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黎彧跟着父母回了天悅別墅。
書房裏，黎彧把着兩天發生的原委如實告訴了父親。
黎父一掌拍在桌子上.
“所以你就去喝酒！幹了那禽獸不如的事！”黎父手指掇着桌面，“你怎麽能這麽沒有分寸！”
沉默許久，黎父顏色陰沉：“可以動手了！”
黎彧擡了擡眼，冷冷吐出一個字：“不！”
這個時候對付楊氏，就等于放棄了楊氏的7%的股份。
之前是父親堅持，他想舍棄。
如今……
他眼底一汪漆黑冷了三分：“我不僅要讓她吐出那7%...”
他還要他楊家雙倍奉還！
黎彧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沒睡，怎麽可能睡得着。
他關了水龍頭，擡頭，看着鏡子。
鏡子裏，倒映出他的眼睛，微微發紅，帶着仇恨，帶着不可壓制的報複。
8點不到，黎彧來到醫院。
敲了敲門，江衍走了出來，見是他，門便沒有敞開，他側身出來。
門帶上。
“她還好嗎？”黎彧問。
江衍實話實說：“眼淚流不盡似的。”
黎彧将口袋裏的手機遞給他，然後又把保溫桶和一個小行李包遞到他面前：“之之的手機和換洗的衣服。”
江衍伸手接過。
“我等下去給她找個護工，你照顧她也不方便，你先進去讓她把湯面吃了，看着她吃完。”
江衍擡眼。
他語氣認真，神色并無起伏，沒了昨晚的慌張失措與恐懼，恢複了一貫的淡然與冷噬。
他這個樣子，江衍便沒了昨晚的氣焰。
江衍回到病房裏，将保溫桶裏的雞湯面倒在碗裏，放在床頭涼着。
然後看見那黑色的小行李包裏，手機充電線、平板電腦、還有隔袋裏的換洗內衣。
江衍撇了撇嘴，還真夠細心的。
不到一個小時，一個中年女護工敲門進來。
江衍交代道：“等下幫她洗個澡。”說完，江衍便提着空保溫盒走了出去。
黎彧從走廊上的長椅上站起來。
“她吃完了？”
江衍點了點頭，笑道：“胃口還不錯，燙都喝的一滴不剩。
黎彧知道，她不是胃口還不錯，是為了孩子。”
一日三餐，每餐，都是黎彧親自送來。
換着花樣的湯面。
口味各不相同，卻不清淡，他知道，清淡的她吃不下。
他也不會只為了孩子讓她受委屈。
昨晚，是個例外。
此生唯一的例外。
第二天上午，江之剛從廁所裏出來，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閃了。
她手機調成了靜音。
她拿起手機，看着陌生的來電號碼。
“喂？”
“江小姐。”
江之手一抖。
“聽說江小姐住院了啊！”楊楚的語氣裏帶着幸災樂禍，她不急不躁的，“還聽說黎彧每天都給你送飯呢！”她呵了一聲：“怎麽，我那天說的話，江小姐是沒放在心上嗎？”
江之咬着下唇，沒說話。
“一個星期的期限馬上就到了，江小姐，我都有點為你着急呢！”
江之聲音顫抖：“你別逼我！”
“逼你？”楊楚哈哈大笑：“我就是在逼你啊！”
“你..!!”
楊楚突然冷下聲：“兩天後，如果你還不把孩子打掉，那我就只能兌現我的承諾了。”
電話裏嘟嘟聲傳來。
江之握着電話的手跟着垂落。
她掌心覆在小腹上。
淚如雨下。
寶寶…
寶寶…
辦公室裏，黎彧将手裏的手機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眼裏泛着冷光，臉色陰沉發寒，眼底帶着毀天滅地的火焰。
中午，黎彧去軒鯊酒店，盯着主廚做了幾道營養豐富的中式小菜。
到了醫院，待江衍把空飯盒提了出來，黎彧輕拍了下他的肩，然後進了病房。
黎彧走進去，江之恰巧從衛生間裏出來。
四目相對，隔了一米遠的距離。
江之的情緒藏在眼睛深處，她偏過頭，往病床那走。
盡管這兩天她有好好吃飯，可臉色依舊蒼白又憔悴。
黎彧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腕，他聲音發緊，“之之，別生我的氣。”
江之将情緒壓下，背對他。
黎彧抿了抿唇，一雙眸裏壓抑着驚濤駭浪。
江之盡量心平氣和：“黎彧，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了。” 她語速輕緩，全是認真，說出口的話像是認真斟酌了了許久。
他沉默了，暗色的瞳孔一點一點下沉。
江之想抽回手，卻被黎彧突然握住，緊緊握着不放，烏黑的睫毛覆着，遮了情緒。
半晌，他問了句：“為什麽？”
江之背着他，擡頭，想把眼眶裏的濕潤憋回去，可一不小心，眼淚還是出來了。
她牽強地笑：“你昨晚不就是想把他做掉嗎？”
他搖着頭否認：“沒有，之之，我沒有那麽想過，我那是喝醉了..之之..”話落，他從身後去抱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窩：“之之..你別跟我分手，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江之深吸一口氣，掙開他，濕潤的眼眶裏，全是決絕：“孩子我不想要了，你，”她面對着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身側的拳頭攥的死緊。
他聽見她說。
“你，我也不想要了。”
她說，她不想要了。
她說，她不要他了。
他呼吸一窒。
然後，空氣靜止了。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她眼底的決然撞在他蒼涼的眼底。
這話，她是用了多少的勇氣說出來的？
他看得到她眼裏藏着翻天覆地的情緒，濃重得像是水彩墨。
十幾秒，江之不露聲色地把視線挪開，緩緩挪到沙發邊。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要是你同意..”
他打斷她，冷言道：“我如果不同意呢！”
江之垂下頭，不同意..
不同意…
她語氣也跟着冷了幾分：“你不同意也沒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就因為昨晚的事？”他垂頭，視線掠過圓形茶幾和手腕。
“你因為孩子生我的氣，臉一轉，我和孩子，你一起不要了，江之，”他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垂着的臉龐，“你心怎麽這麽狠？”
他音色冷冰冰的，像刀子一樣，紮着她。
江之苦笑了笑。是啊，她是真狠啊，為了他，孩子都不要了。
孩子不要了，他也丢了。
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沉在她的臉上，從她的眉眼到她的唇，一處都沒有放過。
“哭什麽？是你說不要我和孩子了，哭什麽？想讓我哄你？說這麽絕情的話來讓我哄你嗎？”他勾唇笑了，食指用力一擡，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掠的偏了偏。
“江之，我說過，被我shang了，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你躲不掉的。”
心像突然被扯了一下，江之皺了眉，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笑帶着冷：“你信不信，整個白市，除了我，沒人再敢要你！”
江之渾身一僵，這句話，她從上一世就聽他說過了。
“那我就離開白市！中國那麽大，我不信你還只手遮天了！”一想到他上一世扯着她的頭發說着這話，江之沒來由的竄出了火。
黎彧挑了挑眉：“全家都要離開白市嗎？嗯？”
江之驟然失色，“你..!!”
身旁的男人還是那個把她捧在手心的，愛他的那個男人嗎？他眼底有冰霜，雙眸深邃得看不見一點情緒。
也許，他骨子裏就是這樣的，你柔，他便柔，你硬，他比你更硬。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
她不該奢望他改變的。
江之咬了咬牙，壓下心頭的火，換上懇求的語氣：“你到底要我怎樣？”
他走近她：“我要你怎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江之搖着頭，哽咽了：“你別逼我，別逼我..”
她上去抓住他的手腕，“黎彧，你說過，你愛我的..”
愛她，能不能不要逼她。
他為什麽要和那個女人一起逼她。
黎彧甩開了她的手，虎口鉗住她的下颚：“我愛你，可你不要我！”他彎腰，一點點湊近她慘白的臉龐：“我那麽愛你，你卻要離開我，你還要我怎麽愛你？嗯？你要我怎麽愛你？”他鉗着她下颚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她的頭被高高的揚起。
唇都被他捏的變了形。
她笑了，笑着說：“是我錯了。”
錯以為這一世的他不會強逼她。
是她自以為是了。
她笑，他也跟着笑：“錯了？錯哪了？”
她看着他深不見底的瞳孔，一字一頓：“你一點都沒變，狂妄、自私、陰險！沒人會愛這樣的你！”
一字一句敲擊着他的心，砸的他五髒六腑都疼了。
他頂了頂後槽牙，勾唇笑，嗓音卻冷的徹骨：“所以你因為這不要我？”
“對！我不要你了！黎彧，你聽好了！”她加重語氣，“從現在開始，我，江之，不會再愛你了！”
每說一個字，她的心就抖一下。
抖在心裏，他看不見。
他松開鉗着她下颚的手，換成了兩只手，緊緊捧住她的臉，他咬牙，眼眶紅的不像樣子。
“不愛我，你也得待在我身邊！這輩子，你都別想跑！鎖，我也要鎖着你！”
他的兩手用了力，江之被迫踮起了腳，她的一只手在旁邊的圓形茶幾上胡亂地摸着..
摸着一把木質手柄的東西。
她抓在手心裏，緊緊抓着。
可他仍舊發狠地盯着她，口中振振有詞，他一步一步在逼她，逼得她..
把那把刀刺進了他心口的位置。
他眉心緊緊一皺，胸口一縮，臉扭在了一起。
視線下移，他看見那個位置，那個她最喜歡吻他的位置，那裏，殷紅一片，他眼裏的光一點點暗下去，血一點點往周圍印染、蔓延…
觸目驚心…
目光從自己的心口緩緩移到她的手..她的臉..
攥着刀柄的小手哆嗦着..
她如夢驚醒，突然松了手，眸色緩緩清明，繼而驚慌、失措，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雙唇嗫嚅..全身瑟瑟發抖..
她失了聲..嘴巴張開又合上..
然後，在黎彧還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沒有倒下的時候，她跌坐在了地上。
她若怔若忡，失神的眼裏淩亂不堪，只有驚慌無措。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殺的不是別人，是黎彧，那個她愛到骨子裏的男人。
那個強逼她兩世的男人。
病房的門砰的一聲撞擊在牆壁上。
“之之…”江衍沖進來，剛想去扶起地上眼神恍惚的江之，下一秒，黎彧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血染紅，濕了半個身子。
整個病房，血腥味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