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一個嫌棄的神色:“你不是本地土著嗎?純南方人,這好像是北方的吃法?”
付睿夾着小籠包蘸了下特調蒜味醋,一口一個,露出餍足的神色,“蒜好吃,你嘗一個就知道。”
付睿推薦着,“這裏小籠包不油膩,蘸醋特比好吃,你嘗了就知道。”
她看了那一籠反水化合物加脂肪,又看看那瓣浸泡在醋裏的蒜,瘋狂搖頭——我不嘗也可以想象。
她又疑惑地看看付睿算得上瘦削的身材,“你常吃夜宵會長胖的。”
付睿顯然自有一套道理,“年輕人代謝快,吃不胖的,你不趁現在這個時候吃難道等老了吃。”
好一套歪理,沈夏想。
“我可以從小到老都不吃夜宵,養成一個好的飲食習慣。”
“十幾歲開始過養老生活?”付睿揶揄。
沈夏:“這樣我八十歲的時候說不定和十八歲一樣。”
付睿:“這就是天山童姥了。”
沈夏:“到時候我和你走出去就是爺孫倆。”
付睿:“呵。”
吃完夜宵付睿送她回學校,沈夏讓他直接送到附近的旅館,學校已經關門了。
付睿:“不如去我家睡,家裏有客房。”
沈夏堅決拒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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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這種事情我喜歡你情我願。”付睿說。
“不習慣住別人家裏。”
付睿看她,“哦。”
沈夏不僅不習慣住別人家裏,還有點認床。
拜學校的偏僻地理位置和特殊性質所賜,旅館的價格便宜廉價,但一分錢一分貨,床單和杯子都透着濕氣,梅雨季般的難受。
還有枕頭,沈夏先是覺得那個枕頭太過了把它挪到一邊,但平躺又覺得那個太低了難以入眠。
最終她把枕頭豎起來靠着看小說,某年奧斯卡文學獎獲得者寫的某本小說的中文版,她的英語老師在群裏發了一個巨大的文件,同一個人寫的各類小說,要求讀其中一本的英文版,下周課堂随機抽人講小說概括。
沈夏開始是每天随意讀幾頁,拿着翻譯APP挨個翻不認識的單詞,磕磕絆絆串起來理解,但一周後她瞄了眼進度條發現自己這樣根本讀不完後就自暴自棄地讀起了中文版。
奧斯卡得獎作家中文版作品翻譯文雅,內容……一言難盡。
或許是寫小說得到文學獎作家的共性,這本書和那本鼎鼎大名的《百年孤獨》一樣,文字在她眼中過了一遍,但絲毫沒有留在她的心裏。
她才讀了一半,卻連前面大概的內容都不記得了。
沈夏放棄了,她退了讀書軟件,找了本通俗的小說。
不管那個年代,能夠掌握高深技術和高雅文化的人總是少數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然後厭倦地讀起了那本小說,到天亮才閉眼睡去,到中午起來退房。
再一次輕飄飄踩着臺階出旅館時,沈夏在養成良好的飲食習慣之餘也好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不然那天說不定真的會猝死,或者精神恍惚過馬路被車撞死。
這兩個死法沈夏都不太喜歡,太沒有尊嚴了也太沒有美感了。特別是後者,作為親眼看過車禍現場并嘔吐的人,她不希望自己的死亡也是那樣鮮血淋漓的,還無意中擾亂了交通。
她如果要死錢夠的話最希望去瑞士安樂死,眺望着遠方的湖光山色閉眼逝去,朋友和家人高高興興地在身邊陪伴她,在她死後再高高興興回國繼續自己的生活。
遺體捐獻給醫療組織發揮餘熱,或者樹葬,埋在一棵會開花的樹下,為它來年開花提供營養。
想想就很美好。
她會成為一棵枝葉茂密的樹木,花季時每天簌簌下着花雨,如果是在學校裏,那每天早晨會有不同的學生在下面打掃,如果在深山,就零落成泥碾作塵。
只有香如故。
體育的課時永遠比文化課少,在考試周前半個月就要結束。
考試是一只完整的舞蹈。
沈夏和林蔚各自跳還好,兩個一起跳簡直不能看。
她們在課上跟着音樂和領舞的兩個校舞蹈團混着還好,到了第二遍只放音樂周邊都是水平差不多的人沒人帶水平嗖嗖地掉。
痛定思痛,沈夏和林蔚對了下時間,開始了蹭別人班的體育課的旅程。
在自己的體育課上,她們也比原來要積極了許多,之前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同伴和周圍還沒人選過這個課,也不知道最後的考試是什麽,到了後面才知道這不是一個水課,她們也很絕望。
沈夏的女步相對男步來說更負責,沈夏更絕望了。
她把林姿燕在課堂上的動作錄了下來,沒事就看,以背文言文背政治的精神一段段背了下來。
但下場一實踐,依舊是一只笨笨的醜小鴨,沒有林姿燕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林姿燕在跳舞是真的想一只輕靈的海燕,在風暴中揮動羽翼。
她們跳的看上去簡直像兩種舞。
但不管沈夏和林蔚有沒有臨時抱好佛腳,考試時間還是如約而至。
老師在前一課還特意提醒她們女步要化妝,打扮的好看些。
所以那天沈夏早早的在宿舍化妝,上了底妝修了眉,戴上隐形眼鏡對着鏡子黏假睫毛,林蔚站在她身後用木梳給她梳頭發。
“這個怎麽樣?”
林蔚把手機裏的圖片給她看。
沈夏理了理眼尾微翹起的假睫毛,看了眼。
漂亮又優雅的造型,有點魚骨辮的模樣,應當是在這上面改造的,更為複雜,裝飾着珍珠。
沈夏:“你看看我今天的一身黑,它們配嗎?你要是能回來,我畢業禮那天讓你辮。”
林蔚:“但我就是覺得這個發型很漂亮。”
沈夏:“求你了,換一個吧。”
她沿着假睫毛的邊花眼線。
手一顫,眼線花了,沈夏拿棉簽蘸了卸妝水卸下,再補上眼影。
“蔚蔚,眼線畫得這麽樣?我新換了支眼線液還沒用慣。”沈夏誠懇求助外援。
外援認了命,從她手裏接過筆,另一手按住她的上眼睑。
“你不要動。”
“也不要閉眼,看不到效果。”
林蔚難得有些懊惱。
那筆尖已經觸上了她,涼而滑。
沈夏眯着眼,感受着林蔚噴在她臉上的氣息。
“好了。”
筆離開了,那氣息也離開,那片暖熱的蒸汽化成冷涼的水。
“就紮道姑頭吧,簡單利落些。”
“你再看看,”林蔚把手機怼到她臉上,“你這樣對得起我找的圖片和買的發飾嗎?”
沈夏翻了翻,一水的優雅浪漫唯美風,比起拉丁練習服更适合配禮服。
“還是道姑頭,心意我領了,我就喜歡道姑頭。”
林蔚哀嘆地收了手機,紮了馬尾,把頭發繞成圈,用黑色一字夾整理碎發。
“怎麽樣?”
“挺好的。”
她們披着防曬外套出門上課。
校舞蹈團的人全來了,前後地看動作,她們被分成幾隊,散的很開。
她拉着林蔚的手旋轉時,餘光看到其他隊的表現,好幾對跳的比她們好,那種肉眼可見的好。
林蔚是被她連累了,她想,林蔚的男步跳的不錯,但她女步跳不行。
她們再一次面對面擁在一起,林蔚捏了一下她的手,沖她笑了一下。
“放松點,反正是最後一次了,加上平時分總是能及格的,之後就永遠擺脫倫巴舞了。”她們看着其他組跳的時候,沈夏告訴林蔚她們體育成績可能不能上90了,林蔚這樣安慰她。
“反正你已經申請到學校了,這個學校的績點和你無關。”沈夏對她說。
“你就是太焦慮了,”林蔚答非所問,“看開點就會開心些。”
“我希望你開心些。”
成績當場就打出來,她們是中等的成績,雖然早就有準備,但沈夏還是有點失望。
林蔚似乎看出來,或者只是單純的想找她出去玩,約了她晚上去看電影。
上完課就已經快五點,回去換個衣服再吃個飯就差不多了。
文藝的片子,加上不是周末,整個影廳寥寥幾人。
那部片子安靜地播着,主人公長長的心靈獨白,背景是靜谧的天空,靜谧得有些悲傷。
沈夏默默看着片子,說不定這就是她和林蔚一起看的最後一部電影了。
之後的一個學期林蔚就不會出現在學校,之後可能也再也不會出現,林蔚已經在着手移民了,說不定她以後就要在太平洋的另一端生活。
世界第一大洋,她站在這一端也只能看到藍藍的天和藍藍的水。
而她也并沒有出國的打算,無論歷史還是法學、經濟,都不是特別需要出國的學科。
如果她轉去語言類科目比較有可能和林蔚在國外相見,但語言又不是她特別喜歡的學科。
那個長長的文藝片一直放到晚上快十點。
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