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儲君之位和王妃,主子卻選……
用過早膳, 李成未竟然主動提出要在附近走走。
蘇金枝簡直求之不得,面上卻十分不情願地答應了。
這間客棧倒是很會選地,坐落在山清水秀間, 後面靠着山, 前面不遠處就有一條涓涓小溪。
二人散到了溪邊, 閑看着清澈的溪水裏小魚兒們歡快地游來游去。
其中有一條小魚正逆着湍急的水流拼命地往上游, 蘇金枝一時看起了興致,便就地坐在河邊觀看。
李成未也坐了下來, 閑聊道:“不如你同我講講你們神藥谷的事情。”
蘇金枝目光一動,随口敷衍道:“那裏就是一個長着草藥的荒山野嶺, 沒什麽好講的。”
李成未默了一瞬, 随後扯起手腕上的鎖鏈晃了晃, 道:“那我給你講一下這個鎖的故事。”
蘇金枝斜了他一眼,覺得一個鎖鏈能有什麽故事。
李成未似看出她心中所想, 道:“這個鎖可不是一般的鎖, 但凡不一般,就一定有它自己的故事。”
蘇金枝興致缺缺,完全不想聽這個困住她的破鎖故事, 她曲起雙膝抵着下巴, 雙手撿着地上的石子,開始胡亂地擺着圖案玩。
李成未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蘇金枝擺弄石子的手, 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這個鎖其實有個很多情的名字,叫做‘攜老’。”
蘇金枝手頓了下,不太确定地偏頭看李成未。
李成未笑道:“你猜的沒錯,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
這名字聽起來似乎是有點故事。
李成未見蘇金枝來了興致,便開始講道:“相傳有個大戶人家的女子,因為自小體弱多病, 便被家裏人一直養在深閨裏,直到及笄也沒有出過家門。女子從未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于是有一次壯着膽子偷溜出府。結果第一次出門就迷了路,還被惡人調戲,所幸被一路過的窮書生機智救下。女子便對窮書生一見鐘情,回家後對爹娘說非窮書生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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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家人自是不同意,就派人把窮書生打了個半死,并趕出了城外。女子得知後,整日以淚洗面,女子的家人擔心女子從此一蹶不振,就為女子說了一門親事。女子表面上答應嫁人,暗地裏卻偷溜出城外見書生。然而窮書生已經被家奴打斷了腿,病的快死了。女子就跑到鎖匠那裏花重金買了一條鎖鏈,将自己和窮書生鎖在一起,還把鑰匙給扔了。然後背着他一起回了家,跪求爹娘救窮書生,否則她就和窮書生死在一起。”
蘇金枝默默地聽着,心想這女子倒是個癡情種。
“女子爹娘命人斬斷鎖鏈,卻發現鎖鏈怎麽也砍不斷。女子就說這鎖鏈是特制的,刀火皆不能斷,除非斷人一骨。女子爹娘當即就要去砍窮書生的手,女子哭喊着說她背着窮書生回來時,穿街走巷,招搖過市,名聲早已敗壞,除了窮書生沒人會娶她。女子爹娘被逼無奈只好成全了她,不僅請大夫救好了窮書生,還将女子嫁給了窮書生。”
李成未講着講着忽然停下來了。
蘇金枝正聽得入神,便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女子就和窮書生形影不離,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因為一段鎖鏈,成全了一段佳話,所以人們就管這個鎖鏈叫‘攜老’。”
李成未說完,嘴角卻微微勾起,像是在嘲諷什麽。
“……這個故事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李成未怔了下,然後挑眉坦然承認道:“沒錯,結局是我瞎編的。”
蘇金枝:“……”
“你想聽真實的結局?”
蘇金枝起身,拍拍屁股就要離開,她可不想再被李成未這個瘋子耍着玩。
李成未卻坐着不動,繼續說道:“這個故事真實的一面就是窮書生根本就是個有心機的騙子,從一開始他就盯上了大戶人家的女子,那些惡人也是他找的。他故意在涉世未深的女子面前來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從而騙走了女子的真心,好讓女子非他不嫁,然後再利用女子家裏的權勢助他青雲直上。”
蘇金枝回頭,目光古怪地瞅了李成未一眼,她莫名覺得李成未的這個故事,像是在影射她。
“後來書生的目的達到了,窮書生青雲直上官拜宰輔,卻對那個對他傾心以待的女子棄如敝履,不聞不問。”李成未起身,走到她面前,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問,“你說,那個窮書生是不是該不該死?”
蘇金枝心虛地咽了咽口水,道:“該……吧。”
李成未挑了挑眉峰,似乎有些意外她如此老實的回答,然後繼續道:“那女子醒悟後,就趁着月黑風高的夜晚把鐵鏈鎖在書生的手上,然後,一把火把房子給燒了。後來家下人替二人收屍時,發現女子的焦骨緊緊地護在了書生的身上,那書生雖死,但屍身卻有大半完好。”他忽地冷冷一笑,“所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負心人面前就是個笑話。”
“……”
這個結局是蘇金枝沒想到的,相比之下,她更喜歡第一個結局,這時,她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嘴欠。
她總覺得李成未是在借着個故事警告她什麽,可是她又怕自己會錯意。而且她覺得李成未的思想有些可怕,動不動就想抱着別人一起死,實在太過偏激,便忍不住想開導他,“這個女子實在是太蠢了,她死了,難過的也只有她的爹娘。既然窮書生是個負心漢,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天下好男兒多得是,大不了和離再找一個。”
李成未卻冷眼瞅着她,嘲諷道:“你倒是想的挺開。”
蘇金枝幹笑:“有些事還是想開點好,于人于己都好,你說呢?”
李成未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開頭,望着河水道:“我倒是覺得那女子抱着自己愛的人一起死,才是大快人心。”
蘇金枝:“……”
二人離開小溪後,岸邊留下一個用小石子擺出了兩個像車輪一樣的東西,上面放了塊大石頭,遠遠一看就像一輛馬車。
這是蘇金枝留給神藥谷的暗語,只有神藥谷的人才看得懂。
車,即撤。
接下來幾日,一切風平浪靜。
蘇金枝心想李成未等不來師兄他們,久而久之應該就會離開吧。
誰知,就在蘇金枝以為師兄們收到了她的暗語不會行動時,師兄們卻行動了。
這日,蘇金枝如往常一般同李成未共進晚膳。
飯菜甫一上桌,她就認出了是三師兄的手藝。雖然這些飯菜看起來跟平日的沒什麽區別,但其中有一樣菜卻是三師兄的拿手好菜,也只有他能做出來那樣的成色出來。
她頓時有些神不守舍。
三師兄回來了,他要做什麽?
難不成是想在李成未飯菜裏下毒?
不對,只要是李成未進用的東西,常留都會一樣不落地驗毒,這些三師兄一定知道。
蘇金枝忐忑不安地用完晚膳,陪着李成未在外面消了一會兒食,然後回到了房間。
洗漱過後,蘇進去自覺地去櫃子裏抱出兩床棉被,挨着床開始打地鋪。
李成未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忙碌,看着她鑽進被窩後,對着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要不要上來睡?我不介意的。”
蘇金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惡聲惡氣道:“我介意。”說完,轉身背對着他,緊裹着被子睡了。
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不一會兒,李成未也睡了。
蘇金枝睜開眼睛,擔憂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三師兄打算做什麽。
一夜警醒,眼看着窗外漸亮,也沒等來三師兄有什麽動靜。蘇金枝心想也許三師兄只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偷偷回來瞧一眼自己而已,說不定人已經離開了。
這麽一想,心弦立松,困意襲來,蘇金枝打了一個哈欠,正要補覺,忽聽外面傳來一聲急促地笛聲,蘇金枝的心咯噔一下,迅速睜開眼睛。
過了會兒,又響起一聲短笛聲,比之前的更急更高。
沒錯,這就是二師兄的笛聲。
蘇金枝急忙爬起來去看李成未,李成未板板正正地睡在床上一動不動,蘇金枝蹑手蹑腳地爬到床上看了看李成未,只見李成未呼吸綿長,似睡意正酣。
她放下心來,輕輕地溜下床,赤着腳慢慢地往門口走,走到一半手被拽住了,回頭一看,鎖鏈的長度到了極限,李成未的手已經被她拉拽了起來。
蘇金枝吓了一大跳,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然而等了半晌,李成未竟毫無所覺,蘇金枝不由得有些納悶。
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大步走進來兩個人。
正是二師兄淩恒,三師兄秦觀。
三人六目相對,又驚又喜。
蘇金枝先是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成未,見他并未醒來,這才轉頭沖二人用氣音道:“二師兄,三師兄,你們怎麽……”
淩恒轉了一下笛子,打斷道:“自然是來救你的。”
蘇金枝的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忙沖淩恒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又往後指了指李成未,示意他們聲音小點,千萬別驚動李成未。
淩恒無奈地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而是走到蘇金枝身邊拿起鐵鏈看了看。
蘇金枝往門外看了一眼,确定只有淩恒和秦觀,一臉驚惶道:“你們難道沒看見我在河邊留下的暗號?”
秦觀蹙眉:“什麽暗號?”
蘇金枝急着比劃:“車!就是叫你們趕緊撤的暗號。”
秦觀搖頭:“我去看過,那裏除了一堆石子什麽也沒留下。”
蘇金枝心頓時一沉,反應過來她留下的暗號應該是已經被李成未給毀了,她連忙推着淩恒和秦觀往外走,“你們中圈套了,李成未帶來了一百多名高手,恐怕就在外面藏着,就等着你們來自投羅網,你們不要管我,趕緊跑。”
秦觀卻定着不動道:“你就放心吧,林子裏的那些人都被四弟解決了,至于客棧裏的這些,也都被我們放倒了。”
蘇金枝一聽,大為震驚,“你們是怎麽做到的?他們可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秦觀輕輕彈了一下蘇金枝的額頭,“你啊你,難道是離開神藥谷太久了,都忘了神藥谷是幹什麽的?神藥谷裏的每一草一木,可救人,也可害人。神藥谷方圓二十裏就是一個巨大的奇門陣法,這個客棧就是其中的陣眼之一,所以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來,而林子裏的那些人早就被四弟引開了。”
蘇金枝茫然道:“可我只記得谷口外有陣法,不記得整個神藥谷都是陣法啊。”
秦觀嗔了她一眼,“當初叫你用心學,你就知道跟着你二師兄到處野。”
淩恒忙道:“那不叫野,那叫長見識開眼界,我們的小師妹可不能永遠憋在山疙瘩裏,做個小土包子。”
秦觀回了淩恒一記白眼。
蘇金枝還是想不通,“那下面的那些人是怎麽放倒的?”這些死士們警惕性極高,不可能就被人輕易放倒才對。
淩恒道:“神藥谷有一種無色無味的迷煙,我們在上風口裏放了不少,足夠讓他們昏睡一天一夜,所以你不用小心翼翼了,床上的那位自然也包括在內。”
蘇金枝恍然大悟,然後又想起什麽來,忙說:“所以,我沒事是因為三師兄的那道菜?”解藥就在三師兄的菜裏,蘇金枝吃過桌上所有的菜,而李成未用膳謹慎,并未動所有的菜。
秦觀道:“總算沒有笨到家,事不宜遲,雖然他們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但留下來總歸夜長夢多,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鑰匙。”蘇金枝折回去重新爬上床,在李成未身上翻找鑰匙。
李成未身上只穿着中單,蘇金枝摸了李成未身上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就是沒有找到鑰匙,不禁納悶道:“怎麽沒有。”
秦觀焦急道:“你再找找。”
淩恒則在衣架上搭着的衣裳裏翻找。
蘇金枝又在李成未身上摸了一遍,确實沒有。
她立即扭頭看向淩恒,淩恒沖她搖頭,“翻遍了,什麽都沒有。”
三人齊齊沉默了。
秦觀扭頭就往外走,“我去廚房裏找把砍刀來。”
“是不是鎖上有什麽機關?”淩恒拉過蘇金枝的手腕研究起來。
蘇金枝想說沒有,若是有的話這些天早就被她摸索出來了,但她又怕自己見識淺薄,所以研究不出來。
淩恒研究了半晌,放棄地搖了搖頭,“這是一把鑰匙鎖,只有鑰匙能打開。”
這時,秦觀拿着砍刀回來了,蘇金枝精神一震,把鐵鏈拉平放在地上的被褥上。
她的餘光掠過手背時忽地一怔。
手指似乎有點……
蘇金枝趕緊轉回目光,定睛細細一看,這才察覺自己的斷指好像長出了一小截子似的。
秦觀見蘇金枝發愣,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頓時神色大變道:“你的手指怎麽回事?”
淩恒也看了過來。
此前她的手指上一直戴着護甲,平常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斷指,自從那日她被李成未鎖在一起後,護甲就不見了。她一時習慣了,就把自己斷指一事給忘了。
蘇金枝迅速握拳,藏起斷指,含糊道:“就是,之前切藥時不小心傷的,沒什麽要緊的,三師兄你動作快點,我可不想再困在這裏了。”
秦觀被她催的急,只好放棄追問斷指的事情,聚精會神地揮刀用力對着鐵鏈砍了一下。
鐵鏈沒斷。
秦觀又用力連砍了好幾下,鐵鏈竟然絲毫未損。
三人納罕。
秦觀又砍了幾下,被褥都砍出了一個大坑,鐵鏈依舊絲毫未損,秦觀緊皺着眉頭道:“這玩意兒是什麽東西做的,怎麽砍不斷?”
蘇金枝忽然想起前幾日李成未給她講過,說這個鎖鏈是特制的,刀火皆不能斷,如今看來,此言确實不虛。
“二師兄,三師兄,這鎖鏈是特制的,是砍不斷的。李成未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他的目标應該是神藥谷,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淩恒聞言,盯着李成未若有所思。
秦觀則瞪着李成未發狠道:“砍不斷鐵鏈就砍斷他的手。”
蘇金枝連忙阻攔道:“還是別了,他這個人最是睚眦必報,你要是砍斷了他的手,他一定會攪得神藥谷血雨腥風。”
秦觀惡狠狠地瞪了李成未一眼,不服地說:“那我再試試。”他再次舉刀,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砍了下去。
砍刀頓時出現了一個豁口,然而鐵鏈上只出現一個小小的劃痕。
三人面面相觑。
這時,床上突然傳來李成未慵懶的聲音:“再試多少回也砍不斷的,我勸諸位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三人吓了一大跳,秦觀慌忙拉着蘇金枝後退,舉刀對着李成未:“你竟然沒暈?”
李成未從脖子裏扯出一個小藥包,擰在手裏晃蕩着,“讓各位失望了,我随身戴着這個,毒煙迷藥對我無用。”
那個藥包蘇金枝方才翻看過,她知道裏面裝的是藥,但因為心慌意亂沒來得及分辨,也就沒有細想。那顯然是一個可以避毒物的特制藥包,看來李成未這次是有備而來的。
“那我就先宰了你。”秦觀舉刀就要去砍李成未。
蘇金枝見狀,忙沖到床邊,轉身張開雙臂護着李成未:“三師兄,千萬別沖動!”
秦觀脾氣暴躁,但真要他殺人他也下不了手,一時舉着砍刀砍也不是,收也不是。
李成未忽然從背後湊到蘇金枝耳邊,嘲諷道:“難得啊,你竟然還會擔心我的死活?”
蘇金枝繃着身子,目光閃爍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凡事好商量,沒必要逼得你死我亡的。”
“你想商量什麽?”李成未垂眸,擡起手竟然把玩起蘇金枝的耳垂起來。
蘇金枝扭頭躲開,狠狠瞪了李成未一眼,然後道:“你放我走,神藥谷放你和你的人離開。”
李成未平靜地說:“想要我放你走啊……”
蘇金枝不說。
李成未笑:“除非我死了。”
“李成未!”
蘇金枝柳眉倒豎,只覺得李成未這個人完全不可理喻。
忽然,李成未猝不及防地抱住她的臉,二話不說就對着她的嘴啃了起來。
“唔!”蘇金枝立即掙紮去推李成未,李成未卻死死地抱住她的臉,任由她捶打撓抓,他只管野蠻地深吻。
“放開她!”秦觀和淩恒同時跳起來準備撲向李成未。
“別動!”就在這時,兩把鋒利的刀刃悄無聲息地擱在二人的脖頸根處,沉聲警告道。
二人定在原地。
常留和陸成風從二人身後現身,二人的口鼻上抖蒙着布巾,顯然是早就察覺到了他們放出的的迷煙。
蘇金枝被李成未吻地氣急了,她抖着手去摸手臂上的針囊。
忽地,嘴中一股腥鹹彌漫。
蘇金枝還在想,難道是她的嘴巴被李成未給啃破了?
一想到這裏,她就越發地氣惱,便迅速摸出了銀針,剛要對着李成未的脖子紮下去,李成未忽然推開了她。
緊接着,一張煞白如鬼的臉出現在蘇金枝的面前。
蘇金枝震驚地看着李成未。
只見李成未的雙眼,鼻孔,嘴巴,還有耳朵,正在不停在往外滲着血。
“你?”蘇金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眨了好幾下眼。
“主子!”常留立即丢開秦觀,沖到床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李成未。
李成未擡手擦着嘴角的血,可越擦血越多,他雙眼死死地盯着蘇金枝,咧開滿是鮮血的嘴巴,笑着說:“你說你要我的真心,我給你了,味道如何?”
蘇金枝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李成未說不出話來。
淩恒則扭頭看向陸成風,急切道:“松手,讓我瞧瞧。”
陸成風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歪在常留身上緩緩閉上眼睛的李成未,立馬選擇收刀後退。
淩恒迅速上前,拉過李成未的手把了一會兒脈,又翻開李成未的眼皮看了看,最後指尖擦了李成未臉上的血嗅了嗅。
片刻後,他轉身,面色沉凝道:“是‘穿心子’。”
蘇金枝和秦觀一聽,倏然色變。
外人不知“穿心子”是何物,但神藥谷裏卻沒有人不知道,因為“穿心子”正是當年神藥谷祖師爺獨創的劇毒之物。
服下後,先是七竅流血,三個時辰後,若無解藥,心髒便會被毒藥侵蝕,最後化成一灘血水。
穿心穿心,死後無心。
淩恒皺眉看向秦觀,“你下的?”
秦觀立即跳起否認道:“怎麽可能。”
當年神藥谷的祖師爺其實是個江湖毒師,靠着研究毒藥而聞名江湖。後來神藥谷歷經幾代後,慢慢地開始改邪歸正,傳到他們師父這一代時就徹底變成了救死扶傷的正派。
但神藥谷毒絕天下的名聲在外,所以以前經常回有人入谷盜走毒藥出去害人。上一代祖師為了避免這些毒藥再次落入宵小之手,就選了一處天傑地靈的山谷搬家,然後利用奇門遁甲布下了陣法,以防外人進入,還把所有的毒藥全部銷毀。
但是沒了毒藥還有毒典,世人便開始觊觎神藥谷的毒典,隔三差五地就來闖谷。
他們的師父接手神藥谷後,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神藥谷所有毒典,當着世人的面一把火給燒了,連他們這些關門弟子都不曾看過那些毒典一眼。
是以,如今神藥谷裏,根本沒人會研制“穿心子”,更是無人懂怎麽解“穿心子”之毒。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俱是沉默不語。
他們不明白李成未為何會中“穿心子”之毒。但他們三個很清楚,眼下,他們誰也救不了李成未。
常留見三人默然不語,頓時明白了什麽,他小心翼翼地放倒李成未,起身“噗通”一下跪在蘇金枝面前,跪求道:“王妃,屬下懇求您救救主子,您不知道主子為了您付出了多少代價,他為了您甚至連儲君之位都不要了。”
蘇金枝皺眉,難以置信地反指着自己,“你說李成未為了我……放棄當太子?”
常留連連點頭,急忙解釋道:“千真萬确,王妃離開後,主子就想親自出來尋您,但陛下得知後不同意,主子就同陛下争吵起來。陛下就問主子:‘朕給你一個機會,儲君之位和王妃,你選哪個?’,主子當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您。陛下大失所望,一怒之下便罰主子跪在雪地裏,主子就在雪裏跪了三個時辰。”
“最後還是陛下于心不忍,派人命主子起來,主子卻說除非讓他親自出來找您,陛下只好答應了。可主子當時身上還有傷,又在雪地裏受了凍,一回到府裏就倒下了。倒下之前,主子還命屬下,把他安置在馬車上,帶着太醫,立即出發。”
說着說着,常留已是淚流滿面,“王妃,主子為了找您,從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他是太害怕失去您,這才不得已将您困在身邊,您就看着主子對您以往的情分上,救主子一命吧。”
蘇金枝聽完,沉默地看着李成未,心內一時五味雜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