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寶藏妖譚之肉豢

第38章

惱怒之下老虎先生忘了他被罵時還是貓形，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宗珝哭笑不得，說：「要報複有很多種方法，何必搞到臺面上？今晚的活動是為了捐錢幫人的，我不想搞得大家難看。」

「你撒謊！你那樣做根本就是想讨好陳豐陽，你想去他公司做事，還騙我說會一直開肉鋪！」

「沒有。」

「陳豐陽說你們都談到薪水和獎金了！」

「你信他還是信我！？」

這話問得犀利，老虎先生說不過宗珝，便把氣撒在旁邊的樹上，又接連幾掌拍過去。

雷電變得更密集了，好幾次就落在附近，響聲震天，宗珝懷疑他的耳朵都會被震聾。

他大聲說：「還說我不信任你，你相信過我嗎？随便聽幾句流言就在這兒唧唧歪歪！

我如果不向着你，我會特意給你送衣服？看你赤身裸體的怎麽耍威風，你個白癡！」

老虎先生一呆，他在廁所隔間時心緒動蕩，沒注意到衣服是怎麽來的，聽了這話，問：「衣服是你給我的？」

「除了我還有別人嗎？我看到落在角落裏的衣服，就猜是你的，所以給你送過去了。」

正說着，附近的柳樹枝被劈中落下，繼而被狂風卷起，差點打到宗珝臉上，他趕忙閃身躲避。

閃電一道接一道的劃過，半空中烏雲翻滾，雷聲滾滾劈下，帶着震耳欲聾的煞氣。

宗珝避無可避，一擡頭看到老虎先生，他幹脆跑過去，撲到老虎先生懷裏将他抱住。

宗珝撲得太突然，沖力又大，老虎先生被他這麽一撞，向後晃了晃，為了避免摔倒，他也伸手抱住了宗珝。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在宗珝抱住他的那一瞬間，胸腔裏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竟然消減了不少。

老虎先生恍了下神，有點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麽那麽惱火，甚至遷怒于宗珝。

即便宗珝是先生的轉世，也不該背負當年的錯誤，而且他也沒想過要向先生讨伐什麽。

就算先生有錯，也撫養了他多年，對他有恩。

老虎先生遲疑了一下，伸手摸摸宗珝的頭。

宗珝全身都淋濕了，發絲貼在頭上，樣子很狼狽，卻緊抱着他不放，這種信任和依賴成功地熄滅了他的怒火。

他問：「為什麽撲我懷裏？你不怕我嗎？」

「我更怕被雷劈，所以這個時候你的懷裏最安全，」宗珝擡頭看他，問：「你總不能劈你自己吧？」

「其實我真生氣的時候，連自己也劈的。」

宗珝笑了，老虎先生看着他笑，也笑了，曾經的憤怒、不甘還有怨怼随着笑聲消散在雨中。

一瞬間，他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該把宗珝當做是先生，在他發怒時，先生是緊張戒備的，他絕不會靠近自己。

而宗珝恰恰相反，即使在自己如此可怖的時候，他也把自己當成是最可依賴的人。

眼圈紅了，他伸手回抱住宗珝，說：「對不起，吓到你了。」

「還好，反正我知道你也不會真的傷到我，倒是那些人比較可憐。」

宗珝看看對面的酒店。

回想那些人吓到的樣子，他說：「不過也是咎由自取，誰讓他們總是背後說人是非，只希望助理別傷得太重。」

老虎先生原本還擔心自己發狂吓人，宗珝會生氣，誰知他是這樣的反應。

這也跟先生的處事不一樣，換做先生，一定會懲罰他的任性妄為。

這大概也是為什麽他跟随先生多年，卻對先生只有敬畏而無法親近的原因吧。

「我不明白。」他說。

「嗯？」

「我不明白陳豐陽為什麽要騙我？」

「大概是因為我拒絕了他，他心裏有氣吧，他那麽心高氣傲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被你打敗的事實，唉，你算計不過他的。」

宗珝說完，半天不見老虎先生回應，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怎麽了？又腦抽風了？」

「沒，腦抽風好了，恢複正常了。」

「那還不趕緊把雨收了，你想讓我們繼續淋下去嗎？」

「我不會呼風喚雨啊。」

疑惑的目光投來，老虎先生心虛，小聲說：「我只會打雷，打完就不管了，反正過一會兒雷停了，雨自然會停的。」

「你這是什麽爛法術？」

「這不是法術，是我與生俱來的神力，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

「厲害個鬼啊，還不快回車上，淋成落湯雞你覺得很有趣嗎？」

老虎先生生氣時宗珝都沒怕他，他恢複正常了，宗珝就更不怕了，罵完後拉着他的手一口氣跑去停車場。

兩人上了車，雷雨還在下個不停。

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宗珝擔心地說：「這雨也不知道會下多久。」

「照我的經驗，通常一小時內會停的。」

「你自己搞出來的麻煩還好意思說。」

不悅的目光射來，老虎先生縮縮肩膀，不說話了。

宗珝嘆了口氣，說：「算了，這麽大的雨開車也不方便，就在這兒等雨停吧，順便聊聊，說吧，你都騙了我什麽？」

老虎先生不說話，宗珝說：「那我換個方式問，你沒騙我的有什麽？」

老虎先生把頭撇開裝死，宗珝沒養過寵物，不過他覺得寵物犯錯被主人罵時，大概也是這種反應吧。

他揶揄道：「你剛才不是挺厲害的嘛，又是揍人又是打雷，你是誰，是什麽來頭？為什麽一會兒扮人一會兒扮貓接近我？」

老虎先生震驚了，看向宗珝，問：「你知道小野貓就是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智商跟你一樣低？」

「那……什麽時候知道的？」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宗珝的表情不愠不喜，老虎先生摸不透他的脾氣，心想反正他都看到了，再瞞下去也沒意思，索性和盤托出。

「我知道我騙了你，我是無心的……不，我是有心的，我就是吃了你的肉，覺得很好吃，想留在你身邊而已。」

「吃我的肉？」

「是吃了你在山上的烤肉。」

老虎先生從自己是上古神獸夔開始說起，宗珝對神獸不了解，問：「夔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了，那是可以呼風喚雨劈雷的神獸啊，呃，雖然只能喚，無法收。」

「難怪最近總下雨，原來都是你搞出來的。」

「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誰讓我一出生就注定了開挂的命運呢。

你們人類不高興的時候喜歡拍桌子，我不高興時就喜歡拍巴掌，一拍巴掌就打雷下雨。」

老虎先生自诩完，偷眼看看宗珝，老實往下說。

他本來在山中過着自由的生活，後來被一位修行者降服，成了他的侍從。

他跟随先生學了很多知識，再後來修行者懷疑他為了食肉犯了殺戮，就用法術把他變成了标本，送去百寶藏山莊當鎮宅神獸。

說是鎮宅神獸，其實用流行語來說就是個小保安。

要不是宗珝和同學雨夜入住，他偶爾吃了宗珝做的肉幹，驚為天人，還不會跟着他們上山呢。

再後來看到宗珝要跳水自殺，他怕今後再也吃不到鮮美的肉食，就下水救他。

大概是情急之下催發了被封住的靈力，他就可以變人了。

宗珝聽得無語，說：「你什麽時候看到脫衣服自殺的人？我只是想下水游泳。」

「哦，當時感覺你身上的氣息很傷感，就以為你要自殺。」

會傷感大概是因為想到了大學時代的青蔥歲月吧，但他發誓他從來沒有過要自殺的念頭，這只總喜歡自作聰明的笨蛋神獸！

宗珝不說話，老虎先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心裏惴惴不安。

講完後，追加道：「我沒想過要害你的，起先跟着你就是想吃肉，後來喜歡上你，就更不想離開了。」

「喔，喜歡『上』我？」

『上』字咬得很重，老虎先生一開始沒明白過來。

宗珝冷笑道：「到了現在還想隐瞞，你剛到我家就用那些下三濫的法術引誘我，和我做，還變成陳豐陽的模樣侵犯我，還說沒想害我？」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我用了靈術啊，怎麽可能……」

老虎先生更加震驚了。

宗珝看他的反應，淡淡地說：「你最早接近我時說的話就漏洞百出，像是我們在山上的經歷還有我和同學的對話你不可能知道，除非是那只貓告訴你的，一開始我以往那是你養的貓精，後來發現你和小野貓從來沒同時出現過，就懷疑你們其實是同一人。

還有你第一次和我做之後，把衣服遺忘在我家了，那衣服我落在山上，不可能出現在家裏，那時我就想我被髒東西跟上了。」

「才不是髒東西，人家是上古神獸。」

老虎先生低頭對着手指，小聲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