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若非的由來
4若非的由來
王曉然至今還記得若非在與他相處了半年左右的時候,若非躺在他的懷裏給他講過他的由來情景。
這個由來也是若非的二姐若琴講給若非聽的。若非之所以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訴王曉然,那是他對王曉然也有一份情意,是若非感覺到王曉然已把他當成親人。
若非先是淡悠悠的說,“我是一個很幸運的孩子,我的生命就像來自大自然一樣,遲早一天我也會回歸給大自然的。”
王曉然好奇的問若非,“你到底是怎麽來的?”王曉然還真不知道若非的過去,只曉得若非跟劉麗雅姐妹認識了多年,還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湖南。有劉麗雅做媒婆,中間的很多細節都省略掉了。王曉然一直對劉麗雅都是信任的,相信她認識的人自然不會差,差的人也不能與她相識。
若非意境闌珊的講述着一個近乎神話的故事:二十多年前在龍泉縣城的一座小山村裏,正正值春耕時節。稻田的秧苗一節一節的拔高,鳥兒在翠綠的枝頭上高歌。那是一個露珠布滿草尖天剛蒙蒙亮的清晨,一位采茶的婦人提着竹籃子出了家門,向屋子後面的山上的茶林裏走去。走到半路上快到涼亭處時傳來的一聲啼哭把去采茶的婦人吓的不輕。婦人壯着膽子聽清了那一聲一聲啼哭,是嬰兒的啼哭。婦人循着哭聲朝涼亭飛奔上去。婦人看見了涼亭裏的石凳上用小棉被包裹的嬰兒。那是剛剛放下去的嬰兒,小棉被還是幹燥的暖呼呼的。婦人返身出了涼亭擡起頭尋找丢棄孩子的大人,看見山坡上有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身影朝山頂上走去。婦人明白,他們丢棄了這個嬰兒。婦人伸手在嬰兒的小棉被裏摸了一把,帶把的。婦人的心頭一緊,這年頭要丢也是丢女兒,誰會丢掉兒子呢?準是要私奔的人了吧?嬰兒看到有人,不再啼哭。看着粉嫩可愛的娃,婦人動了心,母愛泛濫。
婦人顧不了那麽多,茶葉也不采了,把孩子放進了竹籃裏急匆匆的提着趕回了家。就那樣,神不知鬼不覺間婦人從涼亭裏抱回了一條生命。嬰兒很幸運,成了婦人的第六個孩子。他有一個很幸運的名字,若非。從此這世間,多了一條生命。
那一年開始,婦人成了若非的母親。她視若非為掌上珍寶,用雙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若非很命大,生命得以延續。世間多了一聲啼哭,艱澀的日子多了一絲歡樂和希望。所有家人都圍繞着這個小生活歡呼。
那一年,春天的杜鵑花和映山紅開的特別漂亮,從山腳下一直開到了山頂,一簇一簇的,如詩如畫。竹林裏的新長出的筍子也一節節的往天空穿插而去。茶葉林裏的茶葉冒出了嫩尖尖,采茶的妹子們甩着嗓子唱着甜甜的山歌。布谷鳥在秧田間來回跳躍,燕子在低空出呢喃細語。趕牛的漢子吆喝聲穿透了雲霄,晚霞在天際中宛若一幅畫。太陽穿過雲縫,一瀉千裏,曬紅了莊稼人的臉龐。也曬到了若非細嫩的皮膚上。若非烏黑閃亮的眸子再也沒有流過眼淚,乖乖,若非安靜的享受着上帝賦予他的幸運,安靜的享受着生命的洗禮。任由塵煙飄散在村莊的上空,若非的眼睛始終明亮,臉龐始終微笑。
若非講完這個神奇的傳說後,王曉然的心仿似被針紮了一下。王曉然緊緊把若非抱在懷裏,發誓此生要好好的疼愛若非。
王曉然有自己的體會,深知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的苦楚。那種苦楚,他忍受了多年。王曉然要好好的愛若非,讓若非在他的懷裏永遠都能感受到溫暖。
王曉然順着若非的故事聯想。那一年,一定還有很多的故事在悄然發生,山裏山外,天上人間。當然,還有若非的故事。那一年,有一對愛侶翻過山崗朝山外的世界走遠。
如果,沒有血緣他們一定不曾回首。那一定是有血緣的,他們也一定是在山崗裏回望過的,默默流過淚的,放棄骨肉,那是割心的疼,疼硬了他們年輕的心腸,咬緊牙關轉過身還是鐵了心的走了。清晨的山風,一定尾随過他們的行蹤,山澗的溪水,一定倒映過他們的顏容。
若非也許不無一次的遐想,那男的一定很帥氣,而那女的也應該很漂亮。只是,在他烏黑的眸子裏,他們透明的如空氣,如緩緩流淌輕輕歌唱的溪水,不成模樣。很遺憾的是,若非眸子裏的男人和女人從沒有出現過在若非的視線。仿佛,這世界上從來就不曾存在過這樣的兩個生靈。
二十多年過去。當年的那對男女再也不曾回頭。若非已是成年的漢子,一個行走江湖,歷經歲月磨砺的漢子。按時間推理,那一對男女也該是邁入老年人的行列。時光之快,令人咋舌。
王曉然想着想着不禁心酸。他心疼若非,這是一個經過磨難的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他們在一起應該是幸福的。王曉然撫摸着若非瘦弱的身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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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然也問過若非,“你想找到親身父母嗎?如果他們回來找你,你會認他們嗎?”
若非有些決絕的說過,“如果他們肯回過頭尋我,我也未必願意見着他們。多麽鬧心的男女,都敢丢棄自己的親生骨肉。”當若非知道自己的身世後,那笑着的臉龐開始添加一種神色——憂郁之色。
若非并不是恨他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認識他們。若非從來沒有動過尋找那一對男女的念頭。“認識又如何?只會增加彼此的煩惱,還不如不見的了。”若非談談的說。
若非跟王曉然講過,他是愛上了那個小山村的。那裏與世無争,四季分明。那裏的小河水純淨的比城裏的桶裝水還要純淨,甜甜的,雙手掬一把喝下去,沁入心脾。
若非跟王曉然說,“我是愛那裏的山愛那裏的水的,有感情,如果我以後死了就得葬回到那裏。山腳下住着我的親人,山裏也有我的親人。是他們讓我的生命得于延續,是他們讓我的靈氣得于成長。我也喜歡那座涼亭,那座涼亭如今還在,被我大哥修繕的很好。以後帶你去看看。”
王曉然當然是很樂意去若非的家鄉看看,看看他成長的地方,看看他被遺棄的涼亭,順便看看他家裏的那些親人。
王曉然想,想必那對男女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年的那個嬰兒成長後會經歷一段曲折迷離跌宕起伏的別樣旅程。想必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年的那個嬰兒會從小山村來到大都市裏,又成為另一個男人懷裏的愛侶。如若他們知曉當年被他們遺棄的嬰兒早已成長為人,又跟了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想必也是要氣得半死不活的。
在王曉然的眼裏,若非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若非是這個大千世界中平凡的一員,卻又是那麽不平凡的度過了二十多春夏秋冬。他的一生來到這個世界,不只是來游蕩,更多的是給予這世界更多的談資和傳說,給這個原本浮躁煩亂的世界添加了一道風景,一抹驚鴻。
而今若非離去,王曉然心酸不已。若非的一生雖然短暫,卻也夠寫一本書,一本內容豐富的書。
王曉然不敢相信若非是去世了的。那麽一個活生生的男人,怎麽可能說沒就沒呢?但王曉然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若非真的走了。王曉然還是自己親手抱着若非的骨灰盒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