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樣一想,老虎先生的心裏就更難受了,耳朵耷拉了下來。
宗珝走過來向他伸出手,他當看不到,掉頭就跑,宗珝想追,被汪洋跟其他同學攔住了。
「貓是你帶來的?你什麽意思,想把我們的籌款晚會搞砸是吧?」
「不是……牠……」
「那是什麽?你的貓有沒有病毒?到處亂抓人!」
「是啊,把我的衣服也抓爛了,真是的,自己混得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
衆人七嘴八舌地埋怨,最後還是陳豐陽幫忙解了圍。
說這都是意外,那只貓本來是他和宗珝帶來準備助興用的,大概是會場太吵,導致它受了驚。
貓打了疫苗,不會傳播病菌,讓大家別擔心,受傷的人先檢查傷口,其餘的人整理會場。
酒會發起人出面說和了,大家也不方便再說什麽。
宗珝向陳豐陽道了謝,走出會場,陳豐陽追上來叫住了他。
「那真是你養的貓嗎?」
「不是,是宗葵的。」
「又是那個男人,」陳豐陽恨鐵不成鋼,氣道:「他根本不配你,真不知道他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讓你這麽在意他。」
宗珝沒解釋,加快腳步往前走。
陳豐陽不死心,問:「有關那份工作,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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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改變。」
宗珝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跟陳豐陽說清楚。
「我明白你的心思,豐陽,不過你這人太世故了,我還是喜歡簡單的感情,我們都沒有錯,只是相遇的時間錯了。」
「哈,說我世故,你不也很世故嗎?宗珝,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我們的能力、想法還有處世态度都是一樣的,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宗珝微微沉默,就在陳豐陽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心的時候,他說——
「是的,我是很世故,所以我才渴望純粹的感情,我承認在工作上我們是天生一對,但我想要的不是工作,是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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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先生跑出會場,在酒店裏一陣亂竄,忽然眼前又眩暈起來,剛好對面就是洗手間,他跑進去,竄到了隔間。
進了隔間沒多久,他就變回了人形,但尴尬的是他的衣服沒有一起變出來。
任憑他怎麽運用靈術,衣服就是不出現,他只能赤身裸體地待在隔間。
為什麽會這樣呢?
老虎先生的腦袋暈乎乎的,搓着頭發想了半天才想到他喝了太多的酒。
所以他現在的狀态就像是個酒鬼,走路腳都踩不穩,更別說用靈術了。
原來喝了酒還有這麽可怕的後遺症啊,看來隐形回家也不太可能了。
一想到回家,老虎先生又生起氣來——
宗珝罵他,先生也罵他,他不就是喝了點酒嘛……不,好像他不是因為喝酒才被罵的……
頭越來越暈,一些模糊的畫面碎片在腦海裏飛速閃過,老虎先生站不穩,抱着頭坐到了便器上。
醉酒後的醺醺然;
老人孩子的哭喊聲;
入目之處飛濺的血滴;
孩子被妖獸抓住,他救了孩子;
先生的責罵,而後是滿天的金光……
一幕一幕的場景在眼前回閃,清晰的模糊的開心的還有悲傷的,都快得無從抓住。
老虎先生頭疼欲裂,他緊緊按住額頭躬起身體,漸漸的,回閃的鏡頭慢慢沉澱下來,繼而連接成完整的畫面。
他劇烈喘息着,頭痛轉化為心痛。
他全部都想起來了,包括他和先生的相識,包括他們的反目,包括他進山莊,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衣服從頭頂上方落下,老虎先生卻毫無知覺,心口噗通噗通跳動得厲害,有一點點的痛,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他總是記不起進山莊之前的事,不是誰用法術封印了他的記憶,而是他拒絕記起。
以前他有多尊敬先生,現在就對他有多失望,甚至是憤怒。
雙手握緊了,幾乎在下一秒就要把拳頭揮出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的衣服。
這個發現讓老虎先生憤懑的心緒稍微平靜下來,他拿過衣服一件件穿上,外面響起腳步聲,接着讨厭的聲音傳過來。
「宗珝一定是故意的,就怕別人搶了他的風頭,弄只貓來攪合,回頭還是看醫生吧,別感染了狂犬病。」
說話的是小冬,接着有人說:「就這樣陳豐陽還護着他呢,回頭他進了大公司,肯定更目中無人了,哎你們說他們倆是不是有一腿?」
「是啊,以前鬥得不可開交,現在好成這樣,肯定有問題。」
「我覺得宗珝帶來的那個夥計有問題,請柬上明明說了帶家屬,他帶個夥計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是啊,那只貓也是夥計帶來的,真是鄉巴佬,居然想用貓來炒氣氛。」
「不,他只是替罪羊,剛才我聽到陳豐陽向宗珝告白了,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宗珝也承認了,他們要做好人,擾亂會場這種惡事當然要算在別人頭上。」
那些說話的人都是誰老虎先生不清楚,他只聽出最後一個是汪洋。
這句話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火,曾經被背叛的傷心和痛恨跟眼前的一幕在無形中融到了一起,憤怒之火在心底滋生,他擡手推開隔間的門,走了出去。
幾個人同時打住話頭,當看到出現的正是閑話的當事人後,他們露出心虛的表情。
只有汪洋不在乎,嘲笑道:「又是你,知道你的老板抛棄你跟別人跑了,心裏一定不痛快吧?」
老虎先生注視他,冷意随着目光掃過,汪洋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本能地向後退,卻已晚了。
老虎先生抓住他的衣領往後一甩,他便撞到了隔間門上,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其他人都驚呆了,定在那裏動都不敢動,老虎先生徑直走出去,回到會場。
風波過後,酒會恢複了熱鬧的氣氛,老遠就能聽到歡聲笑語,老虎先生皺起眉。
某些時候,他很佩服人類的虛僞,不管內心多麽厭惡對方,表面上都可以笑顏以對。
先生是這樣,宗珝也是這樣。
不,他們本來就是同一人!
老虎先生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火焰翻騰中,哪些是記憶哪些是現實他已無從辨別,只想着雷霆一怒,震懾所有的人。
老虎先生在會場門口被保安攔住了,他擡頭看去,宗珝正在裏面和孫曉月說話。
這一幕讓他更惱火,将保安推開,闖了進去。
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到來,宗珝轉過頭,陳豐陽也看到了,給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搶先一步上前攔住,低聲說:「這裏不歡迎你,你馬上……」
老虎先生一掌推在了助理的胸前,厲風襲來,他整個人平行飛了出去。
後面是裝飾玻璃屏風,嘩啦啦的響聲中,助理跟撞碎的屏風碎片一起跌到了地上。
會場衆人都驚呆了,一齊看過來,老虎先生心頭怒氣難平,又一掌拍在旁邊的柱子上。
幾乎同一時間,遠方天空劃過閃電,緊接着雷聲轟隆隆翻滾而下。
聲音震耳欲聾,大家急忙捂住耳朵,宗珝跑過來,老虎先生無視他的靠近,又一掌拍在柱子上。
咔嚓一聲炸雷劈下,像是就打在眼前,室內燈一齊滅掉了,會場陷入黑暗當中。
女賓們尖叫起來,恐懼的氣息彌漫了整個空間,老虎先生聽着大家的叫喊,總算出了口惡氣,又是接連幾下拍掌。
于是室外風聲更響,炸雷一個接着一個的落下,随後暴雨傾盆,蓋住了尖叫聲。
「宗葵!宗葵你在哪裏?」
室內一片黑暗,宗珝什麽都看不到,靠着感覺摸索着跑過去。
那裏已經沒人了,他又叫了幾聲,仍不見回應,心裏驚慌,跑出會場找人。
會場外面也是漆黑一片,有人在奔跑,有人在打電話,混亂成一團。
宗珝順着樓梯跑去一樓,推門出去,迎面雨點飛來,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外面風雨更大,像是臺風來襲,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附近的路燈都滅掉了,暴雨中五官失去了應有的感知力。
他頂着風勉強往前走了幾步,閃電在眼前劃過,一瞬間他看到了站在前方的人。
那是宗珝在泉水邊見過的人,男人表情淩厲,充滿煞氣,尤其一對眼瞳都被朱色布滿了,陰森妖異。
奇怪的是他這次竟然不感覺害怕,沖過去,叫道:「宗葵!」
一道雷在眼前落下,将他攔住了。
宗珝不敢亂動,大聲問:「你發的什麽瘋?」
「我沒發瘋,他們背後說你壞話,我幫你出氣你還罵我!
你跟先生一樣,平時說得好聽,一出事就向着別人,虧我那麽信任你,你卻騙我!」