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各懷鬼胎
自打那日鄭擎逃了婚,皇上治罪将軍府後,平瀾就被轎子擡回了皇宮,本來皇上覺得留她沒用,想把她同将軍府衆人一齊關進大牢聽候發落,後來太後一提點,說平瀾怎麽說也是宮中長大,南方小國又不老實,倒不如送去和親罷,皇上又覺得有道理,便讓她回宮,公告天下說平瀾公主與鄭擎未行大禮,此番受屈,皇上不忍。
這樣一來皇上倒是還落下個好名聲,但誇他的并不多,畢竟公主屬于宮裏的人,這還算不上宅心仁厚之類,充其量就是護短。
平瀾就這樣又住回到宮中的院子裏,這兩日來過幾個妃子探望,面上說是探望,實則就是皇宮裏的日子過的實在無趣了,來看看她的笑話,哪有嫁出去又被擡回來的道理,唯獨淑妃過來真心誠意的問了兩句。
淑妃是宋相府的人,因為朝堂勢力外加她本身聰明,十六歲入宮,開始時品級就高,後來得寵突然有了孩子就封了妃位,結果沒出四個月孩子就沒了,當然,也有傳聞說她壓根沒有懷上,後宮裏的事亂,爬得上去就是本事,其他的都沒意思。
這次平瀾在将軍府走了一圈,把鄭将軍的兒子走沒了,對淑妃以及整個宋相府都是喜事,她當然要來問道問道,還送了一些首飾表示心意。
把自家相公送進大牢倒是順了不少人的心意。
平瀾這兩日過的實在不是太舒服,耳朵裏全是妃嫔們的竊笑聲,煩的厲害,剛剛睡下不久就醒了,給她做陪嫁的丫鬟也跟着她一起回到了這院子,心裏不舒坦,有氣無力的打着扇。
這也是習慣了,自從二公主外嫁之後她跟着平瀾也沒過幾天好日子,開始的時候心裏憋屈,跟着別的主子雖說不能穿金戴銀,但在外撈的油水都不少,有時還能有打賞,只是後來她不再想着換主子了,跟着小公主的那個大宮女因為把盛桂花糕的碟子打翻,結果被杖斃了。
小丫鬟想的開,比起拿着錢財,還是小命重些,跟着這個不受寵的公主也不錯,沒那麽多勾心鬥角活的輕松,所以公主嫁到将軍府的時候她也沒有抱怨,做了陪嫁丫頭。
主仆倆個有所思,突然院門開了,響起公公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那丫鬟先是吓了一跳,皇上一年都來不了一次,本以為都這樣了以後更不會來,怎麽突然就到了,慌忙扶起還在榻上的公主,雙雙跪下恭迎皇上。
“都起來,你先出去,把門帶上。”皇上一進門就把小丫鬟支出門外,小丫鬟看皇上面色不好,擔憂的看了平瀾一眼,平瀾示意她無礙。
宮裏大總管告假,這次跟着皇上來的是李公公,也是個識眼色的,跟着一同出了房間。
平瀾心裏并不擔心,如果皇上想對她不利,在将軍府的時候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把她和鄭家一起治罪就是,肯定不會把她接回宮,既然讓她回來,就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這次親自登門找她,肯定有事讓她出面,皇上就是把她當做一枚棋子,現在該放在棋盤上的時候。
果然,皇上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的開口:“如今山城突然起兵,鄭擎不能死。”
“皇上的意思平瀾有些聽不明白,這滿朝中不缺武将,為何偏要鄭小将軍去帶兵迎敵,更不明白這旨意是皇上下的,人也是皇上要殺的,不殺只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平瀾能做什麽。”平瀾說的不急不躁,自始至終低着頭沒有正視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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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皇上把臉面看得極重,肯定不會做打臉的事,自己做的事就算是錯了也不會親自改,總是要找個人幫他補纰漏。
“朝中武将都是些飯桶,那個李将軍鎮守邊疆三年不還是輸了,現在戰事正緊,等過去這段時間,再提拔新的武将。”
皇上這話說的頗有點要卸磨殺驢的意思,現在讓鄭擎出來幫他退敵,然後等班師回朝的時候再找個由頭殺了鄭擎,平瀾聽出了話裏的意思,卻也不挑明,她與鄭擎本來就沒有交情,現在他死不死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生殺大權在皇上手裏,平瀾怎麽救。”她決定繼續裝糊塗。
皇上手指輕輕叩打着桌子:“這公主非要嫁,皇上宅心仁厚,又以戰事為重,豈不是很好的理由?這公主體恤百姓,關心戰事,同将軍共赴前線,在外人看來怎麽不是美事一樁?”見平瀾臉色不佳,他頓了頓接着說,“平瀾,上次你二公主外嫁的時候你真的是無意落水的?”
就算把鄭擎放出來,他也不敢确定鄭擎會不會真心為他賣命,如果鄭擎手中有兵半路通敵,再回來反咬他一口,那豈不是自掘墳墓,既然讓要用平瀾,自然是要用個徹底,先借平瀾的手把他放出來,再伴夫出征順道監視,多麽自然的一件事。
鄭擎這場牢獄之災倒還為平瀾出征途中監視他鋪了路,皇上對這結果很是滿意。
眼瞧着皇上把舊帳翻出來,平瀾直接想潑他一臉茶葉根,不要臉,太不要臉了,這不就是逼自己嫁給一個出征回來就要死的人,伴夫出征,還不是怕鄭擎反水,想找一個人為他盯着。
想到這平瀾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鄭擎真的要造反,那她是不是可以……賭一賭。
皇宮裏一個皇上一個公主各懷鬼胎,相府一個小姐在研制炸藥,一個想着怎麽讓牢裏的人幫自己鞏固江山,一個想着如何幫牢裏的人造反,一個想着怎麽把牢裏的人救出來。
此時牢裏的人完全想不到還有這麽多人惦記他,連續睡了一個晝夜頭有點疼,這就是命不好,別人穿越都是王爺皇帝,到了他和宋小喬,一個是将軍府的小将軍,如今在牢裏關着,一個之前在外流浪,如今是相府的大小姐,兩家還是死對頭。
現在能活一個,也挺好,就是便宜了沈卿那小子,白白掉下一個漂亮媳婦,他用了十幾年騙來的媳婦就用了幾天就落到了別人手裏,如果還能活,也不要顧忌什麽了,能接吻就不要擁抱,能擁抱就不去牽手,總要證明愛着才是。
牢裏很吵,環境又黴又吵,睡覺的時候頭暈,醒了又吵得頭疼,鄭擎沒有想到宋小喬在這種環境下待了一周多,他有後臺撐着,當時宋小喬沒有,唯獨只有莺芝陪她,這牢獄之災還是因為他。
那天倒也有趣。
當時他的頭昏昏沉沉的,只覺得腦袋後面又挨了兩下,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罵道:“前幾日剛教的劍你給我忘了一個幹淨,你怎麽不把前兩天吃的飯吐出來。”
那話音剛落,鄭擎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胃裏的東西不住的向上湧,從胃到食道,再到喉嚨,別管是剛吃的還是消化了一半的一股腦的全部出來了,他蹲在牆邊吐的昏天黑地。
腦震蕩了,這一定是腦震蕩了,他不住的想。
九爺一跳兩米遠,一邊搖頭一邊走出了習武的院子,一會兒又折了回來,瞧着他吐的差不多了,站在兩米開外倚着牆,緊接着後面重進來一個中年人,鞋都跑丢一只,嘴裏一個勁嚷嚷:“翠鳴峰有女鬼,翠鳴峰有女鬼……鄭小将軍快找人去抓鬼,九爺,有女鬼……”
那中年人鼻子突然抽了抽,急忙捂住鼻子,不再多出一聲。
“蔣大人瘋了,該到院子裏來問問味清醒清醒,你說你招式忘了也就罷了,飯你倒是也真吐了。”
……
鄭擎覺得沒人性,頭還蒙蒙的,于是随口說了句:“捉鬼去捉鬼去。”
沒想到九爺還真去了,後來他也沒問到底是捉到還是沒捉到,心裏亂糟糟的,哪有時間管這些。
回想起來倒是好笑,那鄭小将軍死的真冤枉,哪有被自己師傅被劍鞘敲死的,若是九爺知道,那真的要哭了,敲死個聰明的,換來一個什麽都不會的。
又是一夜,鄭擎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三天後,到了鄭擎行刑的日子。
囚車經過的地方有一間茶樓,就是離太尉府不遠的那家,上下兩層,下面是大堂,上面是雅間,從窗戶裏正巧能俯視囚車路過的地方,宋小喬就包了一個雅間,背着一個包袱,裏面裝着十幾個竹筒和幾只火折子還有一大圈麻繩。
她沒領着秀玲和莺芝,這是個危險的活,她一個人就夠了。
因為這次行刑的是鄭擎,百姓心裏的鄭小将軍,街道上沒有人,大多數人都在刑場等着為他送行,宋小喬就蹲在窗邊等着,等囚車出現,點燃幾個炸藥丢出去,因為火藥原材料純度不夠,就算是炸也炸不死人,但是一定會引起慌亂,押囚車的官兵都是普通士兵,遇到這種事一定會慌了神,到時候從樓上順一根繩子出去,二樓不高,滑下去很快,到時候再滾幾個炸藥,總之越亂越好。
宋小喬沒想很複雜的計劃,實踐經驗告訴她,越複雜的計劃纰漏越多,還不如簡單粗暴一點,死馬當作活馬醫,救出來就救出來,救不出來就一起死。
正午的時候,外面終于有了動靜,從東面緩緩的走來一隊人,中間正是囚車。
宋小喬覺得自己手心冒汗了,她掏出一個竹筒炸藥和一個火折子,快速吹着,慢慢的湊進竹筒上的引子,引子着的很慢,呲呲的冒着煙,宋小喬又同時點着了第二個,第三個。
一陣刺鼻的火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
當宋小喬拿起一個竹筒炸藥想朝外扔的時候,突然一個人一手捂住她嘴巴一手鉗制住她的胳膊向後一拖。
啪嗒,那只已經點燃的竹筒落到地上,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屋中間,腳邊那兩個竹筒引子越燒越短,宋小喬用力瞪着眼睛,瞬間沒了反應,完了完了,這次都死定了,但她覺得身後的的人,似乎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身後是誰,猜對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