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淡淡地想着那個名字,心底就浮現了一層層的冰霜,去了納爾維克,她還真是能走,紀柏然冷笑不已,難道她以為,回到了錦城,她還能走得了嗎?
對于紀柏然來說,就算明知道以一種賭博性的手段去得到雲深是一個錯誤,他也一定會一路走到黑的。
他終于還是把車開進了莊園,走進客廳的時候,意料之中的情景,有人憤怒,有人哭泣,有人沉默,有人神情淡漠風輕雲淡。
紀闌珊這麽堅韌的一個女人,今天卻哭了不知道多久,紀柏然進來的時候,她的眼睛都已經紅腫,卻只是掉眼淚,沒有哭出聲音。
他的母親楊昕就滿臉憤怒地坐在自家女兒的身邊,往常裏總是端莊典雅的女人,此刻竟然不顧身份和小輩生氣,想必今天的事情是有些棘手的。
而君知蕭一如既往地坐在光影不明的角落裏,眉目溫潤中,卻自有一股子狠厲,這男人一貫的溫雅平和,只是紀柏然也知道,其實這男人冷漠疏離到了極致。
他在水晶燈下坐了下來,把身體深陷盡沙發裏,交疊着長腿慵懶無比地眯着眼睛看君知蕭,他的母親在電話裏控訴了君知蕭很久,他自然是知道了事情的幾分原委。
“阿然,你勸勸知蕭,他夢魇了,喜帖已經都發出去了,他竟然還要推遲婚禮。”楊昕似乎有些疲倦地擺擺手,看見自家女人受委屈雖然也有些生氣,但畢竟是名門出身,賢淑有禮的傳統美德,自然是在她的骨子裏生根。
紀柏然看了一眼君知蕭,只是淡淡地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梢,神色也沒多大的變化,倒是漫不經心地抱怨了起來:“這麽大的宅子,你也不找個傭人打理,我來了這麽久了,一杯茶都讨不到,蕭,這就算你的錯了。”
他避開了自己母親話裏的鋒芒,竟然和君知蕭計較起來了這些小事,聰明如紀柏然,從來不做徒勞的事情,君知蕭的執拗他懂,就算怎麽逼他,他不願意娶紀闌珊,就是不會娶。
但是,他總是要娶的,紀闌珊手裏有她的籌碼,不怕這婚結不成,只是什麽時候結,就看君知蕭高興了。
君知蕭靠在沙發上,閑閑地向紀柏然看過來,口氣淡然:“等會一起出去喝酒。”
男人閑然自得的神色裏,沒有因為紀柏然的到來,而起一點的變化,這兩個發小之間的相處,真真是有些怪異,可以為一個女人争得你死我活。
卻在撇開那個女人的時候,舉杯歡飲,看不出一點的芥蒂。
這是對愛情的尊重,每一個人都有愛的權利,都有争奪的權利,似乎所有的事情如果冠上了愛情的名義,都變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嗯。”紀柏然只是輕輕地應了一個單音節,就沒再開口說話,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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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昕看着自己這性情越來越高深莫測的兒子,又看了一眼也是一臉諱莫如深的君知蕭,這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似乎都能懂得彼此的心意,然後暗自搏鬥。
“我是叫你來和知蕭談談婚禮的事情,不是讓你來和他唠嗑的。”楊昕有些生氣,眼看着君知蕭如果硬是要推遲婚禮,那麽,失的不僅僅是紀闌珊的臉,還讓紀家備受争議。
紀柏然斜着那雙美麗的桃花眼看着自己的母親,她身邊的紀闌珊也停止了掉眼淚,畢竟是在腥風血雨的商場之中歷練出來的女子,該有這份的韌性。
“蕭,你需要多少時間?”紀柏然知道君知蕭的心思,無非就是要給自己一個出路,來把雲深收回帳中,他始終意難平。君知蕭的眼睛裏好不容易地出現了另外的一種情感,吊着丹鳳眼,狹長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極細的流光,對紀柏然通透的心,總是有幾分的欣賞。
“無期。”男人異常安靜地吐出兩個字,無期,即是沒有定數,他掌控不了這個時間,紀柏然又何嘗不是一樣,誰都不知道,雲深的心,什麽時候,才能夠安定。
紀柏然的眼眸深沉了幾分,卻不說話,倒是楊昕有些激動了,這個無期被君知蕭說出來好生的輕巧,而紀闌珊還在這裏聽着,該有多傷心?
紀闌珊不可思議地看着君知蕭,這個她幾乎傾盡一生的去愛着的男人,到頭來,給她的是一個無期的等待,不拒絕不接納,最是傷人。
他在給她希望,卻又讓她,看不見希望的光亮,只能在黑暗之中永無止境地向前,以為總有一天,會摘取到那希望,卻毫無音信。
“知蕭,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做太任性了,你和珊兒都已經不年輕了,這麽拖下去,對誰都不好。”楊昕縱使有些脾氣,但是和君知蕭說話的時候,卻還是柔和的,苦口婆心地勸着。
此時的君知蕭,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知道仇恨,為了仇恨,其他的都可以不要的男子,七年啊,殘酷的時光終于是把他磨成了沉穩陰沉的男人,在經歷了得到的大喜和失去的大悲之後,他也就再也難得打開自己的心。
楊昕是聰明人,知道硬來,君知蕭就更加難以接受,他現在只是說要推遲婚禮,那麽,他和紀闌珊之間的婚姻還是有希望的。
君知蕭的面容有些冷,開口有的時候,語氣卻還是平鋪直敘:“您覺得不好的,我未必就覺得不好,取舍在個人。”他說話起來的時候,還是慢條斯理的模樣,看似尊敬,又似自嘲。
胸口的一口氣沒能咽回去,楊昕快速地接話:“那麽你就覺得,雲深對你來說,是好女人,好妻子了?”
終于還是捅開了這層窗戶紙,他們一直對雲深的名字頗有些禁忌,要不是因為君知蕭今天要這麽做,她也是不願意提起這個名字的。
楊昕看了過去,果不其然的,只有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君知蕭和紀柏然的神色,才有些松動,也許君知蕭說得不錯,在她的眼裏,雲深是禍水,可是在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看來,她卻是一個寶。
取舍在個人。
君知蕭的眼眸涼涼地掠過楊昕和紀闌珊,莫名的,在穹頂水晶燈發出鑽石的光芒下,紀闌珊恍惚看見了君知蕭的臉色有些慘淡,他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紀柏然,有些憤恨。
“不,她不好女人,也不會是好妻子。”男人似乎是想要面向一些光明,動了一下身體,難得地吊起唇角微笑:“但是,我愛她,就是因為她壞,那又有什麽所謂呢。”
他想象着雲深那倔強而且尖銳的模樣,她真的不是一個好女人,因為她有鐵石心腸,會夜夜流連于聲色犬馬之中,醉得一塌糊塗,會大把大把地抽着煙,看他的時候,總是帶着幾分的輕視和漠然。
仿佛他就是世俗中的塵埃,怎麽也不入她的眼,但是她的心,明明是痛着的。
“你....”楊昕被他的話噎到,君知蕭如此開誠布公地告訴他們,他就是愛着雲深,君知蕭氏一個商人,不做虧本的生意,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和紀家撕破臉皮。
他用這樣的方式來逼着紀闌珊自己知難而退,畢竟婚姻沒有了愛情,就真正地成為了一座冰冷的墳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守得住着圍城。
楊昕下意識地去看紀闌珊,果不其然地看見紀闌珊紅了眼眶,卻倔強地偏過去了頭,咬着牙不肯掉眼淚,慢慢地站了起來,開口的時候,聲音不大,待君知蕭,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既然你還不想結,那就照你的意思吧,天色不早了,媽,我送你回去。”紀闌珊挽着自己母親的手,終于是接受了君知蕭不想結婚的現實。
腦海裏突然就閃過了雲深白皙而且帶笑的臉,差不多三個月之前,她就曾經和她說過:”不還還有三個月嗎?這個婚能結成再說。”
紀闌珊突然就憤恨不已,也悔恨自己,當時不應該因為和君知蕭的婚期将近就沾沾自喜,這些日子,雲深和君知蕭,一定已經發生了什麽。
但是,她沒有退路,只能微笑着離開雲家別墅,連向君知蕭表露一下不滿,都沒有那個資格,本來就是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嫁給他。
紀闌珊夠隐忍,不然單是這些年君知蕭留在雲家別墅的時間比留在他們共同的家的時間都要長這件事,就夠他們之間産生矛盾了。
只是,這個女人卻看着他流連在與雲深的往事裏,不肯醒來,她知道得很清楚,但是,卻能隐忍不發,幸好,她夠會隐忍。
“啪啪啪。”
紀闌珊帶着楊昕走了,紀柏然興致正好地拍着巴掌,亮亮地開口:“果真是情深不悔。”
這話,怎麽聽怎麽有一骨子嘲諷的意味,被男人說出來,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