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鬼王出世
楚君珩憑着敏銳的感知避開了厲鬼的攻擊, 明明四周都是陰冷的,可是他已然大汗淋漓。後背緊貼着牆壁,銳利的眸光猶如鷹隼, 盯着眼前的一處虛無。他什麽都看不到,直覺卻告訴他, 東西就在那裏。
就在楚君珩警惕着攻擊的時候, 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對自己的禁锢一松, 陰冷的氣息消失了, 那種緊迫逼人的危險感也随之消失。
他愣了一下,待回過神的時候卻看到警察已經沖入房間, 救下了想要自殺的女兒,那對面容滄桑憔悴的夫妻正抱着女兒失聲痛哭。
和苗盈盈的蠱蟲糾纏在一起的厲鬼也像是聽到感召一般,停止了對苗盈盈的攻擊, 反而去攻擊控制它們的天師。
苗盈盈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卻不會放過一點微小的機會,見厲鬼攻擊天師協會的天師, 她便操縱着蠱蟲見縫插針,給天師制造更多麻煩。
地獄烈火中的夏孤江扔出一枚符箓,七枚銅錢串成七星劍,穿符而過, 便有靈氣朝他裹挾而來, 猶如甲胄, 隔絕了熊熊燃燒的烈火。
他必須盡快找到幻境的陣眼,方能破陣進行反殺。
然而還沒等夏孤江有所行動, 他就聽到一道慘烈地哀嚎聲,眼前深紅的烈火盡數退去,而控制幻境的那個三級天師卻遭到地獄烈火的反噬, 轉瞬之間被烈焰吞沒,在烈火中猙獰扭曲,沒過多久,便化作煙塵。
傀儡娃娃破冰而出,根本就不用蘇彼控制,咧着滿是獠牙的嘴朝厲鬼疾射而去,張開嘴想咬住厲鬼的肩膀。然而前一刻還悍勇無比的厲鬼突然轉身跑了。
“咔!”傀儡娃娃上下牙齒碰撞在一起,一口咬了個寂寞。
蘇彼也發現不對勁了,她收回傀儡,同傀儡娃娃一起看向厲鬼逃跑的方向,就見到厲鬼圍攻了天師協會的天師。
一人一傀儡對視一眼,一大一小的表情如出一轍。
蘇彼&傀儡娃娃:“???”
敵人突然變戰友是怎麽回事?
陳末朗現在很狼狽。許昌明是個四級天師,陳末朗年初的時候才認證了三級天師,實力和許昌明差了一大截。如今許昌明親自出來和他鬥法,又下了殺心,陳末朗想要從他的手中逃脫,無異于癡人說夢。
但陳末朗從未放棄,就算是死,他也要抗争到死,而不是向許昌明妥協。
“不愧是陳家人,骨頭倒是挺硬的。”又一道閃電劈向陳末朗,許昌明的眼中充滿了諷刺和輕視。然而下一瞬,許昌明所有的情緒都被天邊翻湧而來的烏雲鎮住,化作難以置信。
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許昌明擡頭看向天際,驚駭地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他便看到一支厲鬼組成的大軍朝他奔湧而來。明明是最為松散的孤魂野鬼,這一刻卻像是有了指揮一般,目标明确,令行禁止。
許昌明根本就來不及反抗,就被這支厲鬼大軍淹沒,他縱使再厲害,厲鬼大軍卻絲毫不講武德。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響起了許昌明的哀嚎聲,沒多久又漸漸弱了下去。待厲鬼大軍散去時,他已經被厲鬼撕碎分食。
許昌明至死都想不到,向來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他,會死得如此措手不及,如此不體面。
這一刻,幾乎所有天師同時擡頭望向降州市的天空,看到烏雲中翻湧的赤金色,神色驚駭,久久無法言語。
鬼王令一出,可令萬鬼臣服。
鬼王出世了!
***
某處的山林間,不久前才剛剛下過雨,泥土被浸濕,有水珠從枝葉上滴落,掉進地上的小水窪中,蕩開漣漪。
漣漪不斷向外擴散,速度越來越快,水窪中映出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迫近。
“刷拉!”
水窪破開,一只腐肉橫生的手臂從水窪中伸了出來,沒過多久,萬籁寂靜的山林中爬出了一個人影。
這個“人”身上沒有一塊好肉,腐爛得極深,有的地方還能看到烏黑的骨頭。他的臉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樣貌了,眼眶的位置還能看到蛆蟲蠕動。
他擡頭望向降州市的方向,沒剩多少肉的臉扯了扯,露出一個猙獰怪異的笑。
“鬼王……嗎?”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腐爛的手,似乎不是很滿意,略顯嫌棄地說道:“啧,又要換身體了,麻煩。”
***
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內。
顧晉年漆黑的眼眸恢複正常,于是黑夜退去,白天重臨。
他偏頭看向夏孤寒,“好了。”
顧晉年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變化,仿佛剛剛讓日夜颠倒黑白輪換的人不是他一般,臉上看不到一點兒疲憊之色,依舊俊美非凡。
照理說這是夏孤寒第一次見到顧晉年的實力,應該被顧晉年震撼住,可他卻沒有驚訝沒有難以置信,只有理所當然。好像他早就知道顧晉年到底有多厲害,不,夏孤寒甚至還覺得顧晉年的實力不至于此,他并沒有看到顧晉年的上限。
轉換日夜,役使百鬼,于顧晉年而言如手使指,易如反掌。
不過現在不是讨論顧晉年有多厲害的時候,後面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們去做。
“走吧。”夏孤寒伸手握住顧晉年的手說道。
不用他明說,顧晉年便知道要去哪裏,任由夏孤寒拉着他往外走。
不過打開總統套房的大門,門外站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于亞彤。
“夏老板。”于亞彤不知道在門外等了多久,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擡頭望了過來。
夏孤寒:“你怎麽在這裏?”
他以為于亞彤和楚君珩他們一起行動了。
“我沒和楚隊長他們一起出去。”于亞彤主動承認,“我有事找你。”
夏孤寒對上于亞彤的目光,沒有言語,但于亞彤卻有一種被夏孤寒看透的感覺。特別是被那雙透徹的眼睛注視着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在夏孤寒面前無所遁形。
“呵。”夏孤寒哂笑了一聲,繞過于亞彤朝電梯走去。
于亞彤稍稍猶豫了一會兒跟了上去。
電梯還沒到,于亞彤站在夏孤寒的身邊。
“說吧,陳文俊讓你來找我做什麽?”夏孤寒伸手去按電梯,見于亞彤跟過來了,直接把話挑明。
如果之前只是猜測,那麽在打開門開到于亞彤的那一刻,就變為篤定了。
于亞彤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了。
如果于亞彤真的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是來尋找庇護的,在特殊部門來降州調查案子當天,她就應該出現了。而不是在夏孤寒見過陳文俊之後,她恰好出現。
只是夏孤寒有一點沒想明白,于亞彤為什麽要将天師協會的秘密透露給特殊部門?是陳文俊授意還是于亞彤突然良心發現?
畢竟陳文俊和天師協會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陳文俊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會出賣天師協會?
于亞彤還在糾結是和夏孤寒坦白還是繼續瞞着夏孤寒,電梯就已經到了。
夏孤寒似乎不在意她的回答,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進電梯裏。
于亞彤跟了進去。
電梯的箱門關上。
電梯裏就兩個人,夏孤寒懶洋洋地靠在顧晉年身上,打了個哈欠。
沒人說話,使得電梯陷入一片安靜之中。而有的時候,沉默帶來的壓力更令人難以承受。
更何況于亞彤面對的是夏孤寒。明明看起來懶懶散散、人畜無害的一個人,他甚至沒有盯着你看,但和他同處一個空間,壓力便會驟增。
好像內心的一切心思都暴露在他的面前,隐瞞不了也藏不住。
于亞彤在心裏抗争了很久,終于選擇實話實說,“夏老板,你說的對,是陳文俊讓我來找你的。”
她一邊迷戀于陳文俊給的溫柔,一邊又無法忽視良心的譴責。她不想違背陳文俊,生怕讓陳文俊不滿意,陳文俊就會離她而去。
可她也是一個天師,天師的職責就是防止更多普通人受害。讓她對這件事視而不見,甚至騙夏孤寒去冒險,她完全做不到。
于亞彤曾經調查過這件案子,偶然窺見一點真相,自然知道陳文俊是個披着人皮的惡魔。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可以地抵禦陳文俊虛假的溫柔,從而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線索。
然而一開始這就是針對她的陷阱,因為她知道了天師協會的秘密,于是便被一步一步引入這個陷阱之中,最後臣服于陳文俊。
有的時候,于亞彤覺得自己被割裂成兩個人,一個人清醒地讓她趕緊逃離,一個哭着喊着繼續沉淪下去。大多時候她都是清醒的那個她,只有遇到陳文俊的問題,她會變得不像自己,甚至成為陳文俊口中那只下賤的母狗。
“滴——”
電梯抵達一樓,夏孤寒打了個哈欠走了出去。
見于亞彤愣愣地站在原地,夏孤寒終于開口了,“走吧,不是要帶我去見陳文俊嗎?”
于亞彤回神,驚訝地看向夏孤寒,“夏老板,你敢和我一起去?”
夏孤寒漫不經心地撩了撩眼皮,“為什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