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們的結局
這是柳依依失蹤的第三年,到現在依舊沒有關于她的任何消息。
即便那些人從未直接說過,但所有人都已然心知肚明,她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間了。
張府上柳依依以前一直住的那間屋子,這三年來也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掃,從未間斷過,所以到現在還維持着她以前住這時的樣子。
自從柳依依失蹤後,張桤松的睡眠就變得不太好了,他經常整夜整夜的失眠,輾轉反側。
後來每當夜深人靜,他睡不着的時候,他便會在府中四處走走,有時不知不覺間便會來到柳依依的宅院處。
“他們都說日有所思,方夜有所夢,可現在三年都已經過去了,你卻從未入過我的夢中,是我不夠思念你?還是因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張桤松望着屋內的窗戶,輕聲問道。
而整個宅院格外寂靜,甚至連蟲鳴聲也都在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任何人回應他,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回應他。
張桤松就這樣站在那空曠的院子裏,他只穿了一件薄衫,背影格外落寞,而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房門口。
在柳依依失蹤的一年後,張桤松便再也未曾進過她的房間,或許他始終會想起,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她說,她這輩子再也不願意見到他了。
“我那般對你,你恨着我也是應該的。”張桤松自嘲般的笑了笑。
青綠色的池塘一片平靜,池面上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只是偶爾一陣微風拂過,卻也只能吹動那池塘上的荷花輕輕晃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我一直都忘不了第一次見你時的情景。”張桤松有些疲憊的半閉着眼,嘴角輕輕上揚。“只是你可能永遠不會相信,我曾真的…不過,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三年前,柳依依決定結束自己那再也沒有任何希望的生命,結束她那已經失去未來的生活和始終無法忘記的痛苦,她所做出最後的選擇便是走入這池塘。
那時柳依依在這池塘旁坐了整整一宿,一直等到天快亮時,她才下定了決心,她站起身提起裙擺。
她閉着眼一步一步的走進那冰冷刺骨的池塘中,一步一步走入那短暫而強烈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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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池水的重壓下,一點一點的感受四周水面的壓力和那迅速而至的窒息感,她身上沒有攜帶任何重物,她只是這樣平靜的走進這片池塘之中,便再也未曾出現于池面上。
可能是因為她早就已經失去了全部期待,可能是因為她早就已經對這裏的一切,對張桤松徹底的絕望了。
張桤松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正準備離開院子回去時,卻突然發現房內似有一絲異樣出現。
他剛一定神,便瞧見房間內像是有着一束跳動的火花,他着急的立刻沖進了屋子推開那扇門。
房間內的正中央挂着一幅畫,那幅畫不知為何突然燒了起來,随着那跳動的燃燒火焰,只能粗略的辨認出畫上是一位穿着火紅衣裙的姑娘。
張桤松很快便認出了是哪一幅畫,他着急的想要滅掉畫上的火,一時慌亂無主,竟直接伸手欲将畫取下來,他在拿到畫後,用自己的袖子拍打畫卷滅火的時候碰到了桌旁的酒壇。
酒壇應聲而落砸在了那幅畫上,火苗瞬間覆蓋在其上,火勢頃刻之間便炸裂開了。
火光越燃越盛,面對着熾熱的溫度,張桤松卻仍舊不願放棄那幅畫,他不斷嘗試着伸手将那幅畫從火中救出來,即便它現在已經被燒得只剩下畫框的一個小角罷了。
天終究還是亮了,突然的晴天霹靂給這個本如日中天的府邸帶來了巨大的噩耗,府中人忙前忙後的不停打水來澆熄這場奇怪的大火。
府中的二夫人一早便得到消息趕來了這裏,現已在旁哭哭啼啼了好幾個時辰。
火勢終于被控制下來時,張桤松卻已經随着這場不知為何而起的大火消失在這世間了。
只是在他們發現張桤松的屍體時,他的手中始終緊緊握着一小塊木屑,那塊木屑已經被燒的變了顏色。
幾十年後,這裏也早就易了主,而這曾經發生過火災的院子,也一直再未曾有人住過,那片池塘也早因沒人打理而幹涸後。
後來有人偶然經過此地,卻意外發現那沉于池塘底的屍體,更讓人驚訝的是,那屍體明明已經在這池塘中待了好幾十年,可偏偏她的面容卻依舊栩栩如生,就像是…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張桤松死後沒過多久便來到了陰曹地府,在地府中他手中一直拽着的那塊木屑重新恢複了以前的模樣,那幅畫卷在他面前被再一次緩緩打開。
畫中的姑娘正是柳依依,她穿着火紅的嫁衣坐在石桌旁,她有些害羞的低着頭,臉頰微微泛紅,嘴角上揚帶着笑意,眼底滿是小女孩的嬌羞,以及對畫者的絲絲柔情。
而張桤松之所以會對這幅畫印象極為深刻,是因為這畫正是柳依依出嫁前他親手為她畫的。
張桤松在地府中始終不願投胎轉世,只因他從別人那裏打聽到,柳依依從未到過地府,可能也還未投胎轉世。
他便為了這個可能,一直在這裏等她,他希望能夠等來一個機會,希望能将那些還未說出口的話都告訴她。
他在這地府中一直等,等到連他自己也忘了時間。
直到後來他遇見一位穿着白色裙衫的姑娘。
那位姑娘像是早就知道張桤松在這裏等誰似的,徑直的走了過來對他說道“你不用等她了。”
“為什麽?”張桤松有些木讷的擡頭看着那位姑娘。
“因為她不會來的。”姑娘沉着臉說道。
“為什麽她不會來?”
姑娘擡頭看着張桤松,神情中似有些憂傷“因為她沒有轉世輪回的機會,她已經死了,而且是徹底的死了。”
“什麽叫徹底的死了?”張桤松有些不太明白的問道。
“就是她不會以任何方式活在這世間,而是徹底的消失了。”
那位姑娘走後,又過了很多年,張桤松才終于想明白那位姑娘話中的意思,她是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間了,沒有輪回轉世,而是徹徹底底的消失。
張桤松像是突然頓悟般的轉身,望着地府內那看不到盡頭的死亡海域,看着不時有人不幸落入其中,拼命掙紮在這片海域呼救的模樣。
“她是為了不再見到我,才選擇徹底消失的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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