他而言,“同樣如此,也有人僭越了感情的線,竟然對自己的同性生出了好感、喜歡,甚至是……
“愛。”
一語若投石入水。對于那群人臉上的震驚呆滞佐助報以嘲諷的笑容,曾經修羅一樣的男人驟然收縮的瞳孔終于讓他産生了些許快意。
與鳴人同級的男生還有丁次和李,此時他們不由想起流傳校內的風言風語。
李的聲音怔忡斷續:“你、你是說,那個時候……他們說的鳴人、他……”
“是啊!”高聲作答,像故意突出什麽似的拔高音量,“學校裏的流言是真的。漩渦鳴人那個白癡,他愛上了一個男人。
“不僅如此,他還為了他斬斷了我們二十年的友情,為了他解除了死去父母立下的婚約,你以為日向雛田和他分手真是因為迫于家族壓力嗎?不過是因為這個男人。
“我愛羅,你來猜猜,他是誰?”
被提問者珠玉色的雙眸一絲絲逐漸晦敗凋零,阖起顫動的目光,我愛羅絕望似的吸了一口氣。
“對啊,是你啊!”
毫不留情直擊而來的言刃,佐助的話一字字在我愛羅身上化作刀鋒,“我愛羅,漩渦鳴人愛了你整整九年,打進軍校一年後他就喜歡上你了!你難道要告訴我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察覺嗎?”
單方面沒有回應的攻擊,我愛羅只是微微側過臉去,像在躲避一段鋒利不堪的記憶。
漩渦鳴人的心,他怎麽會不知道?
鳴人直白得近乎示愛的讨好,幼稚卻單純美好的付出,他還曾依賴着他洶湧的鮮血才得以續命。他甚至知道漩渦鳴人的這場感情并不只是單方的相思。他也有幾次三番地避讓,卻無法克制與他搬進同一間屋子的行為。他欺騙自己那是出于對他父母死去的愧疚之心,卻無法否認心中曾有的緊張、一點歡喜。
但他還是連替他擋下意外抽去肋骨,都不肯承認那是因為心裏的情意。
鳴人愛我愛羅。
鳴人愛我愛羅。
他聽他說過很多次,聽日向雛田說過,現在又聽見宇智波佐助告訴他。
他不自覺觸碰左邊凹陷的骨架。
何必戳破這次虛僞的表面,告訴他他從不見光從未示人的內心多麽陰暗。漩渦鳴人的愛光明正大坦率直接,與他故作姿态虛僞自欺大相徑庭。
鳴人,我愛羅也愛着你。
他多少次想這樣說,多少次,讓錯過累積成過錯。
“我就是跟他吵這件事,可惜他執迷不悟。”佐助停下來,他的眸子漆黑,投着一道刀鋒般的白光,“我愛羅,我懷疑你……不,我肯定是你殺了鳴人!”
“我沒有殺他。”一成不變毫無起伏的聲調,他緩緩張開自己的雙目,那裏一片沉默無底的寂滅之色,“我不會殺他,因為……”
聲音和面容一樣蒼白,他珍重遲疑,說着此生無法真正說出言語:“我也愛他。”
額角炫目的鮮紅恍若血色滑落,墨黑重重暈疊他的眉目,他的嘴角挂着自嘲的淡漠。
我愛羅愛鳴人。
我愛羅愛鳴人。
我愛羅愛鳴人。
他可以說一千一萬遍,可以讓全世界都聽見,但是這個世界上最需要它的人永遠無法聽見。
我愛羅看着面前的男子眼中凝冷起冰霜,陡然縮小的瞳仁充斥難以置信的神情。他攤開視線與他對峙,等待對方的鄙夷。
一室死寂。
“戚。”佐助驀地冷笑,“我愛羅,你太冷漠了。你的冷漠害死了很多人。”
冷漠?
我愛羅重複回味無數人給過他定義,即使他分明努力地追求他們的認可。他主動放棄家産繼承權來換取家人的認可,在學校裏加倍訓練取得漂亮的成績,在警署嚴格執法重翻錯案。
結果呢?他最後被父親掃地出門姐弟反目,同學敬畏恐懼甚至不敢與他搭話,在同事眼中變成專于職位不擇手段之人。
他回想着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驀然發現原來漩渦鳴人在他生命裏占了那麽大的分量。
而現在也已經失去了。
連同他一部分的生命一起。
突然的認知再次令心口一窒,我愛羅平靜地将它壓下去。他睜開眼睛,恢複死水一樣的平靜,保證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證據。”
“砂瀑晚會,八點到八點五十五分,你在哪裏?”
“我想我說過,我撞到了日向寧次,他的酒潑在我身上,我上樓換衣服。”
“換身衣服需要一小時?”
“我并不住那裏,砂瀑宅并沒有我的東西,找一件合身的很難。”
“素來嚴謹著稱的砂瀑家,連備用禮服也沒有,能跟日向平分秋色?”
“我不是砂瀑家的人,不需要準備。”
“哼,你以為……”
“宇智波前輩!”這次打斷佐助的插話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相葉漓喊出來的同時從椅子上坐起,迎上一片前輩們的目光她後知後覺地局促。少女低頭避開宇智波鋒芒畢露的狠戾,想想又把頭擡起來,鼓足勇氣道:“前輩你可以懷疑,但是,我相信我愛羅前輩不是兇手!”
喊完話,相葉漓偷偷打量對面的人,匆匆只瞥見男人潑墨一樣的黑發,和發下深潭漩渦般濃不見底的黑眸。她趕緊低下頭,突然想起也看過別人的眼眸,同樣黑郁,卻透着着剛毅,後面蒙一層春日的溫柔。不是鹿丸警長的疏散,不是宇智波佐助的莫測,是……勘九郎?
相葉漓呆住了,這莫名其妙腦子裏就不停轉起關于勘九郎的每一個細節起來。
“你相信?”嚴厲的反問,帶着孤傲的不馴。
相葉漓回過神來:“不是,當然不只是。砂瀑大宅在木葉東北點,浮波路在最南邊,要穿越整個城就算一路綠燈都要半個小時,更何況28號夜裏特大暴雨,八點半後全城交通癱瘓,汽車基本不能通行,我愛羅前輩怎麽可能在一個小時內打個來回?怎麽去,走去嗎,還是爬去?”
不得不說,雖然相葉少女的形容有些粗糙,但其話确實一語中的。佐助的眉頭立時折起,鹿丸也頗為詫異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連我愛羅都撇來一眼。
相葉田一郎的女兒,确實有點本事。
相葉漓的內心還是有些發虛的,她有自己的推斷,但很不明朗,甚至連懷疑對象都無法确定。她慌張地看了看我愛羅,他平靜恍然死去的安逸令她靜下來。她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境,不是悲傷也不是驚訝,她甚至覺得我愛羅和鳴人理所當然,而她幫助我愛羅也是理所當然。
相葉漓壓制住因緊張而雷鳴般的心跳,沉吸一口氣後轉向宇智波氏:“前輩,你能告訴我那天晚上你為什麽要出門嗎?”
“和櫻吵架了,我出去找她而已。”如此順暢回答,出于好奇的原因更多點。
“你找到她了嗎?”
“沒有。”
“那你走了多久?”
“我回家将近十點。”
“你把刀扔在哪裏?”
“中心街西邊小木葉,後來沖到木葉流。”
“那時候幾點?”
“嗯……”佐助想了下,“下雨之前,我一直呆在那裏。”
“你為什麽要扔,雙動折刀是最高榮譽。”
“對我來說可不是,讓它見證我和鳴人的友誼到此為止比較合适。”他甩甩手裏的刀,刀鋒開合冷冽,“你們卻把它找回來了。”
“你跟鳴人前輩通話講了什麽?”
佐助的回答戛然而止,半晌他持刀的手放下,說得斬釘截鐵:“我沒有給他打電話。”
“你的通話記錄上寫着。”
“我并沒有帶手機。”
相葉漓鼓足勇氣逼近一步:“證據呢?”
凜然殺氣的目光從佐助的眼中散發出來,相葉漓直覺自己被大卸八塊。好在一連串的追問背後還有三組各位前輩撐着,她才不至于被吓得癱軟過去。
相葉漓想到的東西,經驗豐富的前輩們不會想不到,但沒有人上前實施下一步的拘捕行為。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讀同一個班,他們從相看兩厭到兩肋插刀,看着佐助保持非凡的成績優秀至今,看着鳴人從吊車尾一直奮鬥到軍校前三。
沒有人比他們更适合“兄弟”二字,同樣沒有人比他們更不該與“仇恨”挂鈎。
佐助會殺掉漩渦鳴人,比一眼看盡滄海桑田還要不可能。
一片白色紙巾映入天天視野,她順着手臂上看,順着鹿丸所指的方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擡手竟是滿眼熱淚。鹿丸手枕在腦後,他不去看佐助也沒看我愛羅,仰頭數着天花板的紋路,然後開合嘴唇:
拘捕。
躍過桌面扣住佐助雙手的動作快的不可思議,只要從背後進攻,專業特警和間諜出身的佐井即便面對敵方王将都能将其制服于分秒之間。
“放開!”被手铐反絞雙手,更是被同伴不信任招致的惱怒,佐助厲聲呵斥,“混蛋,抓我幹什麽!鹿丸,你究竟想幹什麽?!”
鳳梨頭在渾身都松垮的男人頭頂倒是束的精神,他散散走到佐助身邊,眼神卻飄忽在別處:“佐助,兇手過來了……”
“什……”佐助抵着佐井壓在他肩上的手臂,擡起頭來,他的吃驚還未表達完全,倏地明白什麽似的張大眼睛。
樓道上的腳步聲踢踢踏踏地接近,淩亂錯雜還有摔倒的聲音,佐助幾乎想象出女子呼吸急促滿臉驚慌的模樣。他很常見到她這樣的表情,每次都想着給她一個擁抱或者告訴她有他在,但從未付出實踐。她太懂事,甚至能完全地收斂自己把一切自由都留給他。
腳步聲接近,餘響回繞。
回響到達最大值時,會議室的門咔一聲打開,佐助轉頭正好對上春野櫻滿面淚水。
“佐助……”她緩緩停下來,呢喃他的名字,然後頓一下,接着迅速向他沖來,“佐助!——”
她向他跑過來,好像要撲進他的懷裏,而他動了動,發現手臂還被束縛在身後。
忽然身後細微的聲響,肩頭的壓力放松。獲得自由的手臂立刻擡起,向櫻發女子的臉頰伸去。
卻,停于一線。
剛剛脫離他身後的銀白手铐發出清脆的鉸響,挂在女子被拽起手腕上。
他濃郁漆黑的眼輕微顫動,沒有出聲。
而她睜着瞬間明了的眸子,流着淚笑道:“對不起,佐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