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上供神明
楚君珩話落, 香火店陷入沉默中,只能聽到他克制的喘息聲。
楚君珩見夏孤寒沒說話, 又叫了一聲,“夏老板?”
“不急。”夏孤寒伸了個懶腰,“我知道他們在哪裏,不過現在不急。”
聽夏孤寒這麽說,楚君珩也就冷靜下來了,他站了起來,态度恭敬地問道:“那我什麽時候再過來找您?”
夏孤寒算了算時間,“晚上吧, 十點之前過來接我。”
約定時間之後, 楚君珩朝夏孤寒敬了一個禮後,轉身離開。
直到楚君珩的身影消失,趙曉晨才重新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 他直接蹦了起來,咋咋呼呼道:“夏大師, 你是怎麽做到的?我怎麽突然就聽不到聲音了?可以教教我嗎?”
“不可以。”夏孤寒回答的幹脆利落。
趙曉晨不死心, 癟着嘴問:“為什麽?”
“我真的很能吃苦, 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夏大師您就收我為徒吧!”趙曉晨說着就要朝夏孤寒跪下, 然而他的膝蓋像是支着一根木頭一樣, 怎麽都彎不下去。
“夏大師……”趙曉晨委屈地喊了一聲。
夏孤寒懶洋洋地看了過來, “真想知道為什麽?”
趙曉晨連連點頭。
夏孤寒也不客氣, “我不教笨人。”
說完不再應付他, 躺到躺椅上,等顧晉年做好早飯。
趙曉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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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夏孤江洗漱完下來,趙曉晨問他:“我看起來很笨嗎?”
夏孤江煞有介事地點頭, “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又瞄了一眼趙曉晨的頭頂,發出啧啧的聲音,“沒想到你年紀輕輕,桃花不少啊。”
頭頂上的紅雲厚得都快沁出血來了,要是不戒色,總有一天會有生命危險。
趙曉晨一臉懵,“我不知道啊,我連女朋友都沒有。不,我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我怎麽知道桃花哪裏來的?”
他就一個中二少年,整天想着怎麽拯救世界,根本就沒心思談戀愛好麽!
“真的?”夏孤江不信,趙曉晨頭頂上的桃花可不是這麽說的。
趙曉晨一臉嚴肅地點頭,“比珍珠還真!”
這可涉及到他的貞操問題,一點都不能含糊。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騙人,夏孤江不由疑惑:既然如此,他頭頂的桃花哪裏來的?
對方到底是小朋友,夏孤江想了想遞了一張符箓給他,“拿着,最好随身攜帶,關鍵時刻能保你的命。”
趙曉晨新奇的打量着符箓,然後湊近夏孤江問了一個問題,“那個……大師,你和夏大師比起來誰更厲害?”
夏孤江反問:“怎麽?如果我更厲害,你就要轉拜我為師了?”
趙曉晨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一臉糾結地說道:“那不行,得有個先來後到。”
夏孤江:“……”
說的好像真的能拜上師一樣。就夏孤寒那懶散養,自己都養不活,哪裏可能再養一個徒弟?
再看看趙曉晨,确實不太聰明的樣子。
夏孤江不再理他,進廚房給自己準備早餐去了。雖然顧晉年正在煮早飯,但他從來只給夏孤寒準備,別人可沒的待遇。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夜晚。
楚君珩九點半左右抵達香火店,見夏孤寒不在店裏也沒催促,而是安安靜靜地坐着,等夏孤寒回來。
趙曉晨還在店裏,倒沒有再纏着夏孤寒讓他收他為徒,但是還沒離開的态度表明了他并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只要人不吵鬧,夏孤寒就懶得理他,愛幹嘛幹嘛,倒也讓趙曉晨在香火店裏呆了一天。
趙曉晨見楚君珩又來了,就湊到楚君珩身邊好奇地問道:“你是不是遇見什麽麻煩了,要夏大師幫你解決?”說着說着,他又炫耀起來了,“我和你說啊,夏大師可厲害了,什麽妖魔鬼怪什麽美女畫皮,只要有夏大師在,保準現出原形。”
楚君珩是個軍人,定力超強,任由趙曉晨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就是不看他一眼。
趙曉晨也不覺得無聊,一個人一張嘴就能連續不斷地說半個小時。
直到樓梯口傳來聲音,他才閉上了嘴。
夏孤寒打着哈欠從樓上下來,看到楚君珩,直接說道:“來了就走吧。”
夏孤江不在,中午天師協會有事把他叫過去了,估計是詢問他案情相關的事情。
楚君珩不是一個廢話的人,聞言立馬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夏大師……”趙曉晨弱弱地喊住夏孤寒,“我能跟着一起去嗎?”
夏孤寒沒應,直接走出香火店。
沒說不可以就是默認可以,趙曉晨自有自己的理解,等楚君珩和夏孤寒走遠了,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哪裏瞞得了夏孤寒和楚君珩?才走出巷口就被楚君珩揪住衣領,拎了起來。
“我……我就出來逛逛!”趙曉晨欲蓋彌彰。
夏孤寒看了他一眼,爬上吉普車,對楚君珩說道:“讓他跟着吧。”
小少年不知險惡,總要讓他親眼見過了才知道害怕。
有了夏孤寒的特赦,趙曉晨立馬神氣起來,沖楚君珩做了個鬼臉,下一秒被楚君珩扔上車。
楚君珩也不看趙曉晨,轉頭問夏孤寒:“夏老板,還要準備什麽嗎?”
“不用。”說着扔出一只閃着幽綠色光芒的紙鶴,“跟着它就行。”
紙鶴撲騰着翅膀從車窗飛了出去,又向前飛去。
楚君珩趕緊啓動吉普跟上去。
趙曉晨張嘴想驚嘆一句,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夏孤寒嫌他煩,直接用靈氣封住他的嘴巴。
趙曉晨不說話,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幽綠色的紙鶴在前面帶路,楚君珩由紙鶴指引,一路朝着霧州市的郊區而去。
最後車子在一個廢棄的工廠門口停下來。
這裏之前是個液化氣工廠,很多年前發生了液化氣爆炸,就一直荒廢到現在。
今夜的天氣有些陰,月亮被陰雲遮擋住,只投下一點昏暗的光。
整個廢棄工廠看上去黑不溜秋的,伸手不見五指。
工廠裏面傳來凄厲的貓叫聲,像是嬰兒的哭嚎,一聲一聲地往人的耳膜裏鑽。
幽綠色的紙鶴在工廠門口盤旋了幾圈後飛進工廠裏。
夏孤寒打開車門跳下車。
也不管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來,兀自推開工廠的鐵門走了進去。
顧晉年走在夏孤寒的身旁,黑暗于他而言沒有任何影響,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工廠裏的景色。
工廠已經廢棄很多年,雜草叢生,并且有半人高,到處鏽跡斑斑,偶爾有野貓藏在草叢裏,眼睛在夜色中發出瑩瑩綠光。
看着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樣子。
可幽綠色的紙鶴還在繼續往工廠深處飛,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身後傳來腳步聲,想來是楚君珩和趙曉晨跟上來了。
夏孤寒沒管他們,有些懶散地朝工廠深處走去。
直到到了這樣的環境下,趙曉晨才覺得有點害怕,但更多卻是為了接下來的探險感到新奇和興奮。
與他相比楚君珩就謹慎地多,他像一只警戒的狼王,時時刻刻注意周圍的變化,身體的肌肉緊繃,以應付随時都會發生的變故。
一行人一直往裏走,大概走了十分鐘了,幽綠色的紙鶴才在一棟平房前停下來。
這棟平房以前應該是員工宿舍樓,被工廠的爆炸波及,有一半已經垮塌了,還有一半也在風吹日曬中變得殘破不堪,随時都可能塌下來。
紙鶴停的地方是平房最左邊的一間房間,相較于到處都是黑暗,那個房間的一點燭光就顯得非常矚目。
裏面果然有人!
房間沒有窗戶,借着那一點隐隐的燭光,可以看到房間裏坐着兩個人,靠在窗邊的那個人正是裴澤,而他的對面,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很年輕,看起來似乎和裴澤同齡。
但裴澤卻開口叫那個男人“大伯。”
顯然,這個男人就是裴康乾。
楚君珩有些驚訝,根據資料顯示,裴康乾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可他那張臉卻一點都不像一個中老年人。
不過,很楚君珩就釋懷了。
這兩天他什麽沒見過?倒也不必大驚小怪。
楚君珩小聲問夏孤寒:“夏老板,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夏孤寒搖搖頭,“不急,且看着吧。”
他們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細細聽裴澤和裴康乾的交談聲。
裴澤的聲音比較低沉,這會兒卻透着急切,“大伯,佳和醫院現在已經被政府接管了,高家村、大運鎮也接連被封,我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裴康乾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給神明的上供不能停,必須得想辦法再制造幾個鬼胎。”
裴康乾的聲音很尖,聽起來和電視劇裏的太監差不多。聽了他的聲音,再去看他的臉的話,就會發現不對勁,他白得過分,下巴很光滑,根本就不長胡須。再觀察他的體态,盡管已經盡力克制了,偶爾的時候還會控制不住捏蘭花指。
“只要撐過這段時間,等我和神明的其他信徒聯系上,有他們幫忙我們就能東山再起。”裴康乾頗有些氣定神閑,但稍顯疲憊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心裏的急切。
自從成為神明的信徒,他就沒有這麽狼狽過。一直以來靠着給神明上供鬼胎,他不僅事業順風順水,連外貌都維持在二十幾歲的時候。盡管副作用是讓他不能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一展雄風,但和這些好處比起來,這一點副作用又算得了什麽?
裴康乾揭過這個話題,看向裴澤,“蘇悅薇還沒懷上嗎?”
“沒有。”裴澤搖搖頭,有些煩躁。
自從從裴康乾接過佳和醫院,成為神明的信徒以後,裴澤就出現了和大伯裴康乾一樣的症狀——不行。這種不行醫院檢查不出來,吃藥也沒用。
裴澤大概能猜到他和大伯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症狀。世間都有因果,他們逼着別人生了一個又一個孩子,于是落在他們身上的果就是斷子絕孫。
本來裴澤都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和永葆青春比起來,絕後又算得了什麽?
直到遇見蘇悅薇,他竟然對蘇悅薇有感覺!
所以就算不是很喜歡蘇悅薇,他也對蘇悅薇展開追求,希望蘇悅薇為他們裴家留下一個後代。
然而五年過去了,都無濟于事,蘇悅薇的肚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逃得匆忙,根本就顧不上蘇悅薇,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裏?肚子裏有沒有懷上他的孩子。
本來已經失望了,可是蘇悅薇的出現讓他看到希望。這希望就跟垂在驢前面的胡蘿蔔一樣,可現在裴澤連胡蘿蔔都看不到。
裴澤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大伯,我們裴家真的就這麽斷後了嗎?”
“你可以自己生啊!”
一道女聲突兀地想起,細細的陰陰的,令人頭皮發麻。
裴澤和裴康乾同時站起來,警戒地打量四周,“到底是誰!”
“呵呵呵。”
“哈哈哈。”
笑聲接連響起,好像就在他們耳邊一般。
“那麽想要孩子,你們怎麽不自己生呢?”
“你忘了?他們是男人,怎麽可能生得了孩子?”
“怎麽不能麽了?你瞧,他們的肚子不是大起來了嗎?”
這句話剛落下,裴澤和裴康乾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傳來膨脹感,兩人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都看到對方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
女人的交談聲還在繼續。
“你們看看,幾個月了?”
“看樣子有三個月了吧?”
“喲,怎麽又大了?這得有五個月了吧?”
“依我看,他們肯定是懷了雙胞胎。”
仿佛要驗證她們說的話,裴澤和裴康乾的肚子發生了胎動,瞬間無數個小拳頭同時從他們的肚皮上鼓了起來,又有無數個小腳丫踹了出來。
兩人根本站不住,扶着桌子跌坐到地上,捧着越來越大的肚子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打滾。
他們的肚皮上出現了明顯的妊娠紋,腿開始浮腫,肚子跟吹氣球一樣,還在一個勁地變大。胎動越來越明顯,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寶寶在他們的肚子裏翻滾踢踹。
疼痛來得特別劇烈,裴澤想要起身,大大的肚子卻成了累贅,根本動不了。
才剛剛有了一點尿意,就憋不住尿了出來,腥騷味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交談的女聲瞬間充滿了嫌棄。
“啧啧,竟然尿褲子了。”
“這肚子這麽大,懷得不止是雙胞胎吧?”
“母豬也趕不上他們,以後幹脆都讓他們自己生呗。”
……
裴澤和裴康乾已經疼得聽不進去任何聲音,只希望肚子裏的小孩兒能夠安生一點少折騰他們一點。
“啊啊啊!!”
疼痛驟然加深,就像有人拿電鑽鑽他們的肚子一樣,肚皮也開始緊縮。
“哎呀呀,要生了要生了。”
“他們生不出來怎麽辦?”
“生不出來就剖腹産呗,在肚子上劃上一刀,多簡單的事。”
随着這句話落下,裴澤的肚子就真的裂開了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口子,他應該疼得昏過去的,可是就像有人撐開他的眼皮逼他看自己生孩子的樣子。
一雙染血的手從他的肚皮裏伸了出來,然後是一顆血淋淋的頭。
最先出來的是兩個背靠背連在一起的嬰兒,他們出來後,坐在裴澤身邊,對着裴澤露出咯咯的笑,很是天真無邪。
還沒幾秒鐘,又有嬰兒從裴澤的肚子裏爬出來,這次是一只腳有點畸形的小嬰兒,她從肚子裏爬出來後,就爬到裴澤的腳邊,一口咬住裴澤的大腿,咕嚕嚕地吸他的血。
然而這還不算完,裴澤的肚子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不斷有嬰兒從裏面爬出來。
爬出來一個,裴澤就要感受一次分娩的疼痛,他渾身的都濕透了,不知道是自己的汗還是嬰兒的血。
這一刻,他多麽希望自己可以死了一了百了。然而那股力量一直掰着他的頭,撐着他的眼睛,讓他一次又一次目睹自己生孩子的樣子。
在他的不遠處,裴康乾也“享受”一樣的待遇。
越來越多的鬼胎從他們的肚子裏爬出來,在他們的身體上找到一個位置就狠狠地咬下一口,讓他們的靈魂和肉體一起承受極致的痛苦。
***
房間外。
夏孤寒一行人親眼目睹了全過程。
夏孤寒懶散地倚靠着顧晉年,眼睛微微眯着,昏昏欲睡,根本就沒想過動手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知道事情真像的楚君珩也選擇冷眼旁觀,裴澤和裴康乾的痛苦和那些女人比起來,萬不及其一,沒什麽值得同情的。
倒是趙曉晨第一次見到這麽血腥恐怖的場面,整個人都吓傻了。
他以為捉鬼就是像夏孤寒之前一樣,揮一揮衣袖,厲鬼就灰飛煙滅了。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什麽是厲鬼。
厲鬼就是可以輕易要人命的東西,他們不僅可以輕易殺死你,還會像貓戲耍老鼠一樣,讓你死前毫無尊嚴,甚至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之前怎麽會覺得天師是一個很酷的職業?這是一個跟厲鬼和邪祟打交道的職業啊!要是不小心,就會被厲鬼邪祟撕得渣都不剩。
親身經歷過、親眼目睹過,趙曉晨才感覺到害怕,不由得退了一步。
夏孤寒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并不覺得意外,伸手在他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
趙曉晨只覺得額頭一涼,血腥恐怖的場面消失了,再次看向房間,只看到裴澤和裴康乾兩人不停地在地上打滾,面目猙獰可怖。
什麽都看不見,趙曉晨反而松了一口氣,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楚君珩看了一旁滿臉蒼白的少年一眼,問他,“還想拜夏老板為師嗎?”
趙曉晨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了,不了,不了!”
他現在只希望上天賜他一雙沒看過剛剛那個畫面的眼睛。
到底還是個少年。
楚君珩不再管他,視線繼續投向房間裏面。
***
裴澤和裴康乾這一生孩子,就足足生了一個晚上,直到天亮的時候,鬼胎才停止從他們的肚子裏爬出來。
兩人這才徹底地暈了過去。
“楚隊長,麻煩将他們帶回去。”夏孤寒和楚君珩說道。
楚君珩點點頭,翻進房間,一手一個拎着裴家伯侄兩個離開,經過趙曉晨身邊的時候,踢了踢他,“跟我回去。”
“好。”趙曉晨蔫頭蔫腦地應了一聲,跟着楚君珩走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道袍,頓時覺得不香了也不酷了。
楚君珩和趙曉晨離開後,夏孤寒和顧晉年進了房間。
鬼胎和女鬼顯現出身形,大仇得報,他們身上的陰煞之氣淡了許多。
看到夏孤寒,女鬼朝他深深鞠了一個躬,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她們只為報仇而來,現在事情解決了,就應該離開了。
怨氣噴湧而出,又彙聚在一起,最後凝成幽藍色的火焰漂浮在夏孤寒面前。
沒了怨氣,女鬼的身形也越來越淡,最後朝夏孤寒揮揮手,消散在天地之間。
至于那些鬼胎,他們坐在地上,有的玩着自己的手腳,有的呆呆地坐着,感覺到夏孤寒看過來,紛紛對夏孤寒露出咯咯的笑。
夏孤寒有些頭疼,不知道怎麽安排這些鬼胎。
不過這些鬼胎根本就不用夏孤寒安排,他們本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事了之後,他們也該消失了。竟是沒有一個留戀這個世界,紛紛化作光點融進灑下的陽光裏。
也是,這個世界又有什麽值得他們留戀的呢?
夏孤寒沉默了好一會兒,末了才把怨氣化成的幽藍色火焰推到顧晉年面前,“老鬼,吃了就回家吧。”
“嗯。”
顧晉年應了一聲。
幽藍色的火焰漸漸消失在他的掌心之中。
一人一鬼轉身離開。
顧晉年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夏孤寒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等我一下。”
房間裏刮過一陣陰風,陰風受到顧晉年的指引,吹到房間的角落,不久後打翻了角落裏的木箱。
木箱裂開,藏在裏面的東西暴露出來。
那是一個人形雕塑,面容虬結看不清樣貌,卻盈滿了陰煞之氣。
“神明?”
夏孤寒回憶了一下裴澤和裴康乾之前說的話,立馬就猜到這東西就是他們口中的“神明”。
“應該是。”顧晉年剛剛敏銳地察覺到有東西在窺探夏孤寒,循着窺探的源頭,找到了這尊雕塑。他走過去,雕塑上的陰煞之氣見了他就像是見了克星,立馬逃竄開。
但它們的速度終究沒有顧晉年快,一把幽藍色的火焰席卷而來,瞬間把它們煉化成顧晉年的早餐。
陰煞之氣消失,雕塑便應聲而裂。
顧晉年輕嗤了一聲,“跑得倒快。”
夏孤寒目光落在那堆碎片上,諷刺地笑了笑。
什麽神明?不過是臭水溝裏見不得人的老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